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仅一瞬间。
犹疑仅一刹那。
绘其诺和珂琳像是被弹开似的拔腿就跑,立刻杀到奈奈公主房门前。
两个人没有交换眼神或意见,但绘其诺在一瞬间放慢脚步,让珂琳先走。而珂琳这位奈奈公主身边的侍女,同时也是拥有高超格斗技的少女,则以全速闯入房间里。
身高是很高没错,但细瘦如她的女孩,究竟是把这股怪力藏在哪里——门板立即被劈成两截,螺丝等零件也一齐被打飞。
绘其诺跃过顺着冲击力倒下的珂琳。
两人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的配合动作的确精彩。
由于无法在室内使用长枪,绘其诺改拔起配在腰间预备用的短剑。用靴底摩擦着地板滑行——试着停下攻势的他,转头看着奈奈公主。
他脸上写着明显的焦躁——
“公主殿下你怎么——什么?”
“不要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嚓。
——一个花瓶随着奈奈公主的尖叫飞来,打在绘其诺脸上。
“……嘎……………………”
水、花和花瓶的碎片坠落在绘其诺身上,他站在原地晃了一下。
完全没想到,居然是奈奈公主下这么重的毒手。
看来这一击连绘其诺都没法闪过。他左右晃着晃着就……两眼一翻白倒了下去。
“公主殿下?”
珂琳从地板上站起,代替先前的绘其诺呆住。
在她眼前,奈奈公主蜷缩成一团窝在床上。
看起来似乎没事。雪白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
只要看一眼便能明白。
因为——奈奈公主全裸。
长长的爆红耳朵颤抖着。尾巴也完全倒竖起来——表示她现在非常愤怒。
“公主殿下,到底发生了——”
“这个人——好怪!”
眼眶里泛着泪的奈奈,指向坐在另一张床上的矮小少女。
是那莉亚。
“您说她怪……她本来就很怪。”
珂琳一副“你何必旧事重提”的模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是很奇怪吗?”
那莉亚完全不在意尖叫中的奈奈,继续问道。
“真的很难。”
“这个人——居然卯起来,把我的衣服脱掉……”
“嗄?”
仔细一看,才发现奈奈床边——放着她刚才穿着的衣服.而且还被摺得乱七八糟。看来这个人的动作很快。
“——那莉亚?”
珂琳蹙起眉头转向少女。
“你到底在……干嘛啊?”
“色诱。”
“…………"
听见那莉亚丢出的答案,珂琳陷入沉默。
那莉亚是怎么看待珂琳的沉默——自称‘平凡的村姑’的那莉亚面无表情的加了一句。
“老师告诉我,色诱是在对方有警戒心时,一个非常有用的手段。”
“这样对方会更警戒好吗!”
奈奈边捡着衣服边尖叫。
绘其诺之所以会被奈奈的花瓶打中,大概是因为他没想到奈奈会攻击他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突然目击奈奈的全裸,而导致思考在一瞬间呆滞了吧。
“老师教的……谁教的?”
珂琳眯起眼问。
“我不知道。”
那莉亚一脸平静地回答。
她不是拒绝回答,而是真的不知道吧。少女仍旧毫无表情,没有挑拨的表情也没有把眼睛转开。只是淡淡地告知事实而已。
“…………意思是说,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是的。”
那莉亚又坦率地点了点头。
她的错误就出在——应该说,把色诱的观念和技巧给她的人的错误就在于,他已开始就忘了把‘色诱基本上是一种用在异性身上的手段’这个基本概念塞进那莉亚的脑海里。
对着没有常识的人以常识为前提来沟通,就会发生这种问题吧。
“是说哪里怪了呢?”
“这种事情请对着死男人做!”
“死男人?”
那莉亚对着奈奈的回答歪了歪头。
“死男人是指——男性吗?”
“是啊!”
“色诱这招是用在男性身上的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啊!”
虽然这世界上也有人喜欢用在同性身上——不过就一般而言.奈奈所说的话并没有错。
但是……
“不……您这样断言也不太好……”
珂琳呻吟般地说。
不出所料——
“我明白了。”
那莉亚点了点头后,立刻轻巧地跳下床,开始脱起昏倒在地上的绘其诺的衣服。
“等……你到底……到底在干嘛啊?”
“我在色诱。”
那莉亚一脸平静地回答奈奈近乎哀号的问题,一边解开绘其诺身上衬衫的扣子。
珂琳叹了一口气之后蹲在那莉亚旁边——对着默默进行‘色诱’行为的她低声说道。
“那莉亚。这种事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做的喔!”
“…………”
眨着眼的那莉亚转过头看着珂琳。
“是这样吗?”
“是的。”
“我明白了。”
那莉亚点了点头,抓起昏倒的绘其诺的衣领就走。
从她的身高和肩宽看来,绘其诺的体重再怎么说也有她的一倍以上。但那莉亚就像拖着棉被一般,轻松地把绘其诺拖走。
看起来是要把他拖到旁边房间进行‘色诱’的样子。
“…………”
“…………”
奈奈和珂琳就这么看着她——看着那莉亚那一副完全无视周边状况适不适合进行色诱的行为,就这样把绘其诺拖走。
珂琳看着开开的房门,突然想起什么事说道。
“最近的庶民教育真是乱来啊。”
“不是这种问题吧!”
急忙穿上衣服的奈奈说道。
※ ※ ※ ※ ※
米利欧菲兰姆。
人们一听到这个名词的反应……大致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尊敬和亲爱。
一种是嫌恶和畏惧。
当然——这两种极端的反应都没有错。米利欧菲兰姆这个组织,同时拥有这两种相对的特质,这算是正确的认知。
慈爱、冷酷。
平常很少有人会用米利欧菲兰姆这个正式名称来称呼他们。强大的存在有时会因为过于普遍,而舍弃了固有名称。就像人们选择用‘神’这个抽象名词来总括一切,而遗忘了真正的名字。
人们称这个在克尔普兰提大陆上拥有强大势力的组织为——
<教会>。
※ ※ ※ ※ ※
由数百人的双唇同时唱出的庄严旋律。
圣歌满溢在圣堂大厅中,在信徒们的头上回绕。
聚集在眼前的人们的眼里,有着相同的光辉——或应说是恍惚的神色。大家一同沉浸在同一个行为里的共同意识……还有远超于其上的喜悦,将他们的意识集中,并加以操控。
“……………”
他带着微笑,望着群集的虔诚信徒。
没有猜疑、没有犹豫、没有怠慢。
只是为了实现被赋予的理想而奉献全身心力的人们。
他亲爱的——小羊们。
等到圣歌唱完后,他朝信徒们挥手。在大家崇敬眼神的聚焦下,他悠然踏下圣坛,离开圣堂。
这是一如往常的仪式。
教主每三天会出现在信徒们面前一次。对于必须处理许多杂务的人而言,这是件非常麻烦的事——但如果这样就能维持信徒们的信仰,那这点牺牲算不了什么。
他带着微笑,慢慢地走在通道中。
然后——
“——总大司教长。”
穿着司教服的男人在走廊一角等待,随后即站起身跟在他的半步后面。
他边走边微微点头。
“<坚韧匕首>已和目标有所接触。”
“……我对事情的经过没有兴趣。”
他说。
“结果如何?”
“……还不清楚。只是有些让人在意的地方。”
穿着司教服的男人悄悄将视线下移。
对他过入的领导性格抱有憧憬的同时——还有怀着恐惧和不安。
身穿司教服的男人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很久。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地位的。也知道在那过程中,他得到了什么、舍弃了什么。除了身为组织内最高权力领导者这件事之外——他知道自己不管在哪一方面都远远不及眼前的男人。想不知道也难。
他明白自己不过只是大象面前的一只小蚂蚁而已。
“说。”
“除了〈坚韧匕首〉之外——另外派遣了数名(圣义执行者)。命令书上的署名是枢机卿团,所以无法确定是哪一个人发的……大概是……”
“拉给南多吗……卡那明、布里克斯那边也蛮可疑的……”
“是的。”
穿着司教服的男人尊敬地行了一个礼。
“这是干载难逢的好机会——对他们来说应该也是如此吧。那——基尼安斯。我们这边有多少人手可以在枢机卿团不注意的情况下出动?”
“立刻——是吗?”
“如果不那样做就没意义了吧?”
“因为……绝大部分的实战力都隶属于枢机卿团麾下,所以……”
在大组织里爬到了越高的地位,就会有越多的难题。
组织愈大,就愈不可能只被一人掌控。历史告诉过我们很多次,即便实施彻底的独裁制,也只会造成组织的僵化——导致各种权力低下而终致灭亡。
因此,巨大组织的构造和权能被划分作多份,分配到数人身上。
但这代表大统治者旗下安插了数个辅助用的小统治者——也就是说.大统治者直接下令的权力会被削减。要做什么事都得先经过辅助用的小统治者。
不过……如果像这次一样,不经过辅助用的统治者,也就是米利欧菲兰姆教会内统治各机关的枢机卿团们就行动的话.就必须使用——非公式的——一些少有的手段。
看来就算位高权重……也无法随心所欲。
“就算不是圣堂骑士团或(圣义执行者)也没有关系。不——”
他停下脚步。名叫基尼安斯的司教服男人回过头。
“也是时候了吧?”
“——嗄?”
“是该让他们——看看奇迹的时候了。”
他露出开朗笑容边说道。
相反的——基尼安斯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冻住。
若非一个如此擅于察言观色的男人,绝不可能担任他的心腹长达二十年之久。正因为如此——会察言观色,富有野心,侍宠傲慢,才能活到今天吧。
“不会吧——总大司教长——”
“放在那边让他们自生自灭也太浪费了吧!”
“可是……那是……那些是……”
基尼安斯的身影摇晃。
因为他在无意识之间退后半步,撞到了走廊的墙壁。
“只要走错一步……”
“如果你不同意用那个的话——基尼安斯。你就去想其他的办法吧。想办法找到可以用的棋子,这样事情就解决了。”
“是……是的。”
基尼安斯深深地鞠了躬。
瞧着他怯弱的表情,他感到非常满意。他——米利欧菲兰姆教会总大司教长欧基普斯·阿尔提尔南狄拉又继续在走廊上走下去。
※ ※ ※ ※ ※
苏醒过来的时侯,有一阵奇妙的呼吸困难。
好像有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一样。
“? ”
事实上真的有东西坐在自己身上。
睁开沉重的眼皮之后,立刻就察觉到周围非常明亮。从空气的温度和湿度研判,天应该已经亮了。虽然还记不起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呜……”
即使还没完全清醒,绘其诺视线一下就移到了坐在自己胸上的东西。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柔软的、亚麻色的东西。
圆圆的。和人类头部差不多大的东西上长了毛——
“…………”
亚麻色。头发。
“鸣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联想串连起的那一瞬间——所有瞌睡虫都跑光了。
绘其诺赶忙从床上眺起。坐在他上面睡着的少女也差点掉下床。
不——
“——啊!”
在绘其诺反射性地伸出手前——将一头亚麻色头发编成辫子的那莉亚已经转过身来。
咚——像猫一样双手双脚降落在地板上。
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动作。
床的高度大概只到绘其诺的膝盖边。就算加上绘其诺身体的高度。也没有高多少——在这短短的距离之间,那莉亚已经调整好姿势,安全降落在地板上。
而且——
“…………鸣呀!”
那莉亚维持着双手双脚站着的姿势,无表情的环视周围一圈后——就直接摊平在地板上开始打呼。看起来还没睡醒的样子。
也就是刚刚那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在她半睡半醒之间完成的。
“……这家伙……接受的到底是怎样的教育啊?”
绘其诺呆掉——然后又重新看了一次自己。
上半身全裸。
下半身——还好,还穿着内裤。
“? ”
绘其诺基本上是穿着平常衣服睡觉的人。
那他为什么会几近全裸的睡着呢?
顺道一提。
其实内裤这种东西……还没有那么普遍。
十几年来,随着制衣技术的进步和各种交通机关的发达。衣服的价格全面下跌,也为风俗民情带来巨大的价值观变化。
衣服变得多样化。在公众场合里,也常常看到有人在传统服饰里混搭着崭新的衣服。
内裤之类的服饰也源自于这个变化。
虽然这个流行风潮在首都附近已经不稀奇,但对于住在边境地方的庶民而言,主流还是以不穿内衣裤为主。因为就庶民的眼光来看,内衣裤仍被归类在奢侈品之流。
先不说这个。
“…………”
视线往下一移,仔细一看才发现。
睡在地板上的那莉亚——全裸。
“啥?”
她身上连内衣裤之类的东西也没有。
就像前面所说的一样,没穿内衣裤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这个少女究竟为了什么脱得精光坐到自己身上来?
“糟了!”
睡觉的时候,他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逾矩的行为才对吧……可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不。这不是有没有证据的问题。这个完全不是问题。
不管有没有理由。
几乎是全裸的他,跟一个全裸的女生睡在一个床上.这个事实不变。
如果被奈奈看到这个场面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反……反正……”
被抓包之前得先把衣服穿上。
有人把黑色的野战服——
“这里。”
交到慌慌张张寻找着衣服的绘其诺手上。
“啊啊,不好意思——”
无意识的接下后.反射性的道谢——
“…………”
绘其诺顿时僵住。
血气从脸上撤退。一想到自己居然这么笨,他都快抓狂了。
慢慢地——缓缓地转过头。
竟是奈奈公主带着笑容,把手肘靠在床边,用两手撑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绘其诺。
“公……公主殿下!”
“早啊.绘其诺。”
奈奈轻轻地微笑。
是个非常非常……没有心机而且又开朗高兴的笑容。
恶魔在把牺牲者推入地狱深渊时,也一定是带着这样的笑容吧——绘其诺一边陷入绝望深渊,一边摸回到床上。
“昨天睡的好吗?”
“不……那个……这个是……”
“应该是一个很棒的夜晚对吧?”
“不……所以说……”
“居然跷了我的护卫班?哼、呵、原来是这样。”
“不是……不……所以……”
“就算是这样。”
奈奈轻轻瞟了睡在地上的那莉亚一眼。
“原来绘其诺喜欢这型的啊。”
完全不知道绘其诺的窘况。自称十四岁的——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十四岁的少女睡得正香甜。
如果对方是二十多岁的绘其诺,她的确年纪太小……不太适合。
“这是个误会!”
即便他高声尖叫——绘其诺也明白他百口莫辩。
讲得再多奈奈都不可能会听进去。
因为这样比较有趣。
“不是!我——”
“呵、哼,绘其诺你啊——难怪你从来没在宫里传过徘闻?”
一如往常——奈奈就像只抓到老鼠小辫子的猫一样固执地说:
“我都说了不是啊!”
“啊——是这样啊。”
奈奈故意地拍了拍手。
“听说早餐已经做好喽。老板娘要我们趁热吃。”
“你给我听好!我根本就——”
“吃早餐——吃早餐——”
奈奈一边高兴地哼着歌,一边站了起来。
“等一下!混帐!”
绘其诺一边狠狠地瞪着她准备走出去的背影,一边慌张地套上上衣跳下床。
奈奈站在门口,回头看着他——
“——绘其诺。”
她突然换上一脸认真的样子,叫了近卫士兵的名字。
绘其诺像是被那气势压倒似的怔住。
“什……什么啦?”
绘其诺呻吟般地硬把这几个字挤出来。
然后——
“如果是个男人的话就要负责任喔?”
奈奈只留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在那一瞬间——绘其诺像个笨蛋般嘴巴开得大大的.门就在他面前啪哒一声被关上。
不过。
“所以我就说了不是啊!你听我说啊!混帐!”
绘其诺的怒骂声传遍了早晨的旅馆。
※ ※ ※ ※ ※
“不知这合不合您的胃口——”
中年的老板娘边说边把早餐摆在奈奈一行人的桌子上。
经营旅馆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基本上让陌生人——尤其是让外人住在家里,很容易会发生冲突,并且很多事得多费心。个性软弱或消极的人是做不来的。
这样说来,旅馆的女主人应该是一个爽快又精力充沛的人才对……不过这里的老板娘好像是个例外。
“我是第一次迎接地位如此崇高的贵客……”
老板娘的语气里带着羞怯——和紧张。
不过既然是皇族投宿,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
基本上,以巴尔提利克为首的阿比亚斯皇室关系者里,大多是大而化之的人。但只有首都附近的人才知道这种事。虽说是国民性,但当对方就是皇族时,乡下和边境地区的人,应该还是会心生畏惧吧。
不过……
“不不不不——”
奈奈一边双眼发亮瞪着餐桌看,一边摇着头。
她面前摆着一个热气沸腾的汤碗。应是事先有所准备,加上细心的不让汤滚开流出,细火慢炖做成高汤,琥珀色的汤里没有任何浊质。里面还有很多切得细碎的蔬菜,看样子可以吃得很饱。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耶!”
此刻——食堂里除了奈奈公主一行人和一个多余的人之外,没有其他客人。
虽说没有其他人投宿。事实上是绘其诺和珂琳为了防范暗杀者而把整间旅馆包下。不过这间旅馆本来就小,全部加起来不过五间房而已。
“是啊是啊。没问题的啦。”
扣着上衣钮扣走进食堂的绘其诺挂保证,后头跟着同样在扣衣服扣子的无表情那莉亚。
“这位崇高的贵客——只要给她吃的她都说好吃啦。”
“什么啦.变态。”
“…………"
绘其诺敛起表情,陷入沉默。
那莉亚穿过绘其诺,坐在奈奈的斜对面。顺带一提,珂琳坐在奈奈旁边——也就是那莉亚的正对面。
“唉——”
珂琳瞪大了眼睛说。
“绘其诺果然是个变态吗?”
“谁是——什么叫做‘果然’啊!”
坐在那莉亚旁边——奈奈正对面的绘其诺说道。
“基本上。我能对一个前后都是大平原的小鬼干嘛啊!”
“就是因为这样才叫变态啊!”
奈奈公主说。
“那个啊…………不是我要说——”
越说越激动的绘其诺。
有个东西——一直在旁边拉着他的袖子。
“干——干嘛啦?”
被称做‘前后都是大平原’的少女——那莉亚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绘其诺。
虚无的双眼,持续对着绘其诺的脸放出无温的视线。即使知道她没有恶意、也不是在生气……但被她那无温直接了当的眼睛盯上,感觉就是有点恐怖。
“啊……不……刚刚那个算是绕个圈说。大概就是这样……”
因无言的压力——还是其他莫名东西——焦躁的绘其诺吞吞吐吐地说。 .
“有人都十六岁了,该凸的地方还没凸,该凹的地方也还没凹……你就别在意了。嗯——”
“——你在说谁啊?”
奈奈佯装微笑地问。
但脸上的青筋因愤怒而浮显。
“你自己明明就知道嘛!”
“我第一次听到‘前后都是大平原’这个形容词耶——”
那莉亚抓着绘其诺的袖子问。
“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你跟公主一样发育不良。”
“不准指我!”
奈奈伸手把绘其诺的指尖拍开。
不过那莉亚还在成长期。所以说她发育不良的话似乎不太恰当。而且奈奈公主的胸和腰也没那么小。照奈奈公主自己的评语来说,是‘比……标准再小一号吧?’的程度。
但是……由于奈奈公主身边就有一个身材跟她差不多瘦,但比奈奈还丰满的女生珂琳,所以不管怎样都会被比下去。
“……是说……那个……”
老板娘把摆面包的藤笼放在桌子上时迟疑地说道:
“要把那个人……那样放到什么时候啊?”
“啊啊——你说他吗?”
珂琳看着第二个多余的——不知道这样说适不适合——也就被五花大绑。倒挂在天花板上的矮小青年。
青年的名字叫索利乌。
不用说,这就是昨天晚上打算摸上奈奈的床,结果反倒被珂琳打倒的家伙。
讯问时他表示。自己的职业是个吟游诗人——虽然怎么看都像个无业游民。但是他不仅穿着旅行装,后来珂琳还从他的包包里搜出一把小竖琴……不过他这个人看起来就是有不良意图,而且还非常轻薄的模样。
尤其是那张脸。
有点刻意的——脸上装出淡淡的笑容。然而让人感觉不愉快的,就是他那张看似俊秀的脸庞。
“那个——……我肚子也饿了……可以请你们把我放下来吗……”
索利乌的语气里带着顾虑。
但是——
“要怎么做好呢——公主殿下?”
珂琳完全无视被吊在上面的青年说道。
“此事史无前例,我也不好判断……只是有些国家会判定,对皇族不敬者满门抄斩……”
“喂喂喂喂。”
绘其诺敛起表情说。
“不过他是未遂。”
奈奈说。
“而且他是因为我的魅力才来的,听起来还蛮不错的。”
“没有自我省察能力的人,还真有脸活下来啊。”
绘其诺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说。”
绘其诺摇摇头,耸了耸肩。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处置索利乌。乱吐槽的话,只会让他们回想到刚刚的变态话题,那绘其诺可受不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能严厉惩罚他了。”
“啊——那——”
索利乌眼睛一亮说道。
“是无罪赦免吗?”
但是——
“老板娘老板娘——”
奈奈亲切地叫着正在忙东忙西的老板娘。
“啊——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奈奈公主殿下。”
“还有其他的粗绳吗?”
“啊……粗绳吗?有啊——”
“…………”
老板娘一脸惊讶地说——旁边的绘其诺则是露骨地把嫌恶写在脸上。
看起来他知道奈奈想要干嘛。
“那……那个……到底想要……”
“呜——呵——呵——……”
奈奈拿着老板递给她的粗绳走近索利乌。
“不要……等一下……不要……啊啊啊?”
还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处置的索利乌恐惧挣扎着。
说是当然,那是当然——
“没事啦。”
奈奈微微一笑。
“不会让你痛的。”
“真……真的吗?”
“嗯.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痛到的。”
“那……”
自称是吟游诗人的家伙脸上因为希望而发亮。奈奈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转向身后的少女。
“那莉亚。”
“是。”
被奈奈叫过来的那莉亚走到索利乌身旁。
“帮我一个忙。”
“帮什么忙呢?”
“用这条粗绳,卷住他的脸。”
“? ”
索利乌一脸讶异。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呜呵呵呵呵,很痒喔。”
因为索利乌被吊在天花板上,奈奈边笑边把椅子拉过来爬上去。拜托那莉亚把椅子固定好后,奈奈一脸很高兴地开始用粗绳卷住索利乌的脸。 .
“不……那个……这个……您保证——”
“我保证说不会痛喔?”
奈奈很高兴地说。
“只会让你有点痒痒的喔?”
“…………”
“可是——你抓不到喔?”
那是当然的,因为他两只手都被绑起来了。
“…………”
“再痒再痒都抓不到喔!”
“…………" 。
“就算被粗绳卷住,你也只能一直忍耐喔!”
“…………”
“对不对?不会痛对不对?”
“住——手——啊——!住手——嘎嘎嘎嘎嘎嘎!”
看着青年的脸被粗绳捆了好几圈——绘其诺叹了一口气。
“话说这真是恶魔才想得到的手段啊……”
绘其诺转过头看着珂琳。
“那现在要怎么办?”
“最好是先回城堡一趟——”
粗绳后来传来断断续续的哀号——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声音——珂琳斜眼看着索利乌说。
“…………好像真的很痒。”
“……………”
看着敛起表情陷入沉思的绘其诺,想必他八成也被这样欺负过吧。
“只是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先找一个能信任的贵族,到他的城堡里准备战斗用的备配和武器——也可以向他借个人就是了。哪一个方法会比较快呢……”
“那个没常识的女生怎么办?”
绘其诺用下巴指了指那莉亚说道。
“唉呀。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我上你喔!”
“要试试看吗?”
珂琳用她那——比唇色更鲜红的舌尖轻舔了双唇。平常明明是那么清爽的可人儿……现在这个动作时让她看起来异常淫乱。一般妓女还比不上她性感。
“…………”
绘其诺沉默。
“不开玩笑了。”
珂琳瞬间切换回原来的表情——就像从没做过刚刚那个表情,也没说过那句话一样——她说。
“那莉亚也是目标之一对吧?”
“是啊。”
绘其诺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
“说真的——那个女生的身手不是普通的好,应该有受过某种程度的训练。我以为她会是<教会>的刺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圣义执行者>不可能连她也一起攻击啊。”
“就是啊。”
昨天傍晚——以〈圣者之泪〉袭击他们的敌人,摆明了是针对那莉亚和绘其诺他们而来。
杀气有所谓的方向性。只要是技巧够纯熟的人,可以一眼判断是谁在狙击谁。绘其诺和珂琳之所以可以挡下极难以肉眼辨视的〈圣者之泪〉,就是因为他们可以顺着杀气的方向性.抓到一个大概的方向和目标。
“有没有可能——只是想杀了目击者灭口?”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莉亚到底是谁?
他们已经确认过她没有带着任何像是武器之类的东西。
顺道一提,昨天珂琳之所以没有阻止那莉亚对绘其诺进行所谓的‘色诱’。就是为了确认这点。珂琳夜里已经检查过那莉亚身上脱下来的衣服,里面不仅没有任何凶器或武器,也没有任何可以辨明身份的东西。
另外.那莉亚似乎到现在都还没搞懂‘色诱’这件事,所以才会在脱完绘其诺的衣服之后,把自己的衣服也剥光,倒头就睡。
不过再怎么说……假使是受过训练的人,只需徒手便可杀人。
“我也不知道……”
珂琳看了那莉亚一眼——说道。
“不管是怎样……只要上头的人不下中止命令,〈教会〉的暗杀者,就不会放过他们盯上的对手。就算用尽他们一生,也永远不会放弃追杀。”
“用尽——一生?”
“不过……当然有例外就是了。”
珂琳自嘲地笑说。
“——对不起。”
绘其诺低下眼神看着自己手边。
“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
“不会。”
珂琳耸了耸肩微笑。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必须先到安全的地方寻求庇护——这应该是最好的方式。而且我也不觉得(教会)会派二、三十个<圣义执行者>来执行这个任务……要进入有兵队驻守的城堡或要塞里,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质而不是量。那莉亚就交给我来照顾。如果她是刺客的话——她想要动手我也会立刻知道。”
“对<教会>之战的话,就没有我说话的余地。我会听从你的意见。”
“如果决定了,那就赶快回……”
话还没有说完——
“…………”
珂琳紧闭双唇。
“怎么了?”
绘其诺一脸狐疑地问。
珂琳的眉头蹙起。她像在找什么似的左顾右盼——为了要厘清自己的感觉,她闭上双眼。
然后……
“——绘其诺!”
珂琳突然张大眼睛叫道。
在她说完该说的下一句话之前——
“趴下——”
旅馆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