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话 校园重摇滚

  「好臭。」

  敬介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皱起来眉来。

  屋里充满了少女的气味。

  在假日结束的星期一,刚在床上醒来的敬介突然这么觉得。

  年轻少女才会发出的奇妙的酸甜气味,飘散到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他在有很多姊妹的朋友家里,常常闻到这种气味。

  对大多数发育健全的男子来说,这种味道大概就像阿尔卑斯山上的清新空气般,让人想作深呼吸,不过对敬介来说可不是如此。甜腻的味道吸进喉咙以后,像是在里面纠缠成块似的,让他觉得自己就快窒息了。

  这里真的是我直到三天前为止,都还只住着男人的家吗?虽然不像狗要靠靠气味来确认地盘,但总觉得自己的势力范围像被夺走似的,这让敬介有种奇妙的压迫感。

  敬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掀开棉被坐了起来。

  「啊~~嗯~~不要啦~~敬介。那里,插不进去啦。旁边~~再往旁边一点,嗯……对对对,唔,呀……就是那里,直直的插进来~~」

  「……」

  在床上,小燕正在激烈的扭动着。

  「……俄罗斯方块终于破关了!」

  「混淆视听的家伙!」

  啪!

  「呜~~啊?」

  头部被敬介猛敲一记的小燕,随即从床上跳了起来。

  「呜呜呜……干嘛突然打人啦,敬介。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啦唷?」

  小燕似乎还在半梦游状态,最后话尾的发音有点奇怪。

  「吵死人了。没事别做春梦啦!」

  「梦的内容又不是你说不行我就能控制的。」

  小燕边揉着自己的头边抗议着。

  「而且要叫我起床的话,至少也温柔一点嘛。我好歹也是个少女偶像耶。」

  「吵死了,你这个笨蛋!你的内在根本就是个AV女优!」

  「什么——不准瞧不起AV女优!」

  「你反驳的重点错了吧!而且如果是偶像的话,根本就不应该偷偷爬到男生的床上来睡!你是和小左她们睡同一间才对吧!」

  敬介生气的说着。

  昨天用完晚餐以后,随着小燕的新加入,大家决定以最公平的抽签方式重新分配房间,结果决定两间空房中的一间由小左、小呗、小燕三人同住,另一间则是游恋子和小操两人同住。

  「是这样没错啦,但是啊——只有六个榻榻米大的房间住三个人,还是太挤了啦。」

  小燕完全不打算反省,理直气壮的回嘴。

  「来借住的人还敢要求这么多,这个混蛋,小心我揍扁你……还有,拜托你睡觉时要穿睡衣。不要连这种事都要别人提醒!」

  敬介说到一半,随即把视线移开这么说着。

  「哎——不要啦。穿睡衣很不舒服的耶路易十四国王。」

  小燕边说边抓了抓自己的臀部,她的身上穿着运动衫,底下只有件内裤,是非常不受拘束的装扮。

  「你下次再说这种无聊的冷笑话,我就掐死你。」

  「咦,国王你看屋檐下有夜莺(注20)——呜哇哇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啦!」

  原来是敬介不发一语的使出铁爪,用力压着小燕的太阳穴。

  「完蛋完蛋我会完蛋啦,敬介!啊、啊、啊,有什么东西要喷出来了,我的脑浆好像快喷出来了啦!真的对不起啦柴可夫斯基(注21)——呜哇哇哇哇'!」

  敬介用尽全力挤压着小燕的头,同时再次觉得自己之后的日子将是一片黑暗。

  「唔——我好像睡得太少了耶……」

  「放心吧,是你想太多了。你昨天已经睡超过十二个小时了。」

  20指安徒生的童话故事「夜莺」中,那只以歌声拯救皇帝性命的夜莺。

  21发音相近的冷笑话。

  敬介抓住小燕的后颈,把像只软体动物的她拉出了房间。

  两人一下到一楼,便闻到饭厅方向飘来了的味噌汤香味。似乎是小左和余韵小姐已经在准备早餐的样子。

  仔细想想,这种香味在小左她们来椿家之前也是不存在的。

  其实屋里也不是只会有难闻的气味嘛,敬介在心中暗自这么想着。

  「嗯——好香。」

  身旁的小燕也正眯着眼睛,似乎很怀念地闻着这股香味。对了,这个女孩之前好像也是一直独自住在公寓里。恐怕她也和敬介一样,很久没有闻到过味噌汤的香味了吧。

  「敬介、敬介,我肚子饿了。我们赶快去吃早餐吧。」

  「先去刷牙洗脸。然后就可以吃饭了。」

  听得出敬介在叫小燕的时候,语气比起先前愉快了一点。

  两人就这样一齐走到洗手间。

  小燕慢吞吞的站到洗手台前面,开口问道,

  「敬介——我可以开热水吗?」

  「洗脸用冷水洗就好了,而且现在都六月了,水温也不会太冷吧。」

  敬介冷冷地回答。

  「小气鬼。」

  「我、就、是、小、气!另外,拜托你,别一逮到机会,就摆出猥亵的姿势好不好?」

  「哼——」

  觉得无趣的小燕鼓起脸颊,开始洗起脸来,但是,

  「咦?咦?洗面乳在哪里?」

  「喏,在这。拜托你在泼水前先确认好东西放在哪。」

  「万分惶恐,衷心致歉。」

  「你是到底是哪个年代的人啊?这是昭和年代流行的道歉方式吧。」

  「呜——毛巾、毛巾在哪……」

  「啊啊,笨蛋!不要把水滴得到处都是,地板都湿了啦!不要动,我先帮你擦干脸!」

  「眼镜、我的眼镜不见了……」

  「就跟你说这是昭和时代的人才会做的事啦!眼镜不就在你前面吗,我拿给你,别把洗手台弄得乱七八糟!」

  「嗯——总觉得敬介好像我妈一样哦一

  「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实在很烦,真是够了!」

  这两人连洗脸都像是在演夫妻吵架的短剧。

  喀嚓。

  此时浴室的门打开了,小呗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哥哥、小燕小姐,你们早上

  小呗现在就像初生的婴儿般全身光溜溜地,身上还一直淌下水滴的她,完全不感到害羞,若无其事地和两人打起招呼。

  「嗯,早安啊。呗丸。」

  「小、小燕小姐,这个绰号有点……」

  「咦?哪里不好吗?」

  「这么对待相声资历超过五十年的大师,不会太过失礼了吗!人家可是财团法人相声艺术协会的会长大人(注22)耶。」

  「唉唷!没关系啦。你很幸运耶,和那个穿紫色和服的人有相同的名字。」

  就在小燕和小呗交谈的过程之中,

  「……啊啊啊啊啊!」

  敬介慢半拍地对小呗身上的全裸作出反应。他急忙冲出洗手间,反手把门砰的一声关起来。

  「真没礼貌。一般说来,应该尖叫的人是我吧。」

  「啰、啰唆!为什么你会在这种时间洗澡?」

  听到小呗不满的台词,满脸通红的敬介隔着门问道。

  「因为我刚晨跑回来啊,流了一身汗所以想冲个澡。」

  「这理由真是合理到不行,可恶!」

  对于小呗令人无法反驳的回答,站在门前的敬介低骂了一声。在这种情况下,由于目前为止,椿家没人会在早上使用浴室,因此完全忽略了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敬介也要负起过失责任。

  「有什么关系嘛,敬介。一大早就看见呗丸的胸部很幸运耶,你就用青春期男生的想法这么想就好了嘛。」

  22一适里指的是日本著名的相声家:桂呗丸。

  「哥,就像小燕小姐说的一样。咱们兄妹之间干嘛这么客气呢?」

  「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心』?真的拜托你们别再那样了!」

  敬介站在门前,非常认真的请求着她们。

  然后过了一会儿」

  「哥,已经穿好啰。」

  从里面传来小呗的声音,敬介才战战兢兢的回到了洗手间。看到小呗与平常一样穿上工作服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迅速用水洗过脸后,敬介朝插满牙刷的杯子伸出手去。在几天之前还只放着两支牙刷的杯子,现在却变得非常热闹。

  当他正想从色彩缤纷的牙刷中抽出自己的牙刷时,

  「哎?嗯?咦?」

  敬介不解地歪着头。

  「嗯——已经侯~~了吗,敬——给?」

  「侯~~像和平常的声音不太、以样。」

  已经在刷牙的两人,边刷边以含糊不清的声音问着。

  「不对,我的牙刷不见了。」

  「哦,唔噜唔噜唔噜,呸。我昨天买了新的了,用那个吧。」

  小呗边漱口边说。

  「什么啊啊啊啊?谁叫你自作主张的!」

  听完之后,敬介真的发怒了。

  「不行啦,哥哥。牙刷一个月就应该要更换一次。」

  「开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用到顺手的!」

  「你在说什么,那种刷毛都用到分岔了的牙刷,是没办法把牙齿刷干净的哦。」

  「那样才好啊,那样子碰到牙齿的时候才是最自然的!对我来说刷毛开始分岔时候,才是开始用得顺手的时候!」

  敬介失去理智般大吼着。看来他对这方面有着某种执着。

  「不会太软也不会太硬,那种绝妙的触感!为了达到那种感触,我可是花了多少时间与努力你懂吗?」

  可惜他的那种执着,对旁人来说是不可能理解的,

  「唔。唔噜唔噜唔噜,哦。不就是一支牙刷而已,别那么生气啦——敬介。」

  小燕无所谓地说着。

  「什么不就是一支牙刷而已!对我来说,旧牙刷被夺走,就好像马友友被抢走了小提琴那么严重!」

  「马友友是大提琴家哦,敬介。」

  小燕悄悄吐嘈。

  「……我记错了怎么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呜哇,竟然反过来凶我!」

  「顺带一提,马友友爱用的两把大提琴分别是一七二三年出产于威尼斯的『蒙塔那那(Montagnana)』,以及一七一二年制的史特拉底瓦里(Stradivarius)名琴『大卫朵夫』(Davidoff)———」

  「吵死了!」

  敬介用着触感坚硬的牙刷刷牙,一脸不高兴的对着小呗大声嘶吼。

  「不要——!我不想去学校!」

  在椿家的玄关处,传出像是小学生不想去学校打预防针的哀嚎。

  坐在玄关地板上拖拖拉拉的,正是这户人家今年满十七岁的独子。

  「嗯——逃避现实是不好的哦,敬介。」

  「对啊,哥,男子汉要干脆一点。」

  「来,老公。赶快一起出门吧。」

  小燕、小呗、小操三人身上穿着敬介他们高中的制服,不约而同地催促着他。那套制服很像日本足球代表队制服的蓝色夏季制服,三人各自穿上了大、中、小不同尺寸的制服,都非常合身好看。

  实际上,以公立学校来说,敬介他们高中的女生制服,设计得相当可爱,每年都有女学生为了制服选择就读这所学校。因为学校前几届的毕业生里,有人成为名服装设计师,这套制服是最近几年前才重新设计的。

  不过,现在的敬介根本无心去注意这些。

  「小呗我还可以理解。虽然我是状况外,但是她早就了解会搬过来,所以已经办好了转学手续也不奇怪……但是,为什么连其他才来我家两天的人都已经办完手续了!而且甚至连制服都有。」

  「继父打了通电话,就把手续都办好了的样子。」

  小呗这么说了之后,

  「哦,老爸也是很努力在做事的哦。」

  乐太郎从客厅那边探出头来,爽朗回答道。

  「你真——的是在不必要的地方动作特别快!」

  「呵,不要这么称赞我啦……会很害羞耶。」

  乐太郎很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自己的鼻子。

  「笨死了、笨死了——!你干脆撞墙死掉算了,我是认真的!」

  心情没人能理解的敬介,哀怨得就快哭出来,不停地咒骂着乐太郎。

  「小敬,你放弃吧。」

  「……这个世界上总有无法改变的现实,敬介大人。」

  小左和游恋子以怜悯的眼神告诉他。

  「我不要!!因为事情之后会怎么发展,连想都不用想可以猜到了!我的身体一定会被班上男同学充满杀意的眼神贯穿!室内鞋被藏起来,便当也被藏起来,一大堆阴狠的欺负手段会等着我!事情一定会变成那样的,绝对会。不行,我宁死都不要去学——」

  「我们出门啰!」

  在五名少女的五重奏之下,心中百般不愿的敬介被拖出了家门。

  市立樱川高中这所学校,距离车站步行约二十分钟,正好位在板桥区和练马区之间,旁边有绿意盎然的市立公园。

  学校附近有一条小河,每到上学时间,沿着河川的道路上,便会充斥着樱川高中的学生。

  结束了周末假期的学生们,一边看着缓缓的河水,一边如往常般的走在通学道路上。

  照理说,平常应该是这种景象,但今天学生们的视线,全被一群不寻常的人物给吸引住了。

  这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欸,你不觉得那边那群女生很正吗?」

  「都是些陌生的面孔耶。我们学校里有那么漂亮的女生吗?」

  「和她们走在一起的,不是椿同学吗?」

  那边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说起来,之前才听说过,赤岭集团的社长千金要转来我们学校。」

  「就算这样,女孩的人数未免也太多了吧?为什么有会有那么多个?」

  「话说回来,那个人是阵内燕吧?她的眼镜还真逊耶!」

  寄宿在桩家的少女们,就像是来到日本的好莱坞明星,吸睛程度一流。

  樱川高中的偏差值不高,社团活动不怎么盛行、也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传统,是一所普通到极点的公立学校,大多数学生都是住在附近学区的小孩。

  这些人都是从小学就彼此认识,因此只要有没见过的女生出现,就很容易受到吸引。即使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光是少女们的姿色就已经让人着迷。所以对她们感到好奇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恶。」

  众人的好奇目光,全都集中在敬介所在的方向。敬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小……小敬,忍耐、忍耐。我想……到学校里就会好比较好了。」

  表情显得有点尴尬的小左,这么安慰敬介。

  「哇,那就是我们的学校吗?以公立高中来说,规模算很大了耶!」

  「学校以前采取全体住宿制哦!所以这是我第一次走路上学呢!第一次哦!」

  「唉呀呀!我也是!因为以前还住在家里的时候总是让班上的人开车接送的呢!」

  「啊?之后每天都要走这么远吗?不过我浑身精力充沛~~」

  然而小呗、游恋子、小操、小燕四人根本不在乎,似乎对于眼前的新环境,都抱持着与敬介截然不同的期待。

  出门后一直忍到现在的敬介,每往学校走一步,他就越感到无法忍受。终于……

  「喂!你们几个离我远一点啦!」敬介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少女们说。

  四名少女一副「为什么?」的表情凝视着他。

  要敬介在这里直接说出「还不都因为你们太可爱,太惹人注目了!」这种话是不可能的。所以,敬介就像那些青春期少男一样,扳起了面孔,拐弯抹角地说:

  「你们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呀……」

  但是,少女们的神经似乎很大条,完全没想到敬介话里的真正意涵,依然是一副「为什么?」的表情。

  敬介耸了耸肩决定放弃,只好自己装作完全没看见。

  这四名少女转学到这个学校,不管走到哪里,必定会吸引大家的注目,而且只是早晚的问题。

  「总之,不要太过招摇就是了。」

  正当敬介语重心长地说出这番话时,突然……

  「……哟呼呼呼呼呼呼!」

  后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声。

  「敬介!你这家伙真是艳福不浅啊!一大清早就在少女簇拥下来上学,真是让人羡慕!」

  噗咻!(挥拳声)

  砰!(击物声)

  「呜啊……」

  眼前被敬介的铁拳必杀技撂倒的人,原来是柳主水。

  敬介若无其事地从主水身旁穿越过去,

  「唉呀,不好了!再不快一点的话,上课钟声就要响了!」

  听到敬介这句话,四人异口同声点了点头。

  「啊,还真的。」

  一群人开始用冲的去学校。

  「耶?喂喂喂、你们几个别无视我的存在嘛!」

  遭受攻击的主水突然恢复了元气,慌慌张张地拉住大家。

  「哼,有没有你,其实没什么差吧。」

  敬介昨了昨舌。

  「我听到了哦!而且感到一股杀气。」

  「啊,算了算了,不管了!都没半个人听懂我的意思!」

  敬介一脸服输的样子转向了主水,但内心其实有种解脱的感觉。

  在女生群当中混着一个男生的话,果然会让人浑身不自在。

  主水的及时出现,的确替敬介缓和那种难为情的气氛。

  虽然他没有说出口,心里却有一丁点对主水的感激。

  「咦?奇怪了,十兵卫呢?没跟你一起吗?」

  再度踏上前往学校的步伐之后,敬介发现主水的同伴不在他身旁,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啊,她哦。她今天比我早去学校。好像又被社团的那些家伙叫去单挑了吧!」

  「哦?这家伙为什么现在还要跟那种无聊的社员决斗呀!她还真的很守单挑的规矩耶。」

  敬介点着头,露出深感佩服的模样。

  「喂,敬介。十兵卫是谁呀?」

  在这群人里头,唯一没见过十兵卫的小燕,开口发问。

  「耶?这么说来,你还没见过她吧?十兵卫是我们的朋友!」

  「唉呀呀,就是那位爱讲『是也』的人吧!」

  前几天才刚迷路而被十兵卫跟主水带路的小操,接着敬介的话讲下去。

  「是也?」

  「对呀,就是『是也』!」

  「嗯嗯,就是『是也』呀!」

  和十兵卫没那么熟的游恋子与小呗,也一致点头表示同意。

  果然每个人对十兵卫的印象都是「是也」这个口头禅。

  「哦,真的吗?虽然我不是很清楚是谁,但应该是个怪怪的男生吧!」

  「不是啦,十兵卫是女的哦!」

  「咦?是女生吗?明明就叫十兵卫的呀。」

  「嗯嗯,十兵卫的确是个女生」

  「哦,真的吗?虽然我不是很清楚是谁,但应该是个怪怪的女生吧!」

  小燕显得更加吃惊。

  「嗯,至于详细一点的,你就问他吧!」

  敬介有点懒得说明,用下巴示意主水的方向。

  「唉哟,大家一直把我跟十兵卫配成一对,真的很困扰耶!」

  主水神色不悦地说。

  「谁叫你们总是腻在一起。」

  「那是因为我跟她家离很近,所以才会走在一起的嘛!我们又不是一天到晚都黏在一起!」

  主水这么回答。顺带一提,主水与十兵卫住在同一条街。

  「而且要说的话,应该也是敬介比我更早认识她吧!」

  「嗯,这么说来也是啦。但是自从我离开武术馆之后,除了在学校以外也没有跟她联络。」

  「武术馆?」

  小呗听到了武术馆,急忙插嘴问。

  「嗯嗯,十兵卫家里是教防身术的武术馆呀。我以前有在那里练过。」

  「咦?这是第一次听你说呢。在那边学了多久呢?」

  「这个嘛,应该是从六岁开始吧。但因为在国二时跟她的大哥兼师父大吵一架后就被赶了出来。大概学了也有九年多吧!」

  「敬介哥……」

  敬介若无其事地说起来龙去脉,让小呗楞了一下。

  「因为小敬他学了九年,却连一招半式都学不起来呢!」

  小左在旁边苦笑着,说明敬介被逐出师门的原因。

  「没办法呀,要我运用对方的力道去借力使力,实在太没效率了。这在实战的时候,怎么能派得上用场呀!去做重量训练还比较实际,不是吗?」

  「是哦,是因为这个吗?」

  小呗似乎了解了缘由。

  但她并不是对敬介刚刚说的藉口,而是认同小左所说的被逐出师门的原因。

  不幸的是,刚刚敬介所说的台词,就是当初他在师父面前讲的话。想当然耳,那就是直接被逐出师门的原因。谁会想教导质疑教派真理的徒弟呢?

  就在敬介一行人聊着的时候,不知不觉走到了校门口。

  穿越挂着「东京都立樱川高级中学」牌子的学校大门后,有一个缓缓下坡的长梯。走下去之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红砖建造的雅致校舍。

  「啊,对了,哥。」

  下楼梯后,走廊上小呗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了出来。

  「嗯?干嘛?」

  「嗯,因为我一直在回想刚刚你们讲的话……想问一下这学校有没有格斗型的社团呢?」

  「什么?你这家伙也想玩格斗哦?」

  「嗯,大概算是有那么一点兴趣吧。」

  小呗语带含糊地点头说着。

  「可以的话,能不能介绍属于格斗型的社团给我呢?」

  「嗯,没有这种社团。」敬介立刻摇了摇头。

  「是吗?唉,好像高中不太会有这种社团的样子。那么,如果是业余摔角之类的呢?」

  「啊,那个呀,也没有呢一

  敬介又一次地摇了摇头。

  「咦?那么,这学校的格斗社团只有像空手道、拳击之类的站立型竞技类啰?」

  「嗯,也不是这么说,要说的话也是有啦……」

  讲到这里,敬介含糊地小声带过。接着主水就继续讲说:

  「敬介的妹妹啊,真的很遗憾,我们学校没有格斗型社团。」

  「咦?」

  这句话着实把小呗吓了一跳。

  「没有?连一个也没有的意思吗?」

  「对呀,因为所有格斗型社团,去年全部都被敬介跟十兵卫毁了!」

  「是说,除了格斗社团以外,其他的小社团也通通被干掉了。」

  主水和小左神若自如地说着。

  「耶?」

  这时不止是小呗了,连其他女孩们也一同大叫。

  「喂喂喂,不要讲那种会让人误解的话嘛!还不都是因为我们受到校长所托……」

  「你们不是还霸占着社团教室,强迫他们搬出去嘛?」

  「对呀对呀,多亏这样,大家之后都称小敬为仲介海蟑螂咧!」

  「等……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呗不太理解到底发生了事,慌慌张张地从敬介他们的中间插了进来。

  「嗯,这个嘛,真的是说来话长呢……」

  当小左要开始对小呗解释时,附近突然传来一阵嘶吼……

  转身一看,在走廊旁边的草地上,数名男学生包围着一个女生,口里不断撂着狠话。男学生们个个看起来像是体格壮硕的体育健将。

  被围在中间的人,是裙子底下穿着黑色衬裤,留着凤梨头发型的少女。

  那人正是口头禅是『是也』的十兵卫!

  「怎、怎么了?」

  「好耶好耶,打下去、打下去!」小左看着眼前的情况,也不管小呗会不会被吓到,大声吆喝起来。

  「被卷入就不好玩了,大家还是退后一点比较好哦!」

  「一大清早的就有劳您啦!」

  敬介、小左、主水,三人好像司空见惯地嘟囔着。

  「咦?没……没人要阻止他们吗?看起来好像很危险的样子耶!」

  就如小呗所说的,男学生们散发出可怕的气势,眼神里充满了敌意,狠狠瞪视着十兵卫。

  「唉呀,你就乖乖看着吧!」

  敬介等着看好戏的说。

  实际上,十兵卫看来也非常的沉稳。

  「一个、二个、三个……嗯,总共五位是也。今天似乎来的比较少是也。」

  十兵卫看着在环伺四周的敌人,安然自得地开口了。

  「请问诸位原本的社团是?」

  十兵卫问道。

  「我是剑道社的!」「我是拳击社的!」「空手道社!」「摔角社!」「我是橄榄球社的!」学生们一个一个应答。

  十兵卫听了,悠悠地点了个头。

  在这之后,突然……

  「看招!」

  那位剑道社的学生,高举手中竹剑,朝着十兵卫砍了过去。

  但十兵卫不慌不忙地转了半身,轻松写意地闪了过去。

  挥了空的剑道社员没想到会重心不稳,结果身体向前倾。

  十兵卫趁着这个时机,使出柔道招式将他绊倒。

  「哩那!」

  同时……趁机踢了从旁边闯入的空手道社员一脚。

  十兵卫暂缓对剑道社社员的攻击,跃身往后抽退。

  然而,空手道社员再更前一步,使出相扑里中段推身的招式,伸出了拳头。

  十兵卫这次选择不闪躲,而是对空手道社员挥出拳头。当对方攻击过来的瞬间,十兵卫摊开了手掌,顺势拂过对方的手腕下方,巧妙闪避了正面攻击。

  这个出乎意料的动作,让空手道社员扑了个空,犹如脱轨的列车似的,挥错了方向。

  十兵卫顺势从对方的手臂下方转了半圈,趁隙顺势攻向他的胸口。

  下一秒,她毫不费力,竟然将社员的身体给举了起来。

  「喝!」

  十兵卫以自己为中心支点,身手漂亮地将社员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摔到草地上去。

  抛摔出去,十兵卫顺著作用力,双手扶住草地,结果……

  「咻咻!」

  「咚!」

  剑道社员的竹剑从十兵卫的头上飞乱地挥了过去,划过了她的头部。

  十兵卫以扶地的那只手作为支点,然后如时钟的时针使出回旋踢。

  她抓住了方在站在旁边刚对决过的社员的手腕,逆势扭转拉到背后。

  手腕与肩膀的关节都被扭转到最大范围的剑道社社员,被十兵卫以符合杠杆原理的姿势举起,下场与方才的空手道社社员相同,在半空中划出漂亮弧形之后被抛飞出去。

  「相笠流合气柔道术,旋转地球!看招!」

  十兵卫把两个运动社团的社员掷飞以后,摆出荒木飞吕彦笔下的漫画人物姿势大声吆喝。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拍拍拍拍!」(鼓掌)

  就好像电视上演的过肩摔那样,经过的学生们看到这幕纷纷都鼓掌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头看到尾的小呗,跟着周围的人一起热烈鼓掌,但又一脸疑惑地向小左提出问提。

  「啊,这个啊,那就继续刚刚社团的话题吧!」

  小左以这句话为开场白,继续说了下去。

  「该怎么说呢,现在的校长呀,是一个非常热爱庆典活动的人呢。所以呀,自从五年前他接任校长以后,学校活动就越来越多。最早是从滑雪住宿集训开始,甚至在校内举办「警察抓小偷」游戏之类的活动。虽然听起来很好,但是因为花费太凶,导致学校财务预算开始出现赤字。这样的话,让少举办一些活动不是很好吗?但校长硬是要我们学生参加这种活动,而且其实也可以提升其他考生来这里就读的意愿,因此,学校现在更不可能停止举办活动。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好拿成员不多的社团,或是比赛成绩不好的社团开刀,将它们的预算挪来充公。正好我们学校的格斗型社团又特别的弱。于是被一一点名要废社啰!」

  「真……真是奇怪的歪理呀,这个……」

  「嗯,这还只是序幕呢!故事现在才要开始。」

  「咦,不会吧?」

  「对那些尽心尽力经营社团的学生们来说,就这样莫名奇妙被废社,未免也太不公平了,理所当然的,激起了他们的强烈反弹。」

  「这是一定的吧!」

  小呗猛力地点了点头。

  「那是去年下学期结束的时候的事情吧?以格斗型社团的学生为首,大家团结起来,死守社团大楼,并发起抗议活动。而且有学生会的人当他们的后盾,让得校方与社团呈现对立的状态。后来我们都把那个事件称之为『十二月浴血事件』。堆高学校的课桌椅当成路障围在社团大楼四周,然后学生们故意用学校的电话叫外卖,还丢鞭炮到导师办公室……等等,当时造成很大的轰动!现在学校的学生们之间,还是会聊起这个话题哦。」

  「好……好像校园大战哦!」

  「然后,老师们觉得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因此打算收拾这个局面。但如果大刺剌地镇压学生暴动的话,肯定会引起学生会和教育委员会的注意吧!所以校长就决定让学生们之间内斗,让整个事件划下休止符!」

  「竟然也有这么过分的校长呢!」

  小呗吃惊地在心里这么想。

  「所以,小敬跟十兵卫就成了为事件划下休止符的牺牲者。」

  「没办法,那时候刚好我和她的期末考都不及格。校长说,如果我们答应他的条件,寒假就可以不用来学校上辅导课,所以……」

  听着小左方才的话,敬介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凝视着远方这么说。

  「然后,两人就以该社团的竞技与对方决斗,像剑道社就比剑道、桌球社就比桌球这样。没想到,这两人什么都很烂,就只有运动细胞跟鬼一样可怕!不管什么比赛,或是技术有多纯熟的对手,他们都能轻松取胜。只是,排球社所有成员,就只有发球员与杀球员而已,就只能屈服在两人的淫威之下啰!」

  「这也太厉害了吧!」

  小呗直率地这么觉得。

  「结果,输给了两个门外汉是无话可说,因此顺利的让废掉了这些社团。不过校方又觉得这样子太可怜了,于是又设定了一个特别条件:打败敬介与十兵卫的社团,就可以再重新复社!所以,那些以复社为目标的社员们,就会定期找他们单挑啰。」

  「……」

  听完了事情始末的小呗,脑中一片空白,无言以对。

  「唉呀,因为最近麻烦死了!所以我全都交给十兵卫了。」

  「还敢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快去帮忙吧你!」

  「知道啦、知道。」

  被主水这么一呛,敬介轻轻点了点头回答。

  「那么,你就久久一次接受单挑吧!」

  小左说道。敬介把书包丢给了小左,一派轻松地往草地走去。

  「喂,十兵卫,换我上场吧!」

  「唉呀!敬介阁下,真难得是也。」

  十兵卫一脸意外地回应。

  另一方,人数仅剩三人的运动社团社员们,发现是敬介准备上场以后,个个脸色大变。

  「桩……桩敬介同学?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喂……喂喂……现在是怎样?相笠十兵卫,这和我们本来讲的不一样吧!」

  「就是说呀!明明说自己要一个人来的,不是吗?」

  脸色铁青的社员们,异口同声地指责十兵卫。这些敌对关系的社团,对敬介似乎毕恭毕敬的,看样子他们似乎很怕敬介。

  「啊啊,不是的,诸位别误会。在下没有料到这……」

  十兵卫解释到一半的时候,敬介上前阻止她,并且对着运动社员们呛声。

  「不论对手是十兵卫,或者是我,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差别吧?只是轻伤或重伤的差别而已吧!」

  「那结果不就不一样了吗?」

  「少在那边给我啰唆!废话少说,快点给我上来就对了!」

  敬介愤怒气地咆哮。

  不成功便成仁,拳击社社员们大声呐喊激励士气,然后缓缓地朝敬介逼近。

  社员们感觉近距离打斗很危险,才刚稍微靠近他而已,就先「咻!」的一声挥出牵制用的拳,接着脚下踩起拳击步法,小心翼翼地绕着敬介转。

  霎时,

  「踩!」

  敬介不费力气地踩住对方的脚趾,致使他动弹不得。

  「啊啊……」

  拳击社员发出了一声惨叫。

  「哈哈,下次记得穿厚一点的鞋子来上学呀!」

  敬介神色自若地笑着,当他的拳头准备往对方的脸部挥过去的时候……

  「啪哒哒哒哒碰……」

  突然,敬介身后的小树丛里,发出震耳的枪声,无数发BB枪的子弹,直接命中敬介的身体。

  「好……好痛呀!啊啊啊啊!」

  敬介感觉自己痛得就快往生了。

  「就是现在!」

  「好!」

  机不可失,摔角社和橄榄球社社员们从四面八方朝向敬介飞扑而上。

  「呜啊啊啊啊!」

  「嘎咯——」

  社员从敬介背后伸出了手,使出擒拿术,将他的左右肩膀给制住。接着,拳击社社员此时来了一记右勾拳,挥向已经无法动弹的敬介的脸部。

  「呜……」

  敬介先是呻吟了一声,然后「咚!」的一声倒地不起。

  一阵寂静之后……

  「成……成功了?」

  拳击社社员怯怯地用脚踹了踹敬介。

  「哇……哇……哇哈哈哈哈!」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桩敬介被打败啦!」

  所有的社员确认敬介静止不动之后,不禁欢声雷动。

  「哦哦哦哦?」

  那些正赶往教室上课而中途路过的学生们看见了眼前的景象,纷纷惊讶大声喧囔着。

  「哇!没想到这么顺利!多亏了生存游戏同好会会长预先埋伏在这里,任务才会成功。芹泽!谢谢你啦!」

  摔角社社员说完之后,草丛里突然发出沙沙声响。

  「酬劳烦请帮我汇到瑞士的银行帐户啊!」

  一位拿着M16冲锋空气枪的男学生,突然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哇!也太奸诈了吧!」

  「对呀对呀!同好会又不是学校社团,这个跟社团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小左与主水不屑地嘘了一下。

  「哇哈哈,说什么也没有用,胜者为王!」

  运动社员们每个都欣喜若狂。

  但,此时,身后突然……

  「喀喀喀喀喀」

  众人感觉背后有股恶狠狠的杀气直袭而来,一齐转过身去看……

  「竟……竟敢偷袭我……」

  敬介进入狂怒状态,情绪异常亢奋的,倏地站了起来。

  「呜呜……」

  在运动社团的社员们害怕地发出咽呜声时,呈现爆走状态的敬介,使出了像是泰拳高手东尼加的必杀技,飞身往三人的方向膝击。

  「碰!」

  拳击社社员的鼻梁,被疾速踢来的膝盖击中,随即不支倒地。

  从这恐怖情景中回神的摔角社社员,连忙使出了擒抱的招数。

  此时,敬介高高地抬起了手,

  「喀啦!」

  在敬介遭到对方擒抱住的瞬间,他朝着对方的后脑勺肘击。

  然后,在对方要倒地时,顺势搂起了他的腰,把看上去将近九十公斤的社员垂直举起,像是摔角里面的「倒挂金钩」招数。

  紧接着,他把那名社员朝着从背后逼近的橄榄球社员们扔了过去。

  「碰!」

  「嘎啊啊……」

  被压在下面的橄榄球社社员们惨叫出声。

  敬介看着眼前的情景,低声说道。

  「那么,接下来就是……」

  然后他转头看了身后的草丛。

  没错,草丛里躲的正是那位生存游戏同好会会长,那个名叫芹泽的男学生。

  芹泽暗暗吃惊,

  「真是令人意外。」

  他低声嘀咕之后,毫不犹豫地立刻逃走。真是个生性机伶的家伙。

  「看你往哪跑!」即刻,敬介就在后面开始追了起来。

  「啪哒哒哒哒——」

  芹泽将所剩的BB弹全部扫射殆尽,利用弹雨作为掩护,然后沿着草丛奔跑、速度十分之快。

  「真……真是意料之外的强敌,阁下!那家伙。」

  「现在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时候吧!话说回来,原本会被子弹击中的人,应该是你吧!」

  「啊,阁下说的很有道理是也。」

  十兵卫深表赞同,也跟着加入追击,两人在后方紧追芹泽。

  小呗看着两人背影逐渐远去的情景,作出了结论。

  「还……还真是个热……热闹的学校呢?」

  话里自然带着些许的讽刺意味。

  「也不是啦,我们学校的确很普通没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学校的老师跟学生,尽是些……」

  小左露出苦笑表情说。

  随着上课钟声响起,遥远的彼方传来了像是男学生的惨叫。

  「嗯……今天除了宫崎以外,应该全班都到齐了吧!」

  教室里,篠冢老师无精打采的腔调依然没有改变。

  「老师,宫崎同学要哪时候才会出院呀?」

  「嗯?这个哦,短时间大概没办法吧!」

  老师毫不在意地回答问题,写着手上的点名单。

  「那么,接着介绍今后要跟各位同学一起上课的转学生吧。」

  「什么??」

  此时,突然全班开始大声喧哗起来。

  「喂喂!怎么可能?为什么三天两头的,又有转学生来了。」「对呀,而且还都是转到我们班。」「这么说来,今天上学途中,有几个陌生的的女生们走路来学校呢!」

  学生们开始交头接耳。

  「喂,你们几个进来吧!」

  老师似乎也没有阻止大家喧哗的意思,朝着教室门口大喊。

  门打开了,走进教室的人,当然就是小呗、小操以及小燕三个。

  「我的名字叫桩小呗。是和敬介哥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今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我是远野操。唉呀呀,我应该算是敬介的未婚妻吧?请多多指教。」

  「我是阵内燕。嗯……现在,怎么说……现在和敬介同居的样子?呵呵,请多指教!」

  「轰轰轰轰!」

  三人自我介绍完毕以后,班上男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散发出可比拟超新星爆炸的怨恨能量,忿恨不平地朝着敬介怒视。

  「搞什么?简直就是老天在捉弄我嘛!一下子是青梅竹马,一下子是家臣、然后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接着是未婚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每个人都只图自己的方便,真是够了!」

  敬介心想。

  「唉,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不禁垂头丧气。

  咻咻咻咻咻咻!

  「喂喂,大家听好了。某人的行为真是让人唾弃!」

  同学们不把老师的存在当一回事,依旧瞪视着敬介说道。

  咻咻咻咻咻咻!

  「到底是谁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丢我橡皮擦。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干的吗?想找死呀?」

  班上的同学很清楚敬介打架的可怕实力,因此对他敢怒不敢言。只敢从各个角落不停地用橡皮擦偷袭他。

  「我说同学们呀,看来你们是有什么事情要交涉协调的吧。但这种暗地偷袭的勾当,至少也等到老师没看到的时候再做好吗?」

  咻咻咻咻咻咻!

  「呜哇!」

  橡皮擦一直丢过来,敬介很生气地回头去看,接着,这次迎面飞来的,却是一只粉笔。

  「会丢粉笔的家伙,如果不是你还会是谁?」

  敬介对着丢粉笔的本人怒吼。

  「你到底知不知道三十八岁还单身的痛苦?」

  篠冢光利老师,突然激动了起来。

  此时班上的男同学一齐站起来,说:「老师说得好呀!」「对你刮目相看了哦!」「真不愧是会在办公室偷看从学生身上没收的黄色书刊的人啊!」「同学们快反击,今天是我们快乐的一天!」平时看篠冢老师教学态度不顺眼的同学们,现在突然全都和老师站在同一边。

  篠冢老师居然敢与运动社团社员敬如魔鬼的敬介正面交锋,他的英姿鼓舞了同学的士气。

  「大家!现在正是终止敬介的恐怖统治的最佳时机啊!」

  「没错!不趁现在勇敢站起来,更待何时?」

  「大伙不要怕,敌人只有一个!」

  「君子最重声誉!为了自己的声誉,宁可玉石俱焚。」

  男学生们团团包围敬介,似乎打算对他采取「制裁手段」……

  「大家给我上!」

  篠冢老师一声令下,同学们「喝!」的一声,一齐往敬介身上飞扑过去。在这瞬间,似乎能感觉到全班融为一体的感动!

  「唷?这真是平常在学校庆典时没看过的团结呢!真让我见识到了!……他妈的,你们给我适可而止吧!」

  ……教室内一阵吵杂的打斗声。

  早上的导师时间,就在一群男学生对敬介的怒吼下过去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波涛汹涌的一个上午,午休时间到了。

  「好……好累哦。」

  同学们有说有笑地把便当打开,敬介突然在桌子上趴了下来。

  导师课时间结束之后,游恋子在上英语课的时候,不带恶意地讲起道地的英文腔调,使得同学们佩服不已,也让那位没喝过洋墨水的英文老师感到难堪;而小操则是在学校里迷路了,就好像小学生迷路那样被带往教师办公室;小呗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田径成绩破了全校记录,而被校内的田径队争取入队;小燕则是突然失踪了一阵子……等等,发生了不少意外的小插曲。

  再加上其他班的学生听到风声,为了想见传说中的转学生一面,休息时间都会聚集在教室外看热闹。饱受恶意视线攻击的敬介,完全招架不住,自然也疲倦不堪。

  即使是现在,教室门口也经常有一些好奇的学生偷瞄敬介,然后交头接耳。

  随着时间流逝,敬介决定对人数等比级数增加的旁观者视而不见。

  所以,现在敬介才会这样全身无力,疲倦地趴在桌子上。

  「敬介大人,现在已经午休时间了哦!」

  「哥,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么无精打采!」

  「唉呀呀,你用这样的姿势睡的话,看起来很像相扑的唷!」

  「敬介、敬介,你想要吃便当吗?」

  摇呀摇呀,摇呀摇呀。

  敬介趴在桌上没多久,就被少女们摇晃起来。

  「他妈的!你们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谁的关系?……」

  敬介看着这些迫不及待打开便当、一脸无辜的少女们,不禁怒火中烧,不过立刻遭到小左制止。

  「算了啦,算了啦,小敬!你忍着点、忍着点……」

  敬介这才勉强起身。

  「哦!敬介!中午想要吃饭吗?」

  「呵呵呵,今天中午真是热闹呀是也。」

  随后,不请自来的主水与十兵卫也出现了。大家聚在一起吃午餐。

  把附近桌椅围起来,弄出八个人都能坐的空间之后,大家一起开始玩接龙游戏……「郭子干」「乾坤大挪移」「疑是地上霜」「霜淇淋」……

  「淋……淋……你妈妈跌倒了!」

  「这什么东西呀!」

  接龙游戏落败的小燕,只得替大家买饮料回来。

  「我开动啦~~啦队。」

  大家一同说这句开动的话。当然,主水跟十兵卫也被强迫要讲这句话。

  终于开始吃便当时……

  「噗!」

  敬介嘴巴塞着煎蛋皮,突然呛到了一下。

  「咳咳……喂,小左,这是哪一个星球的煎蛋皮呀!怎么吃起来是甜的?」

  「啊,抱歉抱歉。这是余韵阿姨做的啦。」

  「真是的。请你帮我好好转达,对她说,请不别把糖跟盐巴搞错了,谢谢。」

  敬介看着煎蛋皮,很不开心地说道。

  「好好好。那么,我给你一块炸鸡,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小左回道。

  「这家伙以为我会被这玩意贿赂吗?若是这么想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敬介嘴里还塞着炸鸡块。

  「嗯嗯,就是说呀。」

  就在大家一边用餐一边闲聊的时候,突然……

  「桩同学在不在?」

  教室的门被用力推开,只见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嗯?」

  被点到名字的敬介,嘴里还塞着炸鸡块,转身往教室门口看了过去。

  那位女孩动作粗鲁地朝着敬介这里走了过来。

  她的长发乌黑直顺,身材线条纤细窈窕,看上去是个颇具「知性美」的女孩。

  「啊,是伦子呀。」

  「你这么叫我名字,真是让我不舒服。」

  敬介叫她名字时,那女生立刻反嘴。

  虽然她讲话声音含糊不清,但那句话却是气势凌人。

  「那么如果叫你『你这家伙』,你觉得如何?」

  「被你这么叫,也一样让人不舒服。」

  女子依然以不屑的口吻回答。

  这激起了敬介的怒气。

  「你是故意来这里找我吵架的吗?来呀!谁怕谁?你这家伙是来这边卖『碴』的吗?好呀,那我买呀,零钱不用找了。」

  「哼,你动手试试看!如果明日张胆地在学校使用暴力,我会立刻让你遭受校方的停学处分!」

  两人像是两头贴着额头的斗牛,彼此大眼瞪小眼。

  此时……

  「敬介大人,又来了吗?这又是您的新欢吗?」

  「唉呀呀,老公啊,你想要娶几个老婆呢?」

  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的举动,游恋子和小操皱着眉头地说着。

  「你们两个人再多说一点呀!」

  「就是说呀!你这家伙未免也太狡滑了,私生活这么乱!我可是一个对象也没有欸!」

  小左跟主水似乎是咽不下这口气,也趁混乱中跟着她们吐嘈。

  「别……别再那些让人误会的话了!」

  「谁……谁说我是他的女朋友呀!」

  敬介与黑发少女异口同声地撇清关系。

  看着这番情景,小呗跟小燕忿恨地咬牙切齿说:

  「哼!虽然我本来就这么觉得了,果真是个心机重的女人呀。真的露出原型了!」

  「哇,你看你看,果然是。原来敬介喜欢这一型的啊?」

  「才不是,刚刚不是说过不是了嘛!」

  「请别再说这种话了!」

  「唉呀,当真一片混乱是也。」

  敬介和那名黑发少女更加慌张,只有十兵卫一人悠然自得地把便当一扫而空。

  「然后呢?小左,这人是谁?」

  此时代表寄宿少女们的小燕,向小左提出了问题。

  「啊——那个,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三年级的猪里伦子学姊。」

  说到这里,十兵卫代替小左开口说。

  「伦子小姐从小学生时代起,就是我们家道场的门徒,与敬介阁下水火不容是也。」

  「哼!现在虽然她看起来虽然人模人样,但以前这家伙,可是相当的糟糕女人。不但是戴着厚重圆框眼镜的矮冬瓜,嘴里还戴着矫正牙齿用的牙套,动不动就会咬指甲——唔哇!」

  嘎嘶!

  就在敬介配合十兵卫的说明,越讲越起劲的时候,猪里伦子一记肘击正中敬介的鼻梁。

  「你、你,敢再多嘴的话,我就、就杀了你!」

  伦子之前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知何时彻底消失,转眼间面红耳赤地怒吼起来。原来如此,一旦她张开嘴巴大吼,确实就能看见上排牙齿装着牙套。看来,之前她说话都不怎么张嘴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很在意这一点。

  「唔……你、你这家伙、竟然刻意瞄准鼻子攻击!而且你不是说校园内禁止使用暴力的吗!」

  「少啰唆!我就是讨厌你没神经这一点,老爱把别人的过去说个没完没了。」

  两人再度面对着面互相瞪视,发出野兽般的唔噜低吼。

  「话说回来敬介,你的青梅竹马真多呢。小左左和小恋恋,再加上小兵兵就有四个人了。真佩服你能维持关系这么久。」

  小燕对于这完全无关的地方感动不已。

  话虽如此,被她这么一说之后,想想的确也是,不论是谁,在小时候总会有一两个要好的朋友,但双方的关系到了思春期以后,想继续维持下去并不容易。小时候由于每个个体的自我都尚未成熟,因此也比较容易交朋友,相反的,随着时间流逝,年龄逐渐增长以后,彼此的嗜好与思考模式逐渐出现差异,然后就在不知不觉间疏远,这种情况就确实不在少数。尤其是异性青梅竹马,更会是这样吧。

  如此一想,就可以意外发现,敬介这名少年确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就像是对于惯用牙刷的执着比常人多出一倍似的,相较于总是努力开拓新人际关系,他宁愿加深来往很久的亲友关系。

  「……啊!话说回来,什么时候恋子的昵称变成小恋恋了?」

  「小、小兵兵,这是在叫在下吗?」

  被小燕自然而然地取了诡异绰号的游恋子与十兵卫,露出复杂的表情。

  「小燕的命名品味似乎不怎么好。」

  今天早上,可喜可贺地获得「呗丸」昵称的小呗,也悄声附和着。

  「那,小燕,那我呢?」

  还没被取绰号的小操,一间之下,

  「嗯——……操吉?」

  「……哇咧~~」

  小操露出非常不屑的表情。

  这些姑且不论,就在寄宿少女们热烈讨论与主题无关的话题时,敬介与伦子依然彼此瞪视。

  「我说伦子,你快滚回你自己的教室去啦!」

  「我不是说过了,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吗?别让我一直重复同样的话。被你直呼我的名字,我牙齿就会痛啦。」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伦子的表情,就像是在忍耐牙痛似的。

  「再说,我也不是自己想来才来的。是因为有事不得不来。要不是因为这样,谁喜欢特地拜见你的尊容呀。」

  「哼!说话老是爱话中带刺。那就快点把事情解决啊。」

  敬介似乎已经受不了继续伦子那种让人发火的说话方式,于是催促她快继续说下去。

  「也对,那么接下来就进入主题了。」

  伦子清了清喉咙,慎重其事地再度开口。

  「桩同学,你又在学校里打架了吧。」

  「啥?打架?你是指什么?」

  「伦子小姐可是指今天早上社团发生的事?」

  十兵卫代替表情写着因为线索太多而毫无头绪的敬介问道。

  伦子点了点头。

  「刚才事件的受害者,来向学生会抱怨了。桩同学,你似乎很粗暴嘛。」

  「啥?被害者——?给我等等!校规不是特别允许与社团那群人打架吗。那个——就是……校规的第几条来着?」

  「校规第十五章,关于课外活动,第八十三条之二。甲方桩敬介,乙方相笠十兵卫,丁方被宣告废社的社团,拥有以重新开始社团活动为赌注,在学校内挑战的权利。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由当事人自行承担。」

  在敬介歪着头苦思着校规的当下,伦子已经流利地背出条文来。

  「对!就是那个!我可是遵守了规定,接受那群人的挑战,然后反击回去而已。再怎么说,都不算是违反校规吧!」

  「的确如此。这原本就是学生会向学校提出的,针对被废社的社团所拟定的特别方案,关于这点完全没有问题。」

  「看吧。所以即使那群人受伤,也不能算是我的错吧。」

  「如果是社团学生的话……」

  此时伦子说话顿住,将视线移向教室门口。

  「啊!」

  敬介的视线也随着落向门口,他见到站在那里的人之后,不由得惊叫出声。

  站在那里的学生,正是生存游戏同好会的芹泽。

  「校规里并不允许你加害非正式社员的他。」

  「开什么玩笑!是他先动手的!我是正当防卫!」

  「不过看起来,你并没有明显外伤啊。」

  「唔……」

  被伦子这么驳斥之后,敬介也只能哑口无言。

  「唉呀,可是!」

  接着,另一名当事人十兵卫插上了嘴。

  「今天早上敬介阁下,确实把站在那里的男学生揍了一顿,这虽然是事实,那终究是因为社员们委托他狙击敬介先生是也。纵使校规不承认,但全都把过错推到敬介阁下头上,也未免太……」

  「你说的和被害人的证言落差很大。根据他的说法,今早他自己玩单人生存游戏的时候,BB枪的流弹,不小心击中了桩同学,怒火中烧的桩同学,不肯接受他的道歉,兀自殴打他。」

  「啊——原来如此。还有这招是也……」

  此时已经弄清楚情况的十兵卫,气势变得越来越弱,事已至此,应该算是日常生活态度造成的恶果。十兵卫察觉己方落入不利立场,于是彻底放弃辩解。

  「啥——?你这家伙说那什么鬼话啊!而且单人生存游戏又是什么鬼玩意!」

  另一方面,敬介对着芹泽高声怒吼,相对的,芹泽露出害怕的神情,发出低声的悲鸣。到此为止,不论怎么看,都像是敬介一方想威胁芹泽捏造事实。

  「还不住手,桩同学。你不觉得丢脸吗。」

  「不是,伦——」

  「你没资格直呼我的名字」

  敬介话才说出口,便被伦子打断。

  然后,刻意把身体包满绷带的芹泽,用手指着敬介,

  「……是他揍我的!」

  丢下这句话后,转眼间便逃逸无踪,真是不可小看的男人。

  「那混帐毫不知耻!而且,他看起来不是好得很吗!我要再狠很揍他一次。」

  「我要事先声明,如果你在我的面前对他使用暴力,我可是会运用会长权利让你马上停学哦。不过,对我而言,那也无关紧要就是了。」

  「什、么……唔唔唔!」

  虽然敬介想去追逃走的芹泽,不过立刻遭到伦子制止,只好待在原地吹胡子瞪眼睛。

  「总而言之,桩同学,你听好了。关于这次的事件,因为对方没先确认四周没人才射击空气枪,所以他也有错,所以只是对你提出严重警告就能了事,从今以后,要是你对无辜的学生出手,我可不会袖手旁观。知道了吗?」

  「你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无视我的说法,片面——」

  「敬、敬介阁下!请忍耐是也!」

  「今天就把话说到这里为止。」

  伦子把话说完后,瞥了一眼被十兵卫擒抱的敬介,迅速离开了教室。

  「话说回来,那位会长,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我老公呢?」

  小操望着她的背影,提出了单纯的疑问,

  「嗯嗯,他们两个原本关系就不是很好,经过去年的废社骚动之后,猪里学姊对敬介更看不顺眼了。当时社团以还是担任副会长的学长为中心,从事运动社团存续的抗议活动,对学姊来说,想必很没面子吧。」

  主水得意洋洋地说明道。

  「哈哈,原来如此。还有这层关系存在啊。」

  「不过,哥,既然这次只是被警告,也没受什么特别的处分,那不是很好吗。」?

  「……就是说啊,敬介大人。就算被年长的女孩讨厌,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问题呀。」

  小呗和游恋子异常微笑着安慰敬介。看来两个人都想着「抢敬介的竞争并没有变得更激烈,这真是太好了」。

  「问题不在那里!这是我的自尊问题。在道场的时候,明明动不了我一根寒毛,却一直记恨到现在,把当时的仇拿来报。哼!可恶!我一定要让她悔不当初!」

  但另一方面,敬介似乎咽不下这口气,使劲地扭着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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