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忧伤的妃将军 第四章

  坦加的佐拉塔斯从很久以前就觉得很有魅力的东西,那就是德尔菲尼亚的大谷仓,伯利西亚平原。

  让人意外的是,这里并不属于国家。准确的说,国家掌管的部分非常少。那么如果问这里是谁的领地,那就是贝尔敏斯塔公爵家的领地。

  现在的当主是罗莎曼德-西里尔。是有着美貌和智慧的女公爵。

  坦加和帕莱斯德公开同盟关系两天之后的早晨,罗莎曼德向自称佐拉塔斯使者的男人,投去了轻蔑的视线。

  “你说要让我做王妃?”

  罗莎曼德本来想说,你疯了吗,但是男人却委婉的制止了她,微笑着继续说道。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您如此美丽,又有着聪明的头脑,还有不输给男人的勇敢,这一切都不应该是单纯的女公爵,而是值得被称为王妃殿下的。”

  带着些蓝色的灰色眼眸中,惊讶的神色愈发浓重。同时她也在打探对方真实的想法。

  “真是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我以前就曾听说,贵国人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都不会觉得脸红。即便这座宅邸处于德尔菲尼亚领土中,你也不用顾忌什么。为了节约时间,你就发挥一下你们的那种美德吧。”

  使者是身材矮胖的中年男性。虽然没什么风采,但是很有眼力。很活泼机敏,而且没有一丝纰漏。他轻轻点头表示感谢,接着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我想说的是这么回事。也就是说,如果跟您有婚约的萨沃亚公爵成为国王的话,身为妻子的您也就理所当然,成了这美丽国家的王妃殿下了。哎呀,请不要做出这种表情,冷静下来听我说。王冠是要有血脉才能继承的东西。但是,也是需要有誓约来保护的东西。——如果我毫无保留的发挥您刚刚被称为是美德的资质的话,那我会说不管现在的陛下和王妃殿下关系多么和睦,这两个人也是不可能生下继承人的……”

  “你的消息很灵通呀。”

  虽然话语中有讽刺的意味,但是对方完全不以为然。

  这么夸奖让我不好意思,说着对方平淡的低下头继续说道。

  “现在的陛下是庶子。如果他的继承人又是庶出的话,这也太不体面了。相应的,如果您和萨沃亚公之间有孩子的话,那这个孩子就继承了两大公爵家的直系血脉,从双亲那里继承了王家的血脉。不会有任何人指责的。”

  身为大家的贝尔敏斯塔家跟萨沃亚家同样,跟王家的牵连很深。现在的罗莎曼德的祖母是以前的国王的表妹。

  使者直直的望着罗莎曼德的眼睛。

  “怎么样。让您的夫君坐上王位,您得到王妃的王冠和称号。让这美丽的国家成为您二人的东西。只要您愿意,这绝对不是不可能的幻想。我们会尽全力帮您实现的。”

  “那我也直截了当的说吧。你的主君想要得到什么?面对昨天还是举双手欢迎的友人,今天你就让我的丈夫反抗他吗?”

  “这样也不错。但是,现在的主君想要别的东西。”

  男人走到窗边,指着外面一望无垠的大地,夸张的行了一礼。

  “代价便是这个伯利西亚平原。”

  “代价?”

  “是的。这是交易。我们为您二人提供王冠。您二人作为感谢,将贝尔敏斯塔家的领地提供给我国就可以了。幸好,您还有其他很多领地。就算觉得这些领地不够,等到将来继承您的外甥继承当家之后,您以国王的权限再赐给他更多的领地就可以了。怎么样?这个德尔菲尼亚都将成为您二人的东西,应该是个很合适的交易吧?”

  罗莎曼德沉默了一会。

  她穿着一身男装,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

  “有两个问题。”

  她有些犹豫的说完,接着站了起来。望向窗外广袤无垠的大地。

  “虽然我现在是当家在管理大部分事务,但是这里,伯利西亚,不是贝尔敏斯塔单独的领地。原本这里就是亲族的领地。因为各种缘由,现在由我暂时管理。”

  “我也听闻您家中的不幸了。但是,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只要您成了王妃,就有了划分没有领主的土地的权力。就算您做不到,这对于您的丈夫国王陛下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虽然你说要拥立萨沃亚公为国王,那现在的陛下怎么样了?现在的陛下是贵国亲密友国的俘虏,你要命令他们夺走陛下的生命吗?这种不名誉涂满鲜血的王冠,萨沃亚公,我未来的丈夫,是不会开心接受的。”

  “不会的,不会的。没有的事。萨沃亚公只要愿意,王位的交接能够非常圆满的进行。”

  “那么,如果萨沃亚公不愿意呢?”

  使者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

  “您二位这种身份的人如果说这种话,那这个玩笑开得就太过了。您二位是最清楚王冠价值的人。而且,身为男人,在非常接近王冠的地方被养育成人,不可能会不想得到王冠。”

  “很不凑巧,我的未婚夫就是这么别扭不讲理的人,不能按照常理来解释。”

  “罗莎曼德大人。这样的话就请您给您未来的丈夫几句合适的建议吧。——这既是为了您好,也是为了这片伯利西亚平原好。”

  使者的语气依然很沉稳,但眼神中却隐藏着完全不同的表情。

  贝尔敏斯塔家当主冷冷的看着他。

  “那么,如果我拒绝贵国提出的建议,会怎样?”

  使者越来越狼狈,他恭敬的行了礼,说请不要生气。

  但是,他抬起眼睛看了罗莎曼德一眼,他眼中没有丝毫为难胆怯的样子。却有一股慢慢加深的强硬。

  “这种情况下,非常遗憾,我不得不说,会引来一些不太愉快的结果。这么说顺序可能有些颠倒,但是作为归还贵国陛下的条件,我的主君首先要求的第一条件,便是割让伯利西亚。忠实于陛下的寇拉尔人,应该会为了接受这个条件,为了向陛下昭显忠诚,会来请求您吧。但是,我的主君不是那种会把您赶出自己领土的卑鄙残忍之徒。为了让您接受这微小的让步,愿意将王冠献上。”

  “但是,这是亲族们交由我暂时管理的领地。我不能为了交换王冠而让出……”

  “贝尔敏斯塔公。您不可能违背寇拉尔的决定。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只有我们二人之间知道了。可以吗?您尊重寇拉尔的决定,同意将领地献上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绝对不会让您吃亏的。”

  罗莎曼德沉默了。

  她表现出很有兴趣,但是内心动摇的样子,认真听着使者的话。

  巴鲁的性格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他有着先代国王外甥这一高贵的血统,同时身负大公爵家当主的身份,有着卓越的才能和人望,但是却拒绝带上王冠。

  如果他身体病弱,或者性格内向的话还能够解释,但是他时年二十六岁,有着威风凛凛的结实身材,能文善武,磊落勇敢,足智多谋,而且很有攻击性,是能成为支配者的理想类型。

  他并不是不想立于顶点。

  他也不是不想得到国家这么强大的力量,也不是没有想要随心所欲的欲望和热情。

  但是,他通过自己的父亲,亲眼见识过什么是国王。他通过各种各样的体验和实例,冷静的计算过得到王冠之后的优势和损失,最后判定,自己得到王冠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拥有能够左右王冠的力量反而更适合他。

  就算建立了无比强大的政权,也没有任何一位国王能无视萨沃亚公爵家的力量。在某种意义上,他可以算是眼中钉,是威胁,但国王却绝不会和他为敌。

  巴鲁很明白这一点。

  他会完成身为臣下的义务。

  但是,如果头戴王冠之人要求更多,想要支配他的话,那个时候他就会让对方明白。

  拥有压倒性的自信和实力,让对方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带来多大的影响,同时又维持郑重有礼的态度——巴鲁是以一种恶作剧般的态度来面对王家的。

  并没有几个人能有器量指挥巴鲁这种脾气古怪的人。渥尔-格瑞克毫无疑问是属于其中之一的。

  在此之前,巴鲁身边除了为数不多的朋友,剩下的人或者惧怕他的身份和才智,或者是心怀反感远远旁观,或者是为了巴结讨好他,巴鲁虽然觉得很烦但还是客气的应对着他们。虽然有些可怜,但他也觉得这样是理所当然的。

  带着前国王私生子这个华丽头衔出现的表兄,却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反应。他脑海中似乎完全没有萨沃亚公爵的称号和前国王外甥这份血统的概念。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了年龄相仿可以聊天的对象而感到开心,满脸笑容的想跟巴鲁握手。

  “你就是其实巴鲁大人吗?”

  巴鲁点了点头握住了他的手。相貌端正看起来人很好,很有气魄充满魅力的声音。结实强健的身躯。

  看起来不错。但是,巴鲁却认为他是典型的那种既无害也无用的人。幸好,前国王也有大批优秀的臣下。反正他不过是要带上王冠做个装饰物,这种程度的人刚刚好,这是渥尔给巴鲁留下的第一印象。

  “表兄大人您即位之后,我就是您的臣下,不要太过亲近比较好。”

  巴鲁依然用有些挖苦的语气说道,但是表兄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说的话真奇怪。那么我只要带上王冠,就能得到巴鲁你的忠诚了吗?”

  这句话出乎了巴鲁的预料。在王冠面前任何一个人都会臣服。

  就在巴鲁吃了一惊准备反驳的时候,表兄露出了那种招人喜欢的笑容,继续说道。

  “你的忠诚不是献给我的,是献给王冠的吧?那王冠给谁带都一样。”

  巴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表兄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反正谁带都一样,就把王冠往王座上一扔就可以了。问题不是谁来带,而是只要王冠在那里,人们就会重视起来,向着王冠低头。简直就是场闹剧。不如索性放个人偶或者放头猪上去。幸亏猪是很聪明很爱干净的动物,把王冠给猪的话,它应该会比我更珍惜。”

  这些话如果被别人听到的话,应该会因为不敬以及侮辱王室的罪名被抓到监狱里去吧,但是这位最接近王冠的男人却语气平淡。

  而且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认真。

  巴鲁目瞪口呆的望着渥尔好一会。接着颤抖着肩膀大声笑了起来。

  他笑了好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的笑了。

  他立刻收回了对自己表兄的第一印象。

  巴鲁既不喜欢被人驯服,也不喜欢被强迫,但是他对渥尔产生了兴趣。他觉得,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或许可以把自己的缰绳交给他。

  不过他依然没有忘记在心中暗想,这也要他能够指挥得了我才行。

  现在,巴鲁对于自己选择的这个主人非常满意。王冠并不是谁带都可以。

  对于他来说,能够拥有王冠的只有一个人。

  即便是形式上的,能够让自己屈膝的人,也只有表兄一个。

  但是,从另一个国家服侍另一位主君的可恶使者却跑来,说一些完全不着边际的话。

  “为了我国和贵国的将来,我们需要和您好好商量一下,这是我的主君所期望的。”

  巴鲁用他的绝活,充满轻蔑和讽刺的视线回应了使者的请求,接着用经过千锤百炼的毒舌回答了对方。

  “看起来,曾经脑子里的坏主意乃大华三国之首的奥隆王也老了呀。虽然奥隆王才四十多岁,不过看起来帕莱斯德人过于沉溺于享乐,老得也比较快。”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讽刺了。这就是嘲弄。

  身经百战的奥隆王的心腹,表情也有些抽搐,但是巴鲁并没有停下来。

  “我国的国王现在是贵国的俘虏,希望你们不要疏忽对待。我必将夺回主君,到那个时候,整个王国都会倾听主君所说的话。”

  如果应对有失的话,反而会伤害到你们自己,面对巴鲁的威胁,使者诚惶诚恐的一直低着头。

  “没有的事。我们为陛下提供了与其身份和名誉相符的住所,并让精挑细选的美女照顾其起居。绝对不敢怠慢,也不会让陛下有任何不快。请放心……”

  “不能亲眼看到主君之前我都不能放心。而且,说到我国和贵国的将来,应该跟表兄商量。”

  “您说的对,为此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我国现在因为诸多原因与贵国处于交战状态,但是我们并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们发自内心的希望能尽快修复关系,比之前的交情更加亲密。”

  帕莱斯德的使者继续堆积早就准备好的华丽辞藻,巴鲁不感兴趣的等待着对方进入正题,不过对方的正题是,希望巴鲁能够取代渥尔-格瑞克,成为德尔菲尼亚国王。

  一直待在旁边的阿斯迪恩听到这里忍不住偷看主人的表情。容易冲动的公爵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阿斯迪恩忍不住咬住嘴唇,低下头隐藏自己的表情。他的主人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胆寒,非常危险的冷静。

  “我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不想让人觉得你疯了的话,这种梦话应该在睡着了以后说。”

  “您说的对,可是我现在非常清醒,非常认真。”

  “是吗?只有疯子才会强硬的主张自己没有疯。现在你的发言除了疯狂的产物以外什么都不是。”

  老虎在磨牙。不能再给他任何刺激了。不然他肯定会咬断对方的喉咙。

  使者不可能没察觉到巴鲁的情绪,但是他外表看上去依然很平静。

  “我明白现在的陛下有很杰出的人品。我也明白,您仰慕他的人品,所以发誓要效忠于他。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不能违背的真理。我们绝不是要让您背叛。正因为我们认为您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是很有骨气的人物,所以才要这么说。我们迫切的希望您用您的力量,用您那不可被侵犯的钢铁般的意志,纠正错误。”

  巴鲁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虽然使者拼命诉说,巧妙煽动的样子,对于巴鲁来说只不过是吹拂过石像的微风而已,完全影响不到他的内心。但是,就像他的未婚妻所做的那样,他觉得他也应该打探一下对方的真实目的,所以稍微做出了一点回应,好像大坝上滚落了一颗小石子。

  “你的意思是说让表兄退位是当然的真理吗?”

  “正是如此。”

  “理由呢?”

  “第一,现在的陛下是庶子。虽然陛下自己没有任何责任,但这绝不是能够无视的问题。第二,这就是最重要的理由,长年为贵国献上忠节的人,可以被称为王国宝藏的人,是如此希望的。他们觉得作为臣下向现在的陛下效忠是错误的,他们想将自己的忠诚献给您。他们都希望由您来带上王冠。”

  巴鲁放弃演戏冷哼了一声。

  “你所指的王国宝藏是云塞和艾格特的那些混蛋吗?”

  “也包括您的友人,拉蒙纳骑士团团长。”

  巴鲁脸色一变。阿斯迪恩也是一样。

  使者终于小心的取出一封书信,郑重的递了出来。

  “这是身为客人暂住在格拉哈姆卿宅邸中的拉蒙纳骑士团团长给我的。”

  巴鲁当场打开信封,匆忙看了信件。

  那毫无疑问是纳西亚斯的笔迹。

  信中纳西亚斯先说明了自己平安无事,然后说到自己跟格拉哈姆卿促膝长谈之后,判断他们的行为并非谋反,并赞同他们的意向。

  虽然信中没有明确写出希望国王退位,但因为“某个理由”,他对于现在国王身为主君的资质感到非常怀疑,并说继续像以前那样为国王效忠很有困难。

  巴鲁在看信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

  也没有发出叹气声。

  呆在一旁的阿斯迪恩觉得自己浑身冷汗。

  虽然老虎有着巨大的身体和爆发性的战斗能力,但是在攻击之前却非常安静。没有任何一只老虎是会一边咆哮着一边冲向猎物的。

  他的主人也是如此。如果将愤怒表现出啦,大声吼叫的话还好。

  如果毒舌隐藏在阴影之中,那就要特别小心了。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安静无声,那就是最可怕的情况了。

  阿斯迪恩无法直视就坐在一旁的主人。

  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氛在缓缓膨胀。

  在经过了漫长得可怕的时间之后,巴鲁抬起眼睛,用冷若冰霜的语气问道。

  “这封信,有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你强迫纳西亚斯写的?”

  “不好意思,我听闻萨沃亚公爵大人和拉蒙纳骑士团长大人,从少年时代就是挚友了。即便是通过书信,也应该能够判断他所写的这些话是不是发自内心的。”

  正是如此。虽然信很长,但是笔迹没有丝毫凌乱,语句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这封信直接体现出写信人的温柔和柔和,语句中也表现出足够的关心,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坚毅的内心。

  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很像是那个人凭自己的意志写下的东西。

  巴鲁深深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你在这等一会吧。我要写一封回信。”

  使者等了两个多小时。回到会客间的巴鲁亲自将一封用红色封蜡封口,盖着萨沃亚家狮子徽章的书信交给使者。

  “我收到了。我肯定会交到您的朋友手上的……”

  “我没有朋友。这是绝交信。”

  正深深低下头接过书信的使者听到这句话吃惊的抬起脸。

  看到恶鬼一般脸色的公爵,使者顿时哑口无言。

  “告诉纳西亚斯。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这句话也是跟你说的。”

  说完这些,巴鲁将还在震惊中的使者留在原地,飒爽的离开了。

  拉蒙纳骑士团团长和国王决裂,转而支持格拉哈姆卿这个传言,瞬间在诸侯间传遍了。

  这对于之前受到了各种刺激的掌权者们来说,简直就是最后的致命一击。

  虽说这世间的情势并不总是由强者决定。有的时候,极少数的政党也能够左右政权。虽然手中没有权力,但是处于某些特殊立场的人,他们的行动会左右大多数人的决定。

  纳西亚斯是中流贵族出身。虽然得到了骑士团团长的地位,但是没什么财力。也没有什么强力的后盾。

  但是,他的人品广为人知。

  在那个内乱时代,改革派想要用武力强迫纳西亚斯服从。他们知道威胁他没有用,所以使用了怀柔政策,许诺会给他大量的赏赐和称号,但是纳西亚斯却没有回应,甚至没有一丝动摇。

  国王曾说,他的勇气和侠义心,是王国的财宝。

  “就连纳西亚斯大人,都背弃了身为陛下臣下的誓言。也就是说,格拉哈姆卿不是单纯的逆贼吧?”

  “是啊。格拉哈姆卿也曾被誉为是忠诚之证的人物啊。这样的话,看起来应该是陛下,先违背了君主和臣下的誓约吧?”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格拉哈姆卿谋反,还让纳西亚斯大人也支持他?”

  “这样继续追随陛下真的没关系吗?”

  “帕莱斯德说,如果我们追随他们的话,会保留现在的称号,而且领地还会有增加……”

  “但是,坦加怎么样?那些家伙从以前就看上了伯利西亚平原。”

  “嗯。虽说现在的贝尔敏斯塔公爵是女人,但是毕竟是跟佐拉塔斯二十年来不停交战的荒武者雷斯利的女儿,不可能乖乖听话的。”

  “不,就算贝尔敏斯塔是大家,在坦加和帕莱斯德联手的情况下,也没有胜算。”

  领主间不停进行着这种对话。

  巴鲁在向纳西亚斯寄去绝交信之后,立刻离开了比尔格纳,不眠不休骑马飞奔,三天后便到达了寇拉尔城,见到了阿诺侯爵。

  侯爵也是面露难色。

  “这可真是不好办啊。”

  他这样说。

  幸存的拉蒙纳骑士团的骑士们在艾格特附近集结。而作为回应周边的领主们也频繁去格拉哈姆卿宅邸拜访,互相联系。

  这样也还好。在两大国结成同盟,国王被俘的现在,身边人产生动摇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让人为难的是纳西亚斯的变心,给了诸侯们非常好的借口。

  想要赏赐。想要领地。但是,却不想背负背叛者的污名。大家都尽是想得到些好处。但是,如果国王先背弃了君臣的誓约的话,就能堂堂正正的和敌人联手。

  “这个时候,如果王妃殿下在就好了……”

  阿诺侯爵叹着气说道。

  巴鲁也有同感。

  根据长年的经验,以及接近本能的直觉,巴鲁发现自己现在处于非常微妙的立场上。

  不论是从身份上来说,还是血缘上来说,现在的他都需要成为国王的代理活动。

  但是,如果在国王不在的这段时间,积极的活动,显示出自己实力的话,大家会认为他还是想要得到王冠。但是如果他旁观的话,大家会认为他要对国王见死不救。

  实际上,敌人向他展示了王冠。

  “真是的,王妃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呢。她要是在这里的话,就能代替不能自由行动的我,做更多的事情。”

  虽然巴鲁发着牢骚,但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能理解王妃的。

  王妃大概在一瞬间就判断到,只能那样做,只能单独行动。凭借军队的力量和政治的力量,是无法救出国王的。

  只要国王还被囚禁中,德尔菲尼亚就不会胜利,也没有未来。

  布鲁库斯来到房间中。

  “这不是巴鲁大人吗。好久不见了。”

  现在国王和王妃都不在,这里聚集的人都是能给德尔菲尼亚的内政带来巨大影响的人。

  德拉将军和亨德里克伯爵在郎邦,实际上让王国运转的内阁们都是在布鲁库斯的协调下工作的。

  阿诺侯爵掌管着近卫兵团,王国最高的战斗力。只有巴鲁的立场是特殊的。

  宰相还没开口说话,巴鲁便简洁的说道。

  “国内似乎有很多不安稳的动向,但是在陛下回来之前,我想专注于帕莱斯德方面军的第一司令。”

  他表明了他暂时不想涉及政治的态度。

  布鲁库斯向巴鲁投去了感谢的视线。

  “这个选择很聪明。虽然艾格特的动向让我有些担心,但是陛下回来之后,这些问题马上就能解决。”

  “关于这件事,先不管我那个疯了的朋友,您二位对于艾格特的行动有什么想法?”

  阿诺侯爵深深叹了口气。

  “格拉哈姆卿的忠诚心毋庸置疑。但是,强大的信念如果过了头也是有害的。”

  布鲁库斯也点了点头,很沉稳的说道。

  “无知就是罪恶。”

  这个人有时会一针见血的说出些很可怕的话。

  “萨沃亚公。请一定要小心。幸亏,格拉哈姆卿没有起兵的意向,但是如果说这些对陛下心怀不满的人希望有人能领导他们的话,那就只有您了。帕拉斯德应该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只要能把你也拉到背叛者的阵营中去——哪怕只是看起来拉过去了也好,那他们就无所畏惧了。肯定会无视和平交涉直接攻过来的。”

  “他们已经要给我提供王冠了。”

  巴鲁笑着说道。

  能够左右王冠的力量此时也让人为难。

  “我可受不了被当成谋反人的首脑。所以我才慌忙赶到这里解释。不愧是您二位。我也安心了。——那我这就先告辞了。必须尽快返回比尔格纳。”

  巴鲁觉得再呆下去也没什么用,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但是阿诺侯爵突然温和的说道。

  “请等一下。毕竟是这种时候,我不会让您留下来,但是不知道下一次何时才能见面。请您到我家里来一趟吧。”

  巴鲁有些惊讶。阿诺侯爵不可能不知道比尔格纳现在的状况和重要性。

  虽然他拒绝了,但是侯爵却笑着摇了摇头。

  “我现在也要回家。不会耽误您很多时间的。请过一会过来吧。”

  既然侯爵都说到这里,也无法拒绝了。

  虽然巴鲁的爵位要高一些,但是面对阿诺侯爵他还是要略逊一筹。无论是在率领着近卫军团这只最强的部队上,还是在侯爵的人品上。

  位于第一城郭的阿诺侯爵的宅邸跟萨沃亚宅邸非常近,但是毕竟是经历过长途旅行。巴鲁先回到自己家,洗了澡,休息了一会。

  接着他打扮整齐,前往侯爵宅邸。

  打扮潇洒的阿诺侯爵的宅邸沉稳的矗立在那里,仆人们也都是长年在此工作的,温和稳重的男女。

  巴鲁来到充满秋日阳光的客房中。

  阿诺侯爵不在,但是有另外一个人。她看到巴鲁,一脸吃惊。

  是罗莎曼德。

  巴鲁也吓了一跳。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她。

  罗莎曼德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她少见的犹豫了,还躲开了视线。

  巴鲁也觉得自己错过了开口说话的时机,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呆立在原地。

  “这真是,您们二位都来了呀。”

  宅邸的主人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从巴鲁身后出现了。

  “阿诺侯……”

  两个人同时叫道,代表德尔菲尼亚的两大公爵家的当主,又再次避开彼此的视线。

  巴鲁意外的苦笑了一下。

  “阿诺侯爵您真爱开玩笑。要在您家里帮我们约会吗?”

  罗莎曼德立刻反驳道。

  “不要再说这种下流的话了。因为阿诺侯爵邀请我喝茶我才来的。”

  “这样啊。如果你知道在这里会见到我的话,你会拒绝侯爵的邀请吗?”

  “我怎么会做那么失礼的事。你也闭上你那张轻浮的嘴,老实坐下就好了。”

  “我又不是被邀请到你家,为什么要听你指挥。”

  “我只是让你不要做些错事,这就是指挥了吗?”

  阿诺侯爵笑着插话道。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难得聚到一起,来喝茶吧。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这两个人终于暂时休战坐到桌旁。确实没什么时间。巴鲁和罗莎曼德都是如此。

  他们两人分别肩负着西边的重地和东边的重地。阿诺侯爵也是需要对各地领主发挥指导力的人,非常忙碌。

  三个人一起品尝了芳香的茶和朴素的烤点心,接着阿诺侯爵跟巴鲁说道。

  “实际上,萨沃亚公。坦加对贝尔敏斯塔公也提出了,帕莱斯德对你提出的提议。”

  巴鲁微微有些吃惊,接着阿诺侯爵冲巴鲁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向罗莎曼德说道。

  “现在陛下不在,萨沃亚公就是王国的支柱。很容易被敌人看中。露骨的唆使他谋反。”

  接着,罗莎曼德表情认真的探出身子。

  “那么,拉蒙纳骑士团长的背叛也是帕莱斯德的圈套吗?还是说被胁迫了?”

  她的语气很殷切。

  阿诺侯爵没有回答,转而望向巴鲁。

  迪雷顿骑士团团长耸了耸肩,改变了话题。

  “提出同样的提议,坦加不会跟你提出要让你做国王吧?”

  罗莎曼德耸了耸肩。

  “只不过是胡说八道而已。”

  对话又中断了。

  这两个人今天都有些奇怪。明明有想说的话,却不肯老实的说出来。

  阿诺侯爵微笑着望着这两个人,喝完一杯茶之后站了起来。

  “那我就先告辞了。”

  “阿诺侯爵?”

  “不要开玩笑了。”

  两个人都很吃惊。这是阿诺侯爵的家。从没听说过主人把客人扔在一边自己先退席的。

  人品高雅的侯爵微笑着轻轻点头示意。

  “我知道我是多管闲事,但是最初邀请你们来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你们两个人再多聊一会吧。贝尔敏斯塔公,萨沃亚公,你们将之前跟我和宰相说的话,跟对方说一说。比尔格纳发生了什么,伯利西亚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人都应该知道。”

  这并不是对身份高的人的谏言,而是过来人对年轻人的忠告。

  侯爵真的退席了,留下巴鲁和罗莎曼德互相对视着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在不得了的地方有一位不得了的中间人,但是阿诺侯爵说得很对。虽然他们意识到自己会成为敌人的目标,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婚约者也会被卷入其中。

  罗莎曼德很不安的握紧双手,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

  “萨沃亚公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刚才到。这么说有些难为情,我本人虽然没有那个意向,但是如果被当成叛徒可受不了,所以特意来解释。你呢?”

  “跟你差不多。因为写信说不清楚。所以觉得有必要见到宰相亲自说清楚。”

  “也是来解释的?”

  “差不多。”

  罗莎曼德语气冷淡,但是似乎还是有些在意未婚夫的苦恼,不太放心的说道。

  “萨沃亚公。你如果不小心谨慎的话,真的会被当成那些家伙的同伴。那些家伙想让你带上王冠,让我成为王妃。”

  巴鲁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坦加提出的是王妃的头冠呀。你想要吗?”

  “这一点我倒想问你。你是不是不满足于第一公爵的称号,想要得到王冠?”

  进入房间之后,巴鲁第一次露出了那种无所畏惧的笑容。

  “这种时候我就能深刻的理解那个王妃的心情。我不需要王冠。就像王妃不需要男人的爱情一样。这一点周围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明白。他们觉得我不可能不想要王冠,都无视了我的意志擅自做决定。给人添麻烦也要有个限度。不管怎么装门面,谋反就是谋反。要背负这种不名誉的事情,冒着危险,夺取王冠,实在太过愚蠢。”

  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谈论着可怕的话题。

  “如果雷恩就那样成为国王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组织革命军奋起。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贝尔敏斯塔公爵也微微笑了笑。

  她很清楚德鲁瓦王的长男是个多么差劲的人。那个懦弱的人以君主之名命令萨沃亚公爵的话,他不可能会默默忍受。如果他造反的话,跟佩尔泽恩侯爵不同,一定会成功。

  “现在呢?真的没有那个想法吗?”

  “是啊。如果我的未婚妻无论如何都想要王妃的称号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奋起努力一下。”

  美貌的女公爵烦躁的咂了一下舌头。

  “这种时候你就不能认真回答我吗?我在询问你对王国的忠诚。”

  “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贝尔敏斯塔公想成为王妃吗?”

  “所以说,你认真问出这种问题本身就已经是在开玩笑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回答了吧。”

  “……”

  “虽然是国王的长男,但是雷恩却是个对付不了佩尔泽恩的白痴。让那种人坐在王位之上,那这个国家就危险了。这样的话还不如将王国交给我,仅此而已。现在的表兄是无可指摘的君主。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别国怎么判断,我的评价要更加准确。”

  听了公爵充满奇怪自信的解释,罗莎曼德轻声笑了起来。

  “是啊。你的评价是对的。”

  关于这个国家君主的资质,别国的官僚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我……也是这样。如果王妃不是现在的那个王妃的话,也许我会觉得还不如让我来做。”

  “这真是个大胆的意见。不知道被人听到会说些什么。”

  “你想让我一个人当逆贼吗?不可能。我一定会拉上你一起的。”

  罗莎曼德轻轻瞪了巴鲁一眼,接着再次说出了刚刚的疑问。

  “不过,拉蒙纳骑士团团长的行动却无法解释。他在想些什么?”

  面对这个疑问巴鲁笑了。

  “这是狐狸才会做的事。就算认真考虑也理解不了。随他便吧。”

  “狐狸?”

  “我国的骑士团资质还没有那么低,会单纯让剑术优秀的人当骑士团长。而且那个家伙特别扭曲。”

  “你没资格说拉蒙纳骑士团团长吧?”

  “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脾气比我要扭曲得多。不管在什么状况下,都会用自己的方法继续战斗。而且会不择手段。虽然外表看起来柔和诚恳,反而更难以对付。艾格特的那些混蛋们也都被他骗了。”

  罗莎曼德稍稍有些吃惊。

  “背叛是演戏吗?”

  “是啊。到了关键时刻他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他大概是想成为从敌人内部引发祸端消灭敌人的人吧。”

  贝尔敏斯塔公爵和巴鲁不同,她对纳西亚斯并没有那么熟悉。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但是,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吧?”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巴鲁半开玩笑的问道,罗莎曼德看起来有些为难,谨慎的组织语言。

  “确实,这样很有效果。潜入敌阵,假装背叛,进行密探的活动。但是,他是重视堂堂正正战斗的骑士,而且是骑士团长,怎么会做出这种不要脸的的举动……我实在是无法相信。”

  “光做好看的事情是无法战斗的。但是,这些事我是绝对做不到的。不管假装背叛装得多好,都一定会露出破绽。”

  “是啊。你是不可能。”

  罗莎曼德的表情稍微开朗起来,点了点头。似乎放下了心来。

  “但是,我必须假装成我真的认为纳西亚斯背叛了才行。所以我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本领,给他写了一封责备指责的信。”

  巴鲁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似乎有些开心。

  “因为我彻彻底底的骂了他一通,艾格特那些混蛋们应该也觉得我跟他彻底决裂了吧。这样的话,纳西亚斯行动起来应该也更方便。”

  贝尔敏斯塔公爵苦笑着叹了口气。

  “是啊。我忘记了。”

  “什么?”

  “拉蒙纳骑士团长跟你这样脾气古怪的人维持了十多年的挚友关系。可以说是罕见的怪人。不可以用常理来判断。”

  “哎呀。纳西亚斯也真是可怜。”

  接着两人一起站了起来。主人已经离开了,他们也不能一直赖在这里不走。

  两个人都是从很近的地方来的,所以并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他们跟老实的管家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整齐的会客室。

  来到外面,初秋的太阳已经西斜。

  “你什么时候回到阵地上?”

  两人并排走着,罗莎曼德先开口问道。

  巴鲁回答之前,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短到足以让人忽视。

  “明天。”

  “这样啊。那又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罗莎曼德尽量明朗的说道。

  从阿诺侯爵宅邸的玄关到大门是官场的道路。没有人影。

  缓缓向前走着的巴鲁表情认真的开口说道。

  “贝尔敏斯塔公。不,罗莎曼德,我有一个请求……”

  “尽管说。”

  “我想邀请你共进晚餐。”

  罗莎曼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这样的话没有必要这么一本正经的说。

  “晚餐之后我想请你留宿。”

  罗莎曼德停住脚步抬头望着男人。她还没迟钝到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面对这个非常直率的请求,她笑了笑。

  “对于身经百战的你来说,该怎么说呢……实在是个直接的邀请。”

  “现在不是讲究形式的时候了。现在的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宰相是在谈判方面历经磨练的高手。我很相信他,但是万一谈判破裂了……”

  巴鲁停下了话语。

  那个时候,哪怕是用生命做交换,也要救出国王。

  即便没有说出来,他的觉悟也深深传达到了对方那里。

  罗莎曼德沉默了一会说道。

  “虽然让你费心了,但是我拒绝。”

  “……”

  “相应的,我邀请你去我家。我也有话跟你说。你可以住一晚。”

  巴鲁瞪大了眼睛。

  罗莎曼德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微笑。

  “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这一点我也一样。看起来佐拉塔斯无论如何,即便诉诸武力都不想放弃机会,想要得到伯利西亚。”

  “……!”

  巴鲁想说些什么,但是罗莎曼德却抬起手制止了他。

  “我跟宰相确认过了。坦加确实提出,作为归还陛下的条件,要割让伯利西亚。但是,他们似乎有等不及条约达成,直接攻过来的趋势。如果我反抗的话,那就成了他们的借口,他们似乎想借口说,贵国并没有达成和平的意愿。”

  巴鲁心想,这确实很像那位国王的做法。为了切切实实得到想要的东西,就不择手段,这就是佐拉塔斯-米革。

  “我不想给宰相添麻烦。当然,也想救出陛下。但是,那是狡辩。我明白。他不过是为了得到伯利西亚而撒下了诱饵而已。更别说什么王妃的称号……”

  “他们觉得你会高兴的冲向王冠吗?”

  “对于我的侮辱怎样都好。如果,真的把伯利西亚交给他们能换回陛下的话,我会很高兴这么做的。这是身为臣下的义务。但是,我可以赌。坦加并没有释放陛下的意愿。至少,不会为了释放陛下,而去说服帕莱斯德。但是他还是想要得到伯利西亚。——即便赌上贝尔敏斯塔的家名,也不会默默的交给他们,绝对。”

  巴鲁低声说道。

  “你……为了表兄,向宰相征求出战的许可吗?”

  这是跟和平交涉中的对手的战斗。而且关系到国王的生命。

  为了避免王宫中的争执,为了避免毫无意义的误解,无论如何都需要得到布鲁库斯的同意。

  如果罗莎曼德和坦加交战,坦加因此向王宫提出抗议的话,那个时候如果王宫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成了大事。会陷入大混乱之中。

  那个时候,希望布鲁库斯能够回答,国家对此事一概不知,这是贝尔敏斯塔的独断专行。也就是说,罗莎曼德心怀壮烈的决心,告诉布鲁库斯,请放弃我。

  “宰相说割让伯利西亚对我国来说是非常大的打击。在两国面前,无法出动援军,但是伯利西亚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默认。这就够了。我已经命令家里的人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郎邦的德拉将军也会尽力帮忙。接下来就等我回去了。”

  罗莎曼德紧咬嘴唇,表情悲伤的抬头望着巴鲁。

  “求你不要阻止我。如果我在此退缩的话,就无颜面对父亲和斯蒂芬。自从继承爵位那一天起,我就有觉悟要完成贝尔敏斯塔当主的义务。现在就到了那个时候。”

  巴鲁有些不甘的咬着牙。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如果自己是自由之身的话,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身赴战场。

  罗莎曼德和王妃不同。虽然非常英勇也擅长武术,但她内心深处仍是个温柔的女性。

  但是,她同时也是肩负着贝尔敏斯塔这个大家的女性。关于领地的战争,领主不可能不出战。这种领主是不被允许的。

  虽然萨沃亚家很想派出援军,但是现在不行。为了压制帕莱斯德,公爵家的全部战斗力都必须集结在街道。

  “我明白了。我不会阻止你的。但是,你要跟我保证。绝对不要去前线。只在后方指挥。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回伯利西亚的。”

  “这是我想说的话。你就是个蠢猪武者,只会胡来。这种时候,我要是能在你身边的话……”

  巴鲁紧紧的抱住了半哭半笑的罗莎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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