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安宁终结、灾祸始动

  ✦凶梦

  在完成的卷轴堆前伸个懒腰歇息。就算是不死之身,维持同个姿势工作还是会累。不、这跟不死好像没有关系……。

  待在书斋做魔法道具到现在,究竟集中精神多久了呢。回过神来,夕阳已从窗外照射入室。

  「话说回来,亚尔巴人呢?」

  平常都待在身边的弟子不见踪影。伊娜莉雅直到自己提出这个疑问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去找找他顺便歇会吧……」这么想着,她从桌前起身。

  「师傅小姐」

  「咿!?」

  忽然听见声音让她吓得跳起。直到刚才还没有其他人的室内,那东西毫无前兆的出现了。

  「什……什、什什」

  是一个黑色的大型熊人偶。极少数情况能在繁荣的都市见到。就是会在人流众多的街道分发飞在空中的气球或花束的人偶。小孩子贪玩恶作剧的模样,还存在遥远过往的记忆中。呃、现在这种事不是重点……。

  「你、你是谁……?」

  「我是主人忠诚的仆人,十倍熊熊」

  「十……什么?」

  「十倍熊熊」

  是在调侃自己吗。人偶脸上当然没有任何表情。然而声音却能作为人话,好好进到伊娜莉雅耳中。

  「三只魔法生物,说白了就是魔力燃料」他忽然在说什么……?

  「每只都有主人生来拥有的三倍魔力量。由此,主人便能维持自身魔力量的十倍容量。而将那十倍魔力聚集到一处所产生的我便是——」

  「十倍熊熊……?」

  「不愧是师傅小姐,超级敏锐!」

  「……」

  「呜呵呵」他用粗胖的手搔搔脑袋,身子跟着晃动。他、是在笑吗?

  「主人那副身姿行动会很惹人注目。因此我等魔法生物有时会从主人那获取绝大多数的行动权限,作为主人的手脚行动」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总之你也是露比吧……」总之先这样理解了。

  「主人现在睡在我的体内」

  「所以,这是在玩什么……?」她有些无奈的问。

  「是为了寻找下落不明的亚尔巴」

  「哈?」唐突的发言让她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他似乎不知道跑哪去了」

  「等、等等……我跟不上话题」

  「真是的——!再磨蹭下去可是会来不及的!」

  他自主离开这里什么的,那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然而以结论看来——就算找遍废墟所有地方,都没能找到他的身影。

  当她在外围找到前往森林的两道足迹时,比起悲伤,她对自己的失望更大。

  你到底在干什么,伊娜莉雅?——她如此责备着自己。亚尔巴的动向一直都有讯号追踪。然而他却躲过了追踪,离开了废墟?和谁——?

  冰冷的风吹过,从森林方向吹来的落叶拂过脸颊。

  「不是迷惘的时候了……」

  呆站在森林前的伊娜莉雅呻吟般的呢喃。

  「先让我厘清下状况……」

  一手扶额,伊娜莉雅满脸疲惫的望向十倍熊熊。

  「是谁掳走他的……?」

  「不清楚」

  「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在睡觉」

  开始火大了。

  「……我不能空手就去……。如果掳走亚尔巴的家伙和之前的菲莎莉丝一样……得先做好战斗准备」

  「那么,我先行一步」

  虽然像是在和没有感情的生物对话,但很听话真是太好了。

  「我能……相信你吧?」

  「遵命!」

  不安地询问后,他便卷起不可置信的狂风跃向空中。

  她压着裙摆眺望那庞大生物消失在森林深处的模样。等狂风平息,伊娜莉雅才回过神似的奔向废墟。

  ✦清教

  桑斯塔威,那座城镇源自『富之宝珠』。

  财富与腐败共存的城镇位于山脉间的盆地,建筑群就像是附着于大地的霉菌耸立于此。

  贫民窟与住宅区的分界点,有着一座废弃的老旧教会。身穿坚硬铠甲的男人们就挤在那里头。

  异端审问——对于手染鲜血的他们,这里是恰到好处的藏身点。

  「修肯与尚特正在准备从南边发起进攻,以森林与荒野接壤的札菲特古堡作为驻扎地点」

  充斥灰尘的室内,平铺于桌面的地图中央放着红与绿的棋子。棋子代表的正是两名神官静候我下指示的待机位置。

  「你与希金斯先一步去往更深入南边的山脉地带——」

  ——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拥有看穿一切的千里眼的女人所告知的情报。在这片土地上,死了一名魔女。

  魔女——无论用火烧、砍断脖子,伤口都会吸收当事人的魔力完成再生。共计十三名的不老不死的怪物。

  这世间不存在任何能够杀死她们的方法。就算成功捕获到魔女,却无法执行死刑。那便是这世间的定理。

  那样的魔女、死了。

  「大神官」

  沉于思绪的脑海,回响起男人的声音。

  「您还好吧?」

  古万——身着法衣的红发男人双眼透出担忧地望着这里。

  「抱歉,刚才在说什么来着」

  「是少数菁英进行的调查。依据千里眼的情报,我们已经得知山脉溪谷附近的采石场旧址就是那魔女的住处」

  经他这么一说,我看向地图。南方山脉摆着白与黑的棋子。

  「我们最终会将战力投入此处,将妨碍我们夺取魔女杀手的障碍的魔女一网打尽——」

  「这座叫洛伏的村庄是什么」

  望向地图更南边,在绿意盎然的土地上画着的小村庄标记。

  「似乎是座乡下的小村庄。千里眼的建言中并没有提到这里」

  「应该没必要一切都依照千里眼的建言去做吧」

  「可是千里眼至今为止都没有给过我们错误的建言啊?」

  他的声音很平淡。无法从中确认他的真心。

  「古万,那家伙也是魔女。同样是教会的敌人。我认为需要改变下计划」

  我将棋子往溪谷南方移动。

  「先跨越山脉前往村庄。向村民打听情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得到关乎魔女杀手的线索」

  「但魔女杀手的情报也是来自于魔女的建言」

  「要是找到了便是侥幸,若非如此,就让她知道背叛者的末路」

  我作为异端审问的最高位下令。

  千里眼魔女——尽管我并不信任她——为了保身,连同伴都不惜背叛。那特质相当富有人性,我对此抱有好感。虽然不可能在古万面前说出这种话。

  「那么,要出发了吗」

  「明早离开此处。告诉信徒们。我们将赴往南方大地,探寻魔女死亡的真相」

  我缓缓握住刺于桌面的短剑,高举过头——

  「我们势必要找出魔女杀手,并征讨进行妨碍的魔女」

  下手刺在地图南方——溪谷所在处。

  ✦爱憎

  别人的手正触碰着自己的大腿。指尖沿着里侧抚过,接着探入衣物内。用着像是在帮婴儿打嗝的手势抚摸着背部。男人轻咬开襟衫的衣领,朝我投以充斥肉欲的饥渴野兽的目光。

  这不过是例行公事。尽管如此,也不允许半吊子的反应。

  我接受男人的拥抱,放松了身子。

  「克茵丝,你真美」男人的声音像是灌入耳腔的液体。他轻含着衣领,灵巧的勾起嘴角。

  「不必那么紧张,克茵丝。这不是为了快乐,而是为了培育我们的爱。更别说,为了与我共筑家庭这不是必要之事嘛」

  像是被男人的恶意所吞没般,失去了现实感。视野发白。他妖艳地微露苦笑,将双手放上乳房。

  没过多久,异物像是闯入自己的身子般滑入。

  压在身上的男人的动作在吐露出欲望后也不曾停止。在包覆之中,肌肉发达的双手双脚禁锢着全身。那重复的动作好似永不止尽,意识迷失在错觉之中。

  快乐的螺旋,硬是将意识扯入地狱,不停堕落。

  忽然——柔肉轻颤,克茵丝缩起双肩。脚踝打直,贯穿全身的快感扩散开来。

  男人的身体失去气力,脱力般的倒向自己。

  粗旷的呼吸落于颈间。男人带着欲望的瞳孔,映照出了泛着泪一脸恍惚的自己。

  「……你就像是麻药」

  他轻轻抚过我的下巴。

  好想回家。好想回家。回到宅邸。——我痛切地想道。

  对啊——我还有必须回去的场所。为此,这个男人的协助不可或缺。

  克茵丝推开男人。

  手撑在床单上,能感受到床单的毛皮触感。

  「帮我把『花』带去那个地方——」气息慌乱地说完后,男人一边穿起衣服一边俯视克茵丝。

  「啊啊,我会一朵不落全数带去。为了回报你的爱」

  古万‧夏鲁瓦。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红发男人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确认气息完全消失后,她直接倒向床铺。疲劳一口气涌上全身。她将手置于胸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竟敢……这么粗暴……!」

  克茵丝露出了闷闷不乐的表情。她伸手搭在渗出汗水的额头,低吟起来。

  爱憎——那份诅咒,蕴含着让异性执着到可怕的魔性之力。只要和男人对上眼,对方的心灵乃至骨髓都会被自己所魅惑,无法思考任何事。类似于精神污染。

  然而,这都是为了获取大量傀儡——为了找出魔女杀手。

  「自从她们出现后就没有好事……」

  克茵丝喘着粗息,忧郁地叹息。

  锡安、卡露米娅。她回想着受到诅咒后性格变质最为严重的两人。

  ✦无痛

  洛伏村——是那座村庄的名称。村庄与城镇的规模,和名称字数有关。仅有三个字的这座村庄,尽管并非最差,却也是称作乡下也不为过的规模。被随处可见的自然笼罩,让人感到想睡——往好的说就是氛围和平的村庄。嘛、无论是座怎样的村庄,要做的事也不会变。

  锡安和卡露米娅为了找出杀害魔女的存在,一同来到了洛伏村。

  她坐在老旧木造庭院的椅子上,等待卡露米娅归来。

  这时,卡露米娅与家主对话的声音传入耳中。

  天真无邪的可爱嗓音。

  能听见她与居民的柔和交谈声。期待她能顺利掌握线索,锡安闭上了眼。

  没有困意。没有任何感觉。空无——

  将意识集中在卡露米娅的声音上,曾经与她的过往便不断浮现于脑海。

  「锡安同学」

  曾在王都同个学校就读时,卡露米娅是那么称呼锡安的。她是个可爱又性格细腻的女孩。

  她总是积极地向冷漠寡言的自己搭话,聊着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她有一个尊敬的兄长,她总有一天想成为不会给兄长丢脸的人——这般平凡的梦想。

  最为重视魔法实力,强大魔法使全都聚集在王都的时代。她说想要将自己的才能为他人所用、为了守护他人而用。

  「小卡露米娅,你多为自己而活不是比较轻松吗?」会像这样反常地说出这种感言,肯定是当时的自己也将她放在了心上吧。一心一意的努力家、要加个超字形容的善人——

  然而那样的她,受到诅咒后却变貌了。

  为了守护他人而编织的绝对防御魔法,如今却沦为能轻易割裂他人的残忍魔法。

  就算回想起这种事,心灵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叹出白息。身子的颤抖究竟是来自寒冷,还是冰冷的心呢。虽然无从判断,但至少能知道自己还活着。

  无痛魔女——锡安。

  不会产生任何感受的诅咒。不会感到疼痛,就连视觉带来的情感波动都无法体会。无论是美丽的景色,还是美妙的绘画,她都无法准确地理解那份美。

  把玩随身携带的小刀,无聊用小刀划过指尖。被割开的皮肤漏出赤色液体,滴答滴答地落于地面。她用着毫无波澜的视线追随血液。

  然后缓缓将其含入口中。没有味道。她就连味觉都没有。

  没有。空无一物。却也无法对此感到痛苦。

  能感觉到人的气息从民家消失了。没过多久,身穿深红礼裙的少女从入口走出。

  「小分裂,成果如何~?」

  锡安把玩着手中的小刀,没有看向卡露米娅轻声询问。

  「最近下落不明的名单中果然有菲莎莉丝。一定就是她本人吧」

  锡安站起身,朝她露出微笑后徐徐开口。

  「死掉的是菲莎莉丝吗」

  「恐怕是。明明是序列第六位的优秀孩子呢」

  菲莎莉丝,被称作邪念魔女的少女。记得是一位无差别听取他人恶意,因杂音痛苦的魔女。

  「啊啊,还有件事。我从这家人打听到另一件有趣的事」

  锡安歪起头。

  「似乎有一个和失踪的菲莎莉丝有往来的小贩。据说,昨晚那位小贩还和一个奇怪的女人一起造访这户人家」

  「嘿~」锡安咬着指甲思考。「那家伙很可疑呢。不过说是昨晚,看来已经离开这里了吧。是错过了吗」

  「我也不清楚,啊」卡露米娅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出声。「话说回来。菲莎莉丝同学似乎有家庭唷」

  「家庭?身为魔女的那家伙?」

  稍微有些意外。那家伙竟然有那样的对象。

  「嗯,好像是和丈夫与孩子一起住在这座村庄。位置也打听到了。最后去造访一趟吧」

  「事情办得真周到啊~,真不愧是小分裂」

  锡安笑着拍拍手,一边拍着,视线却转向了卡露米娅的腹部。

  「话说,小分裂」她发出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虽然无所谓,但要是杀太多,异端审问的家伙们可能会比起魔女杀手,更优先对付我们。玩玩具先别玩得太过火比较好唷」她面不改色地说。

  卡露米娅低下头看见的衣服上,四处沾着红色斑点。那究竟是什么痕迹,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在杀这户人家的居民时反溅的血吧。

  卡露米娅有些郁闷的皱起眉。

  「好,我知道了。我会掌握分寸的」

  她优雅地微笑,但这肯定只是在装。

  分裂魔女——卡露米娅。只论外表的话很可爱。左右色彩相异的双眸,美到让一般人看见会叹为观止的程度。遗憾的是身材曲线作为女性来说尚未成熟,但却有着青涩果实特有的可爱。

  然而少女的本性却是喜爱杀戮的恶魔。

  「那么,我们去菲莎莉丝同学的家吧。如果能找到魔女杀手就好了呢」

  锡安用着不含情绪的目光凝视已经相伴几十年的她。

  「是啊,我们走吧」

  平静地,义务般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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