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回家的路上我牵着诺娜的手,边走边请她替我看家,一如我所料,她露出不安的神情。
「维琪,我一定要看家吗?」
「这次绝对不能带诺娜去,这一点我不能妥协,我会尽早回家的。」
我在至今为止的生活中,从没有留诺娜自己在家过,但是这次千千万万不能带她出去。
「你就把这次的看家当作是重要的任务,我这阵子每天傍晚都要请你自己看家,但是我会尽可能早去早回,相信我。如果我不在家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你就去主屋。」
她没有回应。
「如果你真的不想留在家,我就先请她们让你留在主屋,可以吗?」
「……我在家等。」
「太好了,谢谢诺娜。」
我只在内心道歉,没有说出口。要是道了歉,诺娜肯定会把所有牢骚吞下肚,我希望她至少有发牢骚的权力,我也愿意听她说。
和诺娜返家后,我旋即独自出门。不管诺娜问什么,我都只回答「有要事」。
「我预计三小时左右回来,有可能会拖到四小时,你肚子饿了的话,这里有什么你都可以吃。」
「我要跟维琪一起吃。」
「是啊,我也想跟诺娜一起吃晚餐,好,那我尽快回来!」
我希望诺娜看家的时间短一点,因此预付费用租了两星期的马代步,这样需要时随时能用马。不过每次办完事都要去归还。听说要是用得喜欢也可以买下来。
要是带马回家,我还得向约拉那女士解释缘由。
「小姐知道怎么用马吗?」
「当然。」
「时不时要让它休息喔。」
「我会好好照顾它,只有在去探望妈妈来回的路上会骑,你放心。」
接下来我乔装成红发女子,进入了错综复杂巷弄中最里面的酒馆。
「你是贺克托先生?」
「你是谁?」
「我叫作凯特,听某个人说只要给你钱你就会帮忙。」
「看内容和价码。」
于是我提出了私奔的事。
「我喜欢的人已婚,我们想私奔,但是他太太每天都在他职场出口等着,她不知道就是因为紧迫盯人才会被讨厌啦。所以我希望在他工作中偷偷跑出来,不要被他太太发现。」
贺克托皱起眉头。
「只要说身体不舒服早退不就好了。」
「我和他还有他太太都在同个职场的不同部门啦,我们私奔一下就会被发现。」
「啊啊,原来啊,职场在哪里?」
「王城。」
「王城啊……费用会贵一点喔。」
「大概多少钱?」
我现场支付了他开的价码。
「我的钱就这么多了,真的没问题吧?」
「嗯,只是要逃出王城吧?没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逃出王都,所以要拜托你们载到外门前。」
「好啊,明天,不对,后天你再过来一趟,我到时候告诉你详情。」
「我知道了,谢谢。」
我顺道前往王城的监狱探监,出示名为凯特的身分证时,我说:
「在晚宴上挥舞刀子被逮的男子,我是他的情人,我来探望他了。」
我泪眼汪汪提出接见的要求。
「喔喔,是卡尔啊,抱歉,我们要进行搜身检查。」
「是,麻烦你了。」
虽然我早有心里准备,但是受到搜身检查还是恶心无比,别说是口袋了,连内裤都会被搜查。其他狱卒投以色眯眯的目光更是让人恼火,但是不管女人在任何国家求见死囚大概都会受到这种待遇。
在狱卒的跟随下,我抵达最里面的石造牢房。
「喂!你的情人来了。」
年过四十的狱卒一喊,睡在简陋床铺上的男子站了起来。
好,这是第一关。
相比之下,搜身检查根本不算什么。我用眼神示意男子「不要多嘴」,拜托要看懂啊!
男子看到我的表情后,对狱卒深深一鞠躬说「谢谢」。
「我听传闻说他马上就要被处死了,狱卒先生,可不可以让我们独处一下?」
「喔,好啊,接见时间只有一小时,时间到了我再过来。」
「谢谢你!」
尽头的牢房,石造的建筑物,铐上大锁的铁格门,还有仔细的搜身检查。
重重的安全措施或许让狱卒很放心,他爽快点头离去。
当狱卒一离开,男子就问我:「你是谁?」我只回答他:「你想获救的话就假扮是我的情人,现在先安静。」
我从铁格门外盯着牢房的窗外,侧耳倾听。士兵的军靴喀喀作响,这一个小时我透过声音计算出士兵巡逻的间隔和次数并记了下来。
在确定牢房的锁可以轻易打开后,我立刻关上门,男子看了很惊讶。
「就算从这扇门逃出去也没有活路,只会立刻死在士兵手下。」
我说服他。
我向狱卒们道谢后出了王城,然后骑马回租马店归还马匹。
好,该赶快回家了,我在商店街买了面包、肉类和水果小跑步回家。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我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并拥抱诺娜。
「谢谢你看家。」
「我自己也没问题喔,维琪流汗了?」
「嗯,我想早点见到诺娜,能跑的地方都用跑的。」
诺娜眯起眼睛,好像在看很耀眼的东西。
「维琪不用跑,我在这里等。」
「嗯,谢谢,你真的是好孩子,而且很坚强。」
我们一起吃的晚餐简单却美味。
诺娜第二天看家。
我傍晚去探监,等狱卒离开只剩我们时,我旋即进入牢房开始锯窗户的铁格。
窗户位置较高,我是坐在男子肩上自己锯。锯的时候要用厚重的皮革盖住,消除线锯条发出的声音,尽管这样很难动作,但是不盖上就会发出这里平常不会发出的「喀喀喀喀」声。
我的工具是专门用来锯断金属的线锯条,手指套上两端的圈圈就可以使用。线锯条是藏在隐密的地方带进来的,开锁工具也是。
考量到接见时间和牢房外巡逻的频率,就算我用尽全力锯,一天也只锯得完一个地方,最多只能锯断铁格的上端或下端。铁格总共有五条,我也考虑过要先查出处刑的确切日期,但是查起来花时间,任职王城的文官又很能干,就怕他们起疑心。
我边使用线锯条,边询问男子妹妹的下落。
「我妹妹在家,我不在之后很担心她饮食要怎么处理,她已经无法见人了,她有心病。」
原来如此,只能祈祷他妹妹安然无恙了。
每锯断一根铁格的上下端,就用小片的黑皮革夹着固定,这样乍看之下也看不出端倪。
「为什么非亲非故的你要帮我的忙?是妹妹拜托你的吗?」
男子反覆询问。现在的我不但经过乔装,晚宴当时又是在暗处马上让他昏厥过去的,所以他认不出我是谁。
「我为的是我自己,你别放在心上。」
我只这样回答,他大概也一头雾水吧,不过无妨。
我稍微提早一些离开牢房,将房门上锁,并朝狱卒的值勤所喊:
「谢谢你们,我明天再来。」
「明天也有搜身检查喔。」
一个狱卒说完,其他狱卒也猥琐地笑了,想笑尽管笑吧。
出了王城后,我造访贩售载货台车的店家。
买了载货台车系在马上,出租马店的马儿都乖巧又聪明,它乖乖听从我的指示替我拉载货马车。
我驾马去探访王都南区外门附近的农家。
「不好意思,你好!」
我喊完,一个身材圆润的妇女出来应话。
「我愿意付费,可以让我寄放载货台车在这里几天吗?我之后会再把这匹马送过来,顾马的费用另付,如果是这个价格我会很感谢,费用都会预付给你。」
「为什么要寄放载货马车?」
农家妇女诧异地询问。
「我爸不许弟弟的婚事,弟弟怕被抓回家里去,说着要离开王都,而且想要走得远远的,以免被我爸找到。我听说这件事之后,希望至少能送辆载货马车当作结婚贺礼。」
我泪眼汪汪说完,妇女也同意了。
「好啊,我知道了,放我这里吧,我会照顾好马的,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再过几天我弟弟他们应该就会过来,他的未婚妻会先到,请你让她去仓库等。」
「我知道了,你有一个顽固的父亲也是辛苦了。」
「太太,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没什么,你太夸张了。」
把马匹归还出租马店后,我匆匆忙忙赶回家。
「我回来了!」
「维琪,欢迎回来!」
「好,来吃晚餐吧,今天有什么就做什么喽。」
诺娜看我昨天和今天都有回家好像松了口气。
当天深夜,确定诺娜睡下之后我出门去,这段路是用跑的。
我造访了男子告诉我的人家去敲门。
里面传出一个年轻女生胆怯的声音。
「是谁?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小声点,我帮你哥哥传话。」
太好了,他妹妹还活得好好的。
我请她开门,把她哥哥要说的话以及我找她的目的全盘都告诉她,然后请她复述一遍,确定她都理解了。
「听好了喔,绝对不能写在纸上或告诉别人。」
「当然,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凯特。」
「凯特小姐,为什么你要为我们做那么多?难道是玛丽亚她们拜托你的吗?」
「……她们是谁?」
「在我之前同样惨遭侯爵毒手的人,我后来才听说玛丽亚、露娜和伊丽莎她们三个也跟我有相同的遭遇,跟她们无关吗?」
「无关。」
妹妹露出狐疑的表情。
「你要是没有体力,接下来的计画都会泡汤,无论世人眼光如何,你都要去买食物让自己吃饱,你有钱吗?」
「有。」
妹妹的眼神游移了一下,应该是没钱吧。
「这里虽然只有一点钱,不过你不用客气,全都拿去买吃的吧,吃好睡好还要活动筋骨,懂了吗?你不要拖累哥哥害你们都被抓喔。」
妹妹点头,我转过头去跑步回家,我还得快点伪造他们的身分证。
第三天,带路的狱卒一走,我马上开锁进去牢房坐到男子肩膀上,专心一意锯通风窗的铁格,铁格总共五条。我后来几天都是这样过的。
等铁格剩下两条的时候,我再度去找贺克托。
「我想要指定日期和时间,这一天的这个时间。」
「现在才指定喔?要加价喔。」
「咦咦?你一直在偷涨价啊,讨厌,好啦,我就只有这点钱了啦!」
「啊,算了,这样就好,派人在三天后的这个时间去接他,目的地是南区外门附近是吗?」
「嗯,麻烦你了。」
我现在在锯最后一个地方了。
连日以不自然的姿势工作,害我的手臂不断颤抖,但是我不顾手臂的哀嚎,全心全意在锯铁格。男子对肩膀上的我说:
「凯特小姐啊,为什么你要帮我?我妹妹真的没事吗?」
「你妹妹没事,帮助你们是为了我自己,我不能透露更多了。好,全都锯断了,今天就这样,放我下来。」
我的铁格锯得愈来愈快了。
这一天的任务只有逃亡。
我一来探监,就立即取下夹着固定铁格的小片黑色皮革。
我先出手帮助男子从通风窗跳出去,我再跳上去逃出牢房,窗户是扁长方形,真是庆幸男子很瘦。
我将预先在植栽暗处藏好的出入商人的服装取出,两人一起换装,慢条斯理走过有说有笑的巡逻士兵,来到马车的停车场,上了制服商人的载货马车。
附有顶盖的载货台上放着空的大箱子,里面装着军人的练武服和侍女的制服,我们迅速爬进箱子里。
车夫是听从贺克托的指令而来,应该以为自己只是在协助两个人私奔。或许也因此在出城门时车夫还找门卫攀谈,言行举止都光明磊落。
接见过了一个小时,在应该东窗事发的时候,制服商人运送我们的载货马车已经来到王都南区的外门附近了。
我们在外门前下了载货马车,我带领男子前往寄放马儿和载货台车的农家。
「你跟那边的农家说一声,不要忘记假扮成你妹妹的未婚夫,她应该在仓库里等了。」
「一切的一切都太感谢你了,你的恩情我永生不忘!」
「不必,就忘了吧,这些钱供你们沿途住宿和新生活使用,分开来存放,免得被偷了。」
「凯特小姐……」
「别哭了,快去吧,享受你们的新人生吧,还有,好好照顾马儿啊。」
我推了他一把,目送他离去。
我远远观察,看到他们换上农装,上载货马车出了外门。
诺娜为期十天的看家到这一天结束了。
「那是匹好马,我决定要买。」
我说完在出租马店办理了购马手续。
沿路又买了点东西才匆匆忙忙赶回家。
「我回来了!」
「维琪!我肚子饿了!」
「我也是啊,回家路上买了不错的肉,我们用奶油煎吧。」
「太好了!是肉肉!」
事情顺利落幕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
巴纳德老爷借了我哈格尔王国的古书,我现在正在统整古书的内容。
「维琪,茶沏好了。」
「谢谢,来休息吧。」
那对兄妹多半正拿着新姓名的身分证朝国境边缘移动,白天的时候驾驭载货马车前进,夜里就下榻旅宿。他们接下来的人生我爱莫能助,也不想过问。
倦意太浓了,我前阵子深夜都耗在伪造身分证上,每天大概只能睡一两个小时。
旁边的诺娜对我说了些话,但是长椅中的我被睡魔带入了梦乡。过了一段时间醒来,我身上已经盖了一条毛毯。
另一方面,王城的狱卒们都感觉是撞鬼了。
每天傍晚都有一个清瘦的红发女子来探监,每次接见囚犯时都拜托狱卒让他们独处,过了一小时就会拭泪离去。
男子预计不久就要被处刑,而且牢房上了锁,狱卒只有在接见的开头在场,之后就待在值勤所。通往牢房的道路是一条死路,没经过值勤所前面出不去,因此不必担心有人逃亡。这里有士兵,监狱外还有士兵在巡逻。
没想到昨天同一名女子接见囚犯过了一小时都没出来,他们进去一看,才发现两人凭空消失。牢房依然上着锁,但是窗户的铁格全都被锯断了。
监狱被搞得人仰马翻,他们关闭城门,全员出动在王城内搜索,却找不到两人的踪影。后来第二骑士团和警备队将范围扩大到王都全域,进行大范围搜查,但是至今仍然没找到逃狱犯和红发女。
在男子逃狱两星期后的一个夜晚。
团长先生来访我家,说他买了热门名店的点心。
我们三人沏茶一起吃了香甜的蛋糕,奶油上放满了糖渍栗子。蛋糕用料不手软又美味,我吃得忍不住扬起嘴角。看到诺娜想舔盘子上的奶油时,我赶紧训斥「不行喔」,吓了她一跳。
「等盘子收到厨房之后再舔。」
我板着脸说,诺娜和团长先生听了同时噗嗤一笑。
「嗯,好吃!团长先生,你看起来很疲倦耶。」
「嗯,真好吃。我确实……很疲倦,其实啊,晚宴的那个男子逃狱了,好像有人跟他里应外合。」
「咦……」
「整个王城闹得鸡犬不宁的,毕竟王城的牢里弄丢了一个罪犯,事态非同小可。我们这两个星期都在王都四处搜查。」
团长先生的脸上透露出疲惫。
「真的辛苦了,逃狱的男子呢?」
「好像顺利潜伏在什么地方吧,我们去他们兄妹家里看过,他妹妹已经离开家了,只留下字条,上面写着『我要去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地方,在修道院为即将蒙主宠召的家兄祈祷』。」
「原来是这样。」
我盯着杯子应声。
诺娜对我们的谈话没什么兴趣,她吃完蛋糕后撤下盘子,在房间角落的沙发开始看书。盘子放进流理台之前,也不忘先把奶油舔过一遍。
我替团长先生新沏了一壶热茶。
「我们推断逃狱犯迟早会落网,毕竟逃狱的消息是快马加鞭通报了王都的所有外门,就算逃狱后全力赶往王都外门也来不及出去。」
「是喔。」
我喝着热茶,吞下了最后一口蛋糕。
「如果要潜伏在王都,通常会选择贫民区,他又是外行人,只要有人为了悬赏金检举他,落网是迟早的事吧。想到他妹妹的遭遇,我也于心不忍,但是……没办法。」
「就是啊。」
团长先生还垂头丧气的就决定要离开了,我对他实在过意不去,忍不住轻轻搭上他的手说:
「团长先生,不管要等几年都没关系,等你能休假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加迪斯好不好?听说加迪斯在夏至那天的晚上,会将乘着蜡烛的小木船放流海上。」
团长先生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一些。
「嗯,亏你知道这件事,据说往生者的魂魄会在蜡烛燃烧的期间回到这个世界上。」
「他们是回来这个世界玩的吧,我也希望家人的魂魄回来玩玩,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他们。」
团长先生轻轻将我的头埋进他胸口。
「我一定会去,在夏至的夜里一起放小船吧。我保证,我一定会排除万难争取到这天的假。」
团长先生离开的时候比较有精神了。
我先确定诺娜在看书,再将塞进小布袋里的红色假发整包塞进坐垫芯的棉花里面,然后小心谨慎地缝起来。
(对不起。)
我在心中对团长先生和其他全力搜查逃狱犯的所有人致歉。我不奢求他们原谅,我想我早晚自有报应的。
*
艾许伯里王国南端的村落来了一对二十多岁的兄妹。
他们感情和睦,每天谨守本分认真工作。他们说自己父母过世,流离失所,从遥远的东边村庄流浪过来,于是村长安排了空房子让他们住。
兄妹租下已被弃耕的田地认真耕种,与村民交流时也亲切友好。
某天晚上,妹妹在厨房的灯火下对哥哥说:
「能过这种生活像是作梦一样,我本来想说既然哥哥是为了我被处死,我也要在同个时刻自尽。」
「让你操心了,抱歉。」
「不会,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我们该做的不是努力复仇,而是努力让自己幸福啊。」
妹妹拿出抽屉中的身分证放在桌上,他们百感交集看着身分证。
这身分证不管怎么看都很正式,纸的触感、精致的花纹和印刷的文字都能以假乱真。
「这怎么看都是真的啊。」
「那个人是不是制作身分证的官员?」
「不知道,我毫无头绪。」
「完全没答谢她就走真是愧疚啊。」
「她已经斩钉截铁拒绝说联络她会造成她困扰了,虽然无可奈何,但希望以后有机会报答她。」
「她对我说『做这些是为了我自己,你不用放在心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还说『你们过得幸福就是最好的答谢了』。」
他们完全不清楚艳丽的红发女子为什么要拔刀相助,而且她馈赠的「沿途住宿费和新生活的生活费」还剩下三分之一。
哥哥没有被处刑,也没有沦为杀人犯,妹妹心存感激。
我在诺娜睡着之后悉心擦拭鞋子。
这双鞋的左右鞋跟都收纳着圈起来的线锯条,锯齿已经完全钝掉了,我是不是该把锯齿磨利?不过我应该再也不会锯铁格了吧?
擦完鞋后,我把两只鞋一并收进玄关旁边的鞋柜。我那个时候还把开锁的小型金属工具藏在鞋底,现在鞋底已经用胶黏死了,开锁工具则是另藏他处。
别人若知道我的营救计画,大概会说我是伪君子吧,要怎么挞伐我都好,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