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喉

  1

  「震惊!同班同学互相残杀!阿智野神社发生的悲剧!」

  「再次出现没有手腕的尸体……为什么老是盯上青凛高中的学生?」

  「青凛高中被诅咒了吗!?」

  真厉害啊……所有的人都在讨论我们高中……不,正确来说是我们吧。

  互相残杀的是伊贺惠司和森野爱纱美。但木口昌之和藤岛京子的情况不同, 他们都是被杀的。

  滨田丰斜眼看著客厅里的电视,叹了一口气。

  丰的母亲看著儿子换上睽违一周的制服,出声劝说:

  「丰,你还是别去上学吧?那种班级……」

  「真啰唆,没差啦。」

  「怎么会没差!你们班上的同学一个接著一个死去……这种时候还要你们去上学,学校到底在想什么?」

  八成因为我们是考生吧。丰心想。

  再怎么留在家里自习,还是有极限。

  老实说,这一连串的事件也让丰觉得很不舒服。在杀害莲花和昌之的凶手还没抓到的情况下还要去上学,实在让人忧心,但他却不能不去。因为现在不断发生令人惶惶不安的案件,他不想让某人单独去上学。

  丰的恋人──楠本真寻,一如往常在距离家里最近的便利商店停车场等著他。

  「丰!」

  见到一脸忧虑的真寻,丰的表情稍霁。他伸手往真寻的头发乱揉一通。

  「你这是什么表情,真是爱担心。」

  「因为、因为……最近老是发生那种事,没见到你之前,我都放不下心啊。」

  「什么没见到我之前,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就算是这样,今天没看到你,我还是无法安心。」

  真寻用小小的手,拉住丰的衬衫下襬。丰握紧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往学校走去。

  「为什么都集中发生在特别升学班呢?」

  真寻喃喃念著。

  「伊贺、森野和加贺美……竟然会做出那种事。」

  「别聊这个了。啊啊~上学真麻烦。」

  真寻露出灿烂的微笑,点点头。

  就连别班的真寻都对这一连串的事件感到害怕。其实自己也是拚命压抑住不想上学的心情,为了真寻勉强自己来到学校。今天,全班同学都会来上学吗?

  到达学校之后,丰亲眼目送真寻进入七班的教室之后,才拉开三年八班的教室门。

  「不要过来!!」

  一道愤怒的声音突然扬起。丰抬头一看,眼前是脸孔涨得通红的田丸菜知。菜知再次对著惊讶的丰怒吼。

  「你这个杀人魔的共犯!」

  「啥!?」

  她没头没脑的在胡说八道什么?

  丰本来打算骂回去,但定睛环顾教室,他发现不光是菜知而已,她身旁还有神原凉香、的场香弥和古谷笑真,这些平常安分老实的女孩子,现在全都冷冷瞪著他。

  「滨田,没用的。在小优里过来之前,我们就乖乖待在走廊上吧。」

  植草雷太和平原阳介拍拍目瞪口呆的丰。接著,彻平和明依从后方出现。

  「怎么回事?」

  「还不是田丸……」

  丰正要开口,菜知就嚷嚷起来:

  「明依也不能进来!你们几个太可怕了!因为你们跟杀人犯勾结。绝对、绝对不准靠近!」

  「就算你这么说……」

  丰和其他同学一片哗然,只有彻平不放在心上。

  「不必在意,进去吧。」

  彻平大步走进教室。菜知并没有对彻平发出怒吼,看来她的敌意针对的对象,是和伊贺惠司交情不错的丰、雷太和阳介,另外还有与森野爱纱美是好朋友的明依。

  彻平看见坐在自己位置后面的杏莉了。他用冷冷的眼光瞪著她,但杏莉对他轻轻扬了扬嘴角,然后就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明依想追上彻平却无法动弹。此时沙理现身,菜知的眼睛挑得更高了。

  「什么什么~?大家这是怎么了?」

  「沙理,你也不准进来。你们几个立刻滚回去!这群杀人预备军!」

  「杀人预备军……?」

  怎样,现在是在搞笑吗?这个女人从刚才就一直口无遮拦。

  丰的怒气逐渐高涨。

  「杀──人──犯!杀──人──犯!」

  跟菜知她们交情不错的能势大诚,突然拿起宝特瓶敲桌子,率先吆喝起来。教室内的女孩子纷纷跟著喊,跟他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杀──人──犯!杀──人──犯!」

  雷太和阳介不禁倒退一步。

  「喂……」

  「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彷佛要盖过两人辩解的大合唱,响彻整间教室。

  「杀──人──犯!杀──人──犯!」

  丰紧紧握拳。

  「把别人说得像犯罪者一样……」

  他无意间往走廊看去,隔壁班学生听见这里的骚动,正在窥探三年八班的状况。

  爱看热闹的混蛋。丰怒火中烧,但是他却无法对隔壁班的学生大骂,因为他在人群中看见真寻的身影。

  可恶!我不想让真寻看到这种状况啊!

  「烦死了……」

  双手握拳的力道愈来愈强。一定要让他们的大合唱停下来。丰在丹田深深蓄力,正准备发出大吼时,响起沙理高亢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好~有趣!真会开玩笑~是不是连续剧看太多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杀人的是伊贺还有爱纱美吧?又不是我们。」

  班上同学陷入一片沉默,只有沙理咯咯的笑声。

  气势被抢走的菜知,用稍微软化的语气说道:

  「可是杀死木口和京子的犯人还没抓到,还有大泷。」

  「泷还没死!!」

  接著回嘴的人是明依。她的肩膀剧烈抖动,湿润的眼睛直瞪著菜知。菜知顿时语塞。

  「泷……还活得好好的……」

  眼泪从明依的大眼簌簌落下。方才进教室的彻平又走回来,轻轻搂住明依的肩膀,两人就这么往楼梯口走去。

  彻平和明依从楼梯口消失之后,特升班的班导青木优里菜,拨开隔壁班看热闹的人潮走了进来。

  「你们在做什么?要开班会了,大家快点进教室。」

  优里菜这么一喊,丰等人终于可以进教室了。菜知不悦地看著眼前的情况。

  教室中的空位十分显眼。橘智也、加贺美莲花、木口昌之、伊贺惠司、藤岛京子都死了,大泷巧斗下落不明。而山冈孝志朗、有泽丽衣和佐藤穗奈美则是缺席。

  班上有三分之一的人不见了。

  「啊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丰自言自语著。

  班会结束之后,班上同学一个个离开校门,丰把脚往桌子上一放,继续坐在位子上。特升班以外的班级,依旧像平常一样继续上课。

  等真寻下课好了。丰猛然站起,离开教室,走向有福利社和学生餐厅的别馆。他在福利社大肆买下果酱面包、牛奶、运动饮料以及洋芋片,为打发时间做了十足的准备之后又回到教室。

  看来还留在教室里的只有丰、雷太和阳介而已。应该不必担心放学后还得受到「杀人犯」的吶喊洗礼了。

  「真是的,那群人实在让人火大,我们根本什么也没做!」

  雷太趁著菜知不在,一脚踹飞她的桌子。

  「可是伊贺真的吓到我了,爱纱美也是。而且当时大泷也在场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何况大泷还被干掉了,更恐怖。」

  阳介听了雷太的话,点了点头。只有丰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更恐怖?」

  听到丰的疑问,两人显得很吃惊。

  「滨田,你不知道那家伙的传闻吗?」

  「大泷念国中的时候,是个相当出名的干架王。外表看起来虽然跟一般人没两样,但听说他成天都在和学长或同年级的不良少年打架。甚至还发展到厮杀的地步。」

  「啊?那家伙吗?完全无法想像。」

  不过他的体格确实很好。

  「而且他从来没输过。我也曾听说是黑濑在背后下指导棋。」

  阳介一边吃洋芋片一边说道。

  「真的假的?」

  「虽然大泷和黑濑现在感觉都很安分,但跟他们同一所国中毕业的人,应该不少都心生畏惧吧。」

  不管雷太和阳介说得多么煞有其事,丰还是没什么感觉。

  「不过这些事跟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吧?别再说了。」

  「……老实说,我觉得很不安。」

  阳介低语著。

  「像这样接连不断发生杀人案,感觉好像总有一天会轮到自己。」

  「别开玩笑了,哪有可能发生这种事。这只是巧合,连续发生的巧合罢了。」

  丰笑著敲敲阳介的背。

  人家不是常说,别把不吉利的事挂在嘴上吗?心里愈是去想,就愈有可能成真。所以别去想可怕的事,也不要提起。

  「……你的手机响了。」

  「咦……喔。」

  在雷太的催促下,丰从书包中拿出手机,查看收件匣。寄信的人是田丸菜知。

  「啊?为什么是田丸?」

  该不会是寄骚扰信吧?真是个死缠不休的女人。丰烦躁地确认邮件的内容。

  【刚才真的很抱歉,是我失去理智。】

  丰张大了嘴。

  「啊,不行,太令人火大了,这家伙根本莫名其妙。」

  丰把邮件内容秀给在一旁窥视手机画面的雷太和阳介看。

  「好烦!光是道歉就可以解决了吗!?」

  「她是不是以为只有她在害怕啊!?」

  「无视就好了,滨田,我绝对不可能原谅她。」

  「也是。」

  「等等……不然这样好了……」

  丰的指头在萤幕上滑动,写出一封给菜知的回信。

  【敬启者 会错意的女人田丸菜知小姐

  每天每天都好怕怕捏。我也可以理解你因为死了这么多人而发神经捏。不过你本来就是个疯子捏。真遗憾~wwwww

  别再做那种蠢事了,愚蠢的臭女人】

  「我写这样如何?」

  丰把写好的邮件秀给雷太和阳介看,两人立刻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捏不捏的,恶心死了。」

  「这种程度应该刚刚好?」

  「没错吧?」

  丰毫不犹豫地将邮件寄出去。

  「不过令人火大的不只田丸一个而已。」

  「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感情融洽的班级了。」

  丰心想,这个班级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团队精神。虽然有几个感情不错的小团体,但秉持个人主义的人也很多。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以某个层面来说都是敌人。只要一遇上考试,这个班级就会被卷入优越感与劣等感的漩涡当中。表面上互相尊敬,彼此褒奖,内心却是充斥著轻蔑和嫉妒。努力的人怨恨天才,位居上位的排挤想往上爬的。

  这里原本就是一片泥淖。

  「为什么会被分到这个班级啊?」

  「什么?滨田,你刚刚有说话吗?」

  丰看著雷太傻愣的表情,淡淡回了句:「没什么。」

  「啊啊~真寻的课怎么还不快点结束。」

  2

  走廊上空无一人。

  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间,彻平依然搂著明依的肩膀,等她止住眼泪。

  刚才班上同学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并不是恶意针对明依和丰他们。

  同学在饥渴著什么、需索著什么。明依并不清楚他们要的究竟是什么,她只知道,这种异样的气氛,以往不曾出现在特升班。

  明依抬头看著彻平,向他哭诉:

  「黑……大家……大家都好奇怪!我们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班级,而且……」

  明依对沙理的怒气也冲上了顶点。爱纱美和凉子明明都是朋友,她竟然用那么轻佻的态度说话。果然,送恐吓信给我,杀了木口和京子的人,就是……

  「黑,我想直接确认了!至少、至少要跟沙理面对面谈谈。」

  「明依,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有办法冷静!已经忍到极限了!黑,我要去找沙理讲清楚。」

  「我不能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遇到危险的人是泷吧!真正采取行动的人也只有你一个。唯独我什么事都没做。收到恐吓信的当事人明明是我,现在连朋友都被杀害。我……我已经受够了!」

  彻平收回搂住明依的手。

  「……对方说不定是快乐杀人犯喔?」

  「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过是跟我同年龄的女孩子,我不会输的。黑,你应该很了解我的运动神经吧?」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你在跑接力赛最后一棒的时候跌倒了。」

  明依现在就有种快跌倒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起不堪的回忆啊!?」

  「不过,你还是没有放弃,努力跑到终点。」

  「……」

  「也对,你不是个甘于永远接受保护的人,你有能力靠自己往前跑。」

  彻平稍稍叹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我知道了,我不阻止你。但是,只有一件事希望你答应。至少让我来规划你与三浦谈话的时机。」

  明依点头,彻平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明依不再掉眼泪。

  我无法再等待下去了,至少要揭露恐吓者的真面目给大家看。

  3

  「让你久等了,丰。」

  大约三十分钟前,雷太和阳介离开学校,只剩丰一个留在教室里。真寻终于结束课程,过来找他。

  「辛苦了,真寻,我们回去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丰告诉真寻,从后天开始,特升班就要恢复正常上课了。

  「这么说,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笨蛋,我们不同班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光是知道你在学校,我就觉得很安心。」

  真寻开心地笑了,就在此时,制服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丰并没有停下脚步,他拿起手机,打开收件匣。

  ……喂,怎么又是你?丰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丰,是谁传的?」

  「喔~……是个啰唆的家伙。」

  丰不耐烦地把菜知传来的邮件看了一遍。

  【我有事想跟你说,我在桃子运动场隔壁的公园等你。如果你不来,我就发动所有的女孩子一起排挤真寻。】

  才刚看完,丰就有一股想摔烂手机的冲动。

  这家伙是怎样?脑子真的有毛病吗?竟然拿真寻来威胁我……管你是不是女孩子,要是不痛扁你一顿我就无法消气。

  「上面写什么?」

  丰粗鲁地把手机往口袋一塞,用空下来的手轻抚著真寻的头发。

  「什么也没有,不用在意。」

  真寻僵硬地扯扯嘴角。

  「难不成是女孩子约你出去的邮件?」

  这家伙丢了一记直球呢。丰敷衍地笑了笑。

  「哈哈,你该不会怀疑我出轨吧?我们都花这么多时间黏在一起了。」

  出轨。真寻听到这个词,表情愈来愈黯淡。

  远远已经看得见真寻住的独栋二楼。两人一路默默无言,就这么到达真寻家的门口。

  真寻小小的手放开了丰,他连忙拉住。她惊讶地抬头望向他,丰低头亲吻她的唇。

  「我真的不要紧,各种层面上都不要紧。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丰将真寻纤瘦的身躯紧紧拥在怀里,拍拍她的头。真寻在丰的怀中轻轻点头。

  「……嗯。」

  「我到家再打给你。」

  「嗯,我会等你的电话。」

  丰目送真寻走到玄关前,跟她道了再见之后才转身。

  「丰!」

  真寻叫住正要离开的丰。她露出不安的笑脸,对著回过头来的丰说:

  「小心一点喔。」

  「嗯。」

  丰笑了,向她挥了挥手。

  丰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自然是桃子运动场。必须和菜知把话说清楚才行。

  当丰到达运动场的时候,街灯已经亮了。运动场隔壁就是公园,假日会有许多家庭带著小孩来烤肉,不过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丰左右张望著周遭的情形。

  ……田丸在哪里?

  菜知的特徵是一头及肩的黑色长发,以及福态的体型。但即便丰试著寻找公园里的人影,但别说是看似菜知的身影了,这里连半个人都没有。

  那家伙该不会在整我吧!?

  丰双手握拳。这女人究竟想惹毛我到什么地步!

  背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女声。丰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留著黑色短发,身材纤细的女子。是菜知的好朋友,的场香弥。

  「……的场,为什么是你?」

  「嗯,还真谢谢你白天那封邮件,拜你所赐,菜知都哭了。」

  香弥双手背在身后,朝著丰靠近。

  「田丸呢?我来这里是有话跟她说。」

  香弥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狞笑,她左手拿著手机往丰的眼前一伸。

  【不过你本来就是个疯子捏】

  斗大的文字瞬间映入丰的眼帘,他的喉咙同时受到强大的冲击。

  「唔!」

  怎、怎么搞的!?不能呼吸!丰按著喉咙往后倒退,因为泪水而扭曲的视野中,映出香弥的样子,她的右手拿著一把闪著银光的长笛。

  「你竟敢把菜知弄哭了。伊贺也好,你也好,让菜知害怕的人全都要接受惩罚。」

  香弥再次举起长笛。

  「来,这次按下按键会奏出什么样的音色呢?」

  按键?她是指什么?

  丰拚命调整自己的呼吸。他不清楚香弥的目的,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陷入混乱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再这么下去,会被干掉。

  当香弥扬起手上的长笛,丰立刻使出浑身解数往右边滚去,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攻击。他一脚往香弥的腿狠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公园的出入口奔去,将倒在草坪上的香弥拋诸脑后。

  「等一下……让我用你喉咙的按键来演奏吧!」

  丰真的完全听不懂香弥在说什么。按键到底是什么东西!!

  感觉到香弥从身后追上来,丰拚命地拔腿狂奔。

  快跑啊!快跑啊!要去找警察吗?不,我不想说自己被女人袭击了。但现在是顾虑这种事的时候吗?

  丰一口气穿过青凛高中的正门。他察觉后方已经没有脚步声了,回过头看看,只有一根根将夜路照得模模糊糊的街灯,没有半个人影。

  「……咳咳!咳咳!」

  丰咳个不停。空荡荡的学校操场旁有一条大水沟,他一股脑儿把胃里头的东西全都往水沟里吐。

  ……啊……那家伙到底是怎样?

  他踉踉跄跄地走向位于操场一隅的饮水处,打开右边的水龙头。他漱漱口,顺便喝了几口水,用左手的手背擦拭嘴角,然后转过身。

  丰的后方,多了一个刚才明明不在的人。

  丰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家伙,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九成已经停止的思考回路,只对传邮件来的人有反应。

  大概是真寻。只是他现在无法确认邮件内容。

  因为丰眼前的男人,头上戴著金色的大佛头套,一只手上拿著金属球棒。对方把玩著球棒,慢慢向丰靠近。

  「可恶!别开玩笑了!」

  当大佛举起球棒的同时,丰拔腿就跑。

  大佛理所当然追在他身后。

  那家伙是怎样!那家伙是怎样!那家伙是怎样!为什么要追上来!?

  丰跑在阴暗的校舍与操场之间的道路上。但是,别说是路人了,就连一台经过的车子都没有。

  丰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不经意往后一看。

  黑暗中的金色大佛。

  这是在搞笑吗!可恶!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焦急的他终于看见希望之光。就在二线道马路的另一头,有一栋一层楼的建筑物。也就是位于上学路线上的便利商店。门口还停了好几台车。

  太好了!只要能去那里,去到那里就能得救了。

  丰脸上的肌肉自然放松下来,但此时他看见一个人在停车场。

  「欸,让我演奏看看吧?」

  是香弥。

  正打算要跨越马路的丰停下脚步。

  刺眼的白光打在他身上,喇叭声响彻云霄。

  但是,无论是光线还是噪音都没有传达到丰的五感。他唯一看见的东西,是香弥手中那把闪著银光的长笛。

  手机从丰的裤袋中掉落。收件匣里有一封真寻传来的未读信件。

  【丰,你迟迟没有跟我联络,我很担心。我会一直等你的来电和信件。丰,我好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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