第一卷 第十二章

  看著黑板上五月一号这个日期,海崎充满了感慨。

  边摸索边开始的重生生活,当他回过神来后也已经快要一个月了。跟之前不断重覆但毫无进展的打工与求职生活相比,现在每一天都对心脏不好的他过于刺激,但也不能不说的确很充实。

  「新太!」

  他从黑板移开视线,看到大神拿著考卷堵在他面前。

  「我今天要开班长会议,所以这个补考的重写,你跟小杏一起做。」

  「咦!我还想说你今天不在,就不用留下来读书了……」

  大神把双手放在海崎的肩上,认真地凝视他的双眼。

  「你说过会努力的吧……?」

  「是的……对不起!」

  「阿和。」

  离自己很近的距离内突然蹦出一句话,让狩生吓得抖了一下肩膀。

  「我们去班长大会吧。」

  「啊,抱歉。我们走吧,日代同学。」

  「好的。」

  看著日代走在大神的身边,狩生瞪著她的背影。或许是感受到她的视线,日代回过了头。

  啊……狩生同学……我们又四目相接了……

  正当日代扬起嘴角想要微笑的时候,狩生站起来背对著她。

  「萌香──我们去社团吧!」

  啊……

  「日代同学?该走啰!」

  「啊,好的。」

  偷偷看著两人离开教室,狩生一边想著。

  她对海崎露出的自然笑容,也会这样对大神笑吗……

  空旷的体育馆内回响著排球拍打的声音。使用一半球场的篮球队员已经离开,排球社社员也只剩狩生和玉来两个人。

  她们在轮流交换当举球员来练习扣球。她们本来的位置都不是举球员,所以托球不够稳定,但这样反而可以用来练习打刁钻的球。

  「球打完了!去捡球吧?」

  「嗯。」跟玉来点点头,狩生开始捡著散落在球场上的球。

  这时,体育馆的门喀啦喀啦地开了。

  「喔!找到人了!」

  抬起头回过身一看,是朝地跟犬饲两人。

  「看吧,她果然还在这打球。」

  「该回家了,小玉。」

  犬饲冷淡地一说,玉来「咦!」了一声看向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指向晚上七点。

  「已经这么晚了!?对……对不起。我跟玲奈留下来练习得很开心,就忘了时间……」

  「你去换衣服吧!」狩生这么跟玉来说著。

  「可是球还没捡完!」

  「没关系啦。我还没要走。而且你们要赶电车吧?」

  玉来虽然觉得对狩生很抱歉,但是再不快点就来不及搭车了。

  「谢谢你!」玉来把手上的球放进笼子里后,就边说边冲出体育馆。「阿晓、阿信,你们等我一下!我立刻去换衣服!」

  「抱歉啊,狩生同学,每次都让你陪小玉打到这么晚。」朝地如此说道:「因为这样,小玉好像比以前还喜欢参加社团了。」

  「不会……应该是她陪我打球才对。」狩生一边捡球一边如此回道:「你们也是很了不起呢,每天都等她到这个时候一起回家。」

  「哈哈哈!」朝地发出了苦笑声。「小玉要是一个人搭电车,不知道会坐去哪里呢!」

  「还不是我们爸妈很啰嗦,要我们好好照顾她、带她回家。」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犬饲应该是自愿担任护花使者的工作吧!

  听到球陆续掉进笼子的声音,狩生回头一看,朝地跟犬饲正在帮忙把散落四处的球捡回来。

  「谢谢……」

  「不会,不会!」

  这时换回制服的玉来快速地跑了回来。

  「久等了!我们回去吧!」

  「好──」

  「那我走了,抱歉,玲奈!」玉来双手合十地道歉。「剩下就只要关社团教室跟体育馆的门,钥匙再麻烦你还回教职员室。」

  「瞭解。」

  当玉来在视线里消失之后,狩生从篮子里拿出了一颗球。

  真好呢……

  她把球直直往上拋,打到网子对面,形成一道拋物线。

  每天都能跟青梅竹马一起行动。

  狩生又拿起一颗球,专注地盯著。

  大神的笑容浮现在排球上面。

  「狩生,我们去班长大会吧!」

  去年以前,大神都是对著我笑的。

  大神的旁边,就是我的归属。

  可是……

  「走吧,日代同学!」

  这次排球变成了一同从教室离开的两人。

  狩生把这颗球高高拋起,奋力一打。

  排球被球网给拦截住,发出「啪」的凄凉声响。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做什么都不顺……

  双手覆脸的狩生,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四周被一片黑色笼罩。最终,连她的身体以及内心都会被侵蚀。

  啊,真讨厌!

  停下来。

  这样的自己太难看了。

  快点停下来!

  啊,没办法了。

  这片黑暗,无法停止扩散。

  狩生带著忧郁心情的结束练习,离开了体育馆。

  教职员室的门口放著一个学生书包。不是双肩背包,而是一个绿色的宽口手提包。

  这个时间竟然还有学生在。

  虽然觉得这个包包好像在哪看过,但狩生没有特别在意地打开了门。

  「报告,我来还体育馆的钥匙。」

  狩生朝不特定的对象喊了一声之后走进教职员室。她把钥匙挂回前方的钥匙夹,偶然看了一眼教职员室里面。

  正在跟英文老师认真讨论的人是日代。

  狩生的视线渐渐染成一片黑暗。

  「打扰了。」

  她走出教职员室,关上门。

  这里没有其他的学生。

  也就是说……狩生俯瞰著放在门旁的托特包。

  这个,是日代的包包……

  她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这个时间……已经没什么人会经过了。

  在狩生的脑海中被黑暗笼罩的日代,她领子上的银色领夹在发著光。

  银色领夹……

  班级第一名的证明。努力的证明。

  可是,对我来说不只是这样。

  对我来说,那也是……可以待在大神身边的证明……

  脑海中的日代露出了微笑。

  那个总像是在鄙视人的笑容。

  「!」

  狩生冲动地抓起日代的包包,在走廊上狂奔。

  我只是……只是想让她困扰一下而已。

  怦怦!

  她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好像没做任何努力……却什么都能得到……

  怦怦!

  你就稍微尝一下困扰的感觉吧──!

  怦怦!

  没事的,不会被发现的。

  怦怦!

  我就装作没事般走出学校,把包包丢在车站的厕所里……

  怦怦!

  狩生在楼梯前睁大了眼睛,停下脚步。

  有……人……

  「咦?」

  从楼梯下方抬头看向自己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狩生,你现在要回家啊?」

  「海……崎……」

  怦怦!

  「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间还在学校……早就已经放学很久了……」

  「喔!因为大神叫我留下来特训啦!老师也知道我的补考实在很糟,所以特别允许我在自习室待久一点。她叫我回家时要把门锁上,再到教职员室还钥匙。」

  海崎一边用手指转著自习室的钥匙,一边问道。

  「你呢?刚结束社团活动要回家了?」

  然而狩生却没有回答他。

  「……怎么了?」海崎走上了楼梯。

  「我、我也是社团活动结束,来还体育馆的钥匙……」

  「这样啊!」

  海崎离她越来越近。

  怦怦!

  「啊,对了。正好你在,我不知道钥匙要放在哪里耶!」

  不要过来──

  「抱歉,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进去,告诉我位置啊?」

  现在不是停在这里的时候。

  再拖下去,日代就要离开职教职员室了……!

  「抱、抱歉!我现在一定要回去了!不好意思,你可以去问老师吗?」

  「是喔!」

  「拜拜!」狩生逃命似地冲下楼梯,跟海崎擦肩而过。

  「回家小心喔──」当海崎回过头时,他突然看到狩生肩上背的包包。

  这一瞬间,他才意会到为何刚才狩生的态度一直有点怪异。

  「狩生!!」他不禁叫住了她。

  吓一跳的狩生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会有两个包包?」

  怦怦!

  「……什么?」

  怦怦!

  「这很……正常吧!用来装社团的衣服啊。」

  背对著海崎的狩生如此回答。

  冷静下来……声音不要发抖……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海崎如此说道:「我……有看过……这个包包。这个绿色的……包包,是日代同学的吧……?」

  「!」

  怦怦……怦怦……

  「……狩生?」

  我到底……在做什么……

  狩生猛然飞奔出去。

  「喂!狩生!!等一下!!」

  海崎连忙追了上去。

  「等一下啦!!」海崎在楼梯中间抓住狩生的肩膀,狩生用力地扭动身子说道:「放开我啦!!」这份反作用力也因此让狩生踩空了脚。

  咦……

  「狩生!!」

  海崎一把抱住失去平衡的狩生。这一瞬间,海崎承受两人体重的右脚传来一阵剧痛。

  上次受的伤啊……!!

  「打扰了。」

  低头致意的日代关上教职员室的门,她似乎听到什么巨大东西掉下来的声响。

  她反射性地看向楼梯,然后注意到一件事。

  咦?我的包包不见了。

  是说刚才不知是什么声音这么大声……她又再次看向楼梯处。

  决定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的日代,迈出了脚步。

  她站在楼梯平台往下一看,被意料之外的光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咦……」

  有人倒在那里。

  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那个男生像是要保护女生似地抱著她。

  那是……海崎同学跟狩生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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