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帽商、三月兔和睡鼠在开茶会。疯帽商给爱丽丝出了一个谜语。“乌鸦和写字台为什么很像。”爱丽丝认真考虑了但还是不知道,于是向疯帽商询问答案。疯帽商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我和白兔跟随“谜题天线”的指引来到了下一个地方。
我们穿过森林,终于怀表指向十五点的时候,从第二问的村庄来到了城市的街道上。这里的居民也是人和动物混杂在一起。
继续朝着白兔耳朵所指的方向走去,前面开始传来男人们合唱的声音。可能是因为有风的原因,有一句歌词清晰的飘进了耳朵。
♪在她面前没有任何谜题
“哎,你听,这首歌。这不是在说我嘛?”
白兔一脸惊讶的回过头。
“你又不是什么名人,你也太自恋了吧!”
“可是歌里唱的是‘在她面前没有任何不可思议’啊。”
我一边想着这肯定就是唱我的歌一边走着,随着歌声越来越大,我开始闻到一股烧东西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然后,我们走到了一个广场。
广场上人山人海,而在人群中间,有一股浓烟。我们拨开围观的人群,终于看到这股浓烟的真面目。
四个扑克士兵——梅花的1,2,3,4——正在一边唱着歌一边烧东西。烧的东西是一本本的书。
扑克士兵。因为《爱丽丝》原作而为人熟知的他们,三次元形象看起来总让人觉得有点可怕。
他们的身高大概和成年男性差不多,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与其说这四个人碰巧是四胞胎,倒不如直接认为扑克士兵长相都一样比较自然。
他们的身体就是光溜溜的大的白底扑克牌。虽然标志的排列和普通的扑克牌一样,但是本来应该写在左上和右下的数字是没有的,取而代之的是四角的奇怪金属零件。而他们的手脚便从这里长出来。他们手脚的末端是从平面突然变成立体的,平衡性看起来真让人觉得不安。
他们这样唱着。
♪在她面前没有任何谜题
♪红心女王才是全知全能的绝对领袖
♪所以不要怀疑
♪什么也不要想
♪只有相信女王才能得到救赎
♪所以我们要消灭所有的谜题
♪这样才会诞生一个简单明了的世界
♪红心女王才是全知全能的绝对领袖
“明明是梅花士兵却崇拜红心女王啊。”
我说出了心里的疑问,白兔解释道。
“扑克士兵不管是什么花色都是红心大王夫妇的手下。而只有在城堡里的近卫兵才有红心标志,城外则根据标志决定负责哪个区域。负责这条街的就是梅花花色。顺便一提,扑克士兵不管是什么花色,长得都是一模一样的。”
“嗯,然后呢?他们在干什么?”
回答我这个问题的不是白兔,而是我身边的假海龟。
“就像他们唱的那样。为了体现红心女王全知全能,这个世界上不能有她解不开的谜题。红心女王为了施行独裁,不能让民众产生怀疑(谜题)。所以她决定消灭所有的谜题。最先成为目标的就是推理小说和谜语集。我辛辛苦苦编纂的猜谜集《伪海龟汤》也被烧掉了。”
应该是一部通过回答yes或no来最终锁定答案的猜谜游戏“海龟汤”的题目集锦吧。
“什么人啊,太过分了!”
红心女王虽然和我一样宣称要消灭谜题,但所做的事情完全相反。
我——“不可思议杀手爱丽丝”,堂堂正正地和谜题对决,然后消灭它。
而相反,红心女王为了保护自己的独裁地位,却又不想解开谜题,于是就将其封杀。
不能原谅。竟然把我的口号用在独裁政治上
不仅如此——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不让民众解谜的红心女王和不让我解谜的妈妈。
对红心女王的愤怒和对妈妈的不满合为一体,点燃了我心中的怒火。
“小…小姑娘,等一下。”
我不顾假海龟的劝阻,径直向扑克士兵走过去。
“喂,你们这些家伙。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他们停止了唱歌,瞪着我。梅花4说道。
“你是谁啊,想要反抗我们嘛!”
“我要反抗,我要跟你们对着干!”
“反抗我们就是反抗女王。你明白吗?”
“女王算什么啊。我可是名侦探。”
“……你是真想死啊。”
4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刃闪着冷冷的寒光。
怎么办。我没考虑到这种后果。
4向我走近。我向后退了一步。
对了,求助游戏管理员白兔的话——
我向白兔所站的方向看去。但他只是在人群中冷冷地观察着这一切。
也是啊。我居然会对他有所期待,我是傻子嘛?
我又开始向前走。4挥舞着手里的佩剑。
呃,就这样被斩断会怎么样呢?Game Over?不过在这种虚拟现实里,会像现实世界一样痛吗?
剑挥了下来——
一瞬间,有人在旁边撞了我一下。
我的身体浮在了半空中。
接着,有人接住我抬了起来。
我感觉我们飞越过了人群,着陆了。刚这么想着,马上又离地了。
身后传来扑克士兵的怒吼声和群众的嘈杂声,广场的景色渐渐远去。
有人抬着我,连蹦带跳的从复杂的胡同里逃了出来。
*
“呼,逃到这里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到了一个昏暗的小巷里,那个人把我一扔,就像卸了个麻袋似的。
“到了。”
太粗鲁了。
但如果不是这个人出手相救的话就危险了。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救世主。由于太阳光在细长的建筑物遮挡下十分微弱,一瞬间我只能大概看到他的轮廓。
长耳朵——。
“……白兔先生?”
“竟然说我是白兔?竟然把我三月兔和那种只会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的家伙混为一谈!”
我眯起眼睛,这才看清对方的身影。是一只有着混混长相的茶色兔子。不是白兔。
——也对啊,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救我呢。
我接受了现实,但心里却有些失望,这时三月兔继续说道。
“好了,你给我好好记住。我的毛是野性的茶色,而那家伙是孱弱的白色。兔子和兔子的粪便不一样。”
这台词怎么有点耳熟。
“那照你这么说,你的茶色不就是屎的颜色吗?”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蠢话啊……嗯?“
三月兔想了很久才说道。
“真的哎?喂,你居然注意到了这件事,真不愧是自称名侦探的人啊!”
“我觉得倒不如说是你的大脑有问题。”
“不,有问题的不是俺的大脑,而是白兔的大脑。因为这是以前白兔经常对我说的话,‘我和你之间的不同就像兔子和兔子的粪便之间的不同一样。’”
“他是白色的,所以才能这么说啊!”
“嗯?”
三月兔又陷入了沉思。我没等他明白过来就转移话题了。
“比起这件事,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不用,那种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再说了,帮助喜欢迷题的同志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喜欢迷题的同志?”
我一问,三月兔立刻就用手捂住了嘴。但是很快他又把手拿开说道。
“嘛,总有一天,小姐你也会有资格参加那个同好会的。”
“那个同好会?”
“是的,同好会,就是这么回事。现在要不要去喝下午茶?”
三月兔亲昵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我急忙推开他。
“喂喂喂!请不要随便碰女士的身体!”
“不要说那么无趣的话嘛。一杯也行啊。”
三月兔一个劲儿地向我伸出手。我都避开了。
这么说来,三月兔有着跟发情期中的兔子一样脑子有问题的设定。难不成因为我戴着兔耳头饰,他就对我发情了吧!
我一边躲避兔子的咸猪手一边打探着消息。
“‘谜题’和‘喝茶’有什么关系啊?”
他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
“在喝茶的地方有小姐你所追求的谜题奥。”
我吓了一跳。这难道和第三问有关系吗。
我想了一下,说道。
“好啊,那我陪你走一趟吧。”
“这才对嘛!来,这边这边。”
三月兔跳着进胡同里。我一边追着他,一边想着白兔该怎么办。
嗐,算了。反正是个不会帮我的家伙。
*
“等一下……我说,等一下啊。……你给我等一下,你这混蛋兔子!”
我跑的气喘吁吁的,拼命叫前面只顾奔跑的三月兔等等我。终于,他听到了我的声音,停下来回头看我。我一边抖动肩膀呼吸一边抱怨。
“我可是,柔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跟上兔子,的速度呢。你就不能,稍微慢点?”
“啊,我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不起。不过,已经到目的地了哦。”
眼前是个建筑物的后门。我们打开门走了进去。
我们顺着走廊,走到了柜台的后面。柜台的对面装饰着各种各样的帽子。这是个帽子店。从位置判断,面向大街的正门是关着的。
我们穿过柜台后面,就进入了一个应该是店员休息室的狭窄房间。
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两个放在盘子上的茶杯。
两个杯子里都倒满了红茶。从没有冒热气这点可以看出,红茶已经冷了。
在原作中,疯帽商、三月兔还有睡鼠在一起开了茶会。但这里却并没有疯帽商和睡鼠的身影。
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三月兔两只手分别拿起了茶杯。
然后他就一直那么站着。
正当我要问怎么了的时候,奇怪的现象出现了。
壁炉里面的墙壁像电梯门一样向两侧滑动打开。
三月兔把杯子放回盘子上,跟我解释道。
“其实这两个盘子都是固定在桌子上的。当盘子感受不到杯子的重量时,几秒后,暖炉里面的墙壁就会打开,露出隐藏的房间。”
我摸了一下盘子,确实是固定的。
“真的哎。里面好大啊。”
“毕竟不能被扑克士兵发现啊。”
“你们偷偷藏在这里干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比起这个,门只会开三十秒,抓紧进去吧。”
我匍匐着穿过壁炉。说起来,日本茶室的入口本来就很窄,也必须匍匐才能进去吧。
这个密室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宽敞房间,在我的面前有一张大的玻璃桌子和围着桌子的沙发。桌子上上摆着红茶和点心,旁边坐着四个人——不是兽人而是真正的人类。
我知道戴着黑礼帽的爷爷是疯帽商。但是另外三个年轻人是谁呢?
一个看起来一直在沉思的有着灰色头发的戴眼镜的青年,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
一个前发遮住一半脸,后面留着及腰紫发的女性,就像是一个梦中幽灵。
还有一个留着商店街霓虹灯般艳丽的绿色头发的青年,给人一种杂乱无章的感觉。
原作中好像没有这样的角色出现啊。是原创角色吗?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观察。他们也同样向我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在这种困惑的气氛中,三月兔愉快地打起了招呼。
“哎呀,诸位好啊。迟到了真不好意思。”
疯帽商说:“到了就好,比起那个,旁边的女孩是?”
“这孩子很厉害哦。不管怎么说是名侦探。而且也有勇气。”
三月兔向他们讲述了我想让特扑克士兵停止焚书的事情。
“她是这个茶会需要的人才。我这么想着,于是就把她带过来了。”
“啊,真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啊。请一定要参加我们的茶会啊。”疯帽商两眼放光的说。
“等一下,我反对。”紫发女子插嘴道。“知道秘密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不,这次这个逻辑不成立。因为她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了。”
灰发青年一边整理自己的眼镜一边说道,紫发的女性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无所谓。”绿头发的青年缩着肩膀说,“不过那样的小孩子能跟在上我们的头脑吗?”
嗯,看来我被当成了傻瓜。而且因为我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也不知道被当成了什么样的傻瓜。
于是我大声的插嘴道。
“等一下!从刚才开始你们就茶会茶会的说,到底是什么茶会?我可还什么都没听说呢。”
疯帽商说:“什么呀,我还以为三月兔肯定已经跟你说明过了呢。”
“什么嘛,我还以为我已经说明过了呢。”三月兔说。
“哪有啊?”我反驳道。
“好吧,那就由我来说明一下。你知道红心女王在到处镇压解谜这件事吧。”
对于疯帽商的问题,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疯帽商握紧了拳头说。
“但是我们这群人都很喜欢解谜!我们不允许解谜的乐趣被剥夺。所以我们创办这个秘密茶会。每周大家在这里集合一次,一起思考主持人提出的谜题。”
“好像很有意思!我也非常喜欢解谜!”
“那么你也有入会的资格了。怎么样,要不要加入?”
“嗯,但是每周一次不大可能的。我只在这个国家待一天。”
“那就今天一天呢?”
既然有可能在这个茶会上出现第三道题,就不能不参加了吧。
“让我参加吧。”
“好的,决定了。让我们为第七个会员的诞生鼓掌。”
在大家的掌声中,我有点害羞。
但是,稍等一下。第七个会员?
我,三月兔,疯帽商,灰发,紫发,绿发——这里只有六个人啊。
“还有一个没到这里的会员吗?”
难不成是睡鼠?
“不,他已经来了。”
疯帽商说完,就在桌上叫了起来。
“喂,睡鼠!”
“睡着了吆。”
从餐桌的某个角落传来了回音。
“什么啊,又睡着了”
疯帽商把头转向我。
“不好意思他好像睡着了。等他起床后再向你介绍他吧。”
“不是,他刚才回答你的时候不就已经醒了么?“
“但刚才他这么说的时候,还是跟睡觉的时候一样,像个球一样蜷缩着一动不动。根本就是还没睡醒。”
嗯,也罢,睡鼠就是这样的生物。
我和三月兔来到桌子旁边坐下。
首先,除了睡鼠以外的所有人都做了自我介绍。灰发叫阿什·英吉利什,紫发叫瓦内特·史密斯,绿发叫艾美鲁特·基德曼。这些名字听起来很普通,不像是《爱丽丝》世界中会出现的人名,反过来想,这事就挺奇怪了。
接着,作为会长的疯帽商开始说开场白。
“虽然大家都知道,女王对于解谜活动的封杀行动正在愈演愈烈。但也正因如此,我们继续茶会活动具有极大的意义……”
“那个,话是这么说……”
瓦内特打断了讲话。
“怎么了?“
“在事情平息下来,我们要不先中止活动吧?“
她的发言引起了会场的骚动。
“为、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呢?”疯帽商问道。
“为什么?这不是很显然么,很危险啊。这种茶会,如果被女王发现了的话,大家都会被杀的。”
“如果害怕被发现的话,一个人退出不就好了”,阿什打断了她,“反正我不会退出,在这个世界上有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对啊,要学学人家爱丽丝这份勇敢。”三月兔也帮腔道。
“就算扑克士兵突来袭击,我也会保护你的。”艾美鲁特说着令人讨厌的油腻台词。
瓦内特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啦。我就是有点担心,所以提了一下。既然大家都想继续的话,我也不会中途退出的。”
疯帽商点了点头。
“确实就像瓦内特说的那样,我们的茶会是有风险的。所以大家千万要小心啊,在外面连谜题的‘谜’字大家也不要说。”
“迷路的‘迷’呢?”三月兔说道。
“那可以的。”
同音字就可以了……
“那么,让我们快点进入正题吧。今天轮到我出题了。我可是花了三天三夜才想出来这个杰作。大家认真听好了!”
“没问题吧?老爷子你的问题,一般都是你自己想多了。”
艾美鲁特用讽刺的口气说。
“不不不,这次的问题就算是你也会惊呼‘啊’的。”
“那我可就很期待了。”
“那么大家准备好了吗?我来了。问题是:乌鸦(raven)和写字台(writing desk)很像,为什么?”
啊,这是原作中出现的谜语。原作中的提问者疯帽商自己也不知道答案,难道在这个游戏中会公开答案么?这就是第三道谜题?
阿什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在手边的纸上写起了什么;瓦内特也拿着纸和铅笔,但是手并没有动;艾美鲁特则双手交叉在脑后,悠闲地眺望着天花板。
我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一边思考着。
乌鸦——鸟类,会飞,黑色,不吉利的象征,聪明。
写字台——家具,用来写东西,茶色……不一定,也没指定是木制的,很重。
两条腿和……四条腿。喙和桌子的棱角?两个词的拼法也没有共同点。
嗯,想不出来。
阿什他们有时会回答,但都是不合理的答案,至少我不认为是正确的答案。果不其然,疯帽商也宣告不正确。
过了一会儿连回答的人也没有了,现场的气氛开始凝重起来。
这时,睡鼠从空水壶里跑了出来。是知道了什么吗?我这样想着,注意力也被他吸引过去了,但很可惜,我的期待落空了。他像在梦中一样迈着步子在饭桌上走,咬了一口蛋挞,又在饭桌上走着,然后钻进了疯帽商燕尾服的口袋里。
结果,到最后也没人猜出正确答案。
疯帽商的脸上带着既得意又遗憾的表情说道。
“嗯,是不是太难了?”
“真没劲。反正肯定是那种知道了也会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的答案吧。”
瓦内特责备尖酸的艾美鲁特道。
“不要在别人的问题上吹毛求疵。”
“对啊,对啊。”疯帽商也附和道。“而且我说过这次是自信之作,你听到答案一定会恍然大悟的。”
“那就让我听听吧。”
“不,因为谁都没回答出来,所以按照规则这应该就成了下周之前的作业吧。”
阿什擦着眼镜说。
“没错。答案下次会公布,大家在那之前先考虑一下。”
疯帽商这么说完,今天就解散了。
*
整理工作好像全部是由疯帽商自己做。这个隐蔽的房间没有水槽,所以餐具大概是拿去厨房洗吧。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其他的会员好像已经习惯了,一个接一个地向出口走去。
不过,出口现在是关闭的。当我正在想密室里没有那个茶杯的装置该怎么办的时候,阿什按了一下墙壁上的开关,开关下方的墙向两侧滑动打开了。
是个从外面打开的时候要同时举起两个杯子,从里面打开的时候要按墙壁上开关的密室啊。
我们穿过暖炉回到休息室,从后门离开了这里。
三个年轻人先走了。我和三月兔则悠闲地在小巷里溜达。
“啊,太好奇了。乌鸦和书桌为什么很像呢?你知道什么吗?”
“不知道,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了。”
“也是,我居然会问你,我真是笨蛋。”
“你居然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真不愧是名侦探!不过,小姑娘你为什么会是笨蛋呢?”
不行,和这家伙说话太让人头疼了。
我决定自己默默地走。
我努力回忆,但茶会上确实没发生什么像样的事件。结果,乌鸦和书桌的谜语就是第三个谜题吗?还是说会像第二问的时候那样,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白兔会合。不,倒不是说没有那家伙会感到寂寞,而是单纯地没有“谜题天线”就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那家伙该不会因为我和三月兔一起行动,在闹情绪吧。
我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这时,从小巷另一边传来熟悉的男女的声音。
我和三月兔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双双躲在拐角处偷看。
瓦内特背对着墙壁,与瓦内特相对的则是艾美鲁特。
艾美鲁特说。
“上次我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嗯……果然我还是……”
“觉得那个戴眼镜的家伙更好吗?”
“住嘴,我不允许你这样说阿什!”
说完,瓦内特向我们相反的方向跑走了。
“喂……”
艾美鲁特向前伸出一只手,但却没有追上去。然后他低着头,自言自语的咒骂道。
“可恶,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头呢?”
俗套的三角关系。是我完全不感兴趣的领域。
“哈哈,是发情期啊。”
正处在发情期的兔子开心的调侃。
“你听够了吧?我们该走了。”
我们又溜达起来。
没过多久,从另一条岔路上传来了像是有人在发脾气的声音。于是我们又躲在一个拐角偷偷观察,发现是阿什。之前看似冷静沉着的他,现在却满脸通红地踢着酒桶。
“我可是天才啊,这世上没有我解不开的谜。可是,疯帽商那家伙又瞎出什么Raven啊 Writing Desk什么的!”
他一边不停地絮叨着两个单词,一边愤怒的踢着木桶。
我们也悄悄地离开了。
“明明开心的解谜就好了啊。”
我嘟囔了一句,三月兔说。
“哎呀,那个,我倒是觉得他很开心。”
“真假?”
“对啊,要是不开心,就不会那么努力去想了吧?反正我是完全不会去想不开心的事。”
“你确实是给人这种感觉。”
哎,只要开心就行了,不过他确实有点超出常规了了。不知道瓦内特知道他会这个样子吗?
正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
“找到了,在这边!”
*
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梅花5和梅花6正朝这边跑来。
糟了,在小巷里疏忽了!
正当我心急如焚的时候,三月兔粗暴地把我扛了起来。
“好好抓住我。”
说完他就跳了起来。他的弹跳力实在太惊人了,一下子就超过了房屋二楼的高度。然后我们降落在晾着衣服的屋顶上。
然后三月兔就这样扛着我,在路边民宅的屋顶上跳着移动。
“别让他们跑了,快追!”
“在那边!”
扑克士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俯我低头一看,四面八方的道路上,聚集了一群长着同样面孔的扑克士兵。这数量都可以凑一桌扑克牌局了。
他们当中有几个人拿着类似鱼竿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呢……我盯着那东西看了很久,终于知道了那个东西的真面目。
嗖。
在我们旁边的墙壁上,一根棍子插了进去。
那是箭。而扑克士兵手里拿着的正是弓。
在飞来飞去的箭雨中,我们轻盈地在屋顶和屋顶之间来回穿梭。万一中了箭,后果不堪设想。我决定不去想这么可怕的事。
三月兔打算跳到下一个屋顶上。但是在那个屋顶上早就被两个手持长剑的扑克士兵抢先占领。
“那就去另一边!”
三月兔子转头一看,但不行的是那边的屋顶上也有扑克士兵在等着。
“该死的,这时候回头的话就成了弓箭的活靶子了。果然只能走那边了吗?”
三月兔望着剩下的最后一个方向。那边也有一个屋顶,而且没有扑克士兵的身影。但是有一个大问题。
那个屋顶真的太远了。
“爱丽丝。”
三月兔气喘吁吁地叫道。
“怎么了?”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要相信自己的好运。”
哇,太帅了吧。
我一瞬间这么想了一下,但又仔细一想——
“喂,你这不就是单纯的不负责任吗?”
三月兔没有回答,闷声开始助跑。我们离那个超级宽的空隙越来越近,我不由得发出惨叫。那声音就像汽车紧急刹车一样,但三月兔却并没有因此停下。
他起跳了。
我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后,我感受到了来自地面的反作用力。
也就是说,我们成功地跳了过去。
我高兴地睁开眼睛。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相当可怕。
因为到达屋顶的,只有三月兔一只脚的前四分之一。其他的身体都悬在空中,而且现在正朝下坠落。三月兔想推我一把,把扛着我的手松开。但那是徒劳的,我们像被死神拖着一样坠落。
“糟了,我忘了相信自己的运气了。”
就在我听着三月兔那不负责任的话的同时,身体受到了猛烈的冲击。
这跟现实中一样的疼痛让我瞬间失去了意识。
当我醒过来睁开眼睛时,我发现三月兔被我压在身下。我慌忙从上面让开。底下是柔软的沙地上,加上两人身体的坠落带来的冲击,三月兔的身体深深地陷进了沙子里。不过虽说是沙地,但我在上面还是感受到了晕过去那样的疼痛,想必下面的三月兔受到的伤害就更大了。
“你没事吧?!”
我把陷进去的三月兔挖了出来。他虽然还有呼吸,但好像失去了意识。我想动一下他的身体,可别说抬起来了,我连背都背不动。但尽管如此,要是对救了我两次的恩人弃之不顾,那可对不住我这名侦探的称号。
“……应该是掉在这边了。”
远处传来扑克士兵的声音
糟了,怎么办?
我慌忙环视四周。
旁边有一个木箱。打开盖子,里面装满了苹果。
对了,用这个吧。
我把木箱翻了个底朝天,让苹果洒出来。我和三月兔则躲在下面。
……
……
……
我屏气凝神,这时听到一堆嘈杂的脚步声。
“那两个家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嗯?苹果怎么散落一地……”
沙沙,沙沙,是鞋子踩在沙子上的声音。
沙沙。
他们就在旁边。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砰砰声。
“难道他们就藏在这个木箱下面……”
我的心脏“咯噔”地跳了一下。
紧接着,木箱一下子被打开了。
“什么啊,居然是空的。”
“应该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把木箱踢翻了吧。也就是说在这里找也没什么意义了。我们去别处看看。”
脚步声渐渐离开了。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又等了很长时间,才悄悄地露出了脸。扑克士兵们已经不在了。我松了一口气,尽情地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是的,我们并没有藏在木箱下面,而是藏在我们掉落时的冲击形成的凹陷中,用撒出来的苹果把我们盖住。当看到木箱翻倒而且苹果撒出来的景象,任谁都会先怀疑是不是藏在木箱下面了。然后打开木箱一看发现是空的,我觉得他们也就满足了吧。这是个很冒险的赌注,不过总算是赌赢了。
我又回到苹果下面,等着三月兔醒过来。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突然“嗯”地一声,恢复了呼吸。
他突然直起身来,盖着的苹果散落了一地。我心里大喊不妙,不过所幸,这周围没有扑克士兵了。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嗯,爱丽丝?这里是?”
“我们没有跳到对面的屋顶。”
我说明了情况。
“啊,这样啊。哎,我搞砸了。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爱丽丝……”
“不,别这么说。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谢谢你。”
“嘛,不过就在刚刚我已经还了一次人情了。”
我刚向他说明了用苹果藏身的诡计,三月兔就夸张的说道“真不愧是名侦探啊。”
我们决定躲在这条巷子里,直到风平浪静。
期间,我忍不住小声地问。
“对了,你认识白兔吧?你觉得那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
“爱丽丝小姐好像也认识他,他还好吗?”
“好得让人讨厌。”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自从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国立兔子学园毕业后,他就突然失去了音讯,我一直挺担心他的。”
“是嘛,看来那家伙很聪明啊。”
“那是当然了,和我这种人完全不一样。”
和你比起来谁都显得很优秀了。
“我现在正在和那家伙冷战呢,所以我想知道他的弱点。你知不知道什么让他觉得羞耻的事?”
“羞耻的事是指发情期的事情?”
“除此以外的拜托告诉我呗。”
“是嘛……啊,那件事怎么样?有一天那家伙……”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三月兔就飞了出去,撞在墙上。一个白球在他的脸颊上不停地旋转。三月兔顺着墙壁滑下去,又昏了过去。
白色的球离开了三月兔的身体,落在了地上。不,应该说是着地了。然后说道。
“啊,还真是千钧一发啊。”
“白兔!”
“你好,爱丽丝。你还好吗?”
“你都看到我差点被杀了,还能笑着问‘还好吗’?”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游戏管理员是没有帮助玩家的义务的。”
“那就能对NPC使用暴力吗?你对我的恩人做了什么,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醒过来。”
“哎呀失敬失敬,我在一个陡坡上睡午觉,一不小心就滚下来了。”
“少撒谎了,你说了‘还真是千钧一发’的吧,你就是担心自己过去的糗事被人揭露出来。”
“比起那种事来,”他的耳朵现在是弯着的,“你要不要回帽子店看看?那边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喔。”
“有趣的事情?啊,第三问终于出现了吗?”
“是的,正是你期待已久的第三道谜题。”
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差点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我开始重新跟着白兔走。
但是,我突然意识到不能放着三月兔不管,于是又折返回去。他暂时好像醒不过来了,于是我把附近木桶的盖子取下来,盖在了他身上。
“你好像对那家伙产生了感情啊。”
我回头看着白兔,脸上带着讽刺的笑说道。
“那是因为比起对自己见死不救的兔子,救了自己的兔子当然更好了。”
“哼,你想要一个拥抱么?”
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快步向我走了过来。
“喂,等一……啊”
慌乱之中我已经被这家伙公主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你是发情期吗?!”
然而白兔却一言不发的开始跳起来。
一个屋顶又一个屋顶从他脚下掠过。
由于没有遇到扑克士兵,我们一瞬间就到了帽子店的后门。
“怎么样,我比三月兔那家伙快得多吧?”
“你是在教的哪门子劲啊?像个傻子一样。”
我压低了嗓门说道。
不过有一说一,选择抱着我的他可比扛着我的三月兔要聪明多了。
*
我平复了下心情,打开了后门。然后穿过柜台后面,走向休息室。白兔的“谜题天线”指着的地方是暖炉。
桌子上的两个盘子里放着装有冷红茶的杯子。就跟刚才一样。
我用两只手同时举起两个杯子。
“咦?”
“怎么了?”
“嗯,把手上有红色的污渍。两个杯子都有。这难道说——“
正当我产生某种联想时,壁炉深处的墙壁打开了。
密室里的空气开始流出来。
一股金属的味道扑鼻而来。
是的,我联想到的是血。
我急忙穿过壁炉,不出所料,密室里到处都是血迹,闪着暗红色的光。
前面的沙发和里面的餐桌之间,疯帽商趴在地上。我赶紧跑了过去,而白兔则从后面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一根沾着血的火棍被丢在疯帽商的身边。疯帽商戴的那顶黑色礼帽倾斜着垂下,顶端跟地板相连。我小心翼翼的拿起礼帽,似乎有血液沿着倾斜的方向向顶端聚集,然后从内部渗出。
“唔……”
疯帽商的后脑勺摸起来软软的,开来是被人用烧火棍打了好几下。
他杀案件。
当我脑海中想到这个词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爸爸的话。
——听好了,爱丽丝。当侦探看到有人倒在地上时,不能直接判定对方已经死了。也许还有生命体征,能救过来也说不定。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急救。
我吓得一个激灵的清醒了过来,赶紧扶起疯帽商的左手腕准备把一下脉。但是左手腕上已经有呈手指形状的干血迹。应该是犯人为了确认是否死亡,谨慎的把过脉了。
因为那个血迹擦不掉,所以我打算把一下右手腕的脉。然而,右手腕上也有一个手指形状的血迹。更不可思议的是,这边的血迹还没干透。
犯人大概是先把了左手腕的脉,过了一会儿,又把了右手腕的脉吧。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把了一下颈动脉。但遗憾的是疯帽商确实死了。
说起来,在茶会中,睡鼠钻进了疯帽商燕尾服的内口袋。他跑到哪里去了?
我翻找了那个口袋。但是那里只有几根看起来像是属于睡鼠的灰色短毛。
他能去哪儿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翻找尸体的燕尾服,然后发现燕尾服下穿的衬衫表面,以及左腋下也有几根同样的毛……口袋里有他的毛发我可以理解,但是腋下怎么会有呢?
衣服里好像没有睡鼠的身影。
当我想抬起头来找找屋子里的时候,发现在离我有点远的地方有一块红黑色的不明物体。因为掉落在红色的地毯上,所以一开始我都没注意到。那个东西好像有手有脚。是睡鼠!
睡鼠身体被破坏的很严重,连把脉的必要都没有。不知道是被同样的火棍打的还是被踩死的。
面对呆站着的我,一直沉默的白兔开口了。
“怎么了?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推理小说中的王牌杀人事件嘛。怎么这么没精神,难道你害怕了吗?”
如白兔所言,虚拟现实塑造出的凄惨现场让我感到十分压抑,这是事实。但如果要成为侦探,这样的现场以后肯定是经常要遭遇的。从现在开始我不能害怕了,得打起精神。
“我才没有害怕呢。杀人事件最棒了!我现在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那就好了。快来解答吧,第三个问题很直接,即杀害疯帽商和睡鼠的凶手是谁?”
“凶手是知道这个密室存在的人——也就是说他是茶会会员。而由于我和三月兔茶会解散以后也一直在一起,所以凶手就在剩下的三个人,也就是阿什、瓦内特和艾美鲁特之中。”
茶会结束后,我在小巷里看见过他们三个人。那么在那之前应该没有时间行凶,也就是说这是在那之后——我和三月兔被扑克士兵追捕或是躲在沙子里的时候发生的事吧。
“你说得对。为了避免你这个通缉犯要冒着风险挨家挨户去他们家打听调查。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衣服和头发上都没有血迹,所以不会换衣服,也无需洗头发。另外这个世界上没有采集指纹的技术,所有的线索都在这个房间里。”
“这条死亡信息就是其中之一吧。”
没错,房间里好像有一条死亡信息。
我面前放着沙发的白色地毯,和里面放着餐桌的红色地毯中间有五十厘米左右的空隙,露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板。而疯帽商的身体大部分都在白色的地毯上,只有头部、礼帽和两臂伸到地板上。没有碰到红色地毯的部位。
而在他右手边的木地板上面刻着九个字母。
是两个全部用大写字母竖着书写的英语单词。
右边是DESK。
空出一些空白后。
左边是RAVEN。
虽然没有写WRITING,但一看就是指刚才茶会上那个谜语,应该没错。
疯帽商血染的右手握着一把黄油刀,刀尖就在DESK的K旁边。也就是说,这是他临死前为了指认犯人而刻下的死亡信息。餐桌上还没收拾好,他应该是用了和犯人争执时掉下来的黄油刀刻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刻那个谜语呢?
是说犯人是知道那个谜语的人吗?——不对啊,三个嫌疑人都知道啊。
是说犯人是解开那个谜语的人吗?——但即使是那样,也不知道是谁解开的啊。
是说执着于谜语的阿什是凶手吗?——嗯,估计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含义。
是RAVEN(乌鸦)和DESK(桌子)这两个单词的字面意思?——但是,这和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联系不起来啊。
是漏写的WRITING(写字的)有什么含义么?——但就算这样想,也还是完全不明白。
“而且明明是英语,竖着写也很奇怪啊……嗯?”
我注意到了其他令人在意的事情。
在红地毯的边缘,相当于丝绸礼帽延长线上的部分,粘上了一条茶色的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干燥的血迹。血迹的宽度似乎和丝绸礼帽的宽度一致。
也就是说,吸了血的丝绸帽的前端曾碰到过那里。但是在丝绸帽和红地毯之间却没有血迹,所以应该是在受害者挣扎的时候才碰到的。那这到底是?
另外,墙上用来打开出口的开关上沾有手指形状的血迹。一共有两个,位置稍微有些错开。为什么会有两个…
这时,我的大脑里闪过一束光。
进入迷失的的两个机关杯子把手上的血迹。
凶手利用时间差测量了两手腕的脉搏。
左腋下的睡鼠毛发。
RAVEN和DESK之间留的一些空白。
明明是英语单词,却竖着写。
隔着一段距离的红毯上有礼帽宽度的血迹。
开关上的两道血迹。
所有的这些线索现在就像星座一样连接在一起。
“我已经知道凶手了。”
“能说给我听听么?”
白兔的脸上露出淡定从容地笑容。
“当然。首先,你知道开关上的血迹意味着什么吧?”
“那肯定是凶手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用沾着血的手指按了开关呗。这个房间又没有水槽,所以不能洗手。”
Image“确实,可是为什么要按两次呢?”
“那有可能是因为着急,为了‘快点打开’就连续按了两次啊。”
“确实,如果只考虑开关上的血迹,你说的场景也是可能的。但是进入密室的两个茶杯手柄也沾上了血迹,这就要考虑到其他的可能了。犯人在犯罪后,用带着血的手指按下开关,从密室里出来了。但是他在手上的手的血还没干的时候又折返回来,举起茶杯,再次进入了密室。然后又按下密室内的开关,从房间里出来了。”
“你是说凶手曾经回到过案发现场吗?”
“没错。这个假说与‘两个手的脉搏在一段时间内被把了两次’这一线索相呼应。从‘两个手的脉搏在一段时间内被把了两次,联想到的可能性有两种。
可能性A是用左手腕的脉搏确认了疯帽商死亡的犯人离开后,另一个人来到密室发现了尸体。他避开犯人摸过的左手腕,把了右手的脉搏确认了死亡。然后用不小心沾到血的手指按下了开关,离开了现场。这个人可能因为某种原因缄口不言,也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向扑克士兵报告了。
但是这种可能性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人在进入密室的时候,手上应该还没有沾上血,所以杯子的把手沾上了血就很奇怪。
所以正确的应该是可能性B。把帽子店打倒的犯人因为某种原因没把到左手腕的脉搏,于是误以为疯帽商已经死了,暂时离开了现场。但是他因为某种原因又回来了,发现疯帽商还活着。这次他准确地打死了他,并通过右手腕的脉搏确认死亡。之所以改变把脉的手腕,可能是因为一开始没把到脉,于是就以为疯帽商的左手腕把脉有一些困难。但没能把到脉的真正原因其实另有玄机。”
“你能告诉我没把到脉的原因吗?还有凶手为什么回到现场的理由。”
“这两件事情都与睡鼠有关。据疯帽商说,睡鼠像球一样蜷缩着睡觉。他在帽子店的口袋里也是这样做的。这时犯人用火棍打了上去,疯帽商倒了下去。睡鼠飞快地从口袋里跳出来,钻进了疯帽商的左腋下。犯人在打了疯帽商的后脑勺几下后,为了确认是否死亡,把了他左手腕的脉搏。
疯帽商在这时最后赌了一把!在朦胧的意识中,他左肋用力,死死夹住蜷缩成一团的睡鼠。这是把网球夹在腋下来让脉搏停止的经典手法。睡鼠这时肯定很痛苦,但这对疯帽商来说更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但不管怎样,他们的行动成功了,凶手误以为疯帽商已经死了,便离开了现场。
在这之后,疯帽商把腋下的睡鼠放了出来,用掉在地上的黄油刀留下了死亡信息。然而,就在这时,凶手回来了。凶手估计是想起了在茶会的时候,睡鼠钻进了疯帽商的口袋吧。因此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能都被睡鼠听到了,于是凶手准备回来杀了他。但没让他想到的是,疯帽商也没有死。犯人一定吓了一跳,但冷静下来后,再次用火棍敲打了疯帽商的头,并把了他右手的脉搏确认死亡。然后把在地毯上的睡鼠也敲死。但这还不能意味着全部解决。
还有一个最棘手的问题。疯帽商留下了指明凶手的死亡信息。而且由于不是血字,是直接刻在地板上的,所以还没办法擦掉。正当烦恼的时候,犯人突然意识到,只要在这条死亡信息上再加上几个字,它就变成了今天的谜题的两个关键词——RAVEN和DESK。
于是,犯人拿起黄油刀,打算重新刻下文字。但是地毯的间隔太窄了,不太好操作。但文字只能刻在地板上,于是犯人便把餐桌和红地毯一起移开,把地毯的间隔扩大到五十厘米左右。因为房间里打扫得很干净、地板上没有任何灰尘,因此红毯的一开始的地方也没有留下容易被注意到的痕迹。
但在干这些事的过程中,凶手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没注意到沾了血的礼帽顶端在红地毯上留下了一道血迹。但由于礼帽是黑色的,地毯是红色的——即使是血迹干了变成茶色的现在也不容易看出来,血还是红色的时候更看不出来了。所以,红地毯一开始的位置应该是礼帽顶端和血迹恰好重合的地方。但在这种情况下,红地毯会妨碍到刻写最上面的R字和D字。所以必须得移动红地毯。
而当时已经濒死的受害者是不可能移动上面放着餐桌的地毯地。因此移动过的地毯恰好说明死亡信息是凶手伪造过的。”
“说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呢。那么,疯帽商留下的第一个致命信息是什么呢?”
“看一下RAVEN和DESK的从上面数第二行。‘A E’。因为是缩写,所以中间留下了空白。也就是说犯人是阿什·英吉利什 (Ash English)。他为了隐藏自己的名字缩写被刻在地板上的事,把信息篡改成了RAVEN和DESK。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英语却要别扭的竖写的原因。”
解决了——我心里想。
然而,我等来的确是白兔意料之外的反击。
“啊啦啦。”
白兔用一种非常刻意做作的语气说道。
“你看看第三行。是‘V S’哎,这不是瓦内特·史密斯(Violet Smith)的缩写吗?”
“哎?”
我重新审视了这九个字母。
“而且第四行的‘E K’是艾美鲁特·基德曼(Emerald Kidman)名字的缩写,如果是你刚才提出的缩写篡改说的话,那么这三个人谁都可能是犯人。”
“啊,真的哎。”
我只看到第二行的“A E”,就以为可以了。真没想到竟然隐藏着这样两层结构的陷阱……
“好像差了一步呢。”
白兔在一旁得意洋洋的说道。
“可……”
我刚才的逻辑推演应该是正确的才对。但是却没能推演出犯人的身份。
调查又回到了原点。
白兔说所有的提示都在这个房间内。所以我决定再调查一次房间里。但是我并没有找到新的线索。
RAVEN。 DESK。果然还是得解开这个死亡信息啊。我单膝跪在地板上,直直地盯着这九个字母。
……然后我突然发现了端倪。
“哎?这个该不会是……”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九个字母。
文字一个接一个移动组合。
从纵向变为横向。
然后真相出现在我眼前。
“什么啊,原来就这么简单。”
这时我意识到自己还没说自己的必胜台词呢。
“在我的面前没有任何不可思议!”
*
然后,我出现在犯人面前。
我让白兔把我送到的犯人家。那个人听到疯帽商和睡鼠被杀的事,显得十分震惊。但当我指出凶手就是他时,他的表情立刻转变为愤怒。
“你有什么证据!”
我先是说了刚才被白兔否决的那部分推理。这个人听了自然也反驳了。明明RAVEN和DESK里包含了三个人名字的首字母,而偏偏自己却是犯人呢。我自信满满的继续推理道。
“没错,确实这两个单词包含了所有人的首字母缩写。第二行是‘A E’,第三行是‘V S’,第四行是‘E K’。但是仔细看,如果在‘A E’的左边加R,中间加V,右边加N的话,就变成了‘RAVEN’,而在‘E K’的左边加D,中间加S的话,就变成了‘DESK’。
R D
R A V E N
V S
D E S K
N
也就是说,‘A E’先生和‘E K’先生是可以通过将死亡信息篡改为横写的RAVEN和DESK来隐藏自己的名字缩写的。需要特意移动餐桌下的地毯来获得空间,也要改为对英语来说很不自然的竖写方式的死亡信息,‘V S’——瓦内特·史密斯小姐,只有你哦。”
我用食指指向她,她低下头咳嗽了一声。
“没错,人是我杀的。”
因为紫色的刘海挡着,我看不到她说话时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爱阿什。但是他却沉迷在这危险的茶会。你觉得这如果被女王发现了会怎么样?一定会把大家都杀了的。在那之前,我就多次劝他退出茶会。但是他却以解谜是他生存的意义为理由而没有答应。于是我就想让这茶会消失。”
“原来如此,所以你今天才要求大家暂停茶会啊。”
“嗯。但是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没有人赞同这个提议。所以我只能采取最后的手段了。”
瓦内特把自己的头发揉乱。一瞬间,我看到了她湿润的瞳孔。
“把会长疯帽商杀了的话,茶会也会解散的,他也会回到我身边。我是这么想的……”
这也是一场女王阴影下的悲剧啊。我暗暗想着。
从街上出来时,我从白兔那得到了第三个心形碎片。
我一边跟着“谜题天线”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一边思考着乌鸦和书桌的谜语。然后,我终于找到了可能正确的答案。
那就是,这两个都会在黄昏时分(evening或twilight)嘎嘎地叫。黄昏除了本意以外,还有晚年、衰退期的意思。打开旧桌子的抽屉,不是发出咔咔的摩擦声吗?
我向白兔询问这个答案对不对。但是——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出题者。”
只得到了这样一个冷淡的回答。
出题者已经不在了。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正确答案了。
人死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不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