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七章「第三日 天明之晨与不醒之梦黄金与狮子Ⅱ」

  第三日 早上 史诺菲尔德市警察局 局长室

  距离医院前的那场死斗,已经度过整整一天的史诺菲尔德。

  大马路的毁坏灾情,最后决定以意外事故隐蔽处理。采取的说法为造成沙漠产生陨石坑的天然气管线爆炸一事,和设置于大马路底下的天然气管线与自来水管线产生连锁反应,进而导致爆炸。

  或许是判断只靠这种说词,天然气公司将「撑不到」圣杯战争结束,于是又对内容加油添醋,最后对外宣称──袭击警察局的恐怖分子事先准备好的破坏工作延迟发动,结果与沙漠那场爆炸造成的一部分破损管线产生连锁效应,形成了重大灾害……这种粉饰用的故事。

  虽然城市居民们的怒火都指向根本不存在的恐怖分子,但也因为同时散布了那些恐怖分子尚未遭到逮捕的情报,于是其中有几成市民怀有危机感,开始不再漫不经心地前往市区等场所。

  在那样的状况下,一名男人喃喃自语的声音回荡在宽敞的房间当中。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已经战败了……是吗?」

  史诺菲尔德市警的警察局长奥兰德‧利夫,一边确认部下呈送的报告内容──对吉尔伽美什的主人缇妮‧契尔克阵营进行的彻底监视──一边皱眉喃喃自语。

  自己昨晚也在这个房间亲自用魔力观测过,这个推测实属合理。

  缲丘夫妻的女儿缲丘椿──一名由于某种作用促使令咒发动,使她在无意识之间成为主人的幼童。

  原本是为了保护她,并且确认其使役者的意思才派遣警察队前往医院,结果却出现多名英灵搅局,导致在医院前大马路展开了一场混战──

  推测是吉尔伽美什的灵基反应,在观测到不寻常魔力奔流后的下一瞬间就发生剧烈动荡,如今已无法观测到反应。

  「照理来想……可视为最棘手的敌人已经消失,但是……」

  局势如此一来便不再绝望,但局长的表情仍然显得严厉。

  这是因为就算假设强敌已经消失──我方的损失仍过于惨重。

  除了几名另外安排、戒备著第三者趁著这场骚动展开袭击的部下幸免于难,有二十名以上的部下在英雄王的灵基淡去后,也紧接著消失无踪。

  如果已遭到杀害还能死心放弃,甚至能著手进行下一场布局。

  虽然自己的思想不如魔术师那般冷酷,不会对失去部下一事毫无感情起伏,但对于会失去部下甚至自己的性命一事,早已做好觉悟。

  只是,就算不会为此哭哭啼啼,既然部下们处于生死未卜的状态,就必须以此为前提来思考、安排下一步。

  毕竟现场甚至毫无尸体的痕迹,仅仅留下环境遭到破坏的迹象。

  周围的监视器大多都在那场斗争中遭到破坏,根据几具安然无事的监视器所拍摄到的画面观察到的,黑雾是从医院方向涌出。

  从影像来看只是淡淡的烟雾,但若是受到魔力的影响,那么在直接目睹的魔术师或英灵眼中,黑雾呈现的色调或许会更为浓烈。

  副官贝菈‧列维特也消失了。

  以局长的立场综观状况,虽然已经失去大半的棋子,确认生死仍是最优先事项。

  ──就算假设那阵雾夺走了他们的性命,但既然没有尸体,就表示其中有某种意义才对。

  ──先揣摩动机。凶手与手法这些事情,之后再思考即可。

  ──是打算利用尸体?想当作丧尸那样操控,或者直接对脑髓动手脚、汲取情报吗……

  ──如果没有死……那是想活生生地洗脑,或者严刑拷打逼问情报吗……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局长想到部下们可能会成为敌人,或者被问出情报便觉得阴郁,但仍然继续试著揣摩。

  ──其他的理由……难道缲丘椿的使役者,有必须将大量人类藏匿到某处的需求?

  ──无论怎么想,最后的问题仍然是「Whydunit【作案动机】」吗?

  ──踏实地搜查情报就姑且不论,但我并不擅长推理这种事情啊。

  ──主人的指示吗……不,不是吧。

  ──缲丘椿一直是昏睡状态。不是能与使役者沟通交流的状况。

  ──……

  ──慢著,真的是这样吗?

  ──我一直意识性地遮断与使役者的联系,但根据法迪乌斯的说法,藉由魔力连系的使役者的记忆,会有流入圣杯战争主人之中的状况……

  ──那么,有可能反过来吗?

  ──缲丘椿虽然处于昏睡状态,但只要从她的深层意识中读取她的……

  就在局长正要加速思考时,房间里响起了一道声音令他停止思考。

  「嗨。」

  局长目光一瞥,出现的人影是自己的使役者──术士亚历山大‧大仲马。

  「术士,你为什么在这里?」

  「喔,我来帮忙一点事情啊,刚刚才忙完呢。」

  「帮忙……?」

  见局长语带怀疑,大仲马说道:

  「抱歉啊,兄弟。谁教你要拒绝与我进行念话呢。不过,哎呀,我想你绝对会阻止这件事,所以我也没打电话联络你就是啦。」

  「慢著,你现在是在提哪件事?」

  浮现不祥预感的同时,局长询问道。大仲马大剌剌地坐向局长室里的迎宾沙发,用难以揣测的语气继续说道:

  「嗯,幸好我观战时有保持一段距离呢,若是在舞台边的座位,这时候我也在那阵黑雾里啦……若要协助警察队那些人到底,那样或许比较好啦。」

  「……?你当时在现场吗!我不记得对你下过那种指示!」

  「喔,我的确不记得你有指示过我呢。太好啦,咱们的记忆力都完美无缺啊。如果是在戏曲或小说中,我们都能饰演要角,负责讲不在场证明的证言喽。」

  「……!你懂不懂自己的立场?警察队和我就算死了也能找人填补空缺,但要是身为英灵的你被击败,我们阵营就完蛋了啊!」

  局长述说带有平静怒气的发言,但是大仲马仅将局长的情绪结晶当作耳边风地耸耸肩,并像在点早餐似的轻松回答:

  「你们不会就这么完蛋啦。那种只有主人被杀,无处可去的英灵也差不多该出现了,和那种英灵缔结契约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

  「想用那种假设就蒙混过去吗?」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是主动投入这场战争,就不要轻言『完蛋』这种话啊。」

  「……!」

  听到大仲马的话语,局长维持了能调整呼吸数次的沉默,脸上所有的愤怒与焦虑都消失后,怀著自省的念头开口。

  「……你说得对,是我不好。就算包括你我在内,我们阵营的所有势力全部死光,我也不该做出这种彷佛大势已去的判断。」

  「哈哈!你这种能在瞬间就恢复冷静的个性,我可是很中意喔!」

  「你的赞美我就收下了……不过就算我已经冷静,也不代表状况就会好转。」

  「既然如此,我送你好消息当作礼物吧。消失的警察队那群人,『目前还平安无事喔』。」

  「!」

  见到局长双眼微微睁开,大仲马嘴角一扬,愉快地继续说道:

  「那些由我调理过的武具,我现在仍然感觉得到其存在。虽然以圣杯战争的术士而言,我不算是大人物,但起码还明白与自己有关的事物目前还『在不在世』。照这种感觉来判断,我交给他们的那些武具,的确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处……但是我得老实说,那里似乎不是光靠走路就能抵达的地方。」

  「但是,只凭著宝具还在世,并不能保证使用者平安无事吧?」

  局长怀疑地询问,大仲马又继续回答。

  「不过,至少约翰还活著。」

  「你怎么知道?」

  「理由我之后再解释。总之就是我还有没告诉兄弟你的宝具啦。」

  「……算了,既然你说会解释,我就等你开口。现在得先搞清楚部下们是否安全。」

  局长吞下本来想说的话,重新面对目前面临的问题。

  「不过……想不透呢。该不会是困在某种魔术性结界之中……难道是固有结界?」

  固有结界。

  想像到这个名词,局长在心中轻声念道。

  「固有结界啊。那个以内心风景创造出一个小型世界,并强行将对象塞入其中的大魔术对吧?」

  「虽然你的认知有些粗糙,但不算完全搞错……嗯,如果是固有结界或是近似的魔术,的确有可能将一定程度的人数隔离开来。英灵中有人能办到一两项那种神技倒也不奇怪……但是一般来说,那需要耗费庞大的魔力才对。短暂的话姑且不论,要长期困住那些消失的人数是办不到的。」

  固有结界是即使在魔术的世界中,也是人称接近魔法的大魔术。

  这种有时甚至连物理法则都能扭曲,用「世界」覆盖现实的行径,即使是英灵来施展,考虑到魔术师们的魔力程度,维持几分钟就是极限了吧。

  如果有能使其维持得更久的魔力源又是另外一回事,但是若有能达成这种现象的魔力在运作,凭己方的观测系统理应能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也有可能是法迪乌斯早已察觉,却刻意隐瞒不说……

  ──不对……实际上,昨天傍晚也突然出现过强大的魔力反应。

  ──该让观测系统继续运作下去,但考虑到对手连如此巨大的魔力流动都能隐藏起来,或许有必要同时采取别的方式接近、观测对手吧。

  对陷入沉思的局长置之不理,大仲马一边浏览摆在接待桌的报纸,一边念道:

  「哦哦,这边的状况也挺不妙的不是吗?台风朝著这里笔直前进耶。这个台风,该不会也是哪个英灵做的好事吧?」

  「……发生台风的地方在遥远的西边,我想两者间应该毫无关系,但是……」

  「看你脸色铁青,就知道没有那么乐观啦。那样就好。无论有没有关系,反正这些风风雨雨会把我们的思虑全部打湿、冲走,吹得一乾二净。像这个国家的大人物好像在一天内也死了不少人,这也算是我说的风风雨雨啦。」

  「那件事也有让我挂念的地方……不过,就算我去询问法迪乌斯或法兰契丝卡【那个老狗】,想必他们也不会给我能够接受的答覆。」

  正因为许多事情发生的时机实在巧得可疑,如今局长已经陷入所谓的疑心生暗鬼状态,不禁怀疑国内发生的所有事件是否都与这座城市的「虚伪圣杯战争」有所关联。但就算真的互有关系,也没有办法立刻进行确认,让局长为此咬牙切齿。

  看著史诺菲尔德正不断地陷入窘境,身处核心位置的局长体认到自己有多么无力。

  ──不对,这种事情我早就心知肚明。

  ──能力处于劣势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做好觉悟了。即使如此,我们还是要……

  见局长握紧拳头,大仲马语调轻松地向他问道:

  「那么,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

  「什么时候动身救人啊?虽然得先看人是消失到哪里去了,但如果是我这个英灵能够潜入的地方,我可是愿意为你动身喔。」

  听闻这句话,局长显露不快。

  自己唤来的英灵有什么能力,虽然不是完全明白,但也掌握了大概。

  「……刚才虽然让你蒙混过去了,但是言归正传,我不可能让你站上前线。我不但没有对你下达那种指示,往后也无意这么做。你要是再自作主张,我就要用令咒束缚你了。」

  听到局长严厉地告诫自己,大仲马收起平常的笑容,以认真的话语回应。

  「不,你下令了呢,而且是一开始。」

  「什么……」

  「兄弟,你委托我的事情,是制作警察队的武器。是协助那些身为魔术师是个菜鸟,和英灵那类玩意儿相比,更如同附近公园的婴儿车里给妈妈摇啊摇的小鬼一样的家伙,给予他们『能够战斗的力量』。」

  大仲马翻著报纸,指著刊有由居住拉斯维加斯的作家所写的连载短篇版面,用手指咚咚敲著高谈起来。

  「兄弟,我可是作家喔。这样的我能给予你们什么『力量』?能为你们制作什么『武器』?是当我成为什么英灵时,不知从哪里跟著带来的『宝具』的力量吗?还是那个伴随著我,名为制作道具的能力?好啦,那也算是一种答案,但并不是源头。」

  大仲马说到这时停下手指,用指尖捏起报纸。

  「我能够给予他人的东西只有一种!没错!那就是『故事』!」

  下一瞬间,报纸被拋上空中,在向周围飘散开的文字雨中,亚历山大‧大仲马高声讴歌:

  「管他是虚构创作【fiction】还是纪实故事【nonfiction】!改编的戏曲或是我的自传!自始自终都是出于我脑袋的妄想一类!无论是将崇高的人类与历史的演进重新描写的小说!甚至是将世界编织的料理历史统整起来的玩意儿也一样!无论哪一件,总括起来全都是『故事』啊!」

  彷佛在表演戏剧的一幕般,大仲马朗朗上口地不停述说。

  他并没有放声吶喊,但是就像在近距离聆听巨鲸嘶吼一般,听起来响彻心扉。

  就算只是一场错觉,也是足以引起那般错觉的一席话──如此判断的局长,没有将眼前英灵那一如既往的轻松语调当作耳边风。

  见到局长的样子,大仲马愉快地继续说道:

  「加里波底阁下说要发动革命时,我的确提供过不少船只、钱财,还有武器给他。但是,那件事也算是一场『故事』。不管是钱财、火枪,还是名声,当这些事辗转相传给他人知道后,就会带有许多含意。《三剑客》的作者亚历山大‧仲马援助轰动世界的英雄啦!这种片段事迹,或许对那时期的我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效果,但已经足够影响一个人的人生了。我有上网稍微查过自己的情报,没想到我那些事迹竟然都流传到现在了。也就是说,至少这一百年来都不曾被人遗忘过啊。」

  大仲马说得彷佛自己就是戏曲的演出者一样,局长听完他的话语后陷入片刻的沉默,他一边整理复杂多样的感情,一边吐露回应。

  「……我明白你想说的意思了。但是这和你冒险上前线的事根本无关──」

  然而,局长的话被大仲马一声打断。

  「约翰‧温高德。」

  「……?」

  听到大仲马忽然道出的专有名词,局长瞬间僵住。

  「贝菈‧列维特、亚尼‧柯朗、东‧霍金斯、查德威克‧李、由纪‧卡波提、艾德利纳‧爱森斯坦……」

  就在局长一边将刚才还飘舞空中,如今已落地的报纸细心地亲自捡起,一边聆听大仲马念出的一连串人名时,他立刻察觉到意义。

  那是冠有「二十八人的怪物」名称的警察部队,其所有成员的姓名。

  虽然只是单纯的一串人名,却能感受到话语中隐含著不容分说的力量,局长没有阻止大仲马,继续聆听下去。

  「──、──、……苏菲雅‧华伦泰、艾迪‧布兰度……最后就是兄弟你啦,奥兰德‧利夫警察局长阁下?」

  「……我早就知道你有详细地调查过,但没想到你甚至把成员姓名都背起来了。」

  「可不只姓名喔。从长相、声音、成长背景,到喜欢的香草种类,知道的范围内全部背得滚瓜烂熟啦。话说回来,兄弟,你也是会熟记所有部下姓名的个性吧。」

  绝非说出来自夸,淡然说完一切后,大仲马将整顿整齐的报纸摆在桌上,移动到局长桌前。

  他将高大的身材向前一倾,双手往桌面一撑,这名英灵将「自己的话语」告诉主人:

  「我刚才列举过的人名,都是所谓的『主要人物一览』。这些人已经是我作品的主要人物喽。」

  大仲马贼贼一笑,伸展开双臂的同时说出结论。

  「我无意当自己是神,也没有控制你们的打算。但是对兄弟你们而言,这次的戏剧《圣杯战争》恐怕是你们人生中最初亦最后,仅有一次的舞台啊。所以我才会提供剧本,为这场戏剧援助武器、力量喔。」

  「演员设定可是经由我巧妙修缮【扭曲】,连我都无从得知结局如何的上乘脚本【人生】喔。怎么能不坐在最前排欣赏这场戏呢,对吧?」

  ╳  ╳

  结界内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虚伪的世界吗?」

  钻过教会门扉的缝隙走出户外,看著晴空下这片宽敞辽阔的世界,沙条绫香难以置信地低声说道。

  美丽得彷佛能截取下来当作观光手册封面使用的城市街景。

  虽然没有久经历史的厚重感,但是经过计算而建设的林立大楼井然有序,耸立在城市市中心的赌场旅馆与市政厅,在这片建筑的衬托下显得更为庄严。

  没有任何改变的城市街景。

  但是,也让她因此在瞬间明白,目前的现状「显得异常」。

  理由之一,是街道上完全见不到自己与警察队以外的对象。

  另一个理由──教会与医院前大马路明明在数小时以前受到非常严重的破坏,现在却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一切都得到了修复。

  「全部都修好了……为什么?」

  「不对……与其说是修好,不如说感觉一开始就没有遭到破坏呢。」

  回答绫香疑问的,是与她魔力有所连系的剑兵──狮心王理查。

  如他所说,道路并没有整修过的痕迹,地上的轮胎痕迹与脏污,看起来就像是好几天前留下的一样,原封不动地残留至今。

  即使如此,绫香还是无法彻底相信这一切,她继续询问剑兵:

  「假如这里真的是你所说的虚伪的世界……难道魔术连这种事情都办得到吗……?」

  「其实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接近魔法的领域了。不过,这种行径只要不计成本,一股脑儿地投注时间、技术与资产,还是能勉强重现,所以果然还是魔术的领域,不是魔法吧。」

  剑兵回答的语气莫名悠哉,对此绫香听完后有些傻眼地叹气说道:

  「欸,这应该是很严重的异常状况吧……」

  「是啊,你说得对。不过,好奇心也同时受到刺激了。一想到这样的大魔术到底是出自何方神圣之手,不觉得就很兴奋吗!万一那位大魔术师梅林出现该怎么办?以这个时代的价值观来判断,应该向他要签名吧?」

  「别问我啦。而且我又不认识那个叫梅林的人。」

  绫香随口回应。

  「嗯,不过他若是敌人,会是强敌呢。怎么办?该试试把他扔去撞月亮吗……?不对,那应该是母亲大人加油添醋的情节吧……但是,那位可是传说中的魔术师喔……要是能顺利捉住他,就握住他的脚,当作『Excalibur【我的宝具】』来挥舞看看好了……?搞不好会成为威力惊人的魔法剑呢……要是能实际见到他,有拜托看看的价值耶!」

  看到剑兵看似不动声色地兴奋,并微笑著喃喃自语莫名其妙的事情,绫香一边心想「啊啊,思考的确继承自母亲呢」一边迈步前进。

  「先别管那种事了,不打倒那个魔术师的话,真的无法离开这里吗……?难道就没有能更简单、更安全地悄悄离开的办法吗……」

  毕竟剑兵也身负重伤,绫香希望尽可能回避纷争,但是一句否定的话语从不同于剑兵位置的方向回应过来。

  「没错,我想很困难。就算有可能,但在毫无线索的状态下要找出办法,不知道会耗掉多少时间。」

  彷佛没有设定感情一样,像机器人般面无表情的女警冷静地告诉绫香。

  「呃……你是贝菈小姐吧?谢谢你细心地告诉我。」

  人烟稀少的世界。

  但是,目前绫香与剑兵的周围却成为了例外。

  因为包括在教会会合的警察队在内,目前有十多人正围绕著他们两人一起迈步前进。

  听闻警察队的说明,得知这个世界是封闭的闭锁空间一部分后,基于认为该打倒造就这个空间的元凶,绫香与警察队决定暂时结盟作战。

  站在绫香的立场,觉得这样总比遭到逮捕要来得好,剑兵则是没有反对暂时结盟的理由,因此双方毫无迷惘地成为共同行动的状况。

  贝菈‧列维特。

  绫香目光看向这名刚才如此自称的警察队队长女性,绫香保持戒心地询问她:

  「请问,你也是,那个……圣、圣杯战争的主人吗?」

  「不,我不是主人。我不能告诉你详细情报,但我是有主人所在阵营的人……你就这么认为吧。」

  「换句话说,警察与那些进行圣杯战争的魔术师联手了是吧?当时侦讯我的警察们没有那类迹象,所以并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有参与吧?」

  剑兵用平常的语气,堂堂说出自己的推测。

  「不过,依医院前那场大战当时的状况来看,该视为已有大半兵力都派到那个地点了。再依后续也没有援兵出现这点,就算有极少数的成员得担任你们上司──即主人的护卫来推断,我看警察的同伴数顶多就在三十名前后吧?」

  「……关于这部分,我判断对脱离这里而言是不需要的情报。」

  「你很老实呢。」

  「什么意思……」

  剑兵对面无表情地表露怀疑的贝菈说道:

  「的确啦,你们也有可能指派近百人去其他更重要的地方了……但看到你沉默了一下,视线又乱飘,我就知道自己完全说中了。」

  「……」

  贝菈陷入沉默。

  「……我说你呀,刻意把那种事说出来指摘对方,你个性很差劲喔。」

  听绫香傻眼地这么说,剑兵慌张地否认她的说法。

  「呃,不是这样啦!我没有自豪的意思,也不是想嘲讽她!在极短时间内的互动反应老实,就表示这个人本性正直啊。我的意思是她明明是魔术师却个性正直,这是美德呀!像那个一直跟著我,叫做圣日耳曼的魔术师就不同,他的一言一语我早就分不出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剑兵说完,这次则是从四周出现声音。

  「圣日耳曼……?」

  「是那个炼金术师,圣日耳曼吗?」

  走在四周的警察们纷纷交头接耳。

  「唉,那家伙果然很有名。他说过自己曾经在许多人面前出现过呢……我真同情那些被他缠上的人啊。不对,既然他是青史名留的大人物,那他古怪的作风或许反而能令人自然地接受吧。」

  剑兵耸肩说道,一名警察询问他: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你真的是英灵吗?总觉得你太松懈了……」

  那名年轻警察,因为当时正在专心与阿尔喀德斯战斗,所以并没有仔细观察剑兵与英雄王的交战过程。

  因此他询问剑兵时的态度,与自己对立过的英灵──袭击警察局的刺客以及阿尔喀德斯相较之下,实在过于轻率、缺乏紧张感。

  周围的警察们纷纷喊出「喂!」﹑「被视为挑衅怎么办!」劝戒这名年轻人,但是──

  年轻警察的话语成为契机,让剑兵的脑海里重现了某个人物的声音。

  ──「兄长总是这个样子。」

  ──「明明在战场上像恶魔一样纵横驰骋,平常却老是一副松懈大意的模样!」

  ──「兄长,您有没有身为国王的自觉啊!」

  剑兵对生前亲人的那般吶喊心生怀念,向年轻警察问道:

  「你是?」

  「……我叫约翰‧温高德,叫我约翰就好。」

  「……!」

  听完,剑兵惊讶地睁大了眼。

  看到剑兵忽然表情大变,警察们与绫香也为此惊讶,不过当事人剑兵并不在意这些事,他面露喜色地说道:

  「这样啊……你就是约翰啊!」

  「……?」

  「也算是有缘,约翰,我们好好相处吧!就当是我松懈时顺便跟你攀交情吧!」

  剑兵友善地走近警察,啪地拍拍他的背部。

  约翰一头雾水,脸色警戒地看著剑兵。

  「你干嘛突然这样!我的名字怎么了吗?」

  「啊啊,呃,嗯。」

  剑兵有点不知所措地别开视线。

  「你们察觉到我的真名了吗?依你们的回应,会决定我能不能说出理由呢……不对,等等喔。这样一来不就彷佛暴露了『约翰』这个名字与我的真名有关系吗?好吧,让我想想要怎么蒙混过这关,你们等我一会儿。」

  「已经没办法了啦,你还是放弃吧。」

  绫香语带叹息地说道,但是并没有生气。

  绫香也明白真名相当重要,但是眼前这名英灵可是有著即使明言「不想听」,仍旧报上了自己英灵身分的前科在身,所以绫香很清楚,剑兵其实不太想隐瞒真名。

  如果是正式的主人,就会为预防流出与真名有关的情报,在所不惜地使用令咒吧。但绫香甚至连自己是主人的想法都没有,所以心态越来越趋向剑兵本人若要说出真名也无能为力。

  剑兵无视一副已经受够自己的绫香,将想到的话一句接一句地说出口。

  「没错……就像我昨天听过的杰出现代音乐的作曲家们──艾尔顿、蓝侬、威廉斯,还有屈伏塔。你有和他们一样的名字,所以我认为你或许也有音乐天赋呢。」

  「可是『艾尔顿‧约翰』应该是姓氏吧……」

  虽然有名警察为此吐嘈,但剑兵彷佛想蒙混过去地吹起口哨,而且还吹出一首莫名精湛的现代乐曲。

  看到剑兵这副模样,贝菈也露出罕见的困惑表情,喃喃自语。

  「很难想像这是理应隐瞒真名的英灵会说的话……」

  过去在冬木举行的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就有过一名在首次见面的参战者们面前,亲自报上名号的英灵──不过不知道有这个案例的贝菈,推测这名剑兵如果不是相当特异的存在,就是一名表面上佯装成小丑,实则用尽心思的狡诈英灵。

  不过,想到这名英灵曾经在电视台的摄影机前,大方宣言要赔偿歌剧院毁损的损失,又当著不是魔术师的警察面前灵体化消失无踪来看,前者的可能性应该比较高。

  以此推测为前提,贝菈决定将我方已知的情报,刻意泄露一小部分。

  「……其实,局长似乎已经推测出你的真名了。」

  虽然贝菈本人与局长之间是共享情报的关系,但是这件情报并没有让底下的警察队成员知道。

  因为目前还处于局长从「混杂红发的金发」这个情报,以及他在歌剧院前的举动来类推真名的阶段。随便将尚未确定的情报散布出去,万一有所差错,说不定会导致致命状况。

  因此,贝菈决定先不要指认剑兵就是狮心王,而是营造出「我方已经对你心里有数了」的状况来予以牵制。

  听闻上司话语的约翰,再次询问理查。

  「话虽如此,身为一位英雄……你不觉得自己有点松懈吗?这么轻易地全盘信任我们,万一我们袭击那位主人小姐,你要怎么办?」

  「这个质询挺有意思的……绫香,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咦?拋给我回答?」

  「因为在那种状况下,是你的性命遭到觊觎啊。我就趁现在问你要怎么处置敌人吧。万一我在反击时击毙敌人后,你却一脸难过地说『也不用痛下杀手吧』,我会很头痛的。」

  听到理查这段彷佛除掉敌人是轻而易举之事的发言,一名觉得自己被瞧不起的警察,有些不高兴地喊道:

  「你还真是从容呢。说得好像与我们为敌都还能手下留情────」

  说到一半,约翰伸手制止他再说下去。

  「唔……约翰,你想干嘛?」

  「……你没注意到吗?有人在监视我们。」

  听到这句话的警察看了看约翰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

  他的表情在短短数秒之间便认真起来,冷汗直流地巡视四周。

  另一方面,理查则是佩服地看著约翰。

  「我好惊讶,才一瞬间你就察觉到啦?虽然无论如何我都不觉得你是会从背后偷袭、砍杀绫香的卑鄙男人啦……嗯,看来你不但是一名好官吏,还能成为一名好骑士呢。」

  「?」

  绫香一头雾水,不懂剑兵到底在说什么。另一方面,警察队则是盯著四周──像约翰一样警戒、惊讶得脸颊冷汗直流。

  「……」

  唯独显得冷静的贝菈,下意识地握紧自己垂在腰际的手枪,一边问道:

  「有两人……不对,是三人。他们是……你们的人吗?」

  「咦?什么?」

  绫香又环顾周围一遍──总算发现人影。

  在大楼屋顶上站著一名一两天前见过,缠满绷带的男人──还能从建筑物之间的巷道上看到一名乘马持骑兵枪的男人,正在窥伺这边。

  「那个人是……!」

  「喔,那个弓箭手我已经向绫香你介绍过了呢。不过,贝菈小姐,你很行呢,竟然能察觉隐匿了身影的洛克……刺客的气息。」

  「我无法察觉那个人的气息。不过,既然你要保护沙条绫香的安全,就必须再多一个人才能完全封锁死角吧?我只是这么判断而已。」

  「那就更有一套了。原来如此,由你来率领指挥战斗,身边的人也能绽放更耀眼的光彩吧。」

  当理查轻松地说完时,弓箭手与骑士的身影也像雾气散去般消失无踪。

  在紧张尚未解除的状况下,约翰开口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是我的伙伴啊。等我确信你们不会觊觎绫香的性命后,再与我的真名一起介绍给你们认识吧。」

  「伙伴……是你从结界外头呼唤进来的?」

  贝菈存疑地问道,但理查摇头否定。

  「他们就像是与我的灵基融合了一样,只是自动自发地跟随著我而已。」

  「……就牵制来说是大意之举呢。我方早就对你的真名心里有数,你不觉得刚才的情报,会让我方又更接近你的核心一步吗?」

  「你在担心我呀?……嗯,与其说你们是魔术师,果然还是比较像骑士呢。」

  「……」

  贝菈面无表情,眯细双眼。理查开朗回答道:

  「哎呀,让你不高兴的话我愿意道歉,但我真的没有侮辱你喔。我这个人重视骑士道,但不代表会轻视魔术师。不过,我也会以此为前提来评估你的人性。就我看来,你的确冷静沉著,但并非无情冷漠。」

  「……这不能当作我的质问的答案。你从刚才就太缺乏对我们的警戒心,虽然在保护沙条绫香这件事情上你有倾注全力,但我认为你缺少一个观念……结束这段共同作战的关系后,你自己最后还是必须击败我们。以结盟合作的关系来说,你的表现反而让我们判断有诈,因此存疑。」

  「换句话说……你们认为我背地里有诈,所以不能放心地将身后交给我啊。」

  「什……剑兵他才不是那种……」

  绫香才抗议到一半,剑兵就说「没关系」制止了她。

  「谢谢你,绫香。哎呀,毕竟是置身组织的人,我能明白她的谨慎。不过,为了让彼此都能平安无事地返回原本的世界,至少联手合作时还是不要有芥蒂比较好吧?」

  剑兵说完这段话,在无车行驶的大马路上停下脚步,对警察们说出自己的意见。

  「这个嘛……确实我对于隐瞒真名这件事情……不对,应该说对于『圣杯战争』这场战斗,我目前还没有认真看待。只有和那位金色英雄交手时的个人『战役』让我认真。」

  「没有认真……?」

  「没错,但我并非刻意放水、瞧不起你们。虽然我已经告诉过绫香这件事了……其实,我只是还没找到能向圣杯高举祈求的愿望而已。」

  「你……没有愿望?」

  贝菈感到怀疑。

  撇开一部分的例外,在圣杯战争中受到召唤的英灵,都是自身有想向圣杯这个愿望机祈求实现的愿望这个目的,才会与活在现世的魔术师们缔结契约。

  这名剑兵要是没有任何愿望,为什么会像这样显现于此呢?

  ──因为圣杯是冒牌货吗……不,可是……

  虽然能自行推测,但贝菈认为超过自身职责的事情,应该交给局长与术士大仲马来判断,因此她保持沉默,继续聆听剑兵的话语。

  「要说想对神祈求的愿望,我还活著时的确有过。虽然很难判断那个愿望到底算不算实现了……但那不是能对圣杯祈求──不,是祈求了也没意义的那类念头。不过,既然我受唤来到此地,就表示还有连我自己都不晓得的某种愿望吧。」

  剑兵微微耸肩,对警察们露出坦率的笑容。

  「总之,直到我发现那个愿望以前,不会去考虑甚至得积极杀死你们这种不惜手段获胜的事情。现在我的首要目的,就是让绫香平安无事地回到故乡。」

  「故乡……?」

  为什么?绫香发出疑问之声。

  「你是从日本来到这里的吧?我搞错了吗?」

  「呃……是没有搞错啦……啊,嗯,抱歉,打断你的话了,继续说吧。」

  口齿不清、结结巴巴的绫香陷入沉思之中。

  剑兵虽然对此有些挂念,但还是向警察队总结自己的话语。

  「所以,只要你们没有伤害绫香的意图,我就会守护这份合作关系。反正昨日敌是今日友这种敌我关系互换的状况,在我的时代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呢。」

  剑兵说完后微微一笑,彷佛在问「这个时代又如何呢」。贝菈思考一会儿后,看了看警察同伴们,点头回覆剑兵。

  「我明白了。虽然不会全盘采纳你的想法,但我方也会一同守护这份协定。」

  确认完这段话后,约翰向绫香说道:

  「啊──……刚才真抱歉啊。虽说是为了测试你的搭挡,但还是说了会偷袭你之类的发言。身为警察这是不该有的行为,对不起。」

  「咦?呃,没关系……追根究柢都是剑兵害的嘛。」

  绫香的随口回应,让约翰放下了心中重担。

  「感谢你……不过,以魔术师来说,你也很宽容呢。」

  「因为我不是魔术师呀。」

  「咦?」

  连同约翰在内,这句话让警察们一头雾水。

  不过大概是觉得再继续解释下去很麻烦,绫香只是耸耸肩,便与剑兵一起开始迈步前进。

  ──沙条绫香。

  虽然没有流露在表情上,但贝菈重新思考绫香这个人的存在。

  ──她是什么人?

  按照侦讯的纪录内容,她是来到史诺菲尔德的旅客,不过──

  根据调查得知的结果,她的入境纪录是经过伪造的产物。

  肯定是经由某人穿针引线,或者旁门左道的办法违法入境国内,但不可思议的是本人似乎没有那种自觉。

  而且,局长告诉过自己一件由于内容会招致混乱,所以还没有传达给「二十八人的怪物」知道的事情。

  ──有同名同姓的魔术师存在……

  ──而且已经确认到,那名魔术师本人……「沙条绫香」目前正在罗马尼亚活动。

  ──我看过大头照,除了发色与眼睛颜色以外,其他部分都非常相似。

  ──如果这她是冒牌货,目的是什么?若是想代替本人,又为何改变发色?

  ──反过来说,若没有取代本人的念头,为什么要使用如此相似的容貌?

  ──「沙条绫香」好像有姊姊,但没有存在双胞胎姊妹的情报。

  ──无论如何……只能继续警戒这个人了。

  如今无法与局长取得联系,贝菈已成为实质意义上的部队队长。她在心底怀著最低限度的警戒心后,决定与剑兵和绫香两人共同行动。

  贝菈认为虽然自己这方也有带多数的「宝具」来到这个世界,但考虑到个人的战斗能力,与剑兵敌对绝非上策。

  接著──剑兵在迈步的同时提出疑问。

  「喂。」

  「?怎么了?」

  「你们说过要排除造成目前状况的元凶魔术师,或是使役者吧?」

  「……是的。要破坏这个结界世界,我推测这是最确实的办法。」

  剑兵稍作思考,嘴巴自言自语般地微有动作,不过──

  「……嗯,你说得对。我的『术士』伙伴也说那是最迅速的办法。」

  「伙伴……」

  「和刚才那个绷带弓箭手差不多啦,你就这样想吧。」

  「……」

  明明不是正式的使役者,却拥有强大灵基,远远凌驾那些不成材的魔术师的神秘存在──想到这些存在恐怕都是属于剑兵灵基的一部分,贝菈心想「连能担任魔术师的棋子都具备吗?」,又更加警戒了。

  但是对贝菈这样的警戒心,以及下定决心要赌命脱离这里的警察队成员而言,剑兵接下来的话无疑是泼了冷水。

  「不过呢,我的『伙伴』多数都对这个打算很消极呢。」

  「?为什么?」

  「为什么?还问我为什么……你们是不是忘记很重要的可能性啊?」

  剑兵再次停下脚步,至今为止的松懈氛围不再,此刻的表情更可窥见他身为一名英灵的认真。剑兵问道:

  「你们一直试图收容保护的小女孩……是叫椿吧?」

  「!」

  「我也从昨天认识的佣兵那里听说过这件事。虽然听说了……不过按照至今的状况来思考,将我们关进这个世界的始作俑者……也有可能是那个椿小姑娘的使役者吧?」

  「……」

  早已对这个可能性做好觉悟的贝菈和部分警察们微微闭起眼,至于到现在才察觉此事的约翰以及其他数人,瞬间愣住后也纷纷流露各种表情。

  「唉,也可能是最后和那名金色弓兵交战的可怕家伙所为,又或是还有其他我也没见过的使役者搞的鬼,不过……」

  剑兵暂时中断话语,随即用淡然的口气问出残酷的问题。

  「当那个小女孩是元凶的时候,你们能对她痛下杀手吗?」

  ╳  ╳

  同时刻 被封闭的城市 水晶之丘 赌场内

  就在剑兵与警察队在医院前大马路上行走的时候──

  距离该处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支与他们分别行动的集团。

  并非兵分两路的警察队的另一边小队。

  而是从一开始就未与剑兵、警察队会合的成员。

  其中一人一边旋转俄罗斯轮盘的轮盘,神情兴奋地说道:

  「哇啊,好厉害!我只有在费姆先生的赌场见过这种轮盘,所以不太了解,自己转过才发现意外很轻呢!」

  听到青年──费拉特‧厄斯克德司说著孩童般的话语,其手腕上的手表发声说道:

  『在这种状况下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我看也只有你了。』

  接著,化身手表的英灵──狂战士开膛手杰克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述说感想。

  『嗯……寂静无声,毫无喧嚣噪音的赌场,有点令人不舒服呢。』

  「咦?杰克先生,你知道赌场是什么吗?」

  「仅限于知识啦。大概是圣杯赋予我的,或者是我的真实身分为活在永恒时间里的赌博师──有这种假说存在才会知道吧。无论如何,见到这些气派的装潢就可想而知,这里平常有多么人声鼎沸了。」

  一直看著他们俩那般互动的「同行者」一边耸肩,加入了对话。

  「嗯,的确觉得不协调呢。虽然电力似乎有正常供给,但没有人让角子机运作起来,就会那么安静啊。」

  这个人的外观特徵十足,身穿神父制服并戴著眼罩,是一名年龄看起来三十过半左右的男性。

  在他身后还跟随著四名年轻女性,每个人都身穿奇装异服,一脸认真地各自环顾著周围状况。

  神父的名字是汉萨‧赛凡堤斯。

  他是由教会派遣来的监督官,不过与修女部下们一起在医院前遭受「黑雾」包覆,目前也被囚禁在这个世界中。

  「不过神父,我想警察先生们也来到这里了,你不和他们会合没关系吗?」

  费拉特语调轻快地向那样的监督官说道。

  「教会虽然提供过协助,但如果目前的处境也是使役者所为,那就是属于『圣杯战争』的一环。我和他们会合并协助脱离此地的话,就是偏坦他们了。对你们当然也是,虽然会像这样与两位共享情报,但若要我一起摧毁这个结界世界的话……我无意出手帮忙。」

  当汉萨察觉自己被关进这个模仿城市的结界内之后,他便独自在外进行调查,并在过程中遇见了费拉特,他们会合后目前正在调查城市。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毕竟赢了裁判偏坦的比赛也开心不起来嘛。而且要是做那种事,感觉圣堂教会的人会在最后一刻收走圣杯呢。」

  费拉特一脸遗憾地说出对圣堂教会的负面印象,但汉萨只是苦笑著一起点头。

  「是啊,你说得对。万一上头下达那种指示,或许就会这么做吧。追根究柢,让魔术师得到愿望机这种东西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这是可以预见的事。」

  「话说回来,圣杯战争的监督官是日本的冬木市才有的机制吧?」

  「不过,教会以这个机制为理由,介入了此地的圣杯战争也是事实。要是上头明白这里的圣杯与冬木的差距甚远,或许采取的方针也会有所改变吧。」

  汉萨刻意不指出这个改变会倾向好的方面,还是不好的方面,接著看向修女们。

  「……状况如何?」

  问完,修女之一一边摇头,一边仔细地回答状况。

  「还是没办法。观测不到在这一带有构成结界的魔术性核心存在的迹象。或许是巧妙地隐藏起来了,但若是如此,靠我们的礼装很难找出来吧。」

  「这样啊……既然整座城市都完整重现了,我有想过或许是直接使用了圣杯的力量……但不知道最关键的核心在哪里的话,那也束手无策了。」

  不管是圣杯也好,结界世界的「核心」也罢,因为觉得这座位于城市中央最高的大楼很可疑,才会来到这里一探究竟,但似乎是落空了。

  「电力有正常供给对吧?」

  听到费拉特提问,汉萨仰望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回答:

  「没错。不过既然不知道供给的源头在哪里,何时会断电就无从得知了。」

  「那……我想趁著电梯还能运作,到最顶楼去看看。」

  「哦?你认为『核心』在那里吗?的确,这座大楼无论上下都有延伸的领域,或许值得调查看看……」

  神父说完,费拉特挥手否认。

  「啊,不是这样。我不是要去找核心。呃,如果那里有的话,是很好运没错啦。」

  「?」

  「我是想,只要上去屋顶……就能环顾整座城市了。」

  『……难道你有什么计画吗?』

  费拉特对杰克的话轻轻点头,干劲十足地拍拍自己的脸颊,开口说道:

  「用『我』的眼睛看一看……说不定就能明白什么……」

  「只要能设法找到防御薄弱的部分,或许就能与『外面』联络了!」

  ╳  ╳

  同时刻 美国 洛杉矶

  『……报……z……§#……传达……特别警报……z……』

  『……发生的台风,出现……z……不…寻……动向……z…………』

  『气象局……决定……z……该台……不照往例用台风命名表的……z……』

  『……将采用……特别的称呼……z……‡……§……』

  『……z……利……z……贝尔……──────────』

  广播到这边,防灾收音机的声音变得更模糊不清,最后只剩下完全的杂音支配了狭窄的空间。

  倾倒在路旁的卡车驾驶座。

  受到暴雨以及豪雨的肆虐,水开始从破掉的窗户浸入车内。

  收音机丝毫不在意那样的状况,只是继续恣意地发出杂音,但是完全被水淹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驾驶人似乎早已离开避难,周围虽然随处可见倾倒的招牌、断木等等杂物,但却见不到任何人影。

  无视气象预告突然产生﹑足以留下纪录的巨大台风。

  洛杉矶的中心地区,后来也只有几台车辆与建筑物出现损坏就没事,然而──

  在这阵暴风之中,一边忍受不断打上脸颊的雨滴,一边仰望天空的人们,后来都这么形容当时的情景。

  从天空翩然降临大地的四道巨大龙卷风。

  其缠绕雷光,阔步于大地的姿态──

  彷佛高耸入云,欲将世界践踏踩碎的巨兽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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