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尾声

  壮烈的战斗之后。

  对迪尔来说,对于两人为何会演变成彼此对战的关系,以及那之后的走向,他都还处于难以理解的状态。

  最重要的是,艾因的身体为何会长大……他对此感到疑惑。

  「您是……艾因殿下,对吧?」

  「嗯,我是迪尔很熟悉的艾因没错喔。」

  若是平常,迪尔应该会稍微低头。但是现在呢?反而是迪尔被他俯视着。

  「您连头发都长得这么长,而且怎么形容呢……五官也有种成熟的感觉。」

  这模样大概有十七或十八岁吧?

  艾因看起来就像是一口气突然成长到那个年龄一样。他的面容和体型以及包含头发长度等等诸多部分都改变了,和在抵达魔王城之前有完全不同的模样。

  「我一边战斗一边吸收玛可的魔石。虽然不是很懂,不过好像是因为这样才变大的。」

  ……当然,这也是谎言。

  至少艾因刚刚按照约定仅用剑术的技巧去迎战玛可。

  不过他想稍后再向迪尔说明自己身体的变化。

  「这话说起来很长,所以在回去都城的途中,我会让你慢慢听我说……这样可以吗?」

  「……在下明白了。在下现在先接受您的说法。」

  纵使给他添了诸多麻烦,迪尔仍然愿意相信自己。艾因真的很庆幸自己能够认识他。

  「在回巴尔特之前,稍微绕点路吧。」

  完成了该做的事,也确认到该确认的事项。不过没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来这里,这么一来艾因在回去之前想去的地方就是──

  「艾因殿下,难道说您……想去那个毒沼?」

  「不愧是迪尔!对对对!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不同于到刚刚为止的态度,那无法不追求乐趣的模样……他已变回了这样的艾因。

  迪尔虽然面露疲惫,仍决定要陪同艾因险些暴走的行动。

  根据玛可的说明,再走一下就会到了。

  周遭被许多树木包围,他们时不时会折断些挡路的树枝并继续前进。

  虽然路面不好行走,光是前进便倍感辛劳,尽管如此,这段路程和雪中行军相比仍然好走许多。

  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朝阳的光令人眩目。

  「喔?看到了,看到了!」

  「那就是我们在找的毒沼吗?」

  「既然看起来这么明显,那我认为就是那座毒沼了。」

  周遭遍布着红紫色的空气。

  艾因站出来护着迪尔并伸出手。

  他发动毒素分解,将周遭的空气渐渐变得无色且透明。

  「迪尔不要太靠近比较好。」

  「其实艾因殿下也是一样的。」

  「确实。」

  艾因笑了一声,迈开步伐。

  出现在眼前的是直径数十公尺的宽阔沼泽,看到那宛如焦油般浓稠的颜色,沼泽中充满了光泽亮丽的液体。

  不过颜色是蓝黑色,并没有特别刺激性的气味。

  不仅如此,还飘散着让人联想到玫瑰的华丽香气。

  深处则和玛可说的一样有发光物。

  「这股香气是毒吗……感觉会有动物和魔物被这个气味欺骗。」

  「我想应该没有,这附近没有出现类似的脚印,而且甚至不见小虫子的踪影。」

  这宛如强烈费洛蒙般的香气,在自然界中相当有利于欺骗对手。

  话虽如此,这只是一座毒沼……若是依循本能生存的生物,应该会察觉到其凶恶的毒性吧。

  「不过如此好闻的香气,真会勾起人的好奇心,让人想知道是否真的有毒素呢。」

  「哈哈,确实,你说得大概没错。」

  听了迪尔的话语,艾因露出笑容并踏入了毒沼中。

  他伸手进到沼泽里,接着以艾因触碰的地方为中心,澄澈的水以圆形涟漪扩散开来。

  「应该解毒完了。」

  「……可以的话,希望您在踏入毒沼之前能够先出声提醒在下。」

  「啊啊……对不起,我在反省了。」

  艾因搔了搔脸颊,一脸抱歉地开口说道。

  「我去看看发光物是什么,你能等等我吗?」

  「明白了。不过不代表这附近没有魔物,还请您千万务必注意安全。」

  「嗯,要是有个万一我会挥这把黑剑逃回来,那么你等等喔……啊,浅的地方感觉像是普通的水滩一样。好了……那里有些什么呢?」

  一步一步,为了避免水位突然变深,艾因缓慢地前行。而迪尔则在他身后带着有些担心的神情望着艾因。

  「啦啦啦~~……」

  艾因大胆地前进。

  虽然脚边冰冷,不过对光的好奇心更胜寒冷。

  看到渐渐接近的光,他勾起唇角。

  「咦?那道光是……」

  他对那绽放光芒的方式有印象。

  他顺从急促的脚步向前进,在那前方的是……

  「这样啊……原来是这朵花的香气。」

  艾因蹲了下来,朝长在那里的花朵伸手。

  「虽然是樱花色的,不过你……是青炎玫瑰对吧?」

  每一片花瓣上都寄宿着樱粉色的火焰,摇曳的火炎以平稳的节奏闪耀着光辉。将脸凑近一看,那模样很明显就是青炎玫瑰。

  艾因是不可能看错的。

  「而且里面也有毒素……不会有错。」

  明明一点也不蓝,称呼它为青炎玫瑰似乎有些奇怪。

  「……拔不起来耶。」

  把花拔起来之后抽干毒素吧。艾因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无论他再怎么用力拔,都没有能拔起花朵的迹象。

  他伸手用双手压好花朵用力拔,仍没有拔出土的迹象。

  「你的根到底扎多深啊……依你的大小根本没办法扎那么深吧……话说回来……」

  该不会这块沼泽的毒全部都是花的毒,且沼泽代替了根的作用?

  这大量的毒素就一般的青炎玫瑰来看是不可能的,而且毒素还化为液体形成沼泽,这可不平凡。

  他稍微想了想之后,对毒沼伸出手,将剩下的毒素全数分解。

  确认到沼泽的面积立即变小,艾因轻轻地失笑一声。

  「喔,拔起来了。」

  在将沼泽毒素全数净化的同时,艾因轻易地拔起了青炎玫瑰。

  「最后也收下你本身的毒素吧。」

  就像以前曾做过的一样,艾因从下方慢慢吸收毒素。

  花瓣的辉煌渐渐变强后,一瓣瓣变成美丽的水晶。

  花萼以上的部分转眼间便化为了宝石。

  「樱花色的星辰琉璃结晶啊……」

  突变种青炎玫瑰除了过于凶恶的毒性……还蕴含着如此耀眼的美丽。

  这颗星辰琉璃结晶彷佛时时落樱缤纷般,简直像是有个春光明媚的世界扩散于其中。

  带着春天的朝气和太阳的温暖,还有凛冽威风的美感,吸引了艾因的目光。

  「总之……先带回去吧。」

  ◇ ◇ ◇

  回到巴尔特的艾因和迪尔急忙搭上了王室专用水上列车。

  他们和等待两人的近卫骑士重逢时,所有人均无一例外地感到震惊而呆立原地。

  「我吸了魔石后就长大了。」

  听了艾因过于简单的说明,大家虽然感到困惑却也接受了说法。

  艾因回来后,水上列车便出发了。

  「唉,迪尔……真的等回到都城后再说明就好了吗?」

  其实回到水上列车后,艾因本来要告诉他许多事情。

  不过迪尔改变了先前「稍后询问」的想法。这是他体谅艾因疲劳的表现。

  「那么……可以让在下询问一件事就好吗?」

  「嗯,你什么都可以问。」

  「艾因殿下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为了伊修塔利迦吗?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出于自身的好奇心呢?」

  「我认为那一切……对伊修塔利迦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闻言,迪尔只是露出十分温柔的微笑。

  「既然如此就没有关系。在下是艾因殿下的护卫,只为保护艾因殿下而存在,纵使前往的地点是魔王城也一样。」

  「……对不起,突然跑到这里来。」

  「您无须道歉。不过艾因殿下也相当疲惫了,希望您回到都城时,能让在下与精神饱满的艾因殿下谈话。」

  接着迪尔离开了艾因身边。

  「请您好好休息。待抵达都城时,在下会前来通知。」

  他安静地关上门,慢慢移动到和艾因完全不一样的空间。

  迪尔离开车厢后的声音传不到艾因耳里,他顿时停在原地思考着几件事情。

  「……和玛可阁下的战斗,我完全束手无策。」

  那是一场十分激烈的战斗。

  虽然不想承认的心情强烈,不过尽管是罗伊德也很难插上手。看到那力量和剑技的对抗令迪尔产生这种想法,而使出这一切的人正是艾因。

  若是他当时胆敢拔剑,肯定会成为累赘。

  「作为护卫,也作为殿下身边的人……我什么都没能做到。这么看来,艾因殿下,要道歉的人是在下才是。」

  迪尔心中充满了不甘心。

  「唉唉……可恶……真不甘心。」

  不能甘于现状。有这种护卫也等同于没有。既然这样他该怎么做才好?

  「我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行。要变得比以往更强,也要变得远远比父亲大人还要强大。」

  迪尔眼中落下大粒的泪珠,使劲思考起自己该做些什么事情。

  他用衣服的袖子擦了擦眼角,拭去浮现的泪水。

  ◇ ◇ ◇

  迪尔离去之后,艾因正在做心理建设。

  他眼前的桌上放置着一张状态分析卡。

  「……差不多该来看了。」

  其实艾因根本不想看,想干脆直接把它丢出窗外。

  此时他回想起自己最后告诉玛可的话语。

  「……我的名字是艾因。艾因•冯•伊修塔利迦。是继承伊修塔利迦正统血缘的下一任国王,也是伊修塔利迦第二位──」

  重要的是接在第二位后面的词语。

  「……果然变成这样了吗?」

  「身分」一栏已找不到本该写在那里的「持名」两个字。

  他该拿取而代之写在上头的两个字怎么办好呢?等回到王城后,比起其他任何人,他必须最先告诉辛鲁瓦德这件事情。

  至于那之后的事情就只能再思考了。

  艾因一边伸手抚着写在身分栏位的两个字,一边喃喃说道:

  「『魔王』……啊。」

  伊修塔利迦王室的血脉诞生出魔王。

  至今为止,「器量」这个单字他曾听过无数次,不过他所拥有的器量原来是魔王的器量。

  作为被赤狐追着跑的人物,面对这充满命运感的身分,艾因深深体会到其中富含的意味。

  艾因•冯•伊修塔利迦

  【身 分】魔王

  【体 力】──

  【魔 力】──

  【攻击力】──

  【防御力】──

  【敏捷性】──

  【技 能】魔王/眷属/黑暗骑士/大魔导/海流/浓雾/毒素分解EX/吸收/修练的赠礼/冰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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