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话「私雨」

  即使是白天的时候满溢孩童朝气的小学校舍,在夜晚也仿佛另一个世界一般,笼罩在寂静当中。

  月光洒在走廊上,脚步声独自回响。

  「主人」

  「干嘛啊?」

  脚步声的主人魔法少女和她的搭档用一如既往的语气交谈。

  乍看之下他们毫无警戒,但是那铅灰色的狼牙棒却持续在走廊上滴下它行使过暴力的痕迹。

  「真的好吗,你那样说」

  装成十字架的搭档发出提问。

  那样说,指的就是前面和银色睡莲的那段对话。

  在承认自身过失的同时,还警告她不要横刀抢夺功劳以作牵制,单方面地抱有对抗心理。

  「只是觉得要是那句话能引起她的兴趣的话会很有意思罢了」

  黄金花苞像是感到无聊似的将狼牙棒扛到肩上。

  银色睡莲并没有对她令人出乎意料的初次接触即兴表演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应。

  对于这露骨的挑衅,她——

  「没必要,地这么说了」

  她挥舞狼牙棒将从门后探出来的哥布林头部给打飞。

  这就是第三只了。

  涂了毒的匕首滑落到地板上,晕开剧毒的色彩。

  黄金花苞毫不在意地继续前进。

  「又没追上来」

  「……也没有召唤眷属的迹象」

  银色睡莲那仿佛兔子般血红的眼瞳中只剩下屠杀淫魔的意志。

  不过,现在还没有她要将其付诸行动的迹象。

  只有黄金花苞的狼牙棒在不断葬送淫魔的生命。

  「身体能力低于平均值,ena量很稀少,甚至没有察觉到我的接近,身边的眷属也只有一只而已」

  是个丝毫无法从她身上感受到杀掉过无数具名淫魔的实力的魔法少女。

  根本不觉得她配得上number-13的名号。

  以至于几乎要令人怀疑老巫女是否搞错了她的实绩。

  「哈啊,真令人失望啊」

  「所以才说,这不正好是可以见识一下她实力的机会吗?」

  「意思是让我躲在后面悄悄守望她? 别开玩笑了」

  以无与伦比的压倒性力量将淫魔驱逐。

  这才是序列的上位者,numbers的应有风范。

  即使不监视着,也能推测出其实力。

  「主人,也是有协同合作这一选择的啊」

  既能更有效率地驱逐淫魔,还能见识到银色睡莲的实力。

  位于胸口的搭档的这个提案对于一般的魔法少女而言采用率很高。

  「那更是别开玩笑了」

  只不过,黄金花苞并不是一般的魔法少女。

  听到合作这一词汇就使她皱起眉毛,嘴里说出来的话满溢着不愉快。

  「被淫魔逃掉是我的过失」

  「嗯……」

  她嘴中吐出的话语,沉重得令人无法联想到她生硬冷淡的口调。

  乌云遮月,黑暗降临。

  保持着一定节奏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寂静的走廊笼罩在黑暗之中。

  「我造成的失误,要用我自己的双手解决」

  当作为拥有极为强大能力的黄金花苞时,她不会去依赖任何人。

  也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这样强迫性的想法随着她连战连胜的战绩而愈发强烈。

  虽然她的搭档这并不期待如此,但却无可奈何。

  「给我滚出来,青蛙混蛋」

  眯起的黄金色眼瞳睨视着走廊深处。

  「唉……居然被发现了吗」

  一道阴影在黑暗中摇曳。

  像是把人当笨蛋耍似的声音在走廊中回响。

  「你以为你是山中猴王吗」

  (译注:此处的「山中猴王」的原文为『取り巻きを连れてお山の大将』,其中的『お山の大将』是日语中的俗语,大意为在小圈子内耀武扬威的人的意思,而『取り巻き』此处大意为小跟班。)

  能感觉到九个气息。

  前卫两只,中卫四只,后卫三只。

  是作为淫魔跑腿的哥布林和例行的蛙人。

  「这里可没法使用你擅长的魔法」

  蛙人发出像是怜悯般的居高临下的声音,包围她的哥布林跟班也一同发出嘲笑声。

  不过,黄金花苞无感地将其当作耳边风。

  确实,如果使用自豪于威力巨大的要塞主炮的话,校舍就会被轻易摧毁吧。

  「谁告诉你魔法就是我的拿手好戏了」

  「什么?」

  她对蛙人肤浅的想法嗤之以鼻。

  并不是不能使用,而是没必要使用。

  将ena提炼至超高的纯度,再将其加速、投射出去的她的魔法。

  那只不过时为了能够远距离杀死淫魔而后天习得的能力。

  「要上了,卡塔琳娜」

  黄金花苞本来擅长的战斗距离就是方寸之间的接近战。

  「承知,主人」

  黄金花苞将左手伸向滞空在身旁的大盾。

  金木犀纹章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机械的驱动声在走廊中回荡。

  「绽放」

  冰冷尖锐的金属声抚过耳边。

  无骨大盾的背面探出四支剑柄。

  她一口气拔出其中一把,随之出现的刀刃又细又长。

  静止的刀尖对准着蛙人的喉咙。

  「不就是个新型玩具啊……上吧」

  蛙人并没有将她细长的武器当成什么大不了的威胁。

  那种武器在狭窄的空间中不好挥舞。

  哥布林们手持着小刀,弹弓等原始武器冲了上来。

  有两只哥布林率先进到攻击范围内——黄金的刀刃闪过。

  「太莽撞了」

  同伴使用弹弓射出的子弹只穿透了空气。

  哥布林的知觉也就到此为止。

  「……还挺能干的吗」

  蛙人看见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倒在地上,低吼一声。

  她只不过是重复了两次穿透眼球直至后脑勺的刺击而已。

  然而,出招的速度却是惊人的快。

  「你以为在这种地方就能胜过我吗?」

  黄金花苞踏着轻盈的脚步将左半身前倾,再次握住穿铠剑。

  刀刃闪过的瞬间——弹弓齐射的子弹也逼到眼前。

  旋转的两枚大盾将其拦下,子弹喷出剧毒的烟雾遮挡住视线。

  两只哥布林抓住时机,与最后一个守卫的蛙人一同跳上前来。

  「反了哦」

  大盾将突击过来的哥布林击飞,穿铠剑瞄准了逃到天花板上的蛙人。

  在狭窄场所无法使用大火力攻击手段。

  不过,狭窄的场所中敌人同样难以保持机动力。

  「切!」

  刹那间,黄金色的光辉闪过,穿铠剑的突刺奔向蛙人的眼窝。

  想在走廊这种封闭空间中挡下黄金色的穿铠剑的突刺是相当困难的。

  蛙人在间不容发之际用钩爪拨开突刺,跳到后方。

  「别逃啊」

  黄金花苞将两枚大盾当作门一样敞开,进行追击。

  她一边轻巧地躲过飞来的子弹,一边贯穿碍事者的眼窝、眉间与喉咙。

  一小群哥布林连临死前的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下了。

  「还真是个麻烦的魔法少女啊」

  蛙人斜眼看着这副样子落到一边,并急忙躲开黄金花苞扔出穿铠剑的追击。

  「好危险——」

  蛙人在被击中的前一瞬扭动身体,将其躲开——之前,铅灰色的狼牙棒便带着风声逼迫到眼前。

  「什!」

  蛙人利用身体的扭动,将握在手中的掷弹扔出去。

  杂技般的空中反击。

  狼牙棒挥舞接住掷弹,一下将其粉碎掉。

  「……你的跟班们可都不在了哦?」

  黄金花苞扫开在走廊中飞舞的粉尘,一脸冷峻地宣告。

  「哈……真没用啊」

  在被穿铠剑贯穿眼窝的哥布林身边着地的蛙人叹了口气。

  乌云流过,月亮再次探出脸。

  「既然捣乱者已经不在了」

  「那就确认一下吧」

  黄金花苞从大盾中拔出新的穿铠剑。

  黄金色的光辉若隐若现,猩红的蛙人仿佛要从月光底下逃开似的退到阴影中。

  他一直退到了月光照射不到的,通往其他栋楼的走廊入口处。

  「你这不会太性急了吗?」

  已经受够了,对手只会逃跑。

  黄金花苞再次使用刺击,简直就像是要让蛙人再也无法作出这种虚张声势似的嘲弄一样。

  她怀着这样的决心,踏入其中。

  「主人!」

  钩爪从走廊,天花板和正面同时袭来。

  蛙人不止一只,而是三只。

  「我知道!」

  虽然这很出乎意料,但是作为坚不可摧的要塞,她仍然保持住了冷静。

  一枚大盾旋转用来防御一侧,一枚用来迎击正面的攻击,再使用自己的ena在头顶作成一个大盾。

  世界的颜色颠倒过来。

  「啊……太迟钝了哦」

  「漂亮」

  无惊无险躲过并同时回击。

  蛙人们甚至就连触碰到她纯白的装束都做不到。

  「不……是我们赢了呢」

  奇袭被轻松击退的蛙人三人组不约而同地笑了。

  以为从三面进攻就可以攻下要塞的话那就太过肤浅了。

  黄金花苞这么想着,皱着眉头——

  「怎、怎么了!?」

  异变袭来。

  视野扭曲,四肢颤抖,冷汗直流。

  这很像是淫魔的药物会导致的症状。

  不过,黄金花苞一次都没被击中过,也没有吸入过粉尘。

  「可恶,身体不听……!」

  「这是……主人,ena正在变得混乱! 立刻镇静下来!」

  搭档迅速把握到异变的原因并发出警告。

  使魔法少女之所以能成为魔法少女的ena不受控制地肆虐起来。

  失去悬浮力落下来的大盾,掉下的穿铠剑,都像沙子一样碎成粉末。

  「真是谢谢你使用了魔法哦」

  月光照亮了张开双手,鼓着掌的蛙人。

  黄金花苞勉强跪在地上,脸色潮红,发出粗重的喘息。

  胜负已经决定了。

  猩红色的三人组悠哉悠哉地接近猎物。

  「新药感觉如何? 效果拔群对吧」

  「如果对身体不起作用的话,就通过ena入侵源头……当然了,不管是怎么样的魔法少女都——」

  「死吧」

  注意到他们从背后靠近的黄金花苞挥出狼牙棒,却被简单地挡下了。

  不仅如此,她甚至被反抓住手拉至敌人身边,贴身打量自己无力抵抗的姿态。

  即使意识到自己被玩弄戏耍了,也只能无力地踢出一脚。

  「看起来还挺精神的,要干吗」

  「毕竟是好久没碰过的雌性啊!」

  猩红色的三人组互相对视,把视线从魔法少女身上移开。

  它们的眼中浮现兽欲,思考着如何蹂躏这只雌性。

  败北的魔法少女只能迎来悲惨的末路。

  「可恶,放开我!」

  她的视线丝毫不显畏惧,黄金色的眼瞳带着嫌弃与憎恶回瞪着淫魔。

  即使思考钝化,她的本能也让她做出这番行为。

  只不过,这也只会成为淫魔的余兴,更加取悦他们而已。

  「主人!」

  淫魔伸出爪子撕开正在说话的十字架和她胸口的衣物。

  「可别简单地就坏掉了哦……昂?」

  正舔着舌头的蛙人的视野捕捉到了走廊中的一个矮小身影。

  浅绿色的肌肤,尖尖的耳朵和鼻子,不用说就知道那是哥布林。

  蛙人抓着服饰华丽的少女的手腕,他注意到哥布林贪婪的眼神,露出了下流的笑容。

  「我们用完之后也会让你们用的,所以等——」

  哥布林连回答都没有就倒下了。

  他的背上有个膨胀的黑褐色气球。

  「气、气球……?」

  不,那不是气球。

  是抓住哥布林背部的八只足。

  那是会吸取猎物生命力的吸血动物的足肢。

  蛙人脸上的下流笑容消失,不约而同地后退。

  「还剩三只」

  略显幼稚却不带丝毫天真感的声音。

  一双在阴影中闪烁着妖异光芒的赤色眼瞳正看着淫魔们。

  在场的淫魔都几乎无法将只散发出微弱ena的眼瞳主人视作一名魔法少女。

  「什、什么啊……这家伙」

  但是,即使感官正常,常识也在拒绝理解眼前的场景。

  是100、还是200、在这数字以上的ena数量正蠢蠢欲动。

  「主人,这些全都是眷属…… !」

  搭档回答了黄金花苞颤抖着声音的疑问。

  她十分震惊,为什么自己直到现在都没有感知到那些眷属。

  一群吸血动物从阴影中蠕动出现——天花板上满是真蜱,地面上则全是跳蚤。

  尽管个体微小并显得贫弱,但是它们成褐色波澜似的一阵一阵迫近的光景却非常恐怖。

  「你这家伙……是魔法少女吗?」

  在这异样的光景面前,猩红色的蛙人满脸紧张地与其对峙。

  简直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

  面对淫魔的指质问,银发赤眼的魔法少女,银色睡莲,从阴影中走出来回答道。

  「没错」

  ◆

  芙花的母校之所以现在还能保持完好,都是纯白的魔法少女,即黄金花苞保持住理性地战斗的结果。

  尽管被哥布林们包围了,她却自己给自己戴上了禁止大火力的脚铐再进行战斗。

  并且,陷入到危机之中。

  尽管在发现成功逃掉的淫魔们得到增援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对策了,但还是被淫魔们打倒了。

  「明明哥布林们应该在外戒备的吧?」

  蛙人指着倒下的哥布林,难以读懂的面色扭曲起来。

  想干掉因过于专注在黄金花苞身上,不怎么注意身后的哥布林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我没打算将她作为诱饵的,但从结果来看这样收拾起来就快多了。

  「……不该交给那群派不上用场的家伙的」

  蛙人吐出这句话,猩红色的身影摇晃一下,与月光下的走廊融为一体。

  他们与已知的蛙人之间的不同为肤色和拥有钩爪。

  尽管他进行了巧妙的拟态,但是仅在视觉上的隐蔽是瞒不过眷属的。

  「目标是黄金花苞」

  「嗯」

  瞄准我的蛙人为一只,瞄准黄金花苞也是一只,那只好像是具名淫魔的蛙人则一动不动。

  我将尼泊尔弯刀向正面迎上去,诱导他的视线。

  那是信号——

  「什!?」

  一波褐色袭击了自以为是奇袭的两只蛙人。

  视觉上的花招对于感知ena而非二氧化碳的眷属而言不起作用。

  跳蚤们像是子弹一样呈直线状突进。

  对于自身的拟态过于自信的蛙人完全无法回避。

  「搞什么啊这群家伙」

  「可恶,扒不下来!」

  两个被染成褐色的人形甩着双臂,像是想将跳蚤们扒下来似的无谓地跳动着。

  接连不断地不请自来紧紧抓住他身体的跳蚤,跳蚤,跳蚤。

  「呀啊啊啊啊啊!」

  淫魔全身上下都被插入跳蚤口器,发出的惨叫声在走廊中回响。

  应对既不是变种也不是具名淫魔的蛙人,对策也无需改变。

  随着跳蚤们的腹部依次染上血色,原本瞪着四肢挣扎的人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开什么玩笑啊」

  躲过跳蚤的第一波攻击的具名淫魔意识到拟态毫无作用,再次现出身姿。

  位置为天花板上。

  他以倒立着的姿态观察着我。

  「什么啊,那个眷属是?」

  淫魔们通常认为眷属是比魔法少女更为低等的存在,看不起它们。

  尽管也有着拥有战斗能力的眷属存在,但是眷属们的主要职责仍旧是支援和辅助。

  虽然要杀掉它们很简单,但对他们进行警戒却很麻烦。

  「不对,不会吧……你、原来是你吗?」

  跳蚤群瞄准并扑向了不停地自言自语着的蛙人。

  四面八方的褐色虫影正为了跳跃曲腿蓄力。

  「操纵那些虫子的魔法少女就是你吗!」

  同时,眷属们跳跃而起。

  褐色的子弹与猩红色的身影以我的眼睛追不上的速度交错在一起。

  有六只眷属的气息消失了,死去的跳蚤尸体落到白色的地板上。

  构成它们的ena迅速崩解消失,我甚至来不及为他们悼念。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碰上灾祸的元凶……意想不到的收获啊」

  蛙人无伤着陆。

  真不愧是具名淫魔啊。

  只不过,那又怎样。

  蛙人用闪烁着贪欲的眼神看着我,转身露出逃跑的姿势。

  一旦将对手认定为威胁就会迅速逃跑这点,即使是具名淫魔也是一样的。

  你就没想过将我这个所谓的收获给带回去吗?

  「你以为会让你逃掉吗」

  「不,已经逃掉了!」

  我的目光追随着在白色地板上奔跑着的猩红色的身影。

  虽然规规矩矩地选择了楼梯而非窗户进行逃跑,但那样好吗?

  蛙人钻进楼梯前的防火卷帘门中——

  「什么!?」

  传来惊愕的声音和某种东西纷纷落下的声音

  我打开窗户,从黄金花苞的身边通过,走向楼梯处。

  「这是你侮辱虫子的惩罚」

  左肩上的搭档说出了冰冷的话语。

  看向防火卷帘门的对面,能看见一个猩红色的身影在真蜱的雨中蹦跳。

  他睁大了眼看着我。

  「你这样的魔法少女——」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被黑褐色给覆盖住了。

  没有人能避开所有的雨滴。

  只要被抓到过一次就完蛋了。

  走廊恢复了寂静,只有黄金花苞粗重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侵入芙花母校的淫魔们全部处理完毕了。

  像是气球一样膨胀起来的真蜱直至吸走最后一滴ena之前都一动不动。

  一群胀圆的真蜱,简直就像是个蘑菇栽培场。

  「幸好及时赶上了」

  「明明被一次又一次地甩掉了……真有你的」

  虽然临时改变了埋伏的地点,但是及时赶到的眷属们真是值得犒劳。

  「没事吧」

  然后,我向被独自留在怪兽恐怖片世界里的纯白魔法少女搭话。

  正欢呼雀跃的搭档缩了缩头。

  合不来吗?

  「那,是……」

  黄金花苞用尖锐的声音回答,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威势。

  她正在被药物侵蚀,这样子也不足为奇。

  要说是虎落平阳倒也威势不足,她看来起更像是被舍弃的家猫。

  「这些是,你的……眷属,吗?」

  黄金花苞的脸上带着藏不住的恐惧表情,看着四处乱动的跳蚤。

  她甚至没去看那些淫魔的尸体。

  是令人熟悉的反应。

  「没错」

  我理所当然的肯定了——从背后照进来的月光被挡住了。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什么。

  在教学楼外巡逻的白额高脚蛛像是说着自己是不是被遗忘了似的,从窗边探着巨大的头颅往里看。

  虽然在屠杀逃得快的淫魔这方面它是相当优秀的眷属,但是对人类而言它就只是个噩梦吧。

  黄金花苞因为恐惧而僵住了。

  「放心吧,那是我的眷属」

  「问、问题不在这…… 」

  她声音会颤抖并不只是因为淫魔的药物。

  我摘下兜帽,向白额高脚蛛眼神示意回去继续定期巡逻。

  像钢筋般的粗腿离开了,但她并没有感到放心。

  「喂,喂……那、那是什么!?」

  这次则是真蜱群抬起前肢一同向黄金花苞处挤过来。

  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纯白魔法少女,简直就像是被蜘蛛网缠住的蝴蝶一样。

  「别,别过来啊!」

  真蜱的包围网逐渐缩小,黄金花苞粗重的呼吸声愈发强烈。

  不好。

  即使是对ena不敏感的我都能感受到她的肌肤上ena的流动。

  「冷静一下」

  我一边跟黄金花苞说话,一边抬手阻止真蜱的前进方向。

  如果是淫魔下的药物的话,那应该就是类似媚药的东西。

  如果状态恶化的话,就连进行日常生活都会变得困难。

  「她不是淫魔」

  我向放下前肢,停止动作的真蜱们摇了摇头。

  真蜱没有眼。

  它们前肢上的哈氏器取代了触角。

  也就说是,它们抬起前肢并非是在进行威吓或是威胁黄金花苞。

  而是在确认因为被药物侵蚀而导致ena变得混乱的魔法少女是什么东西。

  只是,在并不清楚详情的少女看来那只显得恐怖。

  「抱歉」

  「…… 啊,嗯」

  我目送解散的真蜱离开,检查了呆住了的黄金花苞的情况。

  还有意识。

  频繁地眨眼和呼吸。

  脸色潮红,出汗。

  淫魔宣称那是新药,果然也是媚药。

  也就是说,我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不责备我吗?」

  黄金花苞承受着我的视线,厌恶地扭动身体。

  金色的眼中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简直就像是,正在被父母责骂的孩子的眼睛。

  这反应还是第一次见。

  她是在向我寻求着什么吗?

  显然不会是同情。

  要责备她过于不成熟,过于肤浅的话很简单。

  那即使是笨蛋也能做到。

  搭档装成摆饰一动不动,没有给出建议。

  我——

  「欠你一个」

  「诶?」

  她逃避了。

  对于败北就会迎来比死亡更凄惨的未来的魔法少女而言,是没有下一次的。

  虽然没有下一次,但我并没有资格以此告诫她。

  我这种拒绝合作,执意单人作战的魔法少女的劝言又能有多大的说服力呢?

  单纯只是今天没有失败而已。

  许多仿佛是借口般的话语堵在胸口,我从她睁大的黄金色眼瞳中逃开了。

  「能解毒吗?」

  我将尼泊尔弯刀放回刀鞘中,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十字架提问。

  除了魔法少女自身以外,能够把握魔法少女状态的只有搭档而已。

  「再接着使用魔法的话,症状可能会恶化」

  「有可能自愈吗?」

  「由于ena现在有镇静化的倾向,是有可能自愈的」

  它有问即答的对应使我心生感慨。

  魔法少女遇见危机时还能临危不乱的搭档可不多。

  它明明也应该受到了ena的影响,但仍旧能冷静分析。

  「我知道了」

  「……银色睡莲阁下,非常感谢」

  真是能干的搭档啊。

  如果她需要静养的话就叫个护卫过来吧,我去处理后续了。

  黄金花苞杀掉的十一只哥布林和十六只淫魔可不能放着不处理。

  「等等」

  我转身的瞬间,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

  我迅速扶住强迫自己站起身来结果差点摔倒的少女——虽然我比她要更娇小一点。

  「唔嗯!」

  她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发出了娇媚的呻吟声。

  那个药物能对有着药物耐性的魔法少女起到效果,应该是相当强力的药物吧。

  黄金花苞发出低沉的喘息,抓住我背部的双手使上力气,拼命地忍耐着。

  严重地损害了人类尊严的淫魔药物实在令人心生厌恶。

  「不要强迫自己站起来啊」

  「噫」

  黄金花苞单是发出声音身体就会狠狠颤抖。

  最好还是不要再多刺激到她比较好。

  我知道有些魔法少女因为粗心大意而留下了后遗症。

  我再也不想见到那种事了。

  我尽可能慢地,尽量不要刺激到地让她沿着墙坐下。

  「安静点,知道了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弱弱地点了个头。

  她带着热意的金色双眼,沉重的喘息,被汗打湿的纯白色衣装,无一不散发着背徳的氛围。

  完全没法看。

  我的双眼四处游移,叫出一群山蚁再次开始收拾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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