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传说的开始

  1月24日 14点18分

  在皆神望爱公寓大厦的客厅,莉薇亚把电吉他接到耳机,坐在沙发上练习弹奏。

  一个月前,莉薇亚被莎拉斩断了主从关系,她送给莎拉当圣诞礼物的换装人偶,还把莎拉气到大发雷霆。

  那天回到公寓大厦后,莉薇亚向望爱做出「敝人只剩乐团了!」这番宣言,并且要求望爱尽快完成作曲。

  原本莉薇亚的生活目标,是在这个世界建立莎拉的归宿,可是这个目标已经消失,如今她的人生只剩乐团,再来就是赛马、竞轮还有品尝山珍海味了。至于柏青哥,她发誓只要输超过一万日圆,那天就必须断然收手打道回府。

  另外,已经完成人形玩偶制作的望爱在答应了莉薇亚的愿望之后,便决定把作曲列为今后的最优先事项,陆续写出高水准的作品。

  就这样,莉薇亚的乐团活动终于正式展开了──事情当然不可能这么顺利。

  「当初抱怨我做的曲子风格太普通,希望改尖锐一点的人,不就是明日美小姐你自己吗!」

  「所以说!你现在把曲子的风格改得太过尖锐,让人听得很不舒服啊!望爱小姐你写的歌词不是像现在这样很电波,就是一点特色也没有,为什么非得这么极端不可呢!?」

  「明日美小姐你写的歌词才莫名其妙吧?歌词里面放了一堆错误的英文和意义不明的自创用语,让人听了就一肚子火。」

  「年、年轻人就是觉得这种风格很可爱啊!」

  「不要老当自己还是高中女生,稍微充实一下内涵好吗?你前阵子已经满十九岁了对吧。」

  (真令人伤脑筋……)

  即便戴着耳机也能听见其他两人争执的声音,莉薇亚叹了口气。

  弓指明日美和皆神望爱──莉薇亚以外的另两个成员闹意见不合。这是莉薇亚当前最大的烦恼。

  两人此时此刻正在客厅当着莉薇亚的面,吵得不可开交。

  「还有,为什么你写的每一首歌,都指名道姓地直接放上莉薇亚的名字啊?」

  「那是当然的啊,因为这些歌都是为了赞赏莉薇亚大人用的。」

  望爱回答明日美的质疑时的语气,就像在说什么自明之理一样。

  「我知道望爱小姐你很喜欢莉薇亚,可是名字的部分好歹改成『亲爱的你』或『你』吧。」

  闻言,望爱满脸羞红。

  「那、那不是喜欢……!我是在崇拜莉薇亚大人!」

  「不管是喜欢还是崇拜都不重要!」

  明日美和望爱两人现在为了歌词吵了起来。

  不管是节奏强烈的摇滚乐或轻柔的抒情曲,望爱一心只想全方位地宣扬救世主莉薇亚的存在,另一方面,明日美则是希望可以创作出风格更平易近人、能打动多数听众的歌词。

  假如目标是想成为职业音乐人,明日美的方针或许才是正确的,遗憾的是,明日美本身并不具备创作歌词的能力。

  「所以说!那样的歌词只有莉薇亚的信徒会买单啦!」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担心了。因为迟早有一天,全人类都会变成莉薇亚大人的信徒。」

  「你这丧●病●的莉薇亚信徒!这样子是不可能在唱片公司发片出道的啦!」

  「这个乐团是为了替莉薇亚大人布教而存在的。扭曲教义的话,即便在唱片公司发片出道也没有意义。」

  「咦咦!?这个乐团是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

  明日美大吃一惊,望爱则理直气壮地说道: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救世Grasshopper』这个乐团名称本身就带有那个意涵。」

  「我可没听说过这件事!我只想用音乐带给其他人欢乐,才不想从事那种莫名其妙的活动!」

  「不用担心那个问题。只要让全世界都认识莉薇亚大人,自然就能引导人类获得幸福了。」

  附带一提,『救世Grasshopper』这个乐团名称是望爱想出来的。

  原本她提议帮乐团取名叫『救世主莉薇亚大人和她的使徒们』,可是遭到莉薇亚大力否决,后来才想出现在使用的乐团名称。明日美对于乐团要叫什么名字没什么太大的执着,所以『救世Grasshopper』一下子就过关了。

  明日美希望在唱片公司发片出道,成为职业音乐人,而望爱信奉莉薇亚至上主义,完全没把唱片公司发片出道或职业音乐人放在心上。

  这两人玩音乐的根本动机就不一样,意见自然不可能契合,所以讨论起来就像平行线,始终都在各说各话。

  救世Grasshopper还没展开正式活动,就因为团员对音乐的看法分歧而面临解散危机。

  「莉薇亚!」

  「是、是的!?」

  突然被明日美点名,莉薇亚停止弹奏吉他,摘掉耳机。

  「有、有什么事情吗?」

  「你也帮忙说服一下望爱小姐吧!」

  「啊~这个,好吧。」

  莉薇亚暧昧地点点头,转身朝向望爱。

  「望爱小姐,敝人希望你可以助明日美小姐一臂之力。能麻烦你写一首迎合多数人喜好、风格轻柔优美的歌词吗?」

  「好吧,既然这是莉薇亚大人的要求。」

  见望爱一口答应,莉薇亚松了一口气,然而──

  「不,太轻柔的话也不行喔~」

  明日美面有难色。

  「坦白说,望爱小姐创作的歌词在去除掉莉薇亚丧●●狂要素之后,就变得太过轻柔,完全没有吸引人的特色。」

  「是这样吗?」

  经明日美这么一说,望爱显得有些惭愧。

  「很抱歉,我也知道自己写出来的歌词都很平庸……」

  「可是望爱小姐,你不是能创作出牢牢抓住群众内心的故事吗?只要把这个能力活用在歌词创作上,相信你一定可以写出出色的作品!」

  莉薇亚鼓励她,望爱却摇了摇头。

  「莉薇亚大人,您是指在氏族播放的影片吗?那部影片之所以会获得氏族族人的支持,单纯只是因为阈下刺激的效果,内容拍摄得如何不是重点。」

  「怎么会……」

  莉薇亚在氏族的大本营观看望爱创作的3D动画时,是真心觉得影片很有趣,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用大银幕看影片的关系。

  「对了,不然莉薇亚你也来试着创作歌词如何?」

  「请莉薇亚大人用自己的话语,把莉薇亚大人的理念推广到全世界,这个点子感觉不错喔。」

  明日美和望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后,莉薇亚连忙摇头。

  「断、断难从命!」

  在之前的世界,莉薇亚曾经参加过出席者全部都是贵族子女的歌会,可是连唱了好几首歌的她只能用五音不全形容,让自己见笑于人。

  从此之后,莉薇亚便下定决心再也不接触创作了。

  「既然写不出符合大众口味的歌词,是否也只能让望爱小姐继续用她擅长的风格进行创作了呢……?」

  「就是说啊!」

  莉薇亚退而求其次地说道后,望爱的眼睛亮了起来。

  「所、以、说!她擅长的风格都太尖锐了!为什么望爱小姐就是没有中间路线可以选呢!」

  「可是明日美小姐,与其强迫她写出不上不下的作品,不如放手让她自由发挥,说不定成功的可能性更高呢。」

  「就是这样没错,莉薇亚大人!」望爱说。

  「莉薇亚,你到底是支持哪一边的!」明日美说。

  「就、就算问敝人支持哪一边……」

  莉薇亚固然很想助明日美一臂之力,可是望爱是应她的邀请才百忙之中抽空参加乐团的,所以她也想尊重望爱的心情。

  「莉薇亚大人?」

  「莉薇亚!」

  (呜呜……!)

  被另外两人密切注视,莉薇亚冷汗直流。

  「敝、敝人去外面练习好了!」

  莉薇亚把吉他装进收纳箱后,逃出了客厅。

  *

  1月24日 13点53分

  当救世Grasshopper的三名成员吵成一团的时候,惣助则在镝矢侦探事务所一个人看书。

  他今天看的书是约莫一个礼拜前才刚出版上市的小说,书名是《无家可归的女骑士》。

  作者名叫铃切章。

  这个作者在十年前曾推出一部名叫《我们失败了(简称『我败』)》的畅销小说,但小说一完结他便突然失踪,在当时引发了一阵轩然大波。

  惣助学生时代也是『我败』的读者,他还记得自己在看到那则新闻时,内心受到多大的震撼。

  这个当年闹失踪的作者突然复活,发表的作品就是这部《无家可归的女骑士》,这本小说还没上市便引起相当热烈的讨论,实际看过的读者也给予很高的评价,已经显现出畅销的征兆。

  来自异世界的银发女骑士蕾菲亚虽然流浪街头,饱经风霜,可是依旧抱持勇敢的态度面对人生……这段看起来似曾相识的剧情大纲让惣助忍不住露出苦笑,不过内容非常有趣,很难相信作者经历了一段漫长的空窗期。

  无论是剧中角色的魅力塑造、剧情铺陈或写作能力,全部都比『我败』更胜一筹,十分引人入胜。

  根据这本小说的介绍文所提供的情报,铃切章在失踪期间,就是在当无家可归的游民。

  虽然不知道这个情报是真是假,不过书中对游民生活的描写非常写实,一想到莉薇亚之前可能也是在过类似这样的生活,惣助便觉得有些可怜。

  当惣助沉浸在小说世界时,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把惣助拉回现实。

  (唉,是谁啊……?)

  今天这个时间没有访客上门的预定。

  惣助怀疑应该是有人上门来推销东西,打开事务所的门一瞧,发现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相貌精悍的男子。

  对方年龄约莫在三十五到四十之间。身材高瘦,仪容整洁,随身携带的物品只有一个小尺寸的公事包。

  虽然看起来不像推销员,可是也不像一般上班族,即便发挥侦探的观察能力,惣助还是无法推测出对方的职业。

  「请问您来敝侦探事务所,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惣助询问后,男子点头回答道。

  「请进。」

  惣助领男子进入事务所,请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对面。

  男子进入事务所后,一如在找寻什么东西似地四处瞄来瞄去。

  尽管惣助觉得他那模样实在非常可疑,还是拿出名片递给对方。

  「我是侦探镝矢惣助。」

  男子收下名片后说:

  「我叫铃切。很抱歉,我没有名片。」

  「不,没关系的。」

  (嗯?铃切……?)

  男子的自介引起惣助的好奇。

  相对于铃木这个非常常见的姓氏,铃切十分罕见。而且惣助刚才看到一半的那本小说作者,刚好就叫──

  「那么,请问您想委托什么案件呢?」

  惣助姑且将浮现脑海的肤浅推理保留在一旁,首先询问对方的来意。

  「啊,不是的,我今天来不是想委托案件……听说有个名叫莉薇亚的女性在这里工作,请问她刚好外出吗?」

  没想到男子会提起耳熟的名字,惣助吓了一跳。

  「莉薇亚?您认识莉薇亚吗?」

  「是的。」

  「……不好意思,方便请教一下,您和她是什么关系吗?」

  莉薇亚一下子跟转卖业者、一下子跟邪教团体扯上关系。她跟这个男人也有可能是因为什么负面的事情牵连在一起。

  看到露骨表现出警戒心的惣助,男子面露苦笑,以「其实是这样的──」为开场白娓娓道来。

  听了男子的说明后,惣助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名男子名叫铃切章,职业是小说家。惣助的推理精准地命中了事实。

  铃切章是男子的本名,他还拿出已经失效的驾照向惣助证实身分,看样子应该不是骗人的。

  他在失踪期间街头流浪的说法,也是事实,而且当时似乎就是住在岐阜市的桥下。

  拥有罕见姓氏的他当年沿用本名从事写作,在成为名利双收的小说家之后,接踵而来的却是无端的毁谤中伤和觊觎金钱的势利眼之徒,他受够这些风风雨雨,才会突然一声不响闹失踪。

  后来他在岐阜的街头过了好几年流浪生活,几个月前,他偶然认识了一名宛如来自异世界的女骑士般、美丽又神秘的女性游民。那个人正是莉薇亚。

  莉薇亚那勇敢面对挑战的人生态度,让铃切深受感动,得知她和苦苦寻找的人物平安无事地重逢,并且在镝矢侦探事务所找到了工作之后,铃切便重返东京,提笔创作以莉薇亚为模特儿的小说。

  「不久前,我的新作品终于出版上市,幸好读者的回响也不错。我能东山再起,都要感谢莉薇亚小姐。我今天就是特地前来向她致谢的。」

  「是、是这样啊?哦……」

  有一道冷汗沿着惣助的脸颊滑了下来。

  「那么,请问莉薇亚小姐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惣助难以启齿似地回答了铃切的问题。

  「她、她啊…………她被开除了。」

  「咦?」

  「……她被开除了……正确来说,是我解雇她的……」

  惣助表情僵硬地如此说道后,铃切眯起眼睛,以锐利的目光注视惣助。

  被欣赏的作家用那种眼神打量,惣助尴尬到很想逃离现场。

  「我、我也是迫于无奈!毕竟她的外型太过亮丽了,不适合当侦探,而且记忆力不好,事务性质的工作又处理不来!我们这种没什么钱的侦探事务所,实在没有余力收她当员工!」

  「…………」

  默默不语地听惣助说完理由后,铃切露出了苦笑。

  「唉,这种充满了动荡和变化的生活方式,要说很有她的风格也没错啦……」

  「就、就是说啊~」

  「……那么,她被侦探事务所开除之后怎么了?」

  「呃,后来她又跑回去当了一段时间的游民…………现在好像是在名叫世界的布兰奇希尔氏族的宗教团体从事商品开发工作。」

  听了惣助的说明后,铃切不发一语地板着脸,缓缓歪着头说: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样?」

  「……我也不晓得。」

  惣助也只能跟他一样,歪着头老实回答了。

  *

  1月24日 14点48分

  (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打听到莉薇亚目前的下落后,铃切烦恼不已。

  世界的布兰奇希尔氏族这个名字,他在当游民的时候就听说过了。

  某个偶尔会在公园提供爱心团膳、以年轻人为中心的志工团体──正是因为它打着那个名号,让铃切从当时就觉得这个志工团体很可疑;根据侦探的说词,原来该团体其实是邪教。

  铃切拿智慧手机上网搜寻,找到一个版面设计十分精简素雅的网站。

  网站上面放了氏族成员面带笑容担任志工、务农或露营的照片,乍看下看不出来是什么装神弄鬼的团体,直到看见氏族领导人皆神望爱的介绍文章里面出现了「在图博的秘境出生长大,领悟了神秘的力量」等诸如此类的字眼,可疑度瞬间暴增。

  (氏族据点的地址有如实标示出来呢……)

  想去的话,随时可以搭计程车去。

  假如跟之前的摸摸茶一样,莉薇亚是被诱骗去做奇怪的工作,铃切很想帮忙把她救出来,然而对方是邪教团体,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报警或许是一个比较可靠的方式,不过这么做也有可能会害莉薇亚连带遭到逮捕。

  铃切思考自己该怎么做,同时像不久之前每天都会上街捡空罐和大型垃圾一样,在岐阜的街头游晃,两只脚不由自主地往之前曾和莉薇亚一同生活过的桥下移动。

  (嗯……?)

  接近桥墩的时候,铃切隐约听见了电吉他的弹奏声。

  大概是有人在练习弹吉他吧。因为没有接扩大机,音色听起来有些疲弱,可是演奏技术相当高超。

  虽然不好意思打扰人家练习,但铃切又很好奇在弹吉他的是什么样的人,于是从阶梯走到桥墩下。

  在桥下弹奏吉他的是银发美女──莉薇亚。

  大动作地摆动身体,头发披散、一心无二弹奏吉他的架式,看得出来技艺精湛更胜职业吉他手,铃切有种错觉,彷佛从她的背后看到著名美国吉他手吉米•亨德里克斯的幻影。

  铃切往前跨出一步,想要靠近莉薇亚。这时,吉他的弹奏声戛然而止,莉薇亚冷不防转身朝向铃切。

  「什么人!」

  被莉薇亚用尖锐的语气质疑后,铃切有些狼狈地说道:

  「呃……好久不见了,莉薇亚。」

  「……?」

  莉薇亚诧异地眯起眼睛。看来她似乎没认出铃切。

  尽管现在的铃切跟流浪街头时不一样,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也留了整齐的发型,可是看到莉薇亚没认出自己,仍让铃切感到有些寂寞。

  「是我啦。之前当游民的铃木。」

  报上以前使用过的姓氏之后,莉薇亚目瞪口呆,冲到他面前。

  「铃木先生!?你真的是铃木先生吗!?」

  「是啊。不过我其实是姓铃切。」

  「铃……切先生?」

  「叫我铃木就好。」

  铃切苦笑着说道。

  「瞭解。铃木先生离开之后,在做什么呢?」

  「我回东京重新开始工作了。」

  「原来是这样啊。太好了。」

  「是啊……我能重新振作起来,都是你的功劳,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要跟你致谢。」

  「说致谢也太严重了……敝人什么事情也没做。」

  莉薇亚喜孜孜地如此说道后,目不转睛地注视铃切。

  「不过,铃木先生你看起来真的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呢……」

  「你现在看起来不也是挺潇洒自若的吗?」

  「是的。托铃木先生的福,敝人找到工作和居住的地方了。」

  铃切语带犹豫,询问如是说的莉薇亚。

  「……不过,你之前被镝矢侦探事务所开除了对吧?」

  「咦?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刚才我去了事务所一趟才知道的……而且,我听说你现在还加入了邪教组织……这是真的吗?」

  莉薇亚一脸尴尬地回答了铃切的问题。

  「……是真的。」

  「不要紧吧?如果他们有强迫你做奇怪的事情,我可以帮你逃离那个组织。」

  「不、不,请不用担心!领导人望爱已经答应敝人,以后不会再做诈骗金钱的事情了。」

  铃切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邪教的领导人跟你做了这样的约定?」

  「是的。」

  「……你这个人还是一样那么无厘头呢……」

  铃切露出苦笑说:

  「无论如何,看来你过得似乎还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是的。对了,铃木先生您现在在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呢?」

  经莉薇亚这么一问,铃切显得有些害臊。

  「……我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说家啦。」

  「小说家!太了不起了吧!」

  莉薇亚由衷感到佩服似地说道。

  「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夸张啦……」

  这不是谦虚,铃切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不不不,敝人对创作一窍不通,所以无条件地尊敬有能力创作小说的人──」

  话说到一半,莉薇亚突然眯起眼睛,正色注视着铃切。

  「怎、怎么了?」

  「你是小说家,所以很擅长写文章啰?」

  「啊啊……要这么说也可以啦。」

  「那么,你是不是也会作词呢?」

  「作词?替歌曲写词吗?」

  「没错。」莉薇亚点点头。

  「……基本上我以前是有写过几次啦。」

  以前铃切的小说被改编成动画时,动画团队创作了好几首角色歌曲,当中有几首歌就是身为原作者的铃切亲自操刀作词的。

  「真的吗!?」

  「是、是啊。」

  看到莉薇亚的反应那么激动,铃切显得有些狼狈。

  「铃木先生!能请你帮敝人的乐团作词吗!」

  「什么?乐团?」

  铃切目瞪口呆。

  莉薇亚为他详尽地说明了来龙去脉,她在摸摸茶工作时,认识了一个名叫弓指明日美的女孩,后来莉薇亚应她的请求开始练习吉他弹奏,作曲的工作则交付给把莉薇亚当救世主崇拜、在世界的布兰奇希尔氏族担任领导人的皆神望爱,三人就这样凑在一起,共组了乐团。

  然而明日美和望爱对歌词的方向闹意见不合,乐团才刚成立没多久便摇摇欲坠,面临解散危机。

  「如此这般,敝人想找有作词能力的人帮忙。」

  「这个资讯量也太庞大了……」

  莉薇亚的说明让铃切不晓得该从哪里吐槽才好,脑袋都快要变得不正常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你说的都是真的对吧?毕竟你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那当然。」

  铃切叹了口气说:

  「好吧。不过我不是作词的专家,所以不敢保证一定能帮得上忙,假如你不嫌弃,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太感谢了,铃木先生!」

  莉薇亚笑容满面,向苦笑着答应的铃切道谢。

  于是,小说家铃切章决定为救世Grasshopper操刀作词了。

  铃切跟皆神望爱拿曲子的档案回到东京后,在一个礼拜内为五首曲子填完了歌词。

  铃切的歌词虽然以恋情、爱情、亲情、友情等日常的璀璨事物为主轴,但根底里蕴含着壮阔感,望爱和明日美都对他的作词十分满意,决定正式采用。

  曲子完成之后,三人立刻前往室内设备最好的出租工作室展开练习和录音,一个礼拜后,在一间小型的展演空间举办了充满纪念价值的第一次现场演出。

  虽然表演当天客满,不过有大半的听众都是望爱找来的氏族族人──也就是所谓的假客人──剩下的则是其他乐团的乐迷,话虽如此,三人的现场演出造成了轰动,顺利掳获原本来参观其他乐团演出的乐迷,在那些乐迷的热情推广下,救世Grasshopper很快就成为岐阜的摇滚乐迷注意的目标。

  第一场现场演出结束才过短短一个礼拜,乐团立刻接着举办了专场的演出,塞爆场地的不是氏族的假客人,而是单纯来欣赏救世Grasshopper表演的乐迷。

  过没多久,乐团的活动范围便从岐阜扩展到隔壁的爱知县、三重县和静冈县的展演空间,望爱将音源结合现场演出的画面做成影片,上传到网路后,成为音乐迷之间脍炙人口的话题。后来,负责为歌曲作词的人是小说家铃切章的事情被揭露,这个事实引起了音乐迷以外的族群注意,导致影片的观看次数一口气暴增。

  明日美的歌唱力、莉薇亚的吉他弹奏技术、望爱透过电子琴和合成音乐所创作出来的高完成度乐曲、铃切执笔的动人歌词,每一环的水准固然都达到职业等级,不过最吸引众人关注的还是莉薇亚的美貌。

  在乐团的官方网站上,可以看到莉薇亚的个人介绍只写着「从异世界传送来的女骑士」,实际的个人情报则是不明……应该说,没有人会相信网站上面写的就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吧。说不定铃切章的小说《无家可归的女骑士》的主角蕾菲亚雏型就是莉薇亚……尽管坊间出现了这样的推测,不过「莉薇亚不是蕾菲亚的雏型,而是莉薇亚参考了蕾菲亚这名小说人物,当作自己的人设」这个感觉上比较真实的看法才是主流见解。

  无论如何,为了一睹这个美得过火的神秘女吉他手,前来观看演出的粉丝不只是来自东海地方,范围遍及全国各地。另外,世界的布兰奇希尔氏族新贩售的莉薇亚模型,也一下子就成了有着超高增值性、炙手可热的商品。

  然后──

  乐团在网路爆红过没多久,某次现场演出结束之后──

  某个男子在展演空间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乐团休息室。

  「幸会。我是在Gift Record服务的土田智也。」

  Gift Record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大型唱片公司,他拿出来的名片上面的头衔则是「音乐制作人」。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你们有兴趣和敝公司签约发片出道吗?」

  听到这句话──

  莉薇亚、明日美、望爱三人下意识地转头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高声欢呼,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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