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传说的终焉 第四章

  回到寇拉尔之后国王努力工作着。

  他解决了老臣们无法处理的暂时搁置的事务,下达指示强化因为前几日的海战而疲惫不堪的海军,并委托塔乌提供相应费用。

  塔乌的人们都非常顽固,只服从国王的指示。就算是书信,只要有国王的签名,不管是多少金银都会送过来,但是如果没有的话,即便是财务长官的请求也会无视。

  另外,从正在进攻比尔格纳的亨德里克伯爵那里传来了报告。帕莱斯德军出现在泰巴河对岸,安营扎寨。数量大约有三千五。

  现在对方没有进攻的样子,双方互相对峙着。

  “看起来桑塞贝利亚干得很漂亮。”渥尔心想。

  奥隆在这种状况下没有一口气直接攻过来,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背后。不管是在怎样的战争中都是如此,气势汹汹往前突击的时候,如果背后受袭,那将是致命的。对方大概是对此心存警惕吧。

  但是,这种情况下,亨德里克伯爵也不能轻举妄动。如果进攻比尔格纳的话,河对岸的敌人便有可能发起进攻。如果想要赶走河对岸的敌人的话,比尔格纳的敌人便会攻过来。

  虽然伯爵在信中豪爽的笑称,现在每天都持续着毫无意义的互瞪游戏,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情况可不妙。必须想出什么办法才行。

  其实国王自己很想亲自出马一口气解决掉这个问题,但是渥尔也必须要担心自己的背后。如果对手更小一些的话,能够分成左右两路分别战斗,但是坦加和帕莱斯德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敌人。

  在思考之后,国王决定向比尔格纳周边的领主们下打号令,让他们前去援助伯爵,特别是前几天丢掉比尔格纳的塞利埃卿、曾经有过重大失态的格拉哈姆卿等人,国王下打命令让他们做先锋攻击河对岸的敌人。

  他们因此得到了挽回名誉的机会。

  另一方面,国王再三嘱咐亨德里克伯爵不要轻举妄动。

  阿诺侯爵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国王很清楚如何用人。两位领主一定非常高兴,比任何人都更努力战斗吧。就算这两个人因为私人恩怨擅自行动,在后方阵地按兵不动的亨德里克伯爵也很有震慑效果,不会出什么大事。

  大部分工作处理完之后,布鲁库斯便来了。他面露难色。

  “陛下。在您忙碌的时候打扰您了。”

  “嗯。”

  “是来自北之塔的报告,那里关押了一位有些奇怪的犯人。”

  “怎么奇怪?”

  “他拿着这个。”

  接到布鲁库斯的示意之后,一名随从走了出来,在国王面前放下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把短剑,和一个串在绳子上的银制戒指。

  国王看了看这些东西,再次望向布鲁库斯。

  他用神色询问这些东西这么了。

  布鲁库斯用难以形容的表情说道。

  “这把剑拔不出来。我刚刚也试了。完全无法从剑鞘中拔出。”

  “什么?”

  “更奇怪的是戒指。现在虽然串在绳子上,但是没办法带在手指上。”

  不只国王陷入了震惊。阿诺侯爵也大吃一惊。

  “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事情!?”

  “您可以试一试。”

  阿诺侯爵向国王行了一礼,拿起了托盘上的戒指。他简单的解下了串在戒指上的绳子,银色的戒指落入了侯爵手掌中。

  他将戒指举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戒指上有非常精细的雕刻,是个简洁,有些宽大的戒指。

  在身为纯粹的武者侯爵手中,这个戒指给人一种纤细的印象,看起来很可爱。

  “我的手的话,勉强能戴在小手指上。”

  说着,侯爵将戒指拿到左手小手指旁,接着伯爵的脸色就变了。

  一种硬邦邦的触感挡住了手指。

  侯爵吃惊的重新拿起戒指端详起来。似乎戒指中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玻璃一般,可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绳子是无法穿过去的。

  国王也接过戒指试了试,结果是一样的。

  如果硬要戴上的话,指尖会很疼。很明显有看不见的什么东西阻挡在那里。

  布鲁库斯从吃惊的国王手中接过戒指,拿起桌上的笔。

  那是以鸟的羽毛为轴心制作的优美的书写工具。布鲁库斯将笔尖指向戒指中心。戒指轻松的穿过笔尖,在羽毛笔鼓起的羽毛部分停了下来。

  “就像这样,笔或者小树枝都能穿过去,但是只有人的手指不行。可根据看守的报告,这个戒指可以戴到它的主人那名囚犯的手上。而这把短剑……”

  布鲁库斯用感叹的语气说道。

  “他本人似乎能拔出来。但是,拔出来以后,就如同岩石一般沉重,其他人根本拿不起来。可这把剑在它的主人那名囚犯手中,却像羽毛一样轻巧,听说是这样的,您怎么想?”

  国王按住额头叹了口气。

  “为什么那个人会在北之塔?”

  “听说他是因为没有任何凭证想要强行进入城门,所以才被抓住的。接着他对牢房看守施以暴力,据说还有使用妖术的嫌疑。”

  “妖术?”

  “是的。”

  即便是被转移到北之塔,以这名囚犯为中心的骚动依然没有平息。有三个看守因此陷入疯狂。

  这三个人都不是同性恋,跟第三城郭的看守一样,他们拼命辩解说,这决不是自己的意志,是那名囚犯对自己使用了妖术,北之塔面对这名犯人也不知如何应对。

  “因为他可能是王妃殿下的朋友,所以也不能随便处罚,可话虽如此,这样下去的话对北之塔的管理也会带来影响,看守们都不知如何是好。”

  国王再次叹了口气。

  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接自己。到了那个时候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王妃像口头禅一样经常这么说。

  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吗。

  布鲁库斯静静的呆在一旁等待国王的判断。

  阿诺侯爵也有些担心的望着国王。

  “那名囚犯说自己是王妃的朋友吗?”

  “不。他只是不停重复说自己在找人,完全抓不到重点。”

  “明白了。我来询问他。把他带来吧。”

  “是。”

  “千万不要把他绑起来。如果他真的是王妃的朋友的话,那就麻烦了。”

  “知道了。”

  国王在谒见厅见到了这名囚犯,布鲁库斯和阿诺公也在场。

  囚犯被带到国王面前,但是他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一副不通世俗的样子。

  这可是囚犯直接跟国王见面。近侍们用棒子敲打着囚犯肩膀附近,催促他赶快跪下,但是他完全不理。

  只是站在那里,一个劲的看着国王的脸。

  然后开口就是“哇啊,真是个不错的男人。”

  呆在一旁的随从和侍童都震惊了,他们非常狼狈,脸色大变的时候,国王坐在宝座上,低下头说道,“非常感谢。”

  囚犯似乎很喜欢国王的这个反应。微笑了起来。

  “这、这个……”

  近侍们满脸通红,想要挥起棒子打向囚犯的身体。

  “住手!”

  国王高声喊道,并示意众人离开。

  被制止的近侍们放下了棒子,但是依然是一脸不满的神色。

  在国王面前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已经是不敬之罪了,这个人身为囚犯,手脚居然没有任何枷锁。为什么绘有这种特殊待遇,这名囚犯到底是什么人,近侍们似乎在无声的质问。

  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这也是情有可原的,现在没有办法顾及近侍们的心情。在那之前,有件事情必须要确认。

  不过,如此纤细的身体居然能轻松打倒身材高大的男人,这件事本身就让人难以相信,但是因为有王妃的先例,国王决定不再思考这件事。

  本应忠于职务的官员有好几个都陷入了疯狂,所以国王也算是有所戒备,不过见到本人之后,国王还是有些疑惑。老实说,国王觉得难以理解。

  虽然不是自夸,不过国王早就对美人见怪不怪了。

  比如说,身穿正装的王妃是有着能压倒周围一切压迫力的美人,华丽得让人忘记呼吸。而她的侍女则是另一种风格,有着让人忍不住叹息的可爱清雅的美貌。

  跟这两个人比起来,这个囚犯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肤色非常白皙。而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背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流畅顺滑得不像年轻男人,但是无论如何都不是那种能给人强烈吸引力的类型。

  但是,就这样看着他看了一会,国王看到了一些没注意到的东西。

  对方的眨眼。歪着头望向自己。微微活动身体变换站立的姿势。他每做出一个微小的动作,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中飘散出来,弥漫在他身体周围。就像是清爽的微风一般,就像甜美的芬芳一样。

  如果,没注意到的话会觉得他就不过如此。但是,注意到之后再看过去,他每一个表情的变化都让人无法错开视线。这就是他的美。

  不过,他并没有那种能强行操纵人心的可怕的感觉。至少实在看不出他有那种能强烈刺激男人兽性的性感肉体。

  国王想起了故乡的森林。

  想起了只在隆冬才会出现的寒冷澄清的空气,以及在蓝天下闪耀的银色的世界。想起了特雷尼亚湾湛蓝的波涛和天空的颜色,以及漂浮在天上的白云。从南方寄来的颜色各异的玻璃,在新雪中露出身影的红色果子,还有很多其他各种美丽闪耀的东西,都能通过这名囚犯看到。

  “我叫渥尔-格瑞克-劳-狄尔费恩。卿叫什么名字,异国人。”

  听到国王的询问,犯人笑了起来。

  “这里真是个奇怪的国家。面对犯人,国王大人会自己报出名字吗?”

  “关于这一点希望卿能理解。要通过城门需要提前准备好凭证,而违反这一规定就是触犯了法律。门卫逮捕卿将卿关入牢房也是无可奈何的处置。但是,关于那之后的情况,我也有责任。这里也会有女囚犯,关于犯人的管理和对待都有着严格的训练,但是似乎还是有很多无礼之徒。”

  单是国王对囚犯敬称为《卿》已经是异例中的异例了。

  黑发的年轻人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没在意。这是常有的事。”

  “不好意思,请问卿是做这种生意的吗?”

  “我要是做这种生意的,就不会打他们了,我会跟牢房看守收钱的。”

  国王用力拍了一下手。

  实在是很有说服力的解释。

  “原来如此,说得很对。”

  犯人微微瞪大眼睛笑了起来,接着他说出了王妃的那句口头禅。

  “真是位奇怪的国王大人。”

  “我经常被人这么说。不过,卿也是奇怪的犯人。听说卿赤手空拳打倒了看守,牢房的门明明开着,却不想逃跑,这是为什么?”

  “因为没有必要。”

  他淡淡的说道。语气轻松又愉悦。

  “我叫路。人类的名字是路法斯-拉维。我在找人。这里的话应该能见到他,所以我想请求国王大人,能不能再把我关在牢房里一段时间呢?”

  用悠然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怪不得大家都认为他脑子有问题。

  “就算你这么请求我,可北之塔也不是旅馆。”

  “所以请你想想办法。”

  面对歪着头笑着的可爱犯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看起来就像是恶作剧一样,但是他说出这些话的神情却非常认真。

  国王也露出吃惊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想被关进牢房?”

  “在这座城里的话哪里都可以。只是偶然被带到了牢房里,所以就觉得干脆就在这里吧。”

  果然还是把牢房当旅馆了。

  要是再有牢房看守向他求爱的话那可实在是受不了,但是本人似乎完全不在意。

  “那些疯狂迷恋卿的人,都说自己是被妖术迷惑了,这是真的吗?”

  “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呀。我想呆在牢房里。如果我想勾引牢房看守逃狱的话,那还说得通。”

  主客观完全不一致。而对话居然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国王放弃继续深究,进入了正题。

  “你说你在找人,那个人的名字是?”

  “我不知道。”

  “什么?你连找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不过,也就是说,我不知道他现在用的是什么名字,所以为难啊。”

  说完,他微微笑了笑。一点都没有为难的样子。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如此没有章法。

  国王将之前拿过来的剑和戒指拿到手边。

  “拉维殿下有些很不可思议的东西呢。戒指无法戴到手上,剑拔不出来。都是只有本人才能使用的。”

  “这就是会使用妖术的证据?”

  “不。并非如此。只不过,我没想到这种剑居然有两把。”

  囚犯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双非常深邃清透的蓝色眼睛。

  “国王大人知道另一把剑吗?”

  “很清楚。”

  国王一边轻抚着这把自己无法拔出的短剑说道。

  “王妃拿着一样的一把剑。”

  黑发的年轻人吃了一惊。他似乎没理解国王在说什么。

  “王妃?”

  “是的。”

  “也就是,国王大人的妻子?”

  “是的。”

  “拿着只有本人能拔出来的剑?”

  “不只如此。王妃的剑简直多才多艺。能自由自在的变成短剑或者长剑。剑鞘能在天上飞——不,剑本体也能飞。还能像这个戒指一样建起看不见的墙壁。”

  美丽的囚犯似乎非常吃惊。

  他一改之前超然的态度,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不久之后,他抬起脸,非常疑惑的问道。

  “为了保险起见,我确认一下,在这个国家,两名男性也可以结婚吗?”

  “当然不可以。”

  国王非常认真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囚犯似乎放下心来。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不是他。我要找的那个人不是能成为你妻子的人。”

  “王妃的名字叫格林迪艾塔-莱丹。”

  这次囚犯脸上充满震惊的神色。

  国王继续说道。

  “你还认为不是她吗?”

  路瞪圆了眼睛。这个名字和头衔似乎非常出乎他的意料。让他说不出话来。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路战战兢兢的问道。

  “那位王妃大人,那个,有着耀眼的金发,漂亮的绿色眼眸,不说话的话非常可爱,一旦开口就完全不可爱了,如果激怒了他比野兽还可怕,他是那种人吗?”

  “回答正确。”

  国王挺胸抬头断言道。

  “那确实是王妃的特长。如果再要说的话,王妃在侵害自由这方面非常敏感。因此,如果你被关进牢房这件事被王妃知道的话,很不好办。不,肯定会是一番骚动。虽然我不应该拜托你这种事,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会帮我,所以希望能够统一口径。”

  真是不合时宜的劝说。虽然这不该是国王应该说的事情,但是老实说这是关乎生死的问题。

  但是,不知道路是否将国王的请求听了进去,他依然一脸震惊。

  “那么,那个孩子……现在是女孩子?”

  “至少外表看起来完全是女性。就算是我也不会娶男人做王妃的。”

  茫然的囚犯终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之后似乎就停不下来了。

  “哈哈。这样啊。女孩子吗……”

  他的肩膀微微抖动着,笑个不停。

  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摇摆着,国王则默默的注视着他。

  虽然从王妃口中听过很多次了,但是对于这位囚犯来说,王妃似乎还是少年的样子。

  而且,这一切对这名囚犯来说,虽然很意外,但却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名囚犯,以及王妃都是那种世界的人。

  路终于止住了笑,不过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笑意。他赤着脚往前迈出,走到坐在宝座的国王身旁。

  随从们顿时紧张吵闹起来,但是国王却用动作制止了他们,站了起来。

  囚犯毫不畏惧的站在国王面前。

  他比王妃要高。作为男人虽然不算是矮小的类型,但也算不上是高大。

  “这样的话,就让我正式说出姓名。能显示我种族的名字是路法斯敏-莱丹。”

  “莱丹?”

  “是的。也叫莱一族。是光和影。那个孩子是白色的太阳。没想到能见到那个孩子的丈夫。”

  他清澈的大眼睛笔直的望着国王。

  “你们举行,结婚仪式了?”

  “嗯。”

  “那个孩子?穿上白色婚纱了?”

  “嗯。在大闹一通之后。”

  “好想看啊。一定是最漂亮的,板着一张脸的新娘吧?”

  “嗯,确实。”

  “不过,国王大人,没关系吗?”

  “什么意思?”

  路像小鸟一样歪着头抬脸望着国王,苦笑着说道。

  “那位王妃大人绝不会生下王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国王微微笑了笑。

  “你很清楚啊。”

  “我当然知道了。就算身体变成了女孩子,本质也是不会改变的。你明知道他不会让你碰他,还是跟他结婚了?还是说你心怀期待,觉得结婚之后总会有办法的?”

  国王笑着摇了摇头。

  “有期待的不是我。是周围的人。就算跟他们说期待是没用的,他们也不肯放弃。”

  “是不愿意放弃吧。毕竟王妃大人是应该要生下王子的。”

  “嗯。除了我国以外的王妃都肩负着这个使命吧。但是,我还有其他妻子。”

  路轻声笑了起来,他又笑了好一会。

  那是温和愉悦的笑声。

  “那个孩子运气真好。一个人来到这种陌生的世界,居然能遇到国王大人这样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是指?”

  “你跟他的父亲很像。”

  “怎么会。王妃的父亲跟我完全不像啊。”

  蓝玉一般的眼眸中流露出意外的神情,同时他又露出能够理解的表情望向国王,国王似乎又刷新了他的评价。

  “那个孩子,连父亲的事情都跟国王大人说了。”

  “嗯。说了一点。”

  实际上自己看到了他父亲的样子,但是这件事不能在这里说。

  路望向国王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果然很像。不是说外表。而是本质。”

  国王也频频望向路的眼睛。

  这是多么漂亮的蓝色啊。就跟他的外表一样,不管看多久都不会厌倦,就像拥有生命的宝石一样。

  “拉维殿下才是跟王妃很像呢。”

  听了国王的话,路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因为吃惊。而是饶有兴趣的等着接下来的话,笑着说道。

  “哪里像?”

  “是啊,我对男色没什么兴趣,可是……”

  听了国王的话随从顿时吓了一跳。

  “所以,不能理解因为卿疯狂的那些牢房看守的心理,不过卿确实很美。你单是站在这里,就像花开了一样。王妃也是如此。而且王妃还是女人。不管在谁看来都会说她是绝世美女吧。可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去侵占她。而且,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的话早就没命了,但是实际上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在她身上感觉不到女人的感觉。”

  “你说得对。”路说道。

  他的语气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人类之中偶尔也会有像国王大人这样感知灵敏的人。虽然看起来是女孩子,单是本质却是完全不同的,国王大人是明白的。”

  “也许吧。在我眼里她就是一只金色的野兽。飒爽高傲,虽然美得夺人心魂,但却是跟我完全不同的生物。”

  不可思议的犯人笑了起来。那是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无法挪开视线的笑容。

  “那个孩子的运气真的很好。”

  路再次说道。

  国王曾经在王妃的记忆中,看到过黑发的人。也在某种程度上知道,年幼的王妃对这个人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国王试着对比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的那个人,但那个时候看到的只有给人深刻印象的黑发和嘴的部分。没有办法断定。

  只不过,对于国王来说,看到这个青年,跟他对话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那是一种平和温暖不可思议的感觉。说不定,这也是一种妖术,不过这种妖术实在是让人很开心。

  接着国王和犯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那么,总之要先给你准备房间。毕竟不能把王妃的朋友关进牢房里去。再给你准备一些像样的换洗衣服吧。”

  “这样就可以了。”

  说着路提起了自己身上穿着的深灰色简陋的囚服。

  “不。你毕竟长得这么好看,不能让你穿这种衣服。我都想让你穿女人的衣服了。”

  路再次笑了起来,不过似乎觉得不太好吧,这位态度傲慢的犯人勉强忍住笑。

  毕竟在这次会面中,路一直在笑。

  他一边拼命忍着笑,一边用戏谑的眼神望向国王。

  “国王大人,你真的对男色没兴趣吗?”

  “没有。而且,对了,要给王妃写信,让她马上回来。”

  “写信?”

  路反问道,他的语调有些吃惊。

  “嗯。王妃现在在卡姆塞。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三天才能到。请你在这里等一段时间。”

  路的样子终于变了。他的表情非常认真吃惊,让国王都感到有些疑惑。

  “快马加鞭要三天?”

  “嗯。根据进军的状况可能还要多花一些时间。”

  “他在那么远的地方吗?”

  “嗯。——怎么了?”

  路没有回答。

  海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困惑。

  太奇怪了。

  这不可能。

  如果从这里快马加鞭需要三天的话,那距离相当远,可是不管自己用木棒试了多少次,都指向这座城。

  是因为那个孩子一定会回到这座城中吗,还是说,自己必须要呆在这里呢……

  路感到胸中一阵悸动。

  那是一种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的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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