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凛子视角)

  在那天之后的足足两天,我没有收到晴人的联络。

  至于我,现在余家中闭门思过中。我被禁止外出,时间多得不得了。

  妨碍木崎先生果然不是闹着玩的。在晴人的魔法阵消失之后,我被木崎先生狠狠教训了一顿,而且当场被命令自家闭门思过。

  不过,就算为了帮助晴人而做到这种地步,我还是无法肯定这样是否真的能够帮助他。谁也无法保证他能否遇上另一个晴人。话虽如此,但那时的我能够做的事,就只有让晴人离去。那时我只是这样想着。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许这只是我自己在逃避而已。

  虽然,之后我听说真由因为担心曾经联络晴人,不过那时我却没有打算再与晴人见面。那时我还未有与晴人见面的心理准备,所以原本是打算待离开医院后才联络晴人的。

  因此,当我在医院遇上晴人时,老实说真的被吓了一跳。心跳得很快,脸颊也火烫起来,当时脑海就只是想快点离开那里而已。不过,实际上消失的却是晴人而已呢……总之,当时就是因为抱着这种念头而想尽快令他离开。

  不过,现在的我却非常后悔。

  只要想到这两天里也完全没有与我联络的晴人,我的内心变感到十分不安。

  虽然之前我们也不是每天都会见面,而且在晴人与Phantom交手时,也曾经试过数次联络不上。

  不过,这次我却有种不详的预感。除了晴人的安全意外,我所在意的——他是否从此与自己越走越远,最后在我的眼前消失。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过总之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坐立不安。

  也许这是因为我独自一人在家,实在有太多时间之故。这种时候越是想着这些负面的事,感觉就越容易钻牛角尖。

  「好!」

  我抖擞精神猛地站起。

  这种时候最适合去吃很多好吃的东西。虽说现在的我,可是正在闭门思过之中,不过外出吃个饭应该也不会被骂吧。在T恤之上坡上了外套后,于是便离开了房间。

  猛烈的阳光照耀着街道。

  万里无云的天空,犹如诉说着早前的雨天仿佛就像是谎言般似的。

  (在我内心突然落下的豪雨……)

  ……啊,不行不行!一不小心就会想起那晚发生的事。

  我摇了摇头,朝着开满咖啡店和餐厅的街道走去。

  不过,当真要决定选哪家店时,我却拿不定主意。这时我会想起,最近也没有去过像这种稍稍高档的店铺。

  在学生时代,我都会跟朋友一起去漂亮的咖啡店喝茶,或是去一些话题的餐厅吃午餐。不过自从当上刑警之后,总是跟上司一起去居酒屋,或者去快餐店或拉面店草草果腹了事。就算不是执勤的时候,只几乎只在便利店买些面包或者便当回家吃了便算。

  (我根本活得不像个女孩子嘛……)

  我不禁叹了口气。

  这时,当我向某家咖啡店的露天茶座看了一眼,看见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与一个像是她的男朋友似的男生在愉快的聊天。

  (……自己一个人去这些店铺也没意思呢。)

  我大步的离开这里。

  当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河边的公园。

  我看到公园内的「Hungry~」在老地方开店。那家店时发售甜甜圈的流动美食车,同时也是晴人喜欢的甜甜圈店。

  大家在外面集合的话,基本上就会到这里来。

  (结果还是老样子呢。)

  我一边苦笑一边从广场的梯级走下去。

  在「Hungry~」前,如老样子般有数张桌子摆放着。

  骤眼看来好像没有客人的样子,但看清楚一点,就见到最深处的座位有一人独自坐着。

  「晴人……!?」

  我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不禁高呼起来。

  他慢慢地转头看过来。那个样子的确是晴人没错。他没有惊讶,只是呆呆的在看着我。

  「你回来了……?」

  「嗯嗯。」

  他低声回答,然后又将视线转会到桌子那边。

  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并没有怀疑他时哪一个晴人。我直觉他时真货,便慢慢走上前。

  ——到底自那时候过了多少分钟呢?

  虽然我就隔着桌子坐在晴人对面,不过完全想不起要跟他说些什么。晴人也就像完全无视我的存在般,只是呆呆地以空虚的眼神看着桌子。

  桌上放了一杯已经变凉的咖啡。看起来还是满满的,恐怕他只是买了下来,但却根本没有在嘴边沾过半点。

  当我为眼前的尴尬气氛而不知所措时,看到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熟络的店长。从美食车里向我招手。

  「晴人到底怎么了……?」

  就连店长也为这样的晴人感到担心了。

  「他这样子已经维持了足足一小时了,可是我却还是难以对他问个究竟。」

  我再回头望向晴人。

  空虚的眼神失去了干劲,脸色也显得相当憔悴。即使从这边远远的眺望过去,也能清楚地看出他已经完全地失去了霸气。

  「他就连平时喜欢的砂糖甜甜圈也没有电,到底他有哪里不对劲呢?」

  当店长说到这里时,晴人条地站起。

  我马上赶回桌子那边向他问道。

  「没事吗?」

  「嗯嗯。」

  向我低声答道的晴人,但样子却完全看不出像他口中所说的答案。

  虽然他明显地不想跟别人说话,不过如果不问他的话,根本就不会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此我也只有豁出去了。

  「你碰上了另一个晴人了吗……?」

  「嗯嗯。」

  晴人回答我之后,又再次沉默下来。我觉得气氛并不寻常,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呢?」

  晴人并没有回答,相反却向我问道。

  「凛子你才没事吗……?」

  他根本不需要担心我嘛。我为了不让他在为我担忧,于是便努力地装作充满朝气地回答道。

  「我没事哦。虽然现在还正在闭门思过,不过反过来可以尽情休息一下,还不错呢。」

  「闭门思过?……是吗,都是我的错。」

  晴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只是想跟他说说我没事而已,却不小心告诉他我现在正在被罚闭门思过。老是在白忙一场的我真不管用。

  「有很多事也真的很对不起。……那天晚上的事也是。」

  「你、你在说什么啊。晴、晴人才没有做错什么啊。」

  晴人犹如直至我说下去般插嘴道。

  「那家伙可就是我。」

  他的脸上流露出悲痛的神色。

  「那家伙既然是我的话,那么那家伙所说的、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

  我感到十分心痛。那天晚上的晴人显得十分痛苦,我希望其他人也能明白他的痛苦。我拼命思考该怎么说出来。

  「对凛子你……我真的感觉很抱歉。」

  晴人这样说罢,便开始信不离去。

  他会否从此跟自己越走越远,最后在我的面前消失……一直在我内心中的不安,变成了汹涌的波涛横击着我。

  「等等!」

  我不禁高声说道。

  晴人被我吓一跳,停下了脚步。

  「他——另一个晴人就是你,这是真的吗……?」

  「啊啊。」

  「那么,他所说的事……这都是晴人的感情吗?」

  他沉默起来,我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

  「如果是真的话,我……会很高兴哦。」

  我开始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不过,现在我只知道必须要将自己的感受,清楚地告诉将要离我而去的晴人知道,我根本无法停下来。

  「当我被另一个晴人迫近时,老实说很震惊,也觉得很害怕……不过,在我内心的某处,觉得如果是晴人的话……。就算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如果那是晴人的、是晴人的心意的话……我……。」

  「就连凛子……也是这样吗?」

  在一瞬间,我不知道他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马上就知道我根本未能好好的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焦急起来的我,虽然嘴巴仍然在动,不过已经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了。晴人并没有待我说完,于是便再次踏出步伐离去。

  「等等!」

  我不禁抓着晴人的肩膀。

  晴人静静地拿开我的手说道。

  「没关系,我早已习惯一个人了。」

  面露笑容的他如此说道。

  不过,他只是在内心建立起一道厚厚的墙壁,完全将我拒之在外而已。

  晴人背对着我,就这样的离去了。

  我失去所有力气,步伐蹒跚的倒在桌子上。

  在桌子上的咖啡被弄翻了,那里的咖啡倾泻而出。既冷且黑的液体,就像要吞噬白色的桌子搬慢慢流动……。

  ——到底之后过过了多少分钟呢?

  我仍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可是原本在桌子另一端的晴人早已不在了。

  虽然店长已经清理好刚才在桌子上翻倒的咖啡,可是现在,那边还依然放着一杯已经变凉的咖啡。

  不知店长是否也察觉到我们出了状况,故此特意为我送上这杯免费的咖啡,不过现在我却什么也不想喝了。

  「怎么了?好像一脸被男人甩了的样子。」

  这时某人条地坐在我的面前,并说这些不检点的话。我抬头一看,看到那某人却正是晴人。

  「Hi。」

  俏皮地露出眨眼的样子——他是另一位晴人。

  他完全没有理会我吃惊的样子迳自说道。

  「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凛子你作这种装扮呢。」

  被他这么一说,我马上看了看自己的服饰。

  运动裤配上运动鞋,只会在家中穿着的T恤上,披上一件外套的超便装风格——我完全忘了现在的自己不过是打算在家附近吃个饭,没有化妆的样子。

  「平时的套装样子虽然都很棒,但现在的样子也很有新鲜感呢。」

  我因为自己丑陋的样子被看光而害羞的满脸通红。

  他并没有理会我,并向着美食车的方向说道。

  「店长,给我一个砂糖甜甜圈。啊,还有凛子的那份呢。」

  「等等!你在擅自决定什么——」

  「没关系。凛子的份由我请客。」

  「不是这回事!你假扮成晴人的样子,到底有什么企图!?」

  「说什么假装,我可是真正的操真晴人啊。」

  「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令你消失!」

  「喂喂,要是我消失的话,伤心的人可是凛子你哦。」

  「为什么是我?」

  「咦!?操真晴人消失的话,难道你不伤心吗!」

  「那当然会伤心吧。」

  「那么,我便不能消失了。因为我可是操真晴人啊。」

  「就是说你——」

  「哎呀,在耍花样吗!?」

  店长条地插最令我回过神来。看来我是在争论期间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我的鼻子迫近地几乎要贴上另一位晴人的鼻子。

  店长将送上的甜甜圈放在桌子上,然后贱贱的笑了起来。

  「哎呀,妨碍到你们真不好意思呢。不过实在是太好了。看来相处的很好呢。最初还以为你们冷漠地分手,但转头便热情地接吻……哎呀!真浪漫~!哎,讨厌,我自己在兴奋也没用啦。那么,你们慢慢自便吧。」

  店长完全没有发现晴人已经换上另一人的这回事,只是迳自创作故事,然后亢奋起来,并一边弯着腰一边愉快地离去。

  「看吧?现平心静气地坐下吧。」

  另一位晴人面露微笑的看着我。

  虽然我不想与他走在一起,不过一旦放走他的话,又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我粗鲁地叹了口气,猛然坐回椅子上。

  「你在不爽什么?」

  「一切都是你的错!」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才令晴人——」

  我说到这里便闭嘴了,让他知道有关晴人的事的话,总没有好结果,

  不过,一切已经太迟了。

  「哈哈……你跟他发生过什么事了?」

  另一位晴人兴致勃勃的凝视着我的脸,而我却还是保持沉默。

  「嘛,他的事很容易猜到,肯定是一个人在独自消沉,凛子你关心他的时候,却反而对你冷言冷语吧。」

  犹如刚才就在现场目睹一切似的,他的话令我双眼直瞪。

  他看似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般继续说道 。

  「我对他的事了如指掌,因为他就是『我』。」

  他对此说着,将目光放在手指上的「希望」魔法指环。

  「嘛,听到那件事之后,不变得消沉起来才怪呢。」

  刚才晴人的样子,果然跟另一位晴人有关呢,我向他问道。

  「你与晴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毫无隐瞒,开始将他与晴人所发生的事告诉我。

  「……怎么会这样。」

  听完他的话后,我眼前一黑。

  两人在过去的时间战斗,而且更是在厉消失的那天。

  另一个晴人之所以诞生,也是因为厉的引导。

  令人吃惊的事,实在太多。

  不过,当中最令人震惊的,是我在完全不知道晴人因为另一位晴人的话而深受打击时,还神经大条的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就连凛子……也是这样吗?」

  晴人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就变得更沉重了。

  那句是他对着我说「另一位晴人的说话若是代表晴人的心意」的回应。我是抱着「那是晴人的本意」之意思去说的,不过他明显地并不是如此理解的。他肯定是以为我与厉一样,选择了另一位晴人吧。

  「什么也不知道的我……竟然对晴人说了那样的话。」

  所谓覆水难收,这刻我感到无比的心痛。

  「凛子才没有错,一切都是那家伙自讨苦吃的。」

  另一位晴人如此说道。

  「那家伙根本不懂人心,虽然口里说着会承受一切,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承担不起任何人的心意。不管是厉的寂寞,还是凛子的温柔。凛子你根本不需要为了那种程度的家伙而变的意志消沉啊。」

  他直视着我说道。

  感觉不可思议,总觉得就像是真正的晴人,正在为我打气似的。

  他明明是令晴人困扰的元凶,同时也是诱惑我的天敌,但为什么我总是轻易的接受了他的话呢。他说话中的率直感觉,也许是因为他确实是「真正的」晴人,所以他的说话并非谎言,而是货真价实的真心话呢。

  「所以,你就该忘了他,来与我一起合作吧。」

  「吓?」

  我一时失去方寸。感觉在刹那之间竟因他的说话,而被激动了的我,就像笨蛋一般。

  「我觉得我们也挺合拍啊。」

  另一位晴人如此大言不惭地说。

  「为什么?」

  「我有令凛子不再悲伤的自信!」

  他犹如小孩子般鼓起脸颊,双手插在腰上,摆出一副了不起的姿势。

  「这算什么啊?」

  我不禁笑了出来。

  「对对,凛子还是要这样笑,才比较适合呢。」

  他笑着望着我。看见他的样子,令我不禁心动起来。

  虽然我对他的言行相当不愤,同时也觉得看着他而心动不已的自己很没用,不过这笑容与他平时高傲的笑容明显不同。怎么说呢,就是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十分自然的笑容。

  这样难不成是……?刚才的打闹是为了逗我笑而做的吗?是位正在意志消沉的我打气吗……?刚才的激动也是因为担心我吗……?

  回想起来,他的确是晴人。虽然他是影子的部分,但也并非所有行为都有问题。而我,就是这样的看着他。

  他尽情张开嘴巴,拼命地吃甜甜圈的样子,就像小孩般天真。

  (也许他只是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是正确而已,或许说不定他并不是什么坏人呢。)

  ……我开始这样的想着。

  「话说回来…」

  他吞下甜甜圈后呼了口气,对我说道。

  「有一件事我想问凛子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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