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八、内心纷乱的滑雪外宿第二天

  「一、一、一色……」

  我的睡眠被女性颤抖的声音中断了。

  ……到底……是什么状况……

  满怀睡意的我硬是睁开了眼皮。还是只睁开了一半呢?

  眼前的景色与平时不同,不是我的房间。这是在哪里?

  ……对了,我是来参加滑雪外宿……

  然而我的记忆依旧不太清晰,没办法完全理解现况。

  应该说那种事情怎样都没差啦。

  我实在非常想睡,身体正跟我说着「快睡」。

  我们也没规定起床的时间,继续睡应该也没问题吧。

  「一色,拜托你,快醒来!」

  某人说着这句话,并用力摇动我的身体。

  ……是怎样啦?有够烦的耶……

  我再次微微睁开眼睛。

  在朦胧的视野当中,看得见长发女性的轮廓。

  ……女人?怎么会……?

  焦距慢慢地对了起来。

  随着视野对焦,在我旁边正坐的女性面容也变得无比清晰。

  「咦,灯子学姊?」

  我不禁这样问出声。该不会是在作梦吧?

  「一色为什么会在这里?」

  灯子学姊依旧维持正坐,以责备般的眼光看着我。

  「呃,问我为什么?灯子学姊才是,怎么会在这里……?」

  我边揉着眼睛边坐起上半身。

  「哪有为什么,这里是我跟一美的房间喔。」

  听她这么一说,我回过神来。

  对耶,昨晚被一美学姊劝说的我,把喝醉的灯子学姊带回房间来……

  然后我们就在这里直接睡着了。

  「现在轮到一色了。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可以好好地跟我说明吗?」

  灯子学姊一脸紧绷地这么询问我。

  不,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完全是讯问的口气。

  「那是因为……昨天晚上,灯子学姊喝得很醉……一美学姊便叫我把灯子学姊带回这个房间。我想让全身无力的灯子学姊睡到床上时被用力抓住,结果就一起到了床上……途中我曾想过要回去,灯子学姊却一直抓着我的衣服……后来我就这样直接睡着了……」

  虽然讲得断断续续,我依旧尽力地解释完昨晚的来龙去脉。

  「是这样吗?这么说来,宴会上最后跟我聊天的人的确是一色呢。虽然我只有片段的印象而已……啊,我好像也有一点你带我回这个房间的记忆……」

  灯子学姊这么说着,并将左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

  看来她似乎接受了我说的话……然而这种状况令我有些在意。

  「学姊喝到记忆那么模糊的程度了吗?我以为你喝酒时总会保持在能够维持自我的状态呢。」

  「嗯,我也觉得自己昨天喝太多了。毕竟还有别人劝酒的部分。」

  「大概喝了多少呢?」

  「啤酒大概两杯?接下来是罐装的葡萄沙瓦与柠檬沙瓦。后来红酒与日本酒也被人各劝了一杯吧?」

  那样混在一起喝的话,会醉到很不舒服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话说回来……」

  在扶额的左手之下,灯子学姊以锐利的目光瞪向我。

  「嗯?」

  「那个……我们……应该什么都没做吧?」

  「嗯咦?」

  相比第一声的「嗯」,我叫出第二声「嗯咦」的音调明显高出不少。

  「那个……我是说……奇怪的事情之类的……」

  灯子学姊的表情相当可怕。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做喔!我真的完全──连一根手指都没碰喔!不对,因为我是扶学姊过来的,手指是有碰到学姊啦……可是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我是说真的!请学姊相信我!」

  我慌张地如此辩解。

  实际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被人那样怀疑可受不了。

  「衣服的确跟昨天一样没变,我也没有被人怎样的感觉。看来是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就是说啊。要是有怎样,服装就不可能一模一样了。」

  想跟她接吻的事还是隐瞒别说吧。

  灯子学姊「呼~~」发出安心似的叹息。

  不过她随即抬起头来。

  「但我跟你在同一个房间待到早上会非常不妙。我们目前仍是流言蜚语的中心,得避免比现在更引人注意。」

  尽管听她这么说的我涌现「现在讲这个为时已晚了吧」的想法,却依旧默默点头。

  「所以你得赶快回自己的房间去!在大家起床之前!」

  「现在几点了呢?」

  「过了凌晨四点。喝到深夜的人在这种时间应该也已经撑不下去而入睡,比较早回房的人照理说同样还在睡才对。我想现在应该不会被人发觉。」

  「我知道了。」我马上站起身来。

  灯子学姊跟着我走到门前。

  「今晚的事没人知道吧?」

  「我想一美学姊知道喔。」

  「这么说来,一美怎么没回来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疑惑。一美学姊虽然表示:「还要在宴会厅喝一阵子。」但说法像是时间差不多了就会离开,回到房间来。

  「我离开宴会厅时,一美学姊曾说要和美奈学姊她们一起『在宴会厅再喝一阵子』。所以应该是在其他房间睡吧?」

  总之我如此回答。灯子学姊似乎认同了我的说法。

  「原来是这样啊。」

  「那我先走了。灯子学姊独自待在房间,要记得把门锁好喔。」

  尽管应该不至于,然而不能保证胡搞瞎玩的人不会来这里。

  我觉得这个同好会的人都满正派的,可是说不定有谁喝醉后就会走错路。多留意一些总是比较保险。

  「我知道了。那么晚点见。」

  「嗯,晚点见。」

  我这么说着,走出灯子学姊的房间。

  所幸走廊上没有人影。

  我迅速离开灯子学姊的房间,急忙往位于别层楼的自己房间移动。

  (男女基本上还是分在不同楼层。)

  我在自己分到的房间门上插入钥匙卡,开锁进入房内。

  左侧是石田的床,右侧则是我的床……

  我那张床上的被子掀了开来。

  从被窝里露脸的人……是明华。

  「你直到刚才到底都跑去哪里了啊,优哥!」

  明华尖声质问我。

  「咦?我没跑去哪里啊。别讲这个了。明华才是,怎么会在我们房间?」

  「因为我跟不认识的女子大学生同一间,独自待在房里也很无聊,就跟哥哥一起在这房间等优哥。」

  在这里等我?

  我望向一旁石田的床。

  然而他正大睡特睡。这家伙从以前就是不会被小事吵醒的人。

  「所以说,优哥之前到底都跑去哪里了?」

  明华大大的可爱眼睛,现在变成像是猫咪瞄准猎物的眼睛一样。

  老实说,让人满害怕的。

  「没特别去哪里啊。宴会厅不是有宴会吗?我只是直接睡在那里而已……」

  「你骗人!」

  明华斩钉截铁地这么说。

  她的目光变得更险恶了。猫眼似乎变成了豹眼。

  「优哥真的很晚都没回来,我就跑去宴会厅瞧了一下。你没有在那里。」

  「那、那一定是因为那个啦,应该是我去厕所的时候吧?」

  「你是要说我去了三次都刚好是你上厕所的时候吗?」

  她的面容凶狠得像是在说:「你已经找不了借口喽。」

  遭到刑警讯问的嫌犯,是不是跟现在的我有一样的心境?

  不对,这种情况是那个吧。

  新婚不久就外遇,早上才回家的丈夫受到妻子逼问的场景。

  这个时候,我依旧想着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你该不会……是跟灯子小姐待在一起?」

  总觉得明华的眼瞳似乎发光了。

  我不禁咽下口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果然是这样……优哥整晚都跟灯子小姐……」

  她看似相当不甘心地咬紧下唇,用力握住被子。

  「等等,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优哥好肮脏!」

  如此表示的明华瞬间转身背对我,盖上被子。

  ……那张床是我要睡的啊……

  然而现在这种气氛也无法跟她说:「我要睡了,明华回自己的房间吧。」

  ……没办法……

  我钻进石田的床。

  石田像是觉得我很碍事般地动起身子,但我毫不理会,用屁股推开石田。

  ……唉~~几小时前灯子学姊柔软的身体还在我的身边,结果现在是石田硬邦邦的身体跟我睡同一张床啊……

  落差大到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好笑。

  正当我这么想时──

  「优哥是大笨蛋……我再也不理你了……」

  隔壁床传来了这样的小小声音。

  不,即使你这么说……我们又没在交往。

  然而我却产生一种自己做了坏事的心情。

  为了挥散这种心绪,我闭上了眼睛。

  小睡了两个多小时后,我跟石田、明华为了吃早餐而一起前往餐厅。

  「喂,发生什么事了吗?」

  或许是察觉到我跟明华之间的微妙气氛,石田如此询问。

  「什么事都没有啦。」

  听到我这么说,明华一瞬间以锐利的目光瞪向我。

  她的全身上下似乎正散发着黑色的负面气场。

  「明华该不会是因为你昨晚没回来而在生闷气吧?」

  石田说出神经大条的发言。

  「喂,石田。」

  被我指责的他满不在乎地说着:「果然是这样啊。」

  「我说啊,明华,昨晚是有你不懂的『大人的事情』啦。」

  等等,石田。昨天晚上根本没发生什么「大人的事情」喔!

  然而听见那番话的明华毫无回应。

  石田又说了一句「真是没办法」之后──

  「那么优今天不用跟明华待在一起了。既然事已至此,明华也没办法再做些什么。我来处理这家伙,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结果明华的脸色变了:

  「不行!今天优哥要跟我一起行动!定向运动我也已经报名要跟优哥一队了!」

  「「咦?」」

  我跟石田几乎同时叫出声。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报名的?

  明华又以严厉的目光注视着我:

  「优哥,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即使多说什么也于事无补。相对地,今天你要陪我!没关系吧?」

  「呃,好。」

  「晚上也一样喔!我回房间时,优哥也要一起回去!」

  「唔、嗯。」

  我不禁顺势答应了她。

  这天上午一起滑雪的除了我、石田与明华外,还有「昨天跟石田待在一起的两名女子大学学生」。

  尽管我很想邀灯子学姊一起滑,但她今天明显在躲我。

  一旦看见我的脸,她便会别开视线,逐渐远去。

  我观察时机,试图接近位于吊椅售票处的灯子学姊。

  如果是在那里,她应该没办法不理我吧。

  「那个,灯子学姊──」

  听到我这样搭话,灯子学姊低下头,迅速地离开现场。

  看来绝对不会有错,她确实在回避我。

  ……原因果然是出在昨天晚上的事情吗……

  然而关于这件事,我实在莫可奈何。毕竟我也没做错事。

  敏感地注意到我们这种气氛的一美学姊过来向我搭话。

  「你昨天跟灯子聊得不太顺利吗?」

  「这个嘛。我跟灯子学姊后来都睡着了,没说上什么话。」

  我简单地说明了昨晚的状况。

  「什么啊?我都特地营造只属于你们的时间了,怎么搞成这样啦!」

  如此表示的一美学姊露出傻眼的表情,双手环胸。

  「但灯子学姊昨天晚上喝得很醉,并不是可以好好说话的状况啊。」

  「即使如此,一色有没有对灯子表达自己的心意呢?既然她都喝醉了,听见你说『喜欢她』之后,她说不定会讲出真心话呀。」

  「不,我什么都还没……况且趁她喝醉之际告白,我总觉得不太对。」

  闻言,一美学姊两眼无神地「唉~~」叹了口气。

  「一般而言,你说的这些是没错啦。但如此一来,男女关系永远都不会有进展喔。」

  「永远都不会有进展……吗?」

  「对。即使时代改变,女生依旧会认为『告白和求婚都想听男方主动提出』喔。」

  「我了解。但视对象不同,想缩短两人距离却没拿捏好的话,就会破坏累积至今的关系吧。我害怕的是这点。」

  「关于这部分我觉得没问题耶。灯子有把一色放在心上。」

  「然而认真谈起那种事时,我觉得她总会含糊带过。」

  「即使如此,也不能傻傻地维持现状啊。男人的态度要是一直拖拖拉拉的,说不定会让女生的心意离你远去喔。」

  这样就糟了。我也想缩短自己与灯子学姊间的距离。

  时机问题等各种状况却不断冒出来阻挠我。

  「但灯子学姊从早上起就一直在躲我。刚才也是……」

  听我这么说,一美学姊将视线转向灯子学姊。只见她正在跟其他女生聊天。

  「好吧。我会不着痕迹地问出灯子的心意的。」

  「麻烦一美学姊了。」

  我松了口气。一美学姊却马上抛来严厉的话语。

  「你可别因为这样就安心喔。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努力,我能做的只有为你们制造契机。要让彼此的关系有所进展,就是一色的任务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一美学姊便离开了。

  和她分别的我回到石田他们那边。

  尽管明华问我:「刚才跟那个人聊了些什么?」但我只回她:「没什么,是关于同好会的事喔。」

  今天所有人都是滑单板。石田非常擅长滑单板。

  两名女大学生对他说:「石田好帅!也教我们一下吧!」使他洋洋得意。

  哎,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啦。

  在他们旁边的我跟明华则慢条斯理地滑着单板。

  然而我暗自怀疑「明华滑单板的身手其实比现在这样更好吧?」

  总觉得她是刻意配合我才慢慢滑的。

  由于我好几次都跌得很夸张,再加上下午有同好会的定向运动活动,我们便在中午前结束滑单板的行程,换上双板。

  就这样。到了接近十二点时──

  提前吃完午餐的同好会所有成员,都在滑雪道正面的吊椅售票处旁集合。

  站在我们正前方的中崎学长拿起扩音器:

  「啊~那么准备开始定向运动喽。大家各自两两分组吧。」

  我的身旁是明华,她已经事先报名要我跟她一组。

  「接下来要发地图给大家。地图上标着十个旗帜点(中继点),都有关主把关,每到达一个旗帜点就能在分数卡上累积得分。各个旗帜点都是最先到的人得三分、次到的人得两分,第三个以后到的得一分。另外,到达旗帜点之际一定要同组两人都在,只有一个人的话不算通过,这点必须注意。」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得依照地图,以最短路线经过比较近的区域,尽量抢快通过旗帜点以拿到高分。

  「还有,在旗帜点会拿到装在信封里头的『事件卡』,可以选择不要领取。所谓的事件是问答题或小游戏。一旦完成事件,将根据事件难度取得分数。」

  嗯?也就是说比起通过许多旗帜点,完成事件卡上的事件有可能会拿到更多分数吗?

  「另外,除了十个旗帜点之外,还有三个隐藏的旗帜点。这三个点不问顺序,到达一律能得三分,能找到代表你很幸运。隐藏旗帜点虽然没人守着,但设有旗子,找到的人麻烦拍照留证,到达终点时会依照片加分。」

  根据上述,统整起来的话大概就是:

  •旗帜点有十个。一般来说分数只有一分,但最先到达的双人组能取得三分,次到的双人组能取得两分。

  •抵达旗帜点之际一定要两人一起。

  •在旗帜点能拿到「事件卡」。要不要收下卡片可自由决定,完成事件则会拿到追加分数。

  •除了十个旗帜点之外,还有三处隐藏旗帜点。找到的话能取得三分。

  这个游戏设计得颇具巧思,并非单纯以滑雪技术优劣决定胜负,满让人佩服的。

  「还有,总分第一名的双人组将会得到明天的吊椅票券+今晚晚餐的信州牛菲力牛排!第二名的双人组会获得信州牛沙朗牛排!第三名的双人组则是信州牛汉堡排!」

  全场都发出了「唔喔~~!」的欢声。

  说到「信州牛」,便是长野县极具代表性的品牌和牛。在餐厅吃的话大概要接近一万圆吧?

  对于爱吃肉的年轻人来说,想必算是会激起动力的奖品。

  「我们加油吧,优哥!」

  明华似乎恢复了好心情,抓住我的手臂这么说。

  「嗯,我们加油吧。晚餐吃牛排!」

  我开朗地如此回答。

  「活动结束时间是下午四点,也就是距离现在四小时后。麻烦大家在那之前回到这里。如果超过结束时间,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算合格,累积的得分也都不算。」

  就这句说明来判断,几乎不可能经过所有旗帜点。

  致胜关键恐怕在于事件与隐藏旗帜点。

  不能像无头苍蝇般乱跑,拟定战略十分重要。

  所有人都分配到地图与分数卡。

  看了地图后,我更肯定刚才的想法是正确的。

  环顾四周,只见对滑雪很有自信的人气势汹汹地扬言:「好~~我要在所有的旗帜点都得到高分!」

  然而以游戏规则来看,那么做应该赢不了吧。

  「我们可不会输给拈花惹草、跟女生组队的阳光男咧──!」

  附近的男生双人组如此大吼。这句话让我有些想笑。

  中崎学长再次拿起扩音器:

  「那么总算要开始喽。你们这些男人就好好拼个粉身碎骨吧!3……2……1。」

  「我可不想还是处男就粉身碎骨~~」

  不知道又是哪个笨蛋这么叫着。大家都笑了出来。

  「开始!」

  伴随中崎学长的声音,有半数以上的人以如同奥运竞赛的势头冲了出去。

  其中也能看见石田的身影。他似乎跟上午待在一起的其中一名女子大学生组队。

  不过我没有马上出发,仔仔细细地看着地图。

  「优哥,怎么了?不出发吗?大家都走喽。」

  明华看似有些着急地催促着我。

  「明华,这个游戏并非单纯地尽早通过旗帜点就能赢喔。」

  我把地图拿给她看。

  「你看,旗帜点的分布几乎涵盖整个滑雪场。靠近山顶的场所得连续换搭好几次吊椅才有办法过去,光是那样就会损失许多时间。」

  瞄着地图的明华同样认真无比。正因为她是隶属田径社的运动少女,才会在这种游戏燃起竞争心吧。

  「相较之下,看起来比较容易通过的旗帜点只有主要路线的四个地方,擅长滑雪的队伍应该很快就会拿下那里的一、二名。然而也仅止于此。即使再怎么擅长滑雪,要是前往山顶或林间路线的旗帜点取分,便没办法在限制时间内回来。」

  「为什么要设计那么难前往的旗帜点呢?」

  「这就是这个游戏的关键了。倘若是擅长滑雪的人一定会赢的游戏,对其他成员来说会很无趣吧?这个同好会有很多人是第一次滑雪。正是为了让那样的人也有机会得胜,才会安排事件和隐藏旗帜点的分数加分喔。」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优哥!头脑真好!」

  明华目光发亮地对我这么说。

  「呃,没那么容易轻取喔。除了我也有许多人察觉这件事。你看看四周。」

  闻言,她环顾周围。

  仍有接近全体四成的人留在起点。

  其中想必有单纯不擅滑雪而烦恼着「能去的地方是哪里?」的人,但肯定也有跟我一样打着「包含加分在内,较有效率的巡回方式」主意的人。

  而「绝对有察觉到这件事的人」映入我的眼帘。

  是灯子学姊!

  她应该很擅长滑雪才对。

  明明如此,眼下她却待在起点浏览地图。

  她一定也在思考「更有效率地巡回旗帜点的战略」。

  况且她是跟一美学姊组队,一美学姊无论是滑双板或单板都很擅长。

  「好!」

  我把地图折叠起来,收进口袋。

  「总之我们先把距离最近的主要路线那四个旗帜点都绕一遍吧。这样就能知道他们准备了怎样的事件。」

  「收到!」

  明华朝气蓬勃地如此回应。

  我们抵达第一个旗帜点。

  想当然耳,第一名和第二名已经出炉,我们在此只取得了一分。

  我们从旗帜点的关主手中拿到了事件卡。

  这个事件卡是可以选择要不要拿的。

  往事件卡一瞧,只见上头是问答题。

  关主发问:「长野县的县鸟是?」

  「是雷鸟!」

  明华立刻回答。这样就多加两分了。

  关主在分数卡写上得分并签名。

  我们前往第二个旗帜点。

  同样在这里抽取事件卡后,上头的内容是「两人合唱二重唱歌曲」。

  还特地为此准备了iPhone与扬声器。

  「我不晓得什么二重唱的曲子耶?」

  听我这么说,明华举出了几首曲子的歌名。

  遗憾的是,无论哪首我都不晓得。

  最后她提到「恋爱喜剧漫画的动画版片头曲」曲名,我们便唱了那首歌。

  尽管这个旗帜点算是在场地角落,然而会在滑雪道唱着二重唱的人十分罕见,导致我们相当引人瞩目。

  经过一旁的双板与单板滑雪者以狐疑的目光望着我们。

  实在有够羞耻。说是游戏的话应该是惩罚游戏吧。

  都已经忍受这么大的耻辱,得到的分数却只有三分。

  这下总共七分了。应该算是还可以的步调吧。

  我们在第三个旗帜点同样拿取了事件卡。

  但上头的事件写的是「在十五分钟内前往下一个中继点。成功的话将会加三分,没达成则会扣两分」。

  虽然先前说明过可以拒绝事件,但这题似乎是「抽卡的那一刻就会强制发动」而无法拒绝。

  「要是刚才没拿取事件卡就好了呢。」

  明华悔恨似的说。

  「没办法,毕竟我们得先了解有哪些种类的事件。说起来这场游戏要是不完成事件,就没办法取胜了。」

  我们这么说着,往下一个旗帜点前进。

  看起来最近的是从这里搭一次吊椅上去后马上会碰到的地点,然而我们等吊椅花了点时间,没办法在十五分钟内抵达,因此第三、第四个旗帜点的得分刚好正负抵销,目前我们依旧维持七分。更不走运的是我们在此没能答出问答题的答案。

  「看来事件卡分成『问答题形式』、『小游戏形式』、『强制事件』三种的样子。」

  听我这么说后,明华歪头问道:

  「这下算是了解事件卡的部分。但隐藏旗帜点要怎样才能找到呢?」

  闻言,第四个旗帜点的关主递出了别的卡片。

  他对我们说明:「通过三个以上旗帜点的人,从第四个旗帜点开始每通过两个旗帜点,都会拿到一张提示。」

  我打开拿到的那张卡片。

  上头写着「米 16 GOMID」。

  「这是什么啊?」这么问的人是明华。

  「诚如刚才所言,这是隐藏旗帜点的提示喔。解开这个提示,应该就能知道其中一个点在哪了吧?」

  如此表示的关主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我们就走遍主要路线附近的四个旗帜点了。

  我想所有人应该都经过了这四处。

  接下来就是看要前往哪个旗帜点完成多少事件,或是找出隐藏旗帜点了。

  「不然先去西侧看看?」

  主要路线的东侧和西侧都各有三个旗帜点。

  我看了一下地图,发现东侧滑雪道那边的滑雪路线都离得很近。

  理所当然地,路线较近之处说不定能较快跑完。然而西侧滑雪道的路线相隔较远,我想那边应该比较容易设置隐藏旗帜。

  况且昨天我跟明华滑过的林间路线也位于西侧,我们对那里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我们边乘坐吊椅,边望着刚才拿到的隐藏旗帜点提示。

  「这个『米 16 GOMID』是什么呢?果然是要解谜吗?」

  明华这么问着。然而我也满心疑惑。

  「或许吧。但若要解谜,照理说会有更多提示,或是写上解开谜底的关键。只写了『米 16 GOMID』的话,判断要素太少了,似乎没办法解开谜底。」

  「米这个字可以拆解成『八十八』吧?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有可能吧……」

  我模棱两可地回应着。然而明华大喊:「对了!」

  「米是『八十八』的话就是『8+8』,所以是『16』!这会不会就是答案?」

  「所以地点是在哪里?最后的『GOMID』又是什么?」

  「……」

  我不加思索地发问后,明华便陷入沉默。

  过了一阵子后,她看似不满地噘起嘴巴。

  「不要只靠我来思考,优哥也思考一下嘛……」

  「抱歉抱歉。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有在思考的,只是什么也想不到喔。」

  硬拗的话怎么拗都可以。

  然而我觉得那种硬拗出来的答案不会是解答。

  「开始变冷了呢。」

  明华这么说着,缩起身子。

  听她这么一说,我发现天空的确变得比较阴暗,风也开始吹起来了。

  才想着这种事,细小的雪花便纷纷飘落。

  「坐在吊椅上没办法避风,总觉得更冷呢。」

  我边这么说边看了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了。

  在下个旗帜点完成事件后,先回起点一趟或许比较好。

  明华将身体靠了过来。毕竟现在很冷,这也没办法。

  我抬头一看,望见了缆线前方的吊椅下车处。

  我们抵达了第五个旗帜点。前面就是昨天滑过的林间路线入口。

  「唔唔,好冷!一直待在这里等人可是很辛苦的。」

  旗帜点的关主说了这样的话。

  关主的岗位都是由已经退出同好会的毕业生接下的。

  这个人是研究所二年级的学长。

  「你们倒是快活呢。因为有在活动,身子应该很暖吧?我们只能靠暖暖包来取暖喔。」

  他这么说着,身体微微地抖动。

  「剩不到一小时了呢。麻烦你再撑一下。」

  当我们从吊椅上下来之际,雪已经开始下大了,甚至还吹起了风。

  「谢啦。是说你们要完成事件吗?」

  「当然喽。」

  关主递出了事件卡。收下之后,我摊开卡片。

  上头写着的是……

  Pocky接吻。

  两人衔着一根Pocky,不折断的话能够吃到哪里?

  根据剩下的长度能得到以下分数:

  两公分以下十分。

  五公分以下五分。

  八公分以下三分。

  超过八公分或折断为零分。

  ……真的假的……?

  这规则让我傻眼不已。

  毕竟两人衔起一根Pocky吃到剩两公分,嘴唇一定会碰到嘴唇。

  看了卡片的明华也红着一张脸,整个人僵在原地。

  「怎么样?要玩还是不玩?这个事件是可以拒绝的喔。」

  关主以一副看好戏的态度这么询问。

  「……」

  ……不,再怎样都办不到吧。可是由我开口说出没办法又有点……

  就在我打算观察明华的样子之际──

  「我们要玩!」

  她朝气蓬勃地这么回答。

  「咦?」

  我发出惊讶的声音。明华则转向我这边。

  「毕竟十分可是前面都拿不到的高分喔!要是能在这里拿到十分,跟之前的分数加起来就是十八分,一口气变成两倍以上!会瞬间冲向最高分喔!」

  「这样讲是没错……可是你没关系吗?这可是Pocky接吻喔?」

  我的语尾不禁变得有些含糊小声。

  「我没问题。毕竟是跟优哥一起……」

  明华的语尾果然也变得有些含糊小声。

  看见我们这样的关主边贼笑边拿出Pocky:

  「真有胆量,连我也热血起来了。既然一色都听见那女孩这么说了,应该没理由拒绝吧?」

  代替仍在犹豫的我,明华接下了Pocky。

  就这样衔在嘴上。

  莫可奈何的我……也用嘴衔住Pocky的另外一端。

  关主这么说:

  「准备好了吗?Pocky要是折断或掉下来就不合格喽。你们两个身体都固定不动比较好喔。来来来,别害羞,两边都互相抓住对方手臂……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倘若有一方嘴巴放开就算结束喽。」

  我们就像真的男女朋友那样,互相抓住对方的上臂。

  「预备~~开始!」

  随着这声呼喊,我跟明华吃起Pocky。

  说是这么说,但我这边几乎没有动口,只是为了不让Pocky掉下来而用嘴衔着。

  其中一个原因,是如果两个人同时在吃,就有可能因为振动而折断Pocky。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果然依旧很犹豫。

  ……要是就这样一直吃下去……我跟明华一定会亲到嘴吧……

  她虽然偶尔会停滞一下,但仍顺利地一直往前吃。

  而且……看得见的部分已经不到五公分,应该进入可以拿到分数的八公分以内了吧。

  尽管如此,她依旧继续吃了过来,抓住我手臂的手也充满力气。

  ……明华真的要这样跟我……?

  她动起嘴巴的触感都已经透过Pocky,直接传到我的嘴唇这边了!我甚至有办法察觉她舌头微妙的动态。

  看得见的部分只剩两公分上下了!

  ……这、这样真的好吗?我真的要这样直接跟明华接吻吗……?

  ……虽然只是游戏,可是顺着这样的状况接吻真的好吗……?

  ……等等,对方可是死党的妹妹。我要跟这女孩接吻﹑负起责任吗?我真正喜欢的人是……

  「我有件事想问一下耶?」

  出乎意料的呼唤声令我不禁松开嘴巴。

  我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关主身后的人是一美学姊。

  「哦~~结束了!」

  关主宣告游戏结束。

  明华嘴上仍衔着Pocky。

  关主表示「Pocky给我看一下」之后,明华便摆出看似有些寂寞的态度,把Pocky拿给他。

  「啊~是四公分,吃得满多的呢。得分是五分。」

  这么说着的关主在我们的分数卡写上得分并签名。

  然后他说了声:「有什么事?」转向一美学姊。

  一美学姊起初以狐疑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不过目光马上转向关主。

  「我们刚刚有通过这里吧。后来你有没有看到灯子?」

  被这么问道的关主显得疑惑不已:

  「不,我没看见。怎么这么问?」

  「我们说好要在从这里下去的地方会合。但等了好久灯子都没过去,于是我就再乘坐一次吊椅上来这边……」

  听见这番话的我插了嘴。

  「一美学姊跟灯子学姊走散了吗?怎么会这样?」

  我开始担忧起来了。灯子学姊应该很擅长滑雪才对,为什么会这样?

  一美学姊看向我:

  「我们刚刚在这前面找寻隐藏旗帜点。由于隐藏旗帜点没有关主在,我们决定先分头寻找,便先各自行动了。然而就像我刚才说的,灯子没有去会合地点。」

  她罕见地露出不安的表情。

  「可以告诉我隐藏旗帜点的提示吗?」

  「写有提示的纸在灯子手上,不过我记得内容。上面写着『米 16 GOMID』。」

  「跟我们拿到的提示一样。」

  此时,关主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啊~~是我。咦,你说什么?叫我回去?天候不好?知道了,那我会把时间提前,再十五分钟就撤退。」

  挂断电话后,关主如此表示:

  「因为天候愈来愈差,各个旗帜点的关主再十五分钟就要闪人喽。」

  的确,雪势与风势都强了许多。

  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五分。接下来气温会再降低,天色也会愈来愈暗。

  明明是这种状况,灯子学姊却没有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去找灯子学姊。一美学姊可不可以跟明华一起从这里下去,到你跟灯子学姊约好会合的地方等我们?」

  「咦?优哥!」明华露出讶异的表情。

  我对那样的她这么说:

  「灯子学姊应该很擅长滑雪才对。明明如此,她却没回去说好的地方会合,说不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管。」

  「你没问题吗?」

  一美学姊向我这么确认。

  「我也拿到了一样的提示。顺着这个提示走应该能找到她才对。」

  关主看似过意不去地开了口:

  「要是我知道在哪里就好了。设置隐藏旗帜的是其他人,所以我们也不晓得位置。」

  「不,没关系。那我先走了。一美学姊,明华就麻烦你照顾喽。」

  「我知道了。我也会在下去途中再找看看灯子的。」

  举起右手表达「了解」之意后,我滑了出去。

  明华似乎相当难过地看着这样的我。

  「可恶,雪下得很大耶。」

  我的嘴里流泻出这样的不满。

  雪很容易贴上护目镜、嘴巴一张开就有雪飘进去。

  或许是因为天气开始变差,滑雪道上的人影也变少了的样子。

  ……再稍微前进一点,就是昨天滑过的林间路线了啊……

  此时我想起无关紧要的事。

  那是补习班的英文老师讲过的话。

  「美国第十六任总统亚伯拉罕•林肯的英文发音,其实比较接近日文发音的『Rinkan』或『Rinken』喔。所以现在的课本也常用『Rinkan』标注。」

  恍然大悟的我停下脚步。

  ……Rinkan……林间……?

  我拿出写有提示的卡片。

  「米 16 GOMID」。

  这个「米 16」该不会是指「美国第十六任总统亚伯拉罕•林肯」,意思是「林间路线」?

  而「GOMID」指的是「进入中段」,也就是「进入中级路线」的意思。

  「居然取这种有够烂的暗号!」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若是仰仗知识的题目,就该直接出成问答题;若要弄成解谜,就该好好准备能解开谜底的提示!

  我在心里骂着想出这暗号的人,同时前往林间路线。

  ──下雪的话反而很难滑──

  跟昨天泡澡时石田讲过的一样。

  由于坡度平缓,平时就很难滑了,覆上新雪后滑起来更加不顺。

  如同越野滑雪一般,我在林间路线交互运用滑雪与步行前进。

  这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本来林间路线的视野就很差了,应该没半个人会来。

  或许是因为我比昨天滑得更上手,前进得还算满顺利的。

  过了一阵子,我便来到与中级路线相系、贯穿森林的岔路。

  看来不久前进入这里的人只有灯子学姊,地上留下了些许的雪板痕迹。

  然而即使这个林间路线再怎么难滑,擅长滑雪的灯子学姊也不可能无法抵达会合地点。

  「灯子学姊~~!」

  我使出全力呐喊。

  不过或许是因为风雪很大,我没听见任何回应。

  她会不会已经滑到下面,跟一美学姊会合了呢?

  若是这样倒还好……

  我心神不宁地慌忙前进。

  不过这里的斜度比想像中陡很多。

  甚至到了令人怀疑「真的是中级路线吗?」的地步。

  我跌倒了好几次。

  不过斜度很陡的地方只有最初的一小部分。

  随后的斜度突然平缓许多。看来从这里开始才是中级路线。

  我望见斜度有所变化的那带白桦树上绑着一块绿色的布。

  一靠近便看到上面标着「城都大学和睦融融同好会,隐藏旗帜点,No1」这样的白字。

  那里有着持续延伸的雪板痕迹,也有谁在那里停下来过的迹象。

  恐怕就是灯子学姊了。

  我继续前进。

  结果在飘雪的视野当中看见了似乎是淡粉红色的存在。

  「灯子学姊~~!」

  我再次大声呼唤。

  粉红色的存在停止动作。不会错的,那一定是人类。

  我上前一看,发现对方果然是灯子学姊。

  「灯子学姊……太好了。」

  靠近她的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这么说。

  「一色怎么会在这里?」

  灯子学姊看似十分意外地望向我。况且她的雪板不在脚下,而是用双手抱着。

  「因为我听一美学姊说『虽然跟灯子学姊分开行动,但她没有回到会合地点』……想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来这里找人了。」

  闻言,灯子学姊微微低下头,开了口:

  「原来如此……你特地为了我……」

  她露出看起来有点高兴的表情,却又好像想试图隐藏那种神色。

  「话说回来,学姊怎么会卸下雪板走路?发生什么事了吗?」

  「前面不是有斜度很陡的地方吗?我在那里跌了一大跤,结果其中一边的固定器就坏掉了。再怎么说我的技术都没好到可以单脚滑雪,便想说只能用走的了。」

  「那学姊有受伤吗?」

  我重新确认灯子学姊全身上下。

  从她头上的毛线帽到肩膀都积了满多雪在上头,不过看起来似乎没受伤。

  「没有受伤喔。单纯就是雪板坏了而已。」

  「会不会冷呢?」

  我这么说着,轻柔地拨走灯子学姊帽子和肩上累积的雪。

  「嗯,我没事……谢谢你……」

  她看起来略显害羞,神情却相当开心地这么说。

  「那个雪板由我来拿吧,这样会比较容易行走。」

  「咦?没关系啦。更何况一色要是不先走,就没办法在游戏规定的时间内回去喽。」

  「说什么傻话啊?我怎么可能留下灯子学姊一个人,自己先走呢?游戏什么的根本没差。别讲这些了。天候现在变得很恶劣,我们快点走吧。」

  我这么说着,抢夺般地拿过灯子学姊的雪板。

  「谢谢你,一色。」

  她小小声地再次道谢。

  利用这条中级路线抄捷径,我们迅速通过林间路线。

  接续岔路再往山下移动一大段距离后,直到回到原本的林间路线前,路途都很平缓。那种距离照理说不至于走不到终点。

  然而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四点,再加上天候很差,周围都开始微微变暗。

  我跟灯子学姊并肩走在那条路线上。

  「灯子学姊还好吗?会不会冷呢?」

  我担心着她。毕竟我自己也觉得满冷的。

  「我没事。比起来你撑得住吗?」

  灯子学姊同样担心似的看向我。

  「没事的。我可是男人呢。」

  看我这样逞强,灯子学姊轻笑出声。

  「不过你刚才有点发抖喔。」

  呃,被她看见了吗?

  「那是兴奋到发抖啦!」

  尽管觉得用词好像不太对,我仍先这样回嘴。

  「可是啊,处于会受到寒冷、饥饿、口渴那类状况侵袭、需要仰赖本能生存的环境下,其实女生好像比男生更能撑喔。」

  「这是真的吗?」

  我感到有些意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据说是因为女生脂肪较多,似乎更能抵抗饥饿、口渴、寒冷。」

  「原来是这样啊?我之前都不晓得。」

  「所以啊,你不用硬撑也没关系。倘若真的太冷,你就先走吧。毕竟雪板坏掉也是我自己造成的。」

  「请学姊别说这种话!」我停下脚步,坚定地这么说:

  「要我独自回去是不可能的!假如灯子学姊得在这里度过一晚,那我也要一起在这野营。我们就挖个雪洞,一起等人来营救吧!我想一直跟灯子学姊在一起!」

  「傻瓜,你在说什么啊?在滑雪场怎么可能会演变成那种状况呢?说起来这里离滑雪场入口根本就没那么远啊,挖什么雪洞的时间用来走路就走得到喽。」

  灯子学姊试图遮住她的脸庞,也敲了一下我的手臂。

  我突然觉得自己讲的那些话真是羞人。看来我太得意忘形了。

  「说、说得也是~~还不到要野营的地步嘛。走个一小时就会抵达出口了呀。我说了傻话呢。」

  然而灯子学姊又用敲了我的那只手抓住我的上臂,垂着头说:

  「但是……我很高兴喔。一色……」

  我能感觉到她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之前的我或许都在意气用事。应该是因为你跟明华实在走得太近,我才会一直闹别扭……可是昨天晚上又发生了那种事,结果我害羞得连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了……总觉得心里头一团乱。」

  灯子学姊紧紧抓着我的手臂。

  「然而今天的游戏一色又跟明华一组……都没有来找我搭话……感觉好寂寞。或许是因为这样,我玩游戏时才有点逞强了吧。」

  灯子学姊抬起头,露出高兴得像是要哭出来般的笑容。

  「你刚才过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高兴喔……」

  不知为何,我没办法直视此时灯子学姊的脸。

  「虽然这是在找借口,但今天的游戏是明华先报名要跟我一组后,我才知道的……我事前根本没听说。而灯子学姊今天看起来像在回避我,我想说会不会是昨天晚上的事惹学姊生气了。」

  灯子学姊微微摇头。

  「我完全没生气喔。不对,倒不如说我是对自己生气了吧。」

  沉默流淌在我们之间。

  咻!寒风拂来。我不禁剧烈地抖动身子。

  「你还好吗?果然很冷吧?」

  灯子学姊担忧似的再次这么问。

  「不,我真的没事。但我们应该快点赶路比较好喔。」

  「的确呢。」

  就在灯子学姊如此回答而往前踏出一步之际──

  她「啊」地小声叫出来,失去平衡。

  我迅速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谢、谢谢。」

  从刚才到现在,她已经对我道谢过几次了呢?

  「不会。是说我们手牵手会不会比较好?」

  「咦?」灯子学姊以出乎意料般的目光望向我。

  「虽然仰仗本能生存的环境是女性比较能撑没错,不过这种状况还是有男性扶持比较好吧?」

  灯子学姊看着我的眼睛一阵子,随即「嗯」了一声并微微点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经过一小时左右后,我们终于回到一开始的集合地点。

  同好会的成员已经回饭店去了。

  等待着我们的是中崎学长、一美学姊、石田、明华四个人。

  「你们回来得可真晚。我正想着如果你们超过晚上六点都没回来,就要找雪地巡逻员骑雪上摩托车搜索了。」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再晚个十五分钟,事情就大条了。

  「让你们担心了,真的非常抱歉。」

  因为灯子学姊只是这么说而低下头去,我于是代她说明:

  「真的很不好意思。不过灯子学姊雪板的固定器坏掉了,没办法滑雪。」

  「固定器?」

  中崎学长再次看向灯子学姊。

  「那你没受伤吗?」

  「是的,我没有受伤。只是没办法滑雪,导致回来的时间晚了许多。」

  「原来如此。这样就好。」

  中崎学长也安心似的这么说。

  「一色帮我拿着坏掉的雪板。都是多亏他过来,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如此表示的灯子学姊望向我。

  总觉得满害臊的。

  别开视线的我,发现一美学姊正看似满意地望着我。石田也笑着。

  唯有明华……她露出可怕的目光,像是要刺穿般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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