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圣·铁处女(Holy Iron Maiden)

  拜启 鞠奈姐上

  锦秋之候,您过的如何呢?横滨至夜就寒冷切肤,实在是不可一日无褂子的日子,但如果是对暑意敏感的姐上的话,一定如那个空袭的日子一样,不以寒气为然穿薄衣度日吧,只是想象,我都要打出喷嚏来了。

  已经有一年没给姐上写这么长的信了。送予外套的时候也是打的电话,平日是以怎样的文面给姐上写信都已忘记,谨以紧张和茫然混杂的不可思议的心境,带着姐上赠给的银丝眼睛,执万年笔行文。

  现回想,姐上才至汉堡之时,我也执笔信件。结局,信件终究是追不上在欧洲各处奔走不作停留的姐上的脚步。电话赁金若不是军队解决,只怕早就要破产了吧。

  当然,和当面怎样都无法传达本意的我不同,对于喜欢说话的姐上来说,电话是比信件更能让人安心的吧。更何况,姐上又不是那么爱写东西。

  只是即使这样说,柏林至横滨抑或布鲁塞尔至横滨之间数时间的电话费到底有多少,实在不太愿意去想,和姐上耀眼的活跃相比,只能帮忙做做家事只知食粮的我,果然在宗像桑前还是会感到羞耻。只是姐上的话,一定会嘟嘴说道这种小事不用计较的了。

  现回想,从幼时起,姐上连睡容也不顾对边幅无甚拘泥,即使被无礼的说大大咧咧的姐姐和细心细致的妹妹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爽快而温柔。正因为姐上如此,也许才能够以四两之力,承颠覆形势千钧之重责。

  现在仍会想起昨日的事情,只有孩子和老人数十人的防空壕,被侵入的寒冷和远处爆炸声弄得惴惴不安的日子。风呼啸而至,我其时十二岁,那个时候六七岁的高畑桑和光郎酱一下哭了出来,这种情绪就如传染一般,更加年幼的孩子们,以及跟我们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们都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召唤眼泪的暴风雨一样,老人们则忙着哄孩子和安抚。这是怎样一幅地狱图景般的骚乱啊。

  而要说我的话,从小野田桑的奶奶那里听说工厂那边也落下了燃烧弹,我心里一直想着母亲的安危,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平常被人说心思细腻还在那沾沾自喜。但就在我的旁边,没有一点惊慌的姐上突然睁开眼睛,猛地站起,我下意识就拽住你的裙摆想要去制止。

  不妙,大大咧咧的姐上的话,会不会对别人的,甚至还年幼的孩子都拳脚相向让其安静下来,之前也有过抱着小猫安抚的时候,力道没控制好给弄死了的事情,不安之下我正要去制止。

  所以,在看到让姐上紧紧抱着让高畑桑奶奶也棘手的光郎酱的时候,我吃惊的同时,也为自己的过早估计而羞愧。最后,刚才为止还像被蜜蜂叮咬过哇哇大哭的光郎酱,就如发条停下来一样闭起嘴,眼睛溢出的泪花也停了。抬头盯着就像是从梦里醒过来澄澈目光的姐上的光郎酱的样子,我记得让一众老人也都哑然失色。

  然而,姐上的行动却不仅止于此,不断的去抱各个孩子之后,刚才为止还哭个不停的那些孩子,就好像一瞬间长大十岁一样变得听话,也不再哭了,眼前的就像是什么奇术,我不禁想起年幼的时候被父亲带到演艺长看到的演出。

  防空壕那些哭声都消失的时候,这次那些老人家们发出惊讶的声音,鞠奈酱这不得了,以后要当一国的乳母啊,开始了这种玩笑,而当事人姐上则跟醒来没有任何前兆一样,又开始睡着了,这时的我不知该感到自豪还是不好意思,一时间甚至忘了母亲还有工厂的事情。

  啊,不知不觉寒暄就这么长了。写信的时候总想着不输给姐上说话的劲头最后变得饶舌算是我的恶癖吧。就是以前的事情,也不知已经向姐上说了多少遍,但是那个时候的事情已经深深烙入我的心里,无论说多少遍都不会够。

  现在回想,我总是被姐上惊讶到。

  去叨扰心理学研究会的那天,准备离开研究室的时候,被先绕到前面从椅背突然冒出来,我大惊失色之下把实验用的假人都碰倒了,而就在前几天,看到姐上对巴黎的死刑囚犯收容所进行慰问的新闻的时候,惊讶的报纸都掉在了地上。姐上的行动,以我这样平凡之极的人完全预想不到。奔放,快活,明朗,善谈,鼓噪,总是一副笑脸,被所有人爱着。这样的姐上,会有我这样的妹妹,想来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样不行,性急的姐上也一定很焦躁了吧,也差不多,要说这封信笺的正题了。

  说正题,虽然有点故弄玄虚,但姐上读这封信,也就意味着我已不在这个世上了。这封信到达姐上的时间,应该是距离我死正好第二天的时候。

  怎么样,有否吃惊呢。

  性命陨落的我,在死之后呈送信件到姐上面前。还是悟到了自己死去和死期一样文面的信件。如果,姐上的眼睛会大大睁开的话,那么也不枉了这个恶作剧的功夫。可惜的是,我没办法亲眼看到你现在的表情了。如果可以实现的话,真想看到那总是可爱,天真无邪微笑的嘴角,因为惊愕而稍许歪斜的样子。

  总之,我的浅见是有时身处被吓一跳的一方,也是多少会对姐上的今后有所效用的。因此,今后应该也会有数封信件送到姐上这里。

  既然交代了内情,姐上也应该明白我唐突的死,不是预料之外,而是计划之中的事项。所以,请一定在下封信件到来之前,好好思考我为什么会在姐上眼前陷入毙命的境地,谁是首谋,谁又是那个下手的人。

  即使这样说,对擅长解谜的姐上来说,这也是没有线索云里雾里一样的呈题也说不定。所以了,解谜的入口,对于姐上来说,应该是第一次知道。

  我和姐上不用再见第二次面了,仅这一点,让我打心底里安心。

  那么,请一定在阅读第二封信之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可是想让姐上更多更多吃惊的。

  追伸 刚才也说过的外套,请尽快放在暖炉的火上扔了,收到眼镜的我,虽然也为送还什么礼物好好费了一番脑筋,但那面向大人的潮流服饰,实在是和姐上不太相称。

  敬具

  本庄琴枝

  拜启 鞠奈姐上

  之后可还平稳无事?

  此时应该是距我殒命有一周的时间了。当然了,如果姐上早早就克服我死去的悲意,又去各地进行慰问的话,收到这封信笺进行阅读应该是更之后的事情了。

  第一封不知所云说了一通,给姐上的心里加诸重荷,又让你等待这么长时间,或许实在是有些恶作剧过头。如果万一,姐上因为我故作玄虚的话导致茶饭不香那可就不好了,请一定不要老是在想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我,因为没有一个方法能让我不死就了结的。也或许是,在姐上和我作为姊妹出生的那天开始,这就是注定的结局了吧。

  啊,写的太快,笔都滑掉了。是了,若是那个防空壕的孩子里,宗像少佐的侄子不在的话,诀别可能会稍微迟些到来,但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了。

  不知是否该向姐上提起,在母上的病房前第一次和宗像桑见面的时候,我是特别害怕的。确实,在国民学校准备集团疏散而停课的那天,我战战兢兢的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和母上病房隔两间的病房,囤积着和这个场所不太相称的,看上去就不良的年轻人,总是在大声叫嚷着,给周围造成麻烦。终于通过这个病房前,两三个眼神凶悍的人影之后,到底是到达的母上的病房前,宗像桑,就像步哨一样站在那里。

  这如果是一脸严肃,横暴的军人角色的话,我也会识相的放低身段,博得他的欢心,然而那个人你也知道一副蛮有余裕的笑脸,以对待亲戚孩子那种爽朗劲朝我打招呼,我更加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不吉的预感。

  我是陆军的宗像清一大尉,本庄鞠奈君是你吗。

  静静的被问到的时候,我实在非常不安不知道这位找姐姐是为了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如果不是先到病房的姐上说,是我,这是我妹妹,大概我就会一直呆站在那里不知多久。我们进入病房,就在睡着了的母上的病床旁,姐上和宗像桑开始交谈起来之后,我也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们两个都才十二岁但看起来挺机灵的嘛,我那个时候才是个流鼻涕的小子根本就比不了啊,说着一脸磊落的笑了,这让我想之前觉得别人是个恐怖的人是不是误解,可一旦开始想,又觉得连我们年龄都调查清楚不如说是更加可疑了,视线也变得一刻不离开那坐在圆凳子上的身影起来。宗像桑把话题打开的方式,也如开始寒暄那般自然无痕。

  不是,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侄子,也就比你们小六岁。平常因为饿肚子什么的小事就会哭泣暴躁,两亲也是拿他没有办法,但从遭遇空隙那天开始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听话乖巧伶俐。这让两亲反而不安起来,觉得这是发生什么了吗。而且听闻这个小镇里的数个孩子也变得听话多了,还有说婴孩们晚上都不再哭泣的。

  实在觉得事情不一般就去问了那时也在的爷爷奶奶们,他们就说是本庄桑和她妹妹照顾了孩子的原因吧。本来还是半信半疑,但又听说只是把照顾孩子的姑娘带过去,旁边小镇孤儿院里的本因为人手不够孩子们可劲疯的孤儿院,也一下子,变成像是画里描述的一样秩序规范起来。这到底是怎样的魔术师还是催眠术师呢,真的是想一睹其容。

  嘛,从宗像的话里,让人吃惊的地方有几处。首先被姐姐抱紧过的那些孩子们停止哭泣就不说了,本来的性格都发生改变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空袭那天之后,姐上受牧师之邀去孤儿院的事情我虽然知道,但也只听姐上说了都是些好可爱的孩子之类的话。原来有问题的地方因为姐上变得恢复正常的事情也是让我吃惊,总之是不断吃惊的连锁。

  但即使这样说,还是会有一个军人会对这样极为可疑的事情抱持关心呢的疑问。听闻下面的话,我的猜疑更增加了。

  和你们两房相隔的年轻人,脚摔折半个月前就在这里了,但实际上是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麻烦鬼,似乎是继承了这附近的船赌场,一直都有关系人士进进出出,和来访的人每每因为一点小事就刀刃相向,想把他赶出去又怕后面会有什么麻烦一直就没动。唯一一点值得称道的是花钱还挺大方的从来没欠过医院的治疗费用,只是那金钱的来源也多少让人怀疑就是了。

  突然就跟我们讲起并没有什么太多关系的患者的话来的宗像桑,不过现在想起来,也是想在试探我们也说不定。

  但是我又常常会想,世上本来就没有生来的恶人不是吗。他们双亲早逝就此以欺诈威逼利诱之类的行当营生。不知父母之爱的养育将它们引导上了恶途,那么通过爱意的给予,也能让他们的精神变革,引导上改心的道路不是吗。所以鞠奈君如果能应承试试,或许也能给他们施与奇迹也说不定。

  滔滔不绝说的就是这样子了吧,我听他说几乎听得入神了,突然回过神来,这位好像就想利用姐上还不知道什么底细能力的样子,一个军人为了让一个不良人士痛改前非就特地来到这里。我感到了一种阴谋的气息,给姐上也使了眼色但也不知道姐上有没有看见。姐上倒是说一不二的马上应承,宗像桑致以了感谢,大概看我不好对付的样子,又加了几句好话。

  没事的,要是有什么危险我们会马上制止的不用担心,要是琴枝桑还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跟来一起在旁边看着。就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一样说出这些话,而既然话已说到此,我也只好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相邻两间的病房,在外面就能闻到烟味,宗像让闲杂人等退下之后进去,而两人在走廊推车旁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真觉得一时屏住了呼吸的感觉。宗像桑走进那个青年病床的附近说了什么,很快姐上也走了进去,一旁的我真觉得是要看什么表演之前的紧张的不行。而那个青年,从远处看去就是一副凶恶的面相,目光锐利。然而瞄准在病床上盘腿而坐的青年,装作很自然绊了一下,就势抱住那个时候姐上的演技,真可谓是不输于专业演员的冷静。

  青年真的是被吓到了的样子,迷惑之下发出愤怒的声音,准备要去把姐上拉开,然而从一旁也可清晰看出青年伸出的手变得无力的样子。被姐上抱着,就好像凭依之物脱落一样,瞳孔失去煌煌的他的表情也是不可思议,就仿若找回忘记的过去一样。

  姐上啪的放开手,抽身离开,一边挠头一边道歉说着不好意思,绊了一下。青年则用温和婉转的声音说没关系,不用在意,这才仿佛歌剧的最后一幕鲜活而让人感动的场景。

  得益于这件事情的顺利解决,满意了的宗像桑,不仅给了我们好几年都没有吃到的金平糖,还给母亲包了探望金,但眼神,似乎比之前更加锐利了。

  宗像桑回去之后,就在我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姐上问我,琴枝是喜欢那样的人吗,预想之外的问题让我一下乱了手脚。明明对宗像桑的话还不太相信的我,不仅刚才一直盯着他看,还好好检查了装金平糖的袋子想看看有哪里不对呢。

  大概是第二天,那个病房的青年就去找警察自首了,还是半个月前震动世间的宝石商被杀案,听到病床上的母上说这些,我真的是要吓破胆,但那个时候的姐上倒没有显出特别吃惊的样子,只是有些危险的坐在窗台上晃着脚的样子。

  现在想起来,宗像桑在最开始对姐上的能力还存有怀疑吧。大概也一早就认定了那个青年是杀人犯,如若一切按计策而来就好,而如果不是想象中的结果的话,放弃这个十二岁的女孩就好了。然而亲眼看到姐上的能力之后,马上就开始布置将我们整入的安排,果然是当下果断不能放松警惕的人。恐怕即使没和姐上遇见,也会在生涯最后成为一名有能的帝国军人吧。宗像桑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从大尉升为少佐的理由,也绝不全因为姐上的原因。

  看我,又跟以前一样写了这么一大篇。接下来的发展会写在之后的信件上。本来呢,我的习惯就是马上写下面的。那么就请姐上再稍稍等待。在下一封信之间,我会为姐上的平安无事祈祷的。

  敬具

  本庄琴枝

  拜启 鞠奈姐上

  距我殒命终于到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但即使这么说,虽然对所托之人对信件的投寄,时间都再三叮嘱,姐上读到这个文面的时间,想必和预想的不完全一样。而我这边的话,距离第二封写完还不足半刻(一小时)的时间。废弃研究所的寂寥让人心生惧意,我就在对过去的回想之中写下这封信笺,想到过去有那么多的学生,医师和技师出入于这里,现在真是难以置信。

  只是,宗像桑的安排下带我们去参观的心理研究会或者说是洗脑研究会,是进行着洗脑还有催眠这种和军事没什么关联的研究的场所,虽然说是特别部门但从可以让我们这种小孩也可以出入的警备体制来看,绝对不是什么重点部门,不若说可疑的让人不想靠近的部门。

  昏暗的研究室内,齐整摆放着体重计和脑电仪等测量器具的光景,就好像国民学校的身体检查一样,那个时候让我们吃惊的种种怪异装置中,还没有什么变化剩下来的,就只有一把客人会被安排坐下的,后背很高的椅子。覆盖住头部还插有电极的罩子,就有点像烫头发时用的机器一样,导致整个场景就像在美容院似得。客人接受完各种检查被安放在椅子上之后姐上所展现的手段,比任何美容师都要神奇。

  以插满种种测定仪以及身上都是管线的假人为对象时姐上就好像在玩过家家一样,在抱着潜入项圈的大型犬以及猴子一样的动物时,姐上又像是驯兽师一样,而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果然还是和真正的人面对的时候姐上的模样。或者是远远的看到如圣女一般的姐上,以及受到祝圣的人的时候,我就无法抑制内心不可名状的什么想法在聚集蠢动。

  姐上所迎接的,有时是如公务员一般,将卑屈和傲慢混杂的瞳孔藏在眼镜深处的小个子男人,有时,是在那站姿中就感到高贵的,有着金色的头发和青色眼镜的异邦人,有时,是被蒙眼蒙嘴,但仍然在抵抗一样,那满是伤口的不屈的身体仿佛在发出阵阵暴怒的青年,有时,是如邪教一样喃喃念佛的神经质的年老女人,但大家都一样,事过之后,带着魂灵洗濯一样,清盈纯净的表情,从姐上的手臂离去,简直就像是白日梦一样,不,现在说实话吧,对我来说那就是像做了噩梦一样的心境。

  大概是看出我心里萌生了什么吧。看进入研究室的人接连被姐上“治疗”看的入神的我,被宗像桑叫过来让我抱起麻袋说帮个忙。就这样,借着搬运东西的借口将我从姐上旁边分开,一边走一边对我说出的却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这本来即是眉唾之事所以你听一听也无妨。鞠奈君所拥有的力量虽然说是突出,但也不是全无前例的样子。将近似的东西并列放在一起,以数值进行比较,这是对于能力的分析和解明最有用的。将精神解释为和物质一样,给予冲击之下会变形变质,还将带给精神冲击的拟似

  能量的强度单位定为由意大利传说的圣人之名而来的伯纳戴德。(圣人即为圣方济各,译者注)

  正如宗像桑说的也真是眉唾之话,据说,那个圣人在探寻基督教的真理的时候,接受一个贫民拥抱的时候感受到了无上的爱,从而得到天启觉醒了真的教义。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忽然就想到,那个所谓的平民是不是就和姐上拥有一样的力量。

  实验之间应该也有听闻这番话的姐上,大概没有真的把这当回事吧,但是我直到现在,还能记得当时宗像桑所说的数值。长期冰毒的服用是30伯纳戴德,电冲击下的临死体验是50伯纳戴德,关进没有声光的密室中隔离生活三十天是100伯纳戴德,而姐上的拥抱,大概是200-300伯纳戴德。我还知道了这个拟似的能量,并不是和精神变质的程度成比例,而是由受到能量人的体重增减的。也就是说在受到同样冲击的场合,大人虽然会较容易的忍耐,孩子这种体重决定性少的话,精神就会受到重大的影响,甚至有可能威胁到生命。

  宗像桑感慨的说,所以鞠奈君也许能够本能的看穿对方的体重,并能在不知觉间改变其力量的力度。接着让我把那个因为太重的原因最后被我抱起来的麻袋研究室一角的圆桌上。

  我听话的打开袋子之后,喵的声音传了出来。从其中探出头和一只脚的,这不是活猫吗,我吃惊的叫了起来,差点被锋利的爪子挠到,连忙慌张的退后。

  柔软的跳到地上的猫,踢走落下的麻袋,一副警戒的表情盯着我这边,而宗像桑则唔的一声把手放在下巴上。

  果然虽说是姐妹也不一定有同样的力量啊,同样被鞠奈君抱过的猫可都变得很听话了。听到这话我才明白自己是被设计了。

  这我倒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和姐上不一样,不具有可以改变人心的特别的力量。

  误以为我的困惑是在失望吧,宗像桑继续说道。

  但是,你和鞠奈君也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吧,看上去,你却好像没有接受她力量洗礼的样子。你像是免疫,有着鞠奈君的力量穿不透的防御壁一样。

  你要是这么说了,那我真得坦白一些事情。

  其实从以前开始我就不习惯被别人抱着,连父母抱住我都会抬手分开的样子,那么面对姐上的抱拥,我大概也是在力气到达之前就避开了。

  原来如此,那这样就说得通了,或者说是你作为她的妹妹,生来就有规避这股力量的倾向也说不定。那要是这样的话,虽然觉得不太会发生,我也会注意的你也多注意点。还记得这番话让我吃了一惊,而看到这样的我,宗像桑摸摸我的头说道,啊,对你来说可能还太早了吧,忘了刚才的话吧,接着露出比平常稍稍寂寥的神色。那天回去的时候宗像桑给我的美丽通透的汽水瓶的重量我还记得。得到和时令不合的奢侈品的小小良心不安下,藏在衣服里前行的瓶子的那股凉爽也还记得。

  起因,是在回去的路上听到了豆腐屋的喇叭声。小的时候,面对听到这奇妙的声音一直嚷着要的姐上,父亲从古旧道具买了喇叭来。所以每当听到喇叭的声音我就会想起父亲温柔的笑容。那个时候也是,似乎在旁边一条街道行进的高声的调子中,我也是又想起了父亲温柔的样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骚动心弦。想起来,姐上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缠着父母亲要抱抱,说不定,温柔的父上和母上,也多少受到了力量的影响也说不定,父上和母上在忙起来的时候也不见抱怨,我们做了错事也不会苛责,而是悉心教导的人。现在想起来,宗像桑给我们派来的侍女,好像也会刻意跟姐上保持距离。

  想到这里,一个接一个更加不好的想法冒了出来。

  如果受到姐上的拥抱成为了一个本性纯良的好人,这个纯良的本性真的是我自身的东西吗。是了,宗像桑没有明白直说的,就是在问这股力量有没有朝我而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这时的我,已经感受到恐惧和困惑。

  而偏偏,就是在和姐上一起走在天色渐暗的回家路上想到这些的。盯着正用空了的汽水瓶逗电线杆旁边红蜻蜓的姐上那雪白的脖子,我想冻住一样移动也不能动。而突然回过头,问怎么了的姐上那毫无别意的微笑下,我说道没什么,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祈祷对方不要看穿了自己的内心。

  只是,想起了父上给姐上买喇叭的事情。就在我这样掩饰的之后,姐上眯起眼睛说,真怀念啊,父上要是也给琴枝买什么,大家都能开心幸福就好了,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了,姐上说着露出酒窝,而我则慌得几乎完全没听进去。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从那天之后我就开始害怕姐上起来。比如说夜里,在听到姐上睡声之前小睡都是不敢的,比如说傍晚时分,看到抱着从宗像桑亲戚那里送来的麸制点心,脸色泛红的姐上跑过来的时候,我的脑里,描绘的是从站的地方不断后退的自己。而这种恐怖又不能说出口。所以和姐上面对的辛苦就如武道的修炼一般又让我的心里起着剧烈的动荡。即使说和邻里的生活让我感到良心不安一般的愉悦,但国民学校的朋友都往信州疏散了,因此在姐上身边比平素更多的生活,简直是一种让人窒息的体验。

  很快我就忍受不了自己对姐上这份畏惧了,想着至少战争早点结束,那么一切都能够恢复原样了,但真的成现实了也没有任何解决。果然,跟姐上比起来我还只是一介孩子而已。

  又开始扯东扯西了。虽说是燃眉之急,但为了这封信过于熬夜也只是于身体无益,也是为了安下这份闲心,请允许我暂时置笔一旁。姐上也请千万注意不要感染风寒了。

  敬具

  本庄琴枝

  拜启 鞠奈姐上

  若是姐上等待不及,不仅是信件的事情连妹妹都以从头脑中忘记则是最幸。

  即使说是唯一的血亲,如果还为已经去世半年的人而百般思虑,这也实非我的本意。从早到晚,烦恼于和自己同一血脉的姐妹的艰辛,我是有刻骨的体验。

  之前送出的信件也说了对姐上感到恐惧。知道姐上力量的人本来也应该有很多的,但恐怕和这种恐怖在真实里朝夕相处的,就只有我和宗像桑了吧。在研究所交汇的那些人,大家都是一副已经悟道了的表情。告诉我姐上的力量在静电下会得到增幅,即使在睡觉的时候姐上也会发挥力量等种种的一众技师,也是一副解脱了的得道高僧一样的脸庞。大概,参与宗像桑计划的人从上到下,都和姐上会过面,不不,是会过手臂了吧。

  现回想,世间的风向也是呈现出奇怪的样相。不过在两三个月前电视和广播上雄壮的喊着“一亿玉碎”(二战末期日本为鼓舞本土决战的口号,译者注)的口号,明显的开始偏向于厌战和平,最终堂堂正正的开始批评其无策的军部,但即使这样,也没有见任何人受处罚,这到底是本来就这样呢,还是说姐上经手的那些人已经是足够高度的要人了,我反正是没法知道的。

  不管怎样,将记者,新闻社社长,众议院议员还有军人等各类人,通通带到那个研究所和姐上会面的宗像桑的手腕,足以可称道吧。

  而当我向宗像桑提出这件事的时候,他却连忙摇头,说功劳可都是鞠奈君的,毕竟,只要让一个人改心的话,这一个人又会劝说其认识的十个要人,带到鞠奈君这里来,让这些人改心的话,又会带来新的客人。稻草富翁和鼠算的效应之下,很快就捏住了这个国家的咽喉,本来只是想让外交关系变得好一些的,现在太过反而让人有些不安了,说着,用手摘掉戴着的军帽,向我问道。

  你还能够做不正确的事情吗,比如说对讨厌或者憎恨的人加害的行为?

  问这话的宗像少佐,坐在驾驶席上,从斜后的我看来,他的目光虽和平常一样充满着冷静,但也极端认真严肃,我也就数度咀嚼问题的意思之后,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宗像桑又怎么样呢,我问道之后,他却是大笑的说道。

  你看也应该知道的吧,我所做的事情不是为了国家也不是为了世间,如果所做能够正面和太阳相对,那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所以了,如果我有一天开始对自己所做是否违反人道而苦恼,那么后面就交给你了。

  对于宗像桑来说,我就是同伴一样的关系吧。自从成为其养子以来,姐上就一直在怀疑我们俩之间有没有什么,然而宗像桑到最后为止,对我没有显露出过一点男女之情的暗示。

  收拾完梳妆的姐上终于从玄关走出来,轻盈的滑入车里,所以最后也没有办法问宗像桑的真意。

  车子终于开动的时候,我看着旁边的姐上,说着姐上你有个扣子扣错了,就在准备伸手到姐上洋服的时候我身上的战栗,您是有意识到了吗。

  就在我给姐上重新扣扣子的时候,会不会就因为一个突发奇想姐上将我抱住,从而断绝后顾之忧呢,不好的想象一个接一个冒出。

  然而现在,手再缩回来也让人抽搐。从小的时候开始,姐上扣子扣错都是由我订正的,这种仪式已经成为家常便饭,我现在的收回可能会被当成对姐上的恐惧所以自己再三犹豫了。

  诶亚,一定要好好照镜子了,这么说的我,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以及这么说的姐上,这段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的对白,在我耳里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空虚的回响,那只是把扣错的扣子取下扣在正确地方的简单动作中手指尖不自然的震颤,我只拼命希望姐上能误认为是车子的摇晃造成的。

  在横须贺送别的时候,我对姐上说了什么呢。

  对,好像是说姐上是翻译什么的玩笑话。

  对于背负重责远行的人来说,可能有些失礼,但姐上是笑了。

  我说祝武运昌隆,姐上则回道,要好好的啊,我会给琴枝带最想要的礼物的期待一下吧,现在想起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面对面说的话。

  坐宗像桑部下的车回到家里,才注意到去的时候没有闻到的从窗户外飘来的海风味道,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神经崩的是有多紧。

  和平交涉成立的信息,于一周后日间的广播进行放送。那是,我正在做盂兰盆节的装饰物精灵马,正在往黄瓜插入筷子的手停了下来,仔细听着新闻。

  帝国没有失去领土和领海,不仅如此也没有付赔偿金就达成停战,这果然是姐上给别国的谁给予了拥抱的原因吧。

  我安心了,姐上需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完成,一切都回归原样,我们也能成普通的姐妹了吧。纵然还是有一丝不安,但心里已十分雀跃,跟侍女交代后,就离开了家到外面。

  而在和平讯息下而喧闹的街头闲逛之时,我看到了在电器店旁边的十字路口站着进行演说的人。那就是我在洗脑研究会我看到被安排坐在椅子上的壮年男性。这个人充满激情的诉说着新世界怎样怎样,周围果然好几个熟悉的面孔,要说让人吃惊的,还有孩子们在发放传单,里面有高畑桑家里的光郎酱。庙里的俊之介君,还有住在山里的美与酱,虽然有不认识的面孔,但都是受了姐上感化的人吧。

  我抓住发过来的传单,瞪大双眼看着洋半纸、写着男性是从本土决战派转身的上议院议员,进行慈善活动并广为传播“在这个争斗和缺乏理性的世界中,让我们一起去创造让所有人都能够安稳幸福生活的世界”这一思想。

  因为演说和传单停下脚步的人,对这不就之前会招致宪兵闻风而来的行为,没有喝倒彩也没有冷眼相向反而是听入迷了。这,当然是新闻和广播都有在宣传非暴力的思想,大力推崇自由言论的风潮吧。

  然而在这之中,我握着传单,却因为别的理由竦立在那里。

  我满以为姐上在宗像桑的指示之下只是为了救皇国而助力,但看了这张传单,姐上欲要去改变的,不只是这一个国家的想法毫无滞涩的冒进我的脑海。低头逃回家的那天,想要组装好的精灵马,再怎么努力也是啪的倒下来派不上用场。

  所以姐上就那样随宗像桑一起慌张的前往美国,又不停歇的渡至欧洲,应该说是晴天之霹雳呢,还是应该说是预想之中的灾祸呢。当然了,皇国中需要姐上施与力量的对手已经消失,那么考虑国家利益的话,对各国的首脑以及外交官进行蛊惑确实有其道理,但我心中,宗像桑最后残留的话语还是不停的回响。

  这里还有必须要坦陈的话。我在和平的那天晚上,将黄瓜片素面勉强送进嘴里之后,食欲顿失,几乎吃不进吃的东西,每天吃饭的次数也变少了。即使被侍女担心还是只能吃那么点,不过多久,除了开水和咸菜之外什么都吃不进去了。现在,研究所镜子中的我的样子就跟幽灵毫无二致。所以,实际上信会有这么多通,也有因为我现在身体虚弱到没办法一口气写下长文的原因。

  请勿担心。下次,就会是我寄给姐上最后一封信了。到达您手边会是一周后,一月后,还是数年亦或是数十年之后的事情呢,希望您不要焦急耐心等待。

  敬具

  本庄琴枝

  拜启 鞠奈姐上

  锦秋之候,您过的如何呢?终于这是最后的信件了。在我死去两年之后,我想就算邮局的投递方式有所改变,也是能够顺利到达姐上的手里的。

  毕竟这封信是我拜托信赖的笃志家进行投函的。也是悔过之前犯的罪,在恩赦之后,将所有钱都投入战灾儿童食堂运营中的人。即使说出名字姐上大概也不一定记得,但就是以前距母上两间病房的那位。

  是的,受到姐上力量洗礼的话,即使是经年累月,也不会做出违反或者是忘记约定这种有悖义理的事情。

  说起来,不写一封信件就完而要分好几次来寄送,也是带一点报复心的,想要姐上能体验和我一样长时间的懊恼的日子,但不知这个愿望实现了吗,就像姐上一直让我吃惊那样,我也有让姐上吃惊到吗。

  接到宗像桑电话的时候,我狼狈的想到,终于还是这样了啊。那之前让人感到不知深浅的狡黠的声音,让人无法窥探其本心的冷静的声音,已经完全没了特点,而电话的内容,则是让我把留在家里的研究成果不留一点的全部销毁。

  再加上,从姐上那里也收到电报了,其上虽然只有“抱歉 宗像桑之事 实是无可奈何”13字,虽然不知道是趁睡着袭击还是攻其不备,但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可以想象的到。或者是姐上命令已经从服她的人将不肯就范的宗像桑围住使其屈服。我虽然心里慌张,但对于那个不断利用姐上为国的人,总有一天会被姐上同化的事情多少也有些觉悟,最终比起恐怖,更觉得是该来的时刻来了的缔念占了上风。

  宗像少佐正因为在最后对姐上的力量已全盘了解,比谁都更害怕姐上,也因此将我放在身边吧。跟自身一样知悉姐上的力量,同时又没被这个力量吞噬的人,作为护身符一样,无比珍重。这让宗像桑和我绑定在一起。所以在离开之后,他和我各自走向破灭可以说也是一种注定吧。

  如之前的信件所说,我从一个时刻开始就害怕起姐上来了。但几天前,我突然意识到了。要说感到恐惧,实际上姐上也是一样不是吗。

  自己拥有的力量如果可以将别人的内心推平到正确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控制了。如果可以让世界的大半成为赞同自己,拥有纯良心扉的人的话,这种诱惑之下,自己到底可以坚持吗。您一定有这样考虑过吧。

  既然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姐妹,那再怎么说我不喜欢拥抱,只要想的话趁我不注意进行拥抱都是可能的吧,但姐上并没有这么做,最后在我们之间划下了界限。由于凭借力量溶解人心带来的内疚,姐上在通过这个力量构筑新世界之时,将我作为旧世界的水准器而放过了我。

  不管再怎么将世上的人心操控,只要唯一没有染指,没有接受这种圣启的妹妹存在的话,那么就可以不用背负将世界一切更改的罪孽。

  自身虽然意识到危险,但就像滚下的雪球无法在中止一样,姐上也无法停下了吧。姐上到底是在何时在什么想法之下决意要构筑新世界的不得而知,但姐上现在在欧洲所看到的壮大战火的爪痕,互相憎恶的人们,而姐上面对这种情形会伸出手去也是必然至极的,无可避免的结果吧。

  而我自身,已经没有任何语言之形,来阻止姐上了。对于不杀一人就欲将整个世界引上正途的人,本来就没有更加正确的语言能够与之相对吧。

  然而我作为妹妹,在街上拯救世界,姐上被众人敬仰尊敬,姐上所做的所有都会被赦免的世界里,拒绝作为唯一一个不沐浴在姐上奇迹的清醒者活着。

  开头谜题的答案,您也应该早就知道了。我制定出计划,在姐上的手下,让自己死去。

  温柔的姐上。只要我法国电报告知自己即将过去,你一定会穿着我赠与的外套来迎接吧,姐上一定会一边觉得衣服有点太热,太扎的同时,在车站的入口,等待着列车的驶入吧。

  列车刚一停,我就冲上警笛鸣响的站台,招呼也不打就跑到姐上的身边。脸色海人,叫着“你竟然把宗像桑也”,一边挥起短刀,这是姐上一定被骗了吧。姐上到最后还误以为我对宗像桑有男女之情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但请不要担心,这把短刀是假的,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到姐上的,这是我为了这一刻从演艺场的奇术师那里找来的道具。我尽可能夸张的,用不熟练的动作来回挥舞,姐上趁机,意在让我平静下来,用那将将不会导致死亡的爱情将我抱拥,强行让我改心一样。那从未对我使用过的力量,也在此时必须向我使用一样。

  而这,正在我计划当中。姐上在给予爱情之时,会根据对方的重量加减分量,而通过使其误读,从而达到我所想要的结果。就像之前姐上抱着也是力道控制不好使其死去的小猫一样。跟之前的信件也说得一样,我现在身形枯槁,如枯枝一般,大风吹来恐都会吹飞。但这次见面的时候脸上塞了脱脂棉,不妙的脸色则以扑粉修饰,穿了好几层的衣服之下也塞了东西,总之好好化妆一番,韦德就是街上也看不出我的变貌吧。时间是夜晚,又是突然的发生,即使如目光敏锐的姐上也看不出来吧。

  姐上的神力所带来的力量,因为对我体重估计的错误,应该是我的身体所不能承受的强度,而且由于外套上的静电应该更增。姐上用双手将我抱紧的瞬间,降临至我的神圣的冲击,应该足以夺命了。在我热血冻结,胸中的鼓动停下之时,我是沉溺在姐上那温热的脖颈,以及羽黑色的秀发之中吧。

  世界的所有国家,所有的人,在姐上的抱拥下充满着爱意的破晓,我也会作为由姐上的抱拥被杀的唯一一人,在彼岸继续看着这边吧。不会

  再次相见,不用再去饰演虚伪的安息之后终于,我和你,也能做普通的姐妹了。

  只是,我还有一丝淡淡的希望。也许在我死之后,姐上可能再没办法跟之前一样去抱拥他人了。也许因为以杀死自己妹妹同样的手段,将世界引导至善途的行为本身的内疚,让这一切都无法再完成。我的死仿若诅咒一样束缚着姐上,姐上若因此无法再使用力量,那么我的死也有一点价值了吧,但这也可能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推断。

  欧洲的天空还是皇国的天空,姐上如今在哪个天空之下,阅读这封信笺呢。

  请允许我先走的不孝。

  另外,选择在你怀中死去的无礼,也请一定原谅。

  此致爱你。

  敬具

  本庄琴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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