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过去了。
刘悠然依然被埋在瓦砾之中。
朱色的死神陷入了沉默,苍色的死神则至今没有露面。
看来,苍之寮(Caeruleum)的死神(阿斯忒米尔),已经将镰刀挥向了朱之寮(Rufus)。
朱之寮(Rufus)在苍之寮(Caeruleum)方向的第二战线已经全线失守,并被逼退至第一战线。可尽管互相之间打得火热,双方仍然不忘源源不断地向黄之寮(Flavum)增兵,大批的红点和蓝点正在向黄之寮(Flavum)大本营逼近。
黄之寮(Flavum)还在场上的战斗人员已经从148人减少到59人。
几乎少了一大半人……不过虽然战况已经非常绝望,剩余寮生们的士气并未减弱,固守在黄之寮(Flavum)大本营的学生们正在谈笑风生中享用着女仆们准备的饭团和三明治。
「刘悠然大人,还没出来呢。」
雪诺一边向坐在一堆瓦砾上的我递茶,一边低声说道。
「要说的话,我倒是希望她就这么一直呆在瓦砾堆里……不过,以那成熟肉体所蕴含的强大力量来看,那家伙不可能就这样结束吧。」
不知道是不是各部队在撤离第一战线时,沿途布置的陷阱起了作用。
苍之寮(Caeruleum)和朱之寮(Rufus)的推进速度明显变慢了,但红点和蓝点还是在付出了一些退场者的代价后,逼近了黄之寮(Flavum)的大本营。
就算我们暂时封印住了刘悠然,黄之寮(Flavum)也还有很多难题亟待解决。
「希罗大人,您没有太乱来吧?」
怀抱银盘的白发女仆轻声问我。
「嗯,如果你问我有没有乱来的话,那肯定是有的……但我这么做并不是没有胜算……你知道我是不打没有胜算的仗的人……」
「真的吗?我咋觉得您是那种如果事关别人的生命,就会心甘情愿的牺牲自己的人。就像某个喜欢自爆的家伙一样。明明长了一张让人来气的脸就别在这里耍帅了。」【译注1】
「你对我误会太深了吧。我才没那么圣人。我只是想守护百合而已。」
「…………」
「怎、怎么了?你这个与你娴淑气质截然不附的邪智眼神是几个意思?」
白发女仆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这是在瞪你。」
「不,我问的不是名称而是理由啊。我问的是,你这位自称美少女的女仆,用这种轻蔑的灼热视线瞪着身为主人的我的理由,懂吗?」
「这是威胁吗?」
「你这思维跳跃程度堪比一记本垒打啊。飞太远了吧,把我们俩的话头都打出场外了。你去美国大联盟打球吧。」
「浩阿优(How are you )!」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你的英文水平真是烂透了。」
雪诺开始像抚摸一样啪嗒啪嗒的轻轻拍打我的肩膀。
突然一阵风吹过,她的手停了下来。眯着眼睛按住了她被风吹起的头发。
「呐。」
「嗯?」
「你没想过逃跑吗?」
我把视线转向手中的鲑鱼饭团。
然后抬眼望去,看到笑容满面的女仆们正忙着分发食物。看到黄之寮(Flavum)的学生们正互相打趣,开怀大笑。
在那人群的中心,一位姐姐(克丽丝)和一位妹妹(缪儿)正并排而坐,姐姐(克丽丝)正帮妹妹(缪儿)擦掉粘在脸颊上的饭粒,妹妹(缪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望着这景象,我低声说道:
「没有想过,一点都没有。」
「我倒是偶尔会想带着你一起逃跑呢。」
注视着与我同样的景色,雪诺带着忧郁的侧脸低声说道。
「逃跑?逃到哪里去?」
「随便哪里。」
「突然变得随便起来了啊。」
「哪里都可以。」
她将目光投向远方,露出了一丝惆怅的微笑。
「真的……哪里都可以……」
我苦笑着说道。
「我说啊,你能不能别一直表现的像是对我一往情深的样子啊?在我享受姐妹百合的时候,你在旁边装什么女主角?还有刚才那个忧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你在这儿自我陶醉什么 —— 哎哟我的膝盖!」
咚! 一记完全不像女仆能使出的铁拳砸在我的膝盖上,雪诺转动着手中的银盘。以惊人的准头,用高速旋转的银盘多次击中了我的下巴。
「女仆旋转杀法!女仆旋转杀法!」
「下巴!下巴,下巴,下巴!(命中报告)」
「别给我开玩笑了,你这笨蛋!也别想转移话题蒙混过关,你这傻瓜!来,来,来!哭喊吧!我要打断你的脊梁骨,让你回到四足行走的时代!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趴在地上吃饭!」
砰,砰,砰!
当我被银盘打得蜷缩在地上时,操作员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
「抱歉打扰你们卿卿我我——」
「「我们才没有卿卿我我!」」
「有一位俘虏说想和国王还有军师谈谈。」
「啊?」
我正被雪诺从背后捏着脸颊,露出一脸呆相地问道——
「哎呀,这个饭团真是好吃……麻烦让厨师过来。我这位奥菲利亚·冯·玛吉莱茵想要向她亲自表达一下赞美之意。哦↗呵↘呵↘呵↘!!」
我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尊容。
「快给我把她物归原主!」
「你这样说得好像是在赶一只流浪狗啊……」
或许是因为大小姐那幅样子激起了女仆们的保护欲,她们正热心地照顾着奥菲利亚。
如果只看这个场景,奥菲利亚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充满魅力的女王……但实际上,她被发现的时候正泪眼汪汪地瑟瑟发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根本不忍心攻击,而且眼看就要在山里遇难了,所以发现她的黄之寮(Flavum)学生才把她带了回来。
「哎呀,这不是我的专属奴隶么?!真是巧遇呢!」
正用一把华丽的羽毛扇给自己扇风的大小姐,看到我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我作为苍之寮(Caeruleum)的王牌,之前独自深入敌阵,结果被狡猾的敌人们包围,万分不甘地被俘虏了。嗯,不过,这也是我的计策的一部分。我现在就是第一个踏入黄之寮(Flavum)大本营的苍之寮(Caeruleum)学生了。哦↗呵↘呵↘呵↘!!我正是以千敌万的无敌舰队!」
在我身旁,缪儿轻轻地拉着我的袖子。
「喂,希罗。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她送回父母身边(苍之寮)?她这样子看起来太可怜了吧?」
「不,就算你把她说得像是从巢里掉下来的雏鸟一样……」
「专、专属奴隶!Look、Look me!Look me 哟,Look at me!」
大小姐似乎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很不妙,开始带着哭腔用力指着我。
「我,我拥有对黄之寮(Flavum)来说非常有用的信息!所、所以,那个,不要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是不应该对我做奇怪的事情!而、而且你别忘了,之前在囚狱疑心(Dilemma)时,你可是把装死的我一直留在原地不管了吧!?快救救我!?」
「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完全忘记你的存在了……等等,你说你有非常有用的信息? 」
「就、就是这样!我用这宝石般美丽的双眼,捕捉到了关键的画面!」
大小姐慌慌张张地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口气说了出来。
「在我在那片阴郁的魔之森徘徊的时候,我看到几个穿着黑西服的大人们,在远程攻击黄之寮(Flavum)的学生们!而且,那些家伙还穿着假的战斗服(Battle·Dress)!他们接下来肯定还会搞什么鬼!按理来说校外人员是禁止进入战场的!所以,肯定是因为那些家伙从中作梗,之前一度占据优势的黄之寮(Flavum)才会陷入困境!真是岂有此理!?」
我和寮长面面相觑。
「大小姐,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这、这个嘛……?毕、毕竟,我对这附近的地形不太熟悉……而且,因为眼泪我也看不清战场地图——对了,我可没哭哦!!」
—— 『索菲娅大人的伏兵正在摄像机的死角对黄之寮(Flavum)下黑手。』
看起来刘悠然之前说的是真的。如果我们能搞到直接的证据,或许能扭转整个三寮战的局势……但目前只凭大小姐的目击证词和间接证据,运营方(芙蕾雅)她们也不会采取行动吧。
正当我思索着的时候,兴奋得满脸通红的大小姐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
「我,作为玛吉莱茵家的淑女,绝不允许这种卑鄙的行径!像这样让校外人员介入神圣的三寮战,甚至单方面攻击正在拼命奋战的学生们!全都是不可饶恕的暴行!我本想追上去亲手惩治他们,但因为太累了跟丢了……不过,我给那些家伙做了标记!」
大小姐炫耀一般地展示着她引以为傲的羽毛扇。
「我用魔法,把这扇子上的一根羽毛插在了她们其中一人的背上。哦↗呵↘呵↘呵↘!!今天奥菲利亚·冯·玛吉莱茵的智慧仍然闪耀不已!」
「「…………」」
「啊、啊嘞……?难、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看见我一言不发的快步走向她,大小姐露出不安的表情,偷偷窥视着我们。
我紧紧抓住大小姐的双肩,直直注视着她。
「果然,大小姐你是最棒的……请务必尽快推出您的周边商品吧。拜托了。」
「等、等等!你这个男人不要随便碰我好吗!?」
或许是因为被我夸奖了,奥菲利亚虽然嘴上说的凶,脸上却露出了藏不住的笑容。
我放开脸红的像个西红柿一样的大小姐,咧嘴一笑。
在最终决战前夕,事情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你啊,索菲娅·埃瑟·爱兹贝尔特。我会让你好好为你的轻率之举后悔的。
因为自己的功劳而恢复平静的大小姐,翘着小指,将茶杯送到嘴边。
「话说回来,我已经决定要助黄之寮(Flavum)一臂之力了。」
「「…………哈?」」
在目瞪口呆的我和缪儿面前,大小姐垂着眼帘,悠然的啜饮着茶水。
「因为,这个比赛已经变了味了。不仅人数上不公平,还有卑鄙的成年人在其中使绊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像我这样美丽可爱,而且还是实力No. 1的王牌还来攻击你们,那就太不公平了。所以,我从现在开始要作为黄之寮(Flavum)的一员战斗。」
「不、不是,这位金发双马尾大小姐,您的这份好意我心领了,但是……」
寮长(缪儿)一脸困惑,不知所措的说道。
「您这样做的话,会被苍之寮(Caeruleum)当成叛徒的。而且接下来的战斗会被全国直播。对你们家的影响不太好吧。」
「区区小事,无法动摇玛吉莱茵家。」
大小姐从容地回答道。
「我爱的是真正的正义。即使会被同伴们谴责,我也会坚持我的正义。」
我和寮长同时捂住嘴巴,眼中泪光闪烁。
「「好帅……!」」
「哦↗呵↘呵↘呵↘!!也没那么了不起啦!现在有我奥菲利亚·冯·玛吉莱茵在,你们就放心吧!」
寮长偷偷转过身来,对着同样转过身的我耳语道:
「那么,她怎么样……那个……实力方面……」
「是百万吨级的大拖油瓶。」
「呃,她、她是在现代复活的特洛伊木马吗……!」
「不过,如果说她的使用方法……倒是有很多种……呵呵呵……!」
我把皱着眉头的寮长拉过来,在她的小耳朵边小声嘀咕着。
缪儿 —— 露出了奸笑。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哦↗呵↘呵↘呵↘……!」
在晴朗天空下,我、寮长还有大小姐,一齐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哦↗呵↘呵↘呵↘……!」
无视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三重笑,操作员和女仆们匆匆开始收拾餐具。
在我们获得了一位微不足道的帮手(大小姐)的几分钟后。
「六点钟方向!来了!」
将悬浮窗(Window)放在膝盖上的操作员叫道。
「终于来了吗。」
朱之寮(Rufus)的军团,正逼近以我们武士宅邸的残骸作为路障,四面围起来构筑防御的大本营。
四周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我一边像在敲打清晨响个不停的闹钟一样敲打着一台侦查用自动训练人偶,试图让其保持安静。一边狞笑着请示寮长。
「寮长,要不要给她们放点欢迎的拉炮?」
「嗯,好啊。毕竟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缪儿笑着回答我。
「那就搞得隆重一点吧。」
就像参加剪彩仪式一样,带着祝福和庄重的心情。
我笔直地伸出右臂——
将食指和中指伸直,其余三指弯曲收拢。左臂作为固定右臂的底座,双手交叉形成枪一样的形状,让后将枪口指向六点钟方向。
缪儿轻轻地将手掌贴在我的背上。
在她的左右两侧,黄之寮(Flavum)的射手们把她们的双手叠放在她的右臂和左臂上。
一位射手的胳膊上,又叠放着其他射手的手。
以我为首,构成了一个箭头形的固定炮台。
在据点内魔力积蓄量会提升1.5倍的射手们,通过战斗服(Battle·Dress)从周围的空气中聚集着魔力。
魔力团通过缪儿向作为炮台的我汇聚而来,我的指尖散发出强烈的青白色光芒。
宛如一颗星辰。
不断凝缩的魔力变得肉眼可见,如同聚集星屑而成的闪耀星辰,最终形成了一支巨大的箭矢,散发着极致的光辉。
警报声响起。
索敌用自动训练人偶发出巨大的警告声,如同预示着某种灾厄般地嘶吼着。
不仅是大本营内,从第一战线到第二战线,甚至远方的第三战线。
警报声不断传播,响彻四方。
这震耳欲聋的异常事态,让朱之寮(Rufus)的部队变了脸色,纷纷停下了脚步。
「喂、喂,这、这,是不是不太妙啊……?」
「什、什么,这魔力量……开、开玩笑的吧……死神被解放了吗……!?」
「先、先退回第三战线——」
「哈!?你在怕什么!?对手可是黄之寮(Flavum)啊!你们居然会被那个似非之物吓跑吗!?」
「不如说,现在这个时候……」
我忍住笑意,拼命用指尖控制着狂暴的魔力洪流——
「就算撤退,也躲不开了吧……?」
释放。
伴随着轰鸣声,空气被撕裂。
飞射而出的水之箭,一下子把大量的朱之寮(Rufus)学生卷入其中,然后在所到之处将树木拦腰截断,卷起泥土,夹杂着石块和瓦砾,化作一股巨大的泥石流,吞噬了箭矢轨迹上的一切。
连续的败退提示音响起,战场地图上的红点逐一消失。
「呼。」
我向指尖吹了一口气。
转动着看不见的手枪,然后将其收入看不见的枪套。
我压低只有我能看见的牛仔帽帽檐,酷酷地说道。
「午时已到……」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想那样!算是我射的!算是我射的!」
我和缪儿背靠着背,同时对着指尖吹气。
「「午时已到——」」
「十二点钟方向,敌人来袭!」
「「你在乱来什么啊!?」」
我和缪儿一边互相推搡着,一边慌慌张张地跑上瞭望台。
来者是与朱之寮(Rufus)一同朝我们进攻的苍之寮(Caeruleum),可能是由于把己方死神派到了朱之寮(Rufus)一侧,作为军师的拉碧丝正在前线率领着学生们,试图破坏阻塞的路障 —— 突然,她们瞪大了眼睛。
所有苍之寮(Caeruleum)的学生们都震惊的看向同一个地方。
在那里,大小姐被绑在一根长长的晾衣杆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高亢的声音喊了起来。
「啊——嘞——,我被抓住了——!救——命——啊——」
「这个颤音好厉害!」
「大小姐,您原来是歌剧演员吗……?如此明朗欢快的轻巧女高音花腔,只有奥菲利亚·冯·玛吉莱茵才能唱的出来!大小姐天下无敌!」
我和缪儿对大小姐的美妙嗓音赞不绝口。
「啊——嘞——!救——!救——!救——救——救——救——命——啊——」
「她居然还在调整嗓音?!」
「大小姐,您原来是职业歌手吗……?如此充满专业精神的责任感,只有奥菲利亚·冯·玛吉莱茵才能拥有!大小姐天下无敌!」
「停、停止射击!不可以!那样会射中她的!」
拉碧丝制止了正准备放箭的苍之寮(Caeruleum)学生,她紧咬牙关,指着我们说。
「你这个卑鄙小人!这就是黄之寮(Flavum)的行事风格吗!?」
「没错!」
「你这家伙现在才知道吗?」
在我和寮长的挑衅下,拉碧丝被气得浑身发颤,满脸通红。
「你们有本事就给我放了她,和我们堂堂正正地战斗!我们要求与黄之寮(Flavum)进行一场光荣的决斗!」
「光~~~~~荣~~~~~~(笑)」
「喂——拉碧丝——,来一场光荣的决斗吧——(笑)。让爸爸妈妈当裁判,在学校后面的空地上按规则玩耍吧——(笑)」
我和缪儿在瞭望台上一边吆喝着,一边跳起了哥萨克舞。拉皮斯的脸颊不停抽搐着,猛地举起了白雪姬弓(Ehrenberg)。
「总之,只要不射中就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TM的遇到大麻烦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奥菲利亚,你的措辞太粗俗了!这样不行吧!凤嬢魔法学园的千金小姐怎么能用这么粗俗的俚语!而且颤音也不到位!」
「嘿嘿……不过,我也喜欢这样的大小姐……(挠了挠鼻子)」
「别小看人——啊?!」
拉碧丝射出了魔弦箭(Magic·Arrow)——
「「…………」」
我和缪儿慌忙挪动挂着大小姐的晾衣杆,将她的身体放在魔弦箭的轨迹上。
「诶!?等!?」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TM的遇到超级大麻烦了啊啊啊啊啊啊~!」
拉碧丝见状慌忙操作魔弦箭(Magic·Arrow)。
只见魔弦箭(Magic·Arrow)擦过大小姐的鼻尖,又回到了拉碧丝身边。她按住了那像凶猛的猎犬般发出噼啪声的魔箭。
「嘿嘿嘿!」
我左右晃动着挂着大小姐的晾衣杆。
「投手,害怕了吧~!」
寮长则上下晃动着挂着大小姐的晾衣杆。
「「啪啦啦啪啪~!把你的灵魂,注入那一箭(球)里!啪啦啦啪啪~!击中吧——大——小——姐——!」」
本来就性子急又争强好胜的拉碧丝涨红了脸,开始不停跺脚。
「耍赖耍赖耍赖!你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其实效果意外地不错哦。」
我微笑着,指向了拉碧丝的背后。
「比如,在伏兵绕到敌人背后之前,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之类的。」
「什么!?」
原本潜伏的黄之寮(Flavum)士兵们一齐杀了出来,向不知所措的苍之寮(Caeruleum)部队发起了攻击。周围瞬间响起接连不断的惊叫声,刀剑碰撞的喧嚣声瞬间充斥于这个小小的战场。
毫无防备的苍之寮学生们被卷入尖叫和混乱的漩涡,迅速土崩瓦解。
「好,准备。」
寮长(缪儿)见势发出信号。
潜伏在瞭望台上的射手们此时一齐站起身来,将早就准备好的箭矢和枪弹瞄准了敌人。
同一时刻,黄之寮(Flavum)的士兵们也冲出了防线。
每一个棋子(Unit)间的配合完美的如同反复练习一样,缪儿指着陷入巨大混乱的苍之寮(Caeruleum)军队,一声令下。
「就是现在,开火击!」
被倾泻而下的箭雨和弹幕的穿透,乱成一团的苍之寮(Caeruleum)学生们失去了剩余HP,纷纷退场。
「等,等一下,这个各兵种间配合的熟练度是怎么做到的!?我,我们先撤——」
「很抱歉,第二次上门推销(进攻)的话——」
我从瞭望台上跳下,迎面挥下光刃。
「不仅会被拒绝,还不会让你活着回去。」
拉碧丝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应速度挡下了这一击。
我和拉碧丝四目相对 —— 注意到我的笑容,她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人影一闪,一直躲在我背后的缪儿此时以我的肩膀为踏板,瞬间跳了起来,化作影子落在了拉碧丝的背后。
「缪儿!」
我大喊一声,拉碧丝努力想要转过身去。
「上啊!」
无极——导引——拳!
缪儿回转身形踏出一步,挥出的拳头消失在阴影中,直接穿透了拉碧丝的腹部。
这干净利落的一拳,一瞬间把冲击从正面传递到了背面。
拉碧丝瞪大了眼睛,身体弯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被战斗服束缚住,无法动弹的拉碧丝,不甘地扭曲着脸。
我和缪儿交叉双臂,吹了吹彼此指尖无形手枪的枪口。
「「午时已到。」」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决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开玩笑了别耍帅酷别得意忘形别鞭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和缪儿轮流摸了摸泪眼汪汪的拉碧丝的头。
然后把还在尖叫的她留在了原地,重新登上了瞭望塔。
无论是朱之寮(Rufus),还是苍之寮(Caeruleum)。
它们终于开始意识到,要打败以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为中心的黄之寮(Flavum)并非易事。
国王,只能存在于大本营。
因此,要发挥缪儿的全部本领,我们就必须摆出所谓的『背水之阵』。而且,当我们这么做的时候,媒体及摄像机会为了捕捉苍之寮(Caeruleum)与朱之寮(Rufus)战斗的英姿而集中于黄之寮(Flavum)大本营,这样爱兹贝尔特家就无法轻松下阴招。
寮长(缪儿)此次放弃第一战线,将所有战力集中在一点上的策略,正在将胜利女神引向黄之寮(Flavum)。
「哦↗呵↘呵↘呵↘!!大获全胜!!果然,我是胜利,命运以及玛吉莱茵家的女神!!苍之寮(Caeruleum)也好朱之寮(Rufus)也罢都不是我的对手!!」
「糟糕,败犬指数正在极速上升……寮长!」
「哇啊!!奥菲莉亚,这里掉了一个马卡龙!!」
「诶!?马卡龙!?」
眼睛闪闪发光的大小姐被寮长的声音吸引,跑了过去 —— 然后消失在视线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掉进了敌人的陷阱中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和寮长(缪儿)俯视着掉进我们挖的陷阱里的大小姐,安心地舒了口气。
「好,这样一来,败犬能量就回收完成了。」
「马卡龙,接好!」
大小姐一口接住寮长扔来的马卡龙,她一边咕哝着「做俘虏真是辛苦……」,一边吧嗒吧嗒的开始补充糖分。
「喂,你们啊,现在可不是玩弄俘虏的时候哦……」
一脸无奈的克丽丝走了过来,我和寮长(缪儿)相互对视了一下。
「姐姐大人!虽然我们理解您的言辞和想要表达的心情,但我们这可不是在闹着玩,也不是在开玩笑!我们对任何事,都始终抱着认真的态度!」
「没错没错!所以我们没理由被教训!我们可是在认真地胡闹!」
克丽丝听完后悠然一笑。
「哦,真是翅膀硬了啊。所以你们这些家伙是想对我克丽丝·埃瑟·爱兹贝尔特说,这不是在闹着玩么。你们难不成是想宣称,刚刚对着洞里笑嘻嘻地扔马卡龙的行为,不是儿戏而是高尚的英雄行为吗?」
克丽丝脸上露出笑容,背后却释放出让皮肤刺痛不已的怒气。
我和缪儿见状立即互相指着对方。
「「是这家伙在胡闹」」
「…………」
我和寮长又指向在洞底的大小姐。
「「是这家伙在胡闹」」
「不好意思~?能给本小姐来杯红茶吗~?」
最终,我和寮长还有大小姐,被皮笑肉不笑的克丽丝罚着跪坐成一排。
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为自己辩解:『这都是一直没打过来的苍之寮(Caeruleum)和朱之寮(Rufus)的错。我们是为了胜利才这样做的,所以我们没有任何过错。错的是芙蕾雅和菲莉这俩个家伙。她们不讲义气也没有诚意,活该她们没有朋友』。可想而知我们的辩解只引来了克丽丝进一步的说教。
「可是,她们真的没有继续进攻呢……这是为什么呢?」
一直忙里忙外的莉莉小姐,困惑地抱着银盘嘟囔道。
「嘎哈哈哈!她们是不是被我们吓破胆啦!?」
「啊哈哈!那些一直以来都只会高高在上的胆小鬼们啊~! 」
「哦↗呵↘呵↘呵↘!!那些杂兵们都夹着尾巴逃回自己的狗窝啦~!」
「别一个个地都变成小混混,你们这些愚昧的家伙。」
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哈哈大笑时,克丽丝则抱着胳膊用脚尖敲了敲地面。
「看来,她们是判断无法轻易攻下黄之寮(Flavum)的大本营了吧……没想到,我们的虚张声势居然这么有效。希罗——」
克丽丝注视着我。
「我们要不要试着进攻一下?」
「不行。」
缪儿比我先一步回答。
「那就正中芙蕾雅和菲莉的下怀了。想要攻击缩进壳里的乌龟,就需要在它眼前晃动诱饵,让它探出头来……然后才能一网打尽。黄之寮(Flavum)之所以现在这么强大,是因为我们集中了所有的力量在大本营。但是,如果我们开始误以为自己其实很强大,从井底游出来跑到大海中,最后肯定会输得很惨。所以说要想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们就必须坚持希罗定下的策略。」
克丽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缪儿一脸不可思议地环顾着四周,莉莉小姐慌忙捡起掉落的银盘。
「缪儿……这就意味着……」
克丽丝轻声向她提出了问题。
「你将不得不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你不害怕吗……?」
「我当然怕的不行。但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缪儿以微笑作答。
克丽丝和我看到她这个样子也露出了笑容,我继续说道:
「寮长,你应该也明白,敌人应该会在不久后再进攻一次。只要我们挡住那次进攻,我的计策就一定会成功。芙蕾雅和菲莉一定会落入我的计谋中顺着我的意思行动。到了那时——」
我笑了。
「黄之寮(我们)就能赢。」
「那是……你……你对我也太有信心了吧?」
缪儿害羞地咬了咬嘴唇。
「那是因为我亲眼见证了所有事情才这么说的。这不是我对你太有信心,也不是猜测,更不是希望,我是基于我亲眼所见的事实来说这些话的。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一定——」
我和缪儿笑着碰了碰拳头。
「「会赢!!!」」
克丽丝用双手使劲将我和缪儿的拳头分开,将自己的拳头叠加在我们的拳头上。
「别两个人在这里就自顾自的说定了啊。」
「哎呀哎呀,俗世的诸位竟然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做的礼法呢。」
大小姐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在需要大家一起鼓劲的时候,应该是摊开手章,而不是握拳,这可是个古老的习俗哦。需要握拳的场合只有猜拳和打架。这种将手掌堆叠在一起的动作,在我们的玛吉莱茵家中是一种常见的神圣仪式呢。」
「为啥大小姐每次都把规模搞得越来越大啊!!」
「大小姐,您是被供奉的唯一神吗……?」
「不过,这习俗确实不错。」
克丽丝将自己的手叠在大小姐的手上。
妹妹(缪儿)将摊开的手叠在姐姐(克丽丝)的手上。
「…………」
我,在她们的手上叠上了我的剪刀手。
「…………」
寮长在我的手上叠上了拳头。
「…………」
我立刻摊开手掌,盖住她的手。
「…………」
缪儿伸出剪刀,赢了我的布。
「…………」
我试图用石头反击——
「「给我正经一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和缪儿扭打在一起,结果被克丽丝扔了出去。
我们被迫再次正坐着接受训话,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一边互相捶打着对方的肩膀,然后又把手叠在一起。
莉莉小姐也靠了过来,把手叠在我们的手上,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的雪诺把她的手塞到了我的手下。
在场的六个人,就这样将手和手叠放在一起。
「「「「「「…………」」」」」」
不知为何,尴尬的沉黙在空中弥漫,我们都把视线投向了缪儿。
我首先开口说道:
「寮长,这种时候作为领导的您,应该给我们这些下面的人一些鼓舞人心的话才对。就麻烦您说些酷炫的激励语吧。」
「呃~,那么,因为时间不多,我在这里就长话短说——」
雪诺插嘴道,
「我怎么觉得,这开头是那种会说很长时间的类型。我把这招叫做老不死校长的长篇大论开场白。」
大小姐也抢着开口,说道,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漏听过校长先生的每一句话。我不是自夸,但我还因此得到过校长先生的赞扬—— 」
「缪儿,不是老不死的大小姐的长篇大论开场白已经发动了,所以你快点说吧。」
「话说回来,我小的时候,还曾经因为画了我最尊敬的祖先的画像而获奖——」
「小姐,趁现在话题还没有完全被抢走快点开口啊,快点!缪儿大人,快说,快说!!奥菲利亚大人的语速已经越来越快了!!」
在克丽丝和莉莉小姐的催促下,缪儿一边发出哼哼声一边绞尽脑汁的思考起来。
「酷炫的激励……酷炫的激励……对了……嗯……」
缪儿咧嘴一笑,举起了竖着中指的手。
「去死吧,爱兹贝尔特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去死吧,爱兹贝尔特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真是,非常符合我们风格的,酷炫的激励。
虽然大小姐一个人歪着头疑惑地说着『爱兹贝尔特家去死……?』,显得有些不合群,但我们还是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 —— 操作员在这时跑了进来。
我和缪儿相视一笑,听取了『朱之寮(Rufus)来袭』的报告。
各自就位的黄之寮(Flavum)学生们,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朱之寮(Rufus)自动训练人偶和军队……不禁都咽了一口唾沫。
我和缪儿像是在比赛一样越过士兵们跑上了瞭望塔。
「哦哦哦!一个个蠢货都摆着张司马脸!」
「你们这出场未免也太晚了吧!」
在瞭望台的顶端。
我和缪儿抱着胳膊,背靠背,一脸贱笑的迎接敌人。
「啊哈哈!」
一位看起来像是朱之寮(Rufus)部队首领的少女指着我和缪儿,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居然让一个不能使用魔法的失败之作再加上一个无能的男人当上首领……你们不觉得丢人吗?归根结底,黄之寮(Flavum)就是一个杂鱼的鱼塘,你们在这里得意什么呐?」
「哦,她叫你失败之作啊。」
「哎,她说你是无能的男人呢。」
本来这位少女想通过明目张胆地挑衅,来提高己方士气,同时打压我们。但当她看到我们只是露出一脸贱贱的笑容时,她的脸颊抽搐起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
「哎呀……」
「该怎么说呢,对吧?」
我和缪儿一边贱笑着一边说道:
「一想到你被我这个失败之作揍到哭着找妈妈的倒计时即将开始……我就真是太同情你了……」
「一想到你被我这个无能的男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然后向爸爸告状的耗时新纪录即将诞生……我就觉得真是让人同情啊……」
我和缪儿一边假装哭泣,一边互相安慰。
在如此直白的挑衅面前,敌人的队长气得面红耳赤。
「你,你们是傻子吗!?看看这人数差距!你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闭上你的臭嘴!快点过来受死吧!!」」
我和缪儿轻笑着,用手指招呼着敌军。
伴随着响彻天空的怒吼声,朱之寮(Rufus)的学生们如同怒涛般蜂拥而上。她们发现了我们故意在路障上留下的空隙,一边说着蔑视的话,一边纷纷挤了进去。
「好,堵上它。」
当大约四分之一的敌军进入大本营时,我指示潜伏在洞口左右两边的射手们生成(Craft)障碍物封住了那个洞。
「诶,啊,等等!?」
冲在最前面的那位队长意识到大事不好,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脸色煞白。
不知何时,人数差距已经完全逆转。
被大量的黄之寮(Flavum)学生们包围的她们,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发出细微的尖叫声。
我和缪儿带着满面笑容,把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地响,向她们走去。
「你好,我是无能之辈。」
「你好,我是失败之作。」
我们笑着对嘴巴一张一合的队长说道:
「喂喂~~~队~长~小~姐~?现在的战况如何了啊~?看到人数差距了吗~?」
「啊,怎么说呢?看起来,这些入侵者好像一点胜算都没有呢?」
惊恐万分的朱之寮(Rufus)学生们一步步向后退去,逐渐聚成一团,互相依偎着瑟瑟发抖。
「卑,卑鄙……你、你们有本事就和我们正、正面对决,来、来和我们公平战斗啊……!!」
「哦,她说要正面对决啊 ~」
「啊,她说我们卑鄙呢 ~」
我和寮长瞬间板起脸 —— 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喂喂,别说傻话了。我们接下来要展现在你们面前的,可是每个人都知道的童话故事中,那种梦幻般的理想的具现化哦?也就是说,那是——」
「爱和——」
「勇气——」
我和缪儿举起剑和拳头,露出狡猾的笑容。
「「还有,人数的暴力!!」」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高亢的尖叫声为信号,我们一齐冲了过去,凭借压倒性的人数优势,将朱之寮(Rufus)的学生们消灭殆尽。
「莉酱守则第一条!补刀和鞭尸是胜利者的特权!败者就是用来被尽情嘲讽的!!」
「嘿哈!这些失败者还挺有活力的嘛!」
在摄像机拍不到的死角,我们在动弹不得的朱之寮(Rufus)学生们面前尽情做着深蹲和仰卧起坐,清爽地嘲讽着她们。
「「F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戴着从布教空间(Personal·Space)中拿出的三角帽,我们砰砰地放着拉炮,给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不停咒骂我们的朱之寮(Rufus)寮生们,戴上了写着『今日主角』的绶带,并对她们鼓掌致意。
「寮长,军师!次元门被开启了!苍之寮(Caeruleum)的军队也来了!」
正当我们开始清理那些为了破坏路障而连续释放魔法的家伙们时,操作员高声喊叫起来。
「这增援来的真是及时啊。」
「那么,寮长,就按照计划——」
看起来在我们对付从北面袭来的朱之寮(Rufus)军队的时候,苍之寮(Caeruleum)似乎也开始从南面进军了。我和寮长于是分别前往南北两侧,指示魔术师们开始大量生成(Craft)自动训练人偶。
想要生成(Craft)出更强大的自动训练人偶,就需要消耗更多的魔力和时间。然而,如果只是生成(Craft)那种纸糊般脆弱的自动训练人偶,就只用消耗极少的魔力和时间便可以了。
这些一吹就倒的自动训练人偶群体,连成了一堵墙,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基地里。
准备工作完成后,我和寮长同时说道:
「「打开路障!」」
路障一打开,之前被堵在那里的朱之寮(Rufus)部队和苍之寮(Caeruleum)部队就如雪崩般涌入,她们看到挤满了自动训练人偶的基地时,都一下子愣住了。
「砍掉它们!!这些人偶都只是些空壳罢了!!」
「去找国王!!如果是那个失败之作的话,马上就能干掉!!」
敌人只是因为惊吓而疑惑了一瞬间。
但她们马上开始训练有素的砍倒自动训练人偶,试图在大群的自动训练人偶中找到国王。然而,包括寮长(缪儿)在内的黄之寮(Flavum)学生早就都躲在了门附近。
「再往右一点。」
「是左边……对,就这样。」
我和缪儿通过魔术师指示自动训练人偶进行微调 —— 然后,露出了奸笑。
「「就是那里。」」
不知不觉中,被自动训练人偶形成的道路所引导的朱之寮(Rufus)寮生们与苍之寮(Caeruleum)寮生们,在黄之寮大本营的中心相遇了 —— 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警报声。
黄之寮(Flavum)的射手们积累的魔力触发了敌方侦察型自动训练人偶的反应,使其开始大声鸣叫警报。
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误以为是因为敌人的攻击而触发警报的朱之寮(Rufus)寮生们与苍之寮(Caeruleum)寮生们——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时扣动扳机,开始与『敌人』战斗。
魔法与体术、剑声与戟鸣、惨叫与嘶喊。
在黄之寮(Flavum)的大本营中,其他两个寮的学生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尘土飞扬,光芒四射。
「厮杀吧……继续厮杀吧……!」
「人类,真是丑陋的生物啊(笑容满面)」
看着这一幕,我和缪儿不禁暗自窃笑起来。
为了不被波及,我们决定暂时不亲自下场。而是转而指示魔术师们继续生成(Craft)出用来扰乱敌人的自动训练人偶。我们接着以这场激战的光景为下酒菜开始觥筹交错。
「「为了黄之寮(Flavum)的胜利,干杯!」」
我们两人一口闷掉了莉酱老师专用的进口能量饮料,相视大笑。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我们沉醉于胜利的美酒之时,不知何时被卷入战乱,一直在装死的大小姐抬起头,大喊道:
「那个穿着战斗服的家伙,是混入三寮战的坏蛋!!我的羽毛!!我的羽毛在她身上!!」
她猛地指向一群学生所在的方位。
在她手指的方向。
有一个五人组虽然分别穿着朱之寮(Rufus)与苍之寮(Caeruleum)的战斗服,但却像同伴一样聚集在一起,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其中一个人的背上,插着大小姐的羽毛扇中的一根洁白的羽毛。
下一个瞬间 —— 我和缪儿一齐冲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战斗的声音和四周的闪光影响了她们的感知,她们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我们冲了过来。
当五人组拨开自动训练人偶,注意到了飞奔而来的两道身影时,全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在那五人组中,有一个人我很眼熟。
她是在三寮战开始之前,与索菲娅·埃瑟·爱兹贝尔特一起来到黄之寮(Flavum),然后在室内训练场将缪儿打得狼狈不堪的那名女性魔法使。
当她发现迎面而来的,是身为男人的我,和之前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只能哭着跑掉的少女时 —— 露出嘲讽的笑容,恢复了镇定。
「缪儿。」
「希罗。」
我和缪儿并肩奔跑着,然后互相击掌。
「「上吧!!」」
刹那间,我们俩的魔力线连接在了一起,青白色的魔力线流过双腿,让我们的速度飙升。
青与白的闪光。
从双脚喷薄而出的电光包裹住我和缪儿的全身,我们如两颗子弹般向前冲去,爱兹贝尔特家的手下们慌忙开始向我们疯狂发射魔法。
我们以8字形疾驰。
每次交错而过时 —— 啪 —— 我们都会击掌,每一次击掌,我们都会共享魔力,让速度越来越快。
「喂,你们在干嘛?快点打中他们!对手只是小孩子而已啊!」
「你们连一个男人和一个失败之作都对付不了么?」
「给我好好瞄准!!我们这边有五个人,他们那边只有两个人啊!」
转眼间,距离越来越近。
我们面对大量袭来的魔法弹,化作一道光芒直直刺穿过去。
但是,五个人射出的魔法弹实在是太多了。
其中一颗魔法弹即将击中缪儿的脸 —— 破碎声响起 —— 被击中的水晶花碎成粉末,妹妹(缪儿)惊讶地转头看着姐姐(克丽丝)。
「既然都有人违反规则混进来了。那当姐姐的出手保护妹妹,就应该不算违反规则,对吧?」
克丽丝笑着指着敌人。
「去吧,缪儿!」
缪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将左手放在胸前,握成拳的右手蓄势待发放在腰间。
她闭上了眼睛 —— 我与她再次交汇 —— 我握住缪儿伸出的手,用力以后松开,让她旋转起来 ——
「去吧,缪儿!」
我把我的右手狠狠拍在她的背上。
「给我打爆她们!!」
睁眼,同时,加速。
被弹飞的缪儿往前直直飞了出去,贴着地面滑行的同时卷起大量沙尘。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苍白的轨迹,雷光的残痕滋滋作响,灼烧着空气。
呼啸而来的魔法弹割破了缪儿的脸颊,她只是慢慢地把肘部向后缩。
即使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她也没有畏惧,没有退缩,意志也没有动摇。
她只是,注视着前方 —— 不断前进。
「这就是!」
拳头闪耀着光芒,情感从她的双眼中迸发而出。
「这就是!我的!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的!!失败之作的!!!回答!!!!」
泪水模糊了缪儿的眼睛,她笔直地冲向只能胡乱朝自己射击的五人组,把自己给出的答案凝结在了这一记重拳之中。
「接招吧!爱兹贝尔特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释放。
从一记重拳中喷涌而出的魔力漩涡,直接刺穿了那位女魔法使。魔力线连接 —— 以那位女魔法使的魔力为基础,这一拳的威力进一步提升。
解放的魔拳以巨大的力量将地面撕裂开来,把五人组全都包裹在迸发的闪光中,狠狠地将她们炸飞。
缪儿俯视着倒在地上的五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微笑着指着他们。
「你觉得刚才那一下怎么样?」
我笑着拍了拍缪儿的肩膀。
「你的台词也越来越有风格了呢。」
由于五人组的战斗服不过是赝品,自然无法提供防护。
在直接承受了缪儿的魔拳后,她们全都奄奄一息,在地上爬行着想要逃跑。
在她们的前方,我面带和善的笑容,将剑刺入地面。
「欢迎光临~」
并肩站立的缪儿和克丽丝,对正在瑟瑟发抖的她们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五位客人,这边请,请让在下带领各位走向结局。」」」
被赶来的原·爱兹贝尔特家的女仆们团团围住,又看到周围朱之寮(Rufus)与苍之寮(Caeruleum)的寮生们溃不成军的场景……五人组终于萎靡不振地低下了头。
被俘的爱兹贝尔特家五人小组不甘地咬紧牙关。
我将九鬼正宗的刀柄当作麦克风,在她们面前摆出忧虑万分的表情,对着雪诺举着的摄相机说出了我的开场白:
「全国的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三条家的各位观众,你们赶紧去死吧!我是黄之寮(Flavum)的首席播报员,众所周知的『夹在百合中该死的男人』,三条灯色。今天,我们从这里,黄之寮(Flavum)的大本营内,为各位观众进行现场直播。即使是我这样拥有〇年播报经验的人,面对眼前这前所未有的事态也感到有些混乱,因此我接下来的话中也有可能混入一些奇怪的俚语,敬请各位见谅。 」
我用一只手捂住脸,摇了摇头。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在凤嬢魔法学园拥有悠久而光荣历史的三寮战中,我们此刻即将揭露令人难以置信的愚蠢行径和卑鄙行为。 」
摄像机越过我的肩膀,拍到了正在嚎啕大哭的大小姐。
「啊!这里有人在哭!有人在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作为正义的仆人,让我去现场采访一下!」
我疾步冲向大小姐。
随后跟上来的雪诺不断把摄像机咣咣地撞在我的背上。
「这位小姐您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 呃,好痛!喂,你这个臭女仆!你这家伙!先给我把摄像机关掉!」
摄像机镜头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中途拍到了我的双手。然后摄像机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随着撞击在地面上弹跳。
有一会儿,屏幕上只出现了地面。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摄像机被捡了起来放回到原位,画面中的我脸上有一边鼻子流着鼻血,一本正经地继续把九鬼正宗当做麦克风放到嘴边。
「各位观众非常抱歉。刚刚由于来自三条家的网络攻击,画面出现了一些干扰,但我是不会输给这个白发混蛋女仆的。请各位观众将你们的诬告,投诉以及谩骂发送给三条家的混蛋们。我会在这里静候各位观众的佳音。」
我重整旗鼓,用袖子擦了擦鼻血。
「这位小姐您怎么了?请问您为什么在哭?」
「我、我…!!」
啪!
伴随着几乎可以说是音响效果一般的夸张声音,大小姐怼着摄像机,夸张地展示着战斗服上的苍之寮(Caeruleum)徽章。
「我是苍之寮(Caeruleum)的奥菲利亚·冯·玛吉莱茵!!我,这个痛恨邪恶,热爱正义的善良女孩!!无法无视我所目睹的一系列邪恶的行为,所以我在经历了一段痛苦的心路历程后决定站在黄之寮(Flavum)这一边!!我的所见所闻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现在正是手帕大甩卖的时候,各位观众请立即拿起手边的电话订购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啊!?那么请问您到底目睹了什么!?」
「在本次神圣的三寮战战斗中!!」
在扮演输家、败犬和垫脚石方面,无人能出其右的大小姐,一边死死地拽着叼在嘴里的手帕,一边大喊道:
「竟然有学生以外的人混进来了!!!」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大小姐周围的黄之寮(Flavum)学生们发出了惊愕的叫声。
镜头立刻对准了那些有的抱着头,有的跪在地上,有的茫然仰望天空的学生们。
「这是怎么回事!?在我们热爱正义,和平和百合的凤嬢魔法学园中!?在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三寮战中!?居然有学生以外的人混了进来!?而且,她们的目标仅仅是为了妨碍黄之寮!?真的是这样吗,奥菲利亚·冯·玛吉莱茵小姐!?」
「是的!!就是这样!!我!!我真是太后悔太不甘心了!!如果我早点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从一开始就不放过这种邪恶的行为,我就会呼吁停止三寮战的!!Love & Peace!Call & Response!!Vanilla & Strawberry!!!」
「这位女英雄!!真的是英明的决断啊!!您简直就和史诗中的女神一样,不是吗!?谢谢您,谢谢奥菲利亚·冯·玛吉莱茵!!谢谢您带给我们的感动!!果然大小姐才是最棒的!!我们,大小姐哭泣表情永久保存委员会,期待着各位企业的赞助!让我们一起,把大小姐的哭泣表情挂在卢浮宫吧! 」
摄像机围着学生们绕了一圈,拍下了悲痛欲绝的黄之寮(Flavum)寮生们。
也许是受到了一直以来以少敌众作战的影响,疲惫不堪的她们的演技反而充满了悲伤和痛苦,真实感满点。
「我们已经联系到了黄之寮(Flavum)的寮长,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小姐,并获得了本次的独家采访权。现在,让我们来听听她的想法。您好,缪儿小姐。」
镜头一下子开始拉进,变得有些失焦的镜头慢慢重新聚焦。
在更加清晰的画面中心,缪儿正端坐在一把椅子上。
身穿如同丧服一般的黑色女仆装的莉莉小姐站在缪儿身边,一动不动,双手捧着一张缪儿笑容满面的黑白照片。
「请问您现在的心情如何?」
「我感觉很痛苦……非常痛苦……我们一直都是公平公正地战斗……尽管如此,却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唔……呜呜……!!」
缪儿堂而皇之地在镜头前开始滴眼药水 —— 我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小瓶。
「果然您已经伤心得要哭出来了吗?请问这张照片是什么?」
「是我的遗照。」
「失礼了,但是缪儿小姐,您现在不就在我面前吗?还是说您是鬼魂么?」
「不,我是活生生坐在这里的。你是在嘲笑我吗。这个遗像是我抱着必死决心的象征。也就是说,我为了这场三寮战赌上了我的性命……为了在万一的时候,能举行一个盛大的葬礼,所以我专门从家里带来了这张遗照。」
「这是多么伟大的决心啊!!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各位观众,你们知道是谁践踏了这样一位小女孩的决心吗!?」
从远处传来稀稀落落的声音『是爱兹贝尔特家~』。
我夸张地转过头侧耳听着,然后使劲的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我们将展示一支由曾经在爱兹贝尔特家工作的女仆们和某位特邀嘉宾所表演的抗议舞蹈。请欣赏——」
出现在镜头前的克丽丝脸红的能滴出血。她害羞的弯着腰,被一群神情严肃的女仆们包围着,高举着『绝不原谅爱兹贝尔特家』的标语。
「绝不——」
「「「「「绝不——」」」」」
「原谅——」
「「「「「原谅——」」」」」
「爱兹贝尔特家!!!」
「「「「「爱兹贝尔特家!!!」」」」」
随着操作员的指示,现场开始播放起欢快的音乐。
羞愧难当的克丽丝用手捂住通红的脸,一边混在跳着啦啦舞、霹雳舞和YOSAK◯I的女仆们中间,一边跳起了可爱的舞蹈。【译注2】
我看完这个乱七八糟的舞蹈大杂烩后,面无表情地转向了摄像机。
「非常感谢她们在3分钟排练后带给我们的丢人表演。」
「明明是你说这绝对必要才让我们跳的吧!?」
「各位观众非常抱歉,我们的音频信号刚刚好像被来自异世界的信号干扰了。那么,现在请让我再次向大家提问,这次的三寮战,是谁在对黄之寮(Flavum)下黑手,阻碍黄之寮(Flavum)的作战呢!?」
面对我的提问,挥舞着寮旗的黄之寮(Flavum)寮生们齐声高喊道:
「「「「「爱兹贝尔特家!!」」」」」
「那么,这次三寮战的主办方是谁!?」
「「「「「芙蕾雅·碧·露露弗雷姆!!」」」」」
「还有谁也参了一脚呢!?」
「「「「「菲莉·弗洛玛·弗利基恩斯!!菲莉·弗洛玛·弗利基恩斯!!菲莉·弗洛玛·弗利基恩斯!!」」」」」
我摆出一幅严肃的表情,对着镜头说道。
「这场三寮战,真的可以说是公平公正的吗?按理来说,难道不应该重新再来一次吗?然而,要求已经拼尽全力努力战斗过的学生们再上一次战场,实在是太残酷了……所以——」
我露出狡黠的笑容,指向屏幕那一边。
「我提议进行一场 —— 寮长之间的单挑!!」
在寂静无声的黄之寮(Flavum)大本营中,我把话锋指向不在场的两位寮长。
「依我看,三个学寮之间的实力是不分伯仲的。最后究竟鹿死谁手,只有老天才知道,但是现在这场战斗已经被恶魔之手玷污了,必须以另一种方式来解决。既然现在传送门已经开放。『国王(寮长)』们已经可以在各个大本营之间移动。那么,朱之寮(Rufus)、苍之寮(Caeruleum)和黄之寮(Flavum)的三位寮长可以聚集在黄之寮(Flavum)的大本营,进行一场一对一对一的决战。」
我嗤笑着将九鬼正宗收入刀鞘。
「放马过来吧,芙蕾雅·碧·露露弗雷姆……放马过来吧,菲莉·弗洛玛·弗利基恩斯……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已经……我们的国王,已经展示了她的决心……她这个无法使用魔法的无能之人……这个失败之作……这个似非之人……这个一直被人欺负、嘲笑和蔑视的家伙……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一刻……她已经奉献了一切……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将这种可能性拉到手中……虽然她的生活被爱兹贝尔特家搞得一团糟,但她还是站了起来,怀着希望继续前进……那么,我们……你们……有义务回应她的这份决心……」
我抓住镜头,移动它,将画面对准了缪儿。
「你们看到了吗——」
缪儿颤抖着——握紧了拳头。
「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看到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了吗…………到今天为止,从未入过你们法眼的她……你们看到了吗……如果你们真的看到了这个孩子……」
我高喊道:
「那就来这里吧!!芙蕾雅·碧·露露弗雷姆!!菲莉·弗洛玛·弗利基恩斯!!如果你们承认这个孩子!!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是黄之寮(Flavum)的寮长的话!!」
我双手紧握着摄像机,大声呼喊。
「那就接受这孩子的决心!!!!然后——来到这里吧!!」
漫长的沉默过后。
有人出现了。
众人惊讶地回过头。
被人影的动静所吸引,转过头来的学生们都惊讶地愣在原地……然后缓缓地让出了一条通道。
两道身影,朱红与苍蓝。
两位寮长一言不发地向我们走来,空气中传递着令人麻痹的感觉,她们双肩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压倒了四周一切。
一步,又一步。
每当她们向前迈出一步,周围的学生们都会退后一步,不知不觉间,她们周围形成了一个圆圈。
金黄。
莉莉小姐在缪儿肩上披上了金色的寮旗,黄色的寮长开始向两位寮长走去。每当她迈出一步,旗帜便随风飘扬,宛如金色的雄鹰在天空中翱翔。
两人静候她来到身前,三人并肩而立,静谧主宰了整个大本营。
三个人,三种颜色,互相交换着视线。
她们身上都有着卓越的资格,有着王者的尊严,有着凤嬢魔法学园寮长的风华。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照射在聚集在中央的三个人身上。
阳光就像在赐予祝福一样……被光照亮的三位寮长,静静地伫立着,让各自的意志碰撞在一起。
芙蕾雅·碧·露露弗雷姆。
菲莉·弗洛玛·弗利基恩斯。
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
现在,在这里,凤嬢魔法学园的三大巅峰汇聚一堂 —— 决出真正王者的战斗,即将开始。
「你这骗子。」
芙蕾雅扬起嘴角,将目光投向我。
「什么叫『三个学寮之间的实力不分伯仲』。我们在兵力数量和质量上都更胜一筹,黄之寮(Flavum)的败北只是时间问题。像你这样在地上爬行的人类,不要妄想戏弄在空中翱翔的巨龙。」
「希君的这张嘴和脑袋都不怎么正常呢,难道就不能去看下医生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你这家伙就一直是一个厄运的象征……我都忍不住替你担心呢。」
「你,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引我们到黄之寮(Flavum)大本营这里来的,对吧?」
芙蕾雅撩起朱红色的头发,轻声说道。
「你唯一的胜算就是这个……你是这么想的吧?」
「真是的,竟然把我们的立场当作赌注,妄图从中获胜。希君你啊,不仅贪婪,还是一个脸皮和城墙一样厚的无耻的恶魔。 」
菲莉看着逐渐聚集过来的摄像机,低声说道。
我没有开口,只是露出了苦笑。
芙蕾雅·碧·露露弗雷姆,菲莉·弗洛玛·弗利基恩斯。
这两人有一个共同点。
她们都背负着露露弗雷姆家和弗利基恩斯家这样的名门之后的身份,因此必须追求与其家族地位相符的胜利。
这就意味着,她们必须考虑到公众(媒体)的目光。
对她们来说,击败一个被称为失败之作的女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们还必须在此基础上添加一些其他的附加价值。
她们必须展示出露露弗雷姆家和弗利基恩斯家的权威,必须在战斗的过程中融入令公众(媒体)满意的表演,同时还要注意不要被当作恶人,在满足以上所有条件的基础上击败黄之寮(Flavum)……想要一次性实现这么多高难度的要求,只有我提出的这场名为单挑的大戏才行。
但是,这场戏不能显得太假了。
因此,如果我不经历任何战斗就提出这个单挑的话,芙蕾雅和菲莉都不会接受。
观众也不是傻瓜。这种假的出奇的人偶剧是很容易让人扫兴的。
人们想要看到的是朱之寮(Rufus)、苍之寮(Caeruleum)、黄之寮(Flavum)之间的激烈战斗,人们想要见识三寮间你来我往的艰苦拉锯战,如若不然,公众(媒体)会谴责这场单挑是『三大名门家族的联手炒作』。
正因如此,为了创造这种可能性,缪儿必须战斗。
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条件下,她必须让公众(媒体)觉得,她能够跟上,紧随,甚至超越两位人杰。
借着爱兹贝尔特家族行不轨之事这阵东风,我这个孤注一掷的计划获得了成功,胜利之风开始向我们吹拂。
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虽然手里只有一把烂牌,但她还是坐到了赌桌前,即使面对各种困难,也一直保持着想要赢得胜利的扑克脸。
虽然芙蕾雅和菲莉,好像都觉得这个结果是我的功劳。
但是,背负着比任何人都要多责任的,其实是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
她的手一直在颤抖,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内心也一直在呐喊着『快逃』。
在三年的学校生活中,她一直被拿来和芙蕾雅和菲莉这两位麒麟儿比较,她的努力不断被人践踏,甚至她自己的母亲都告诉她『什么都不要做』。
为了这场赌博,
她放弃了矜持。
她放弃了依赖。
她放弃了家族的名声。
在这个几乎每个人都有魔力的世界里,天生没有魔力的她甚至放弃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财产。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
即使在她颤抖、哭泣、流露出自己的软弱一面的时候。
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也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赌桌。
—— 『我要,证明我自己』
那孩子,坚守下来了。
即使曾展现出自己窝囊的样子,那孩子也坚守住了对我许下的诺言。
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已经变强了。
即便如此,不管是芙蕾雅,还是菲莉——
她们的目光都只注视到了我,却避开了近在眼前的这个女孩。
正因为对自己的胜利充满信心,她们才来到了这块决胜之地。
尽管她们认可了缪儿,但这两位寮长,都丝毫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给她。
朱之寮(Rufus)、苍之寮(Caeruleum)甚至黄之寮(Flavum)的一部分学生……都认为缪儿没有一丝胜算。
从理性分析的角度来看,或许可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缪儿胜利的可能性并非为零。
为了能够死死抓住这个可能性,她在一旦失败就会遭到排山倒海的非议的情况下,仍然发起了挑战……对这样的缪儿,没有人有资格责备她。
接下来,为了让所有人真正承认自己。
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 —— 必须展示自己的力量。
「寮长,我知道……不仅是我,其他的人也知道。那些一直到最后都相信你,为了你继续战斗的人,她们全都知道。 」
我微笑着,将手放在缪儿瘦小的肩膀上。
「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一定会赢。」
「……希罗。」
她低着头,小声说道:
「谢谢你相信我。」
「嗯。」
「谢谢你站在我这边。」
「嗯。」
「谢谢你陪在我身旁。」
缪儿咬紧了下唇,眼眶湿润,挤出了一丝笑容。
「谢谢你…………」
「……嗯。」
我微笑着说道:
「现在,你一个人也没问题了吧?」
她用一个灿烂的笑容回应了我。
「你觉得你在跟谁说话呢?」
那笑容,与记忆中不知何人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我可是,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啊。」
我紧紧握住了缪儿伸出的手。
握手之后,我借故离开了她,拨开人群,走进了森林深处。
「……你做得很好啊。」
背靠着大树,抱着双臂的索菲娅,表情扭曲。
通过莉莉小姐把我叫来的她,像是在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都怪你……一切都完了。之后爱兹贝尔特家一定会受到公众的抨击。虽然这点程度的非难还无法动摇家族的名声,但我这个当事人肯定要被追究责任,你让我的处境一下子就变糟了。」
「你,手上不是有爱兹贝尔特家今为止所犯下恶行的证据吗?」
索菲娅的身体缓缓地离开了树干。
「……你想说什么?」
「背水一战。」
我坏笑着说道:
「要么你完蛋,要么爱兹贝尔特家完蛋……这不是很简单的二选一吗?」
「臭小鬼。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神,几句话就能在我的背后变出条河吗?」
「黄之寮(Flavum)不就是你为了保护缪儿而精心构思出的堡垒吗?看看那个学寮就知道,你的手腕足以和露露弗雷姆家以及弗利基恩斯家相媲美。如果你能把爱兹贝尔特家族的所有罪行都当成筹码,那么你应该可以摧毁爱兹贝尔特家族。」
「你这个混蛋小子……!要是爱兹贝尔特家垮了,你知道我们这些依靠它的人会怎么样吗!? 你知道缪儿的分数吗!? 那个分数,全部全部全部,都是靠着爱兹贝尔特家的威信才得以维持的假象!如果爱兹贝尔特家不在了,那个孩子马上就会流落街头!你知道一个患有魔力缺陷的人会被这个世界如何对待吗!? 」
「那就把假象变成真货就好了。」
我对着目瞪口呆的索菲娅,露出了微笑。
「我已经把我的这条命,全都赌在了缪儿的胜利上。我想,会赌在缪儿胜利上的人,除了我就只会有几个寻找大赔率的疯狂赌徒,这样的话我应该可以赢得凤嬢魔法学园里那些千金小姐们为了消遣而赌上的绝大部分分数。虽然这么得到的分数不能和爱兹贝尔特家的威名所能带来的分数数额相提并论,但还是应该相当可观了。而且,世人也不可能对带领黄之寮(Flavum)赢得三寮战胜利的缪儿冷眼相待。」
索菲娅大惊失色,脸色骤变。
「你、你疯了吗……你是认真的吗……?你一个男人……如果缪儿输了,那些家伙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啊……?!」
我,笑了。
「缪儿会赢。」
「……她不会赢的。」
「她会赢。」
「她不会赢的!!」
索菲娅一边抓狂地摇着头,一边挥舞着手臂。
「我!! 我从她还是个婴儿就和她在一起了!! 我把她抱在这双手中!! 我喂她吃奶!! 我记得她第一次叫我『妈妈』的时候!! 为了让她吃不喜欢吃的蔬菜,我会把它们切得很细很碎,混在她的爱吃的食物里!!!我从来没有让保姆照顾过她!! 一次又一次!! 我我也亲眼看着那孩子努力,拼命,想要克服自己缺陷的样子!! 但是!! 尽管如此!!」
她涕泪滂沱的跪了下来,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还是没有用啊……你……你根本就不懂……因为那孩子一直长不高,被怀疑是生长迟缓,那些听到爱兹贝尔特家传闻的人就开始说她是『恶魔之女』……仅仅因为她没有魔力……不管是在托儿所还是幼儿园里,她总是一个人在那里画画……等到了小学,她又经常带着被魔法打到的伤口回来……如果继续那样……如果继续什么都不做的话……我怕她迟早会被杀掉啊……会变得像希莉娅一样……啊,我,我只是想要她……作为一个普通的……普通的女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而已……我不想要她……变得像我一样……」
她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到我面前,泪流满面地死死拉住我的衣角。
「求你了……让她停下来吧……她只是个脆弱的孩子……只是个可怜的孩子……她没有同伴……没有任何人支持她……只有我……只有我可以保护她……无论是芙蕾雅·碧·露露弗雷姆,还是菲莉·弗洛玛·弗利基恩斯……她都无法赢的……她只会再次受到伤害……只会再次被人嘲笑,被人辱骂,被人用魔法攻击……所有人,都会欺负那孩子的……」
她垂下头,绝望地拉着我的手臂。
「你很强大,对吧……求你……求你保护那个孩子吧……你来代替她战斗吧……你来替她承受这一切吧……求你了……如果需要钱……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救救她……求你救救她啊……」
我蹲下身,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那孩子,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不再是只能在你怀里哭泣的婴儿了。」
索菲娅·埃瑟·爱兹贝尔特,用她红肿的眼睛直视着我。
「作为母亲的你,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
我对着无力地垂下双臂的她,露出了笑容。
「对那孩子说:『加油』。」
「…………」
「你的孩子……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
我站起来,背对着索菲娅说道。
「已经长大了!」
从身后传来了一位母亲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即使听到了哭声,我也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前走去……埋伏在那里的克丽丝见我走来,微笑着举起一只手。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因为我已经大概能猜到你想干什么了。」
我夸张地指着与我前进方向完全相反的地方。
「通往地狱的路似乎是用善意铺就的哦?」
「就算我说同样的台词,你会回头吗?」
我叹了口气,开始继续前进,而克丽丝也自然而然地与我并肩而行。
突然,我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于是问她:
「呐。」
「嗯?」
「我们之前,真的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吗?」
克丽丝温柔地微笑着回答。
「也许吧。」
「哈哈,真意外啊,我们的性格可能真的很合得来。也许在前世,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
我们相视一笑,继续同行。
带着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继续前行。路前方一个一直等着我的女人把身子转了过来。
「你终究还是来了。」
本应被埋在瓦砾之下的刘悠然,面无表情地迎接着我们。
「我原本没打算来这个地方……遗憾的是,某个人不愿意在瓦砾床上睡个好觉。所以,我只能特意过来把她哄睡觉了。」
「那么,为了表示我的敬意——」
她缓缓地重新戴好黑色的手套。
没有穿战斗服的她,审视着我们这些穿着同样制服和战斗服的人。
「我想以刘悠然和三条灯色的身份,而不是死神和军师的身份,来为这一切做个了断。」
「我也有个提议,你就这样夹着尾巴逃回去怎么样?」
我嬉皮笑脸地向刘悠然提出了请求。
「我拒绝。索菲娅大人,命令我阻止那场一对一对一的决斗。」
刘悠然脱掉外套 —— 摆出战斗的姿势。
「因此,我将用我的生命来完成这个任务。」
「那么,我也一样。我只是要驱除妄图污染我妹妹华丽舞台的外敌罢了。 」
克丽丝静静地扣动了魔杖的扳机。
我苦笑一声,缓缓地仰望天空。
「呐,刘悠然,你是怎么想的?你认为缪儿能赢吗?」
「……她赢不了。」
她低声说道:
「我不是个浪漫主义者。缪儿大人的能力和那两个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我这把年纪,不打算装成会向星星许愿的少女。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三条灯色。」
刘悠然看着仰望天空的我,问道:
「你,为什么要为了缪儿大人,赌上性命?」
「因为我是个浪漫主义者。」
我用一只手遮住脸,从指缝间观察着现在还看不见的星星。
「我听到了一个女孩对星星许下的愿望。」
我笑着——解放了魔眼。
「而我现在,只是想要实现它!!」
当我那绯红的眼睛捕捉到敌人的瞬间,之前被压制的剧痛再次袭来。并排站在我身边的克丽丝同样睁开魔眼,将敌人映入旋转的视界中。
「来吧,愚者。」
「我来了,智者。」
我拔出了九鬼正宗,将魔力注入全身,笑着说。
「我要将奇迹——砸进你那聪明的头脑里。」
在双方做好准备的同时,拳光和剑光 —— 一齐闪耀。
【译注1】Neta高达W中的某同名自爆男。
【译注2】YOSAKOI是一种起源于日本高知县的祭典中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