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赫萨尔听到入侵竞技场的那些黑犬竟然不是晋玛之犬，忍不住拉高了音量。
「那，席康人不在那里吗？」
米拉儿点点头。
「应该不在。那天莎耶小姐告诉我墨尔法布下了多么绵密的网，我实在不认为席康有可能从那里逃走。」
赫萨尔一脸严肃。
「这么说来……」
「对，他们应该想利用蜱螨吧。我想这个可能性应该最高。」
马柯康插话：
「但是要怎么做？席康消失没多久，我们就开始追踪他，墨尔法也应该很快就布下了网。他不太可能不留任何痕迹就离开阿卡法。
「如果只有狗，或许还有可能躲过墨尔法之网到阿卡法东边去，但不管晋玛之犬再怎么聪明，狗毕竟是狗。如果没有持续下令、引导，不太可能让它们到指定的地方吧。」
赫萨尔点点头。
「席康应该和晋玛之犬在一起。如果不需要有人引导，也犯不着这么费事吧？」
「这么说来……」
「对。问题是怎么办到。」
赫萨尔紧皱着眉说：
「自从玉眼来访后，东乎瑠的警备已经比平常更严格，而且大家对狗也变得更敏感。他该怎么带着犬群通过盘查呢？」
「通过沙古达之森或山里吗？或者事先猜测到我们的想法，躲在我们完全没想到的地方，正在静待时机？」
听到马柯康这么说，赫萨尔摇摇头。
「墨尔法可不笨，这一点他们应该也想到了。」
「对，莎耶小姐也这么说。她说为了避免计策被看穿，不只东部，他们已全方位布下了网；此外，欧塔瓦尔的『奥』似乎也牵涉其中——她的话里似乎有这个意思。」
赫萨尔沉吟：
「这么说来。假如席康把晋玛之犬带到东部森林，表示除了东乎瑠军和阿卡法兵的盘查、墨尔法之网，甚至连欧塔瓦尔的『奥』的眼睛都能逃过——你觉得那家伙有可能办到吗？ 」
马柯康摇摇头。
「不可能吧。任他脑筋转得再怎么快，一个人也成不了什么事。」
这瞬间，赫萨尔突然眯起眼睛。
他那对比着红润脸颊的雪白额头深处，想必正迅速闪过各种想法吧。赫萨尔直盯着米拉儿，但视线彷佛并未聚焦。最后，他终于幽幽开口：
「……如果他不是一个人呢？」
「什么？你是说火马之民暗地里帮助他？」
赫萨尔摇摇头。
「不，不是火马之民。火马之民一直有人紧盯着。假如席康背后有人在帮他，那一定是个我们意料不到的人。」
赫萨尔换上锐利的眼神，说：
「能让席康和犬群即使受到东乎瑠军和阿卡法兵的盘查，也不会遭到阻挡的人。而且是除了墨尔法之外，还能打通欧塔瓦尔的『奥』，有办法让他们逃过的人……」
赫萨尔眼里乍然流露出痛苦。
米拉儿正要开口问，赫萨尔举起手制止了她，低下头去。
就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终于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抱歉，我出去一下。」
马柯康正要上前陪同，赫萨尔转过头，板着脸对他说：
「你不用过来。」
「可、可是……」
马柯康话才说到一半，但赫萨尔没管他，快步走过房间，将手放在门上。
米拉儿知道，这种时候不管问什么，赫萨尔都不会回答。所以什么也没多说，目送他离开。
赫萨尔离开房间的背影看来是那么阴沉，她忍不住绷着脸。
「那个……」
米拉儿才转过来，马柯康马上点点头。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等赫萨尔从走廊离开，马柯康才走出房间。
＊
欧塔瓦尔的贵族们停留在阿卡法时所下榻的欧塔瓦尔公馆，位于离阿卡法王居城不远的森林中。
午后的阳光将树干照得赤红，若有似无的风让树隙下的阳光安静舞动着。
赫萨尔没带随从，乘着马直接穿过正门而来，让门卫像是受到惊吓般追了过来，不过赫萨尔并没有回头，就这么朝着正面玄关前进。
赫萨尔问都没问，就把马的牵绳塞进正在打扫宽广阶梯的仆役手中，迳自冲进玄关，在公馆中服侍的仆从们连忙慌张行礼，他则快步走近后方右边的房间。
接着，他往屋里喊了一声：
「我是赫萨尔！」
他还没等人回应便开了门。房间里的男人们抬起头，狐疑地转过来看着他。
祖父利姆艾尔稳坐在一张大桌后方，对面是墨尔法首领麻卢吉。
一看到赫萨尔的脸，祖父便对麻卢吉说：
「……那么就照这样让他喝吧。要是还有什么状况别客气，随时通知我。」
麻卢吉向祖父深深低下头，然后将一个用油纸仔细包好的东西抱在胸口，转向赫萨尔。
「久疏问候。」
麻卢吉用很难听得清楚的声音说话，说完后，便深深低下头，还没让赫萨尔有机会开口，便从他身旁通过，离开了房间。
「……那个包裹是阿拉蒺纳吗？」
赫萨尔问。
利姆艾尔回答，是啊。
「换成阿拉蒺纳后，好像很有效。如果能再早点发现、替他换药就好了；不过毕竟那药很贵。因为要长期服用，现在应该算是个好时机吧。」
麻卢吉的长子自幼罹患重病。如果不是祖父，大概没办法让他多活将近四十年吧。
赫萨尔觉得胸口的苦涩逐渐扩散。他凝视着祖父。
「您利用了麻卢吉是吗？」
利姆艾尔扬起眉。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席康和晋玛之犬。」
利姆艾尔的眼角微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