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序章 青梅竹马,与偶尔出现的丑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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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阿浩,张开嘴~」

  「啊,智美!你好狡猾!那是我做的便当耶!『初喂』应该让给我才对吧!?」

  「什么啊,还『初喂』咧。这种事就是先抢先赢啦~」

  「你这个一点女子力都没有的人在说什么啊!便当是我做的,所以应该由我喂才对!要是智美你不肯的话也行啊,那便当就不给你吃了!」

  「啊,竟然说这种话!?太过分了吧!这是该对重要的儿时玩伴说的话吗,凉子!」

  「恋爱就是战争,才没有什么规则或伦理啦~」

  「……不,规则还是有的吧。」

  午休时间,在顶楼。要说一如往常……可能有点不太对,但我跟智美、凉子……还有桐生四个人一起吃着午餐。然而……

  「……唉。」

  「……是。」

  「……你应该,拒绝了她们两个人没错吧?」

  「……是这样没错……」

  「可是……」

  她说着,额头冒出了青筋。

  「──为什么这两个人却靠在你身上吃饭啊!!」

  没错。

  不知道为什么……不对,其实也不是不知道,但总之凉子靠在我的右边,智美则靠在我的左边,两人都拿着筷子试图喂食我。我想,这一定就是她们所谓的『攻势』吧。

  「嗯?啊啊,抱歉喔,桐生同学。我们虽然被浩之拒绝了,但一点都没有要放弃追求他的意思喔~」

  「没错。所以我们为了攻陷阿浩,会全力发动攻势!」

  「就算是这样,也该有个限度吧!你们有必要黏东九条同学黏得那么紧吗?」

  面对桐生的嚎叫,凉子和智美对看了一眼。

  「「这是在补充东九条成分。」」

  「你们异口同声地说什么鬼东西啊!!」

  我说真的。

  「……唉。总之你们两个别黏着我了,这样我很难吃饭。」

  「咦咦~不要这么冷淡嘛,阿浩~」

  「对呀,浩之!你跟桐生同学随时都能见到,但我们只能在这个时候跟你见面耶~」

  「……我说你们两位……就算是豁出去,也未免太过火了吧?」

  桐生傻眼地叹了口气。嗯,我是能理解你想说什么……

  「……说到底,我跟东九条同学可是未婚夫妻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将来就会跟东九条同学结婚。也就是说……他就是,那个,我……我未来的丈夫。所以……你们在我面前跟他表现得这么亲密,实在不太妥当吧?」

  这么说完全没错。然而,面对稍微有些得意的桐生,凉子和智美互看了一眼,随即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哼~?竟敢说这种话啊,桐生同学。」

  「怎、怎么了?」

  「没有啦,要是桐生同学你无所谓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我是觉得不太好喔~对吧,凉子?」

  「就是啊,智美~」

  「什、什么啊?什么意思?」

  「没什么,要是桐生同学你不在意的话那也没关系……只是你那样说……」

  「「……不会太逊了吗?」」

  「到、到底什么意思啦!」

  「因为,桐生同学你口中的『未婚夫妻』,完全就是由家长决定的事吧?跟桐生同学你的魅力没有关系。」

  「对呀~桐生同学你这样说,实在很不像你喔~」

  「你、你们又有多瞭解我了,贺茂同学、铃木同学!」

  「哎,是没有多瞭解啦……但,你是阿浩『想陪着』的人对吧?既然这样,我觉得你不该是那么无趣的人才对。至少,我自己也对你颇有好感的……就算不是因为阿浩,我也会想跟你当朋友。上次跟你去唱歌也挺开心的嘛。」

  「……是、是吗?谢谢你……」

  「嗯?我说了什么值得被感谢的话吗?」

  智美说着歪了歪头。是因为那个啦,这家伙虽然已经习惯承受别人的恶意,但对别人的善意却很没有抵抗力。真不愧是桐生的天敌。

  「哎,这个先不管。桐生同学,这样你能够接受吗?光打着『未婚夫妻』的旗号,就想叫人不准接近?我倒想问问,那其中究竟有没有爱呢!」

  不,还爱咧。

  「唔……可、可是!要这样说的话,你们又好到哪里去?」

  「我们?你想嘛,要说起来,我可是差点被阿浩告白了喔。旧情复燃这种事不是常有吗?所以我觉得可以朝这方面尝试看看~」

  「我的话,跟浩之相处的时间是最长的……而且女子力也很强。」

  「……你那不是女子力,是主妇力才对吧?」

  「如果只当恋人还另当别论……但如果要结婚的话,还是选主妇力高的人比较好不是吗,浩之?你也想每天吃美味的饭菜,在干净整洁的家里生活,然后穿着平整的衬衫去工作对吧~?」

  「……嗯,确实。」

  「东九条同学!?你这个叛徒!!我、我可是你的未婚妻耶!你、你这样……太过分了吧!!」

  不,还叛徒咧。我是没有打算背叛桐生,解除我们的婚约之类的啦……

  「……要的话,当然是每天吃美味的饭菜比较好吧。」

  哎,我也不会对桐生要求这些就是。做菜我自己还算做得来,打扫和洗衣服的话是不太擅长……但努力一点也还行。此时,智美见我的表情,敲了敲手掌。

  「啊……不过阿浩的话,的确有可能啊。」

  「有可能?可能什么?」

  「背叛桐生同学──应该说,解除婚约?」

  「啊!?你、你在说什么啊,铃木同学!东、东九条同学才不是那么轻浮的人!!」

  嗯,说得没错。我对于自己被这么说感到有些不满,于是没好气地瞪向了智美。然而出乎我意料地,智美轻轻叹了口气。

  「唉……我当然也知道阿浩没有那么轻浮。可是阿浩他……怎么说?也有很『热血』的一面不是吗?」

  「啊,我懂你的意思,智美。浩之之前跟秀明比赛的时候很帅气嘛。」

  「对吧?照那样子看来,我想阿浩只要遇上真心喜欢的女孩子的话,就算有未婚妻也可能直接跟对方私奔吧~」

  「嗯,说得对。当然,浩之大概还是会考量家里的事情……但要是有个想共处一生的对象,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凉子说着笑了笑。

  「……怎么样,浩之?要是跟我结婚的话,就可以每天过上好生活啰~我们就一起变成老爷爷老婆婆,两个人在檐廊喝茶晒太阳好不好~?」

  竟然一路想到老年生活去了……!

  「别太天真了,阿浩!虽然凉子的主妇力是很强没错,但我觉得,诚心的爱还是很重要的!就这方面来说,我可是阿浩曾经迷上的女人不是吗?」

  「……是没错。」

  问这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你看桐生的眼神啦。

  「那时候的事,我很抱歉……但现在的话,我可以做到很多那时候做不到的事喔。只要是阿浩你想要的事,我都愿意做。你一定有跟我交往之后想做的事对吧?」

  「……嗯。」

  「……现在的话,我全部都肯为你做喔。」

  「……你说……全部?」

  智美红着脸说着,露出了妩媚的微笑……不、不对!等等!虽、虽然我当时身为健全的国中男生,那个,确实是有过『那种』妄想没错!但也不是只有那种事好吗!

  「……阿浩你这个色狼。」

  「我瞬间体会到了被冤枉是痴汉的可怕之处!」

  可怕之处就在于,要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是不可能的。

  「唔……东、东九条同学!」

  听完智美与凉子的话,桐生不甘心地咬着下唇盯向了我。

  「这次又怎么了?」

  「你快对我做爱的告白!!」

  「怎么连你都在说这种话!?」

  「我有什么办法嘛!就现状来说,我的主妇力比不过贺茂同学,但要比『被你爱』的话,可能还能跟铃木同学一决胜负不是吗!!」

  「这各方面来说都很奇怪吧!!」

  面对桐生的发言,智美与凉子一齐露出了冷笑。啊,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啊……她居然叫阿浩做爱的告白耶,凉子。」

  「就是啊~一般来说,如果要努力的话,应该是自己告白才对吧,智美?」

  「对啊~那叫什么来着?凉子你说过的……啊啊,是『在恋爱里胆怯的人不会获得祝福』对吧?桐生同学现在这样,恐怕很难获得祝福吧~」

  「嗯嗯。什么不说,偏偏叫别人『快做爱的告白』~哇……真是难看~」

  「说得对!啊,照桐生同学这样子,我们应该很简单就能把阿浩抢过来了?」

  「嗯!这是好消息呢,智美!这场战争果然还是我跟你的一对一。对不起喔,智美,我之前说了『因为有了桐生同学这个未婚妻』……但结果好像根本就没关系嘛~」

  「对嘛~!我一开始就这么觉得了!桐生同学根本连战场都没有踏上!!我一生的劲敌就只有凉子你一个人!」

  「……别在那边挑衅啊。」

  你们看桐生的脸啦。都露出漫画里才会出现的不甘心表情了。

  「唔……东九条同学!快点!快对我做爱的告白!!这样我就赢了!!」

  「不,就说了……你到底在说什么蠢话?」

  「因、因为……我很不甘心嘛!」

  「……别在这种地方发挥你不服输的精神啊,你这笨蛋。」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你这个笨蛋!真正笨的是你好吗!你难道不懂吗!?我要说的是,我因为你──」

  「──────你们看起来真开心呢~」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糟糕,我完全忘记了。

  「………………这场闹剧是怎样?我因为吵架的事受了那么多罪,结果智美学姊跟凉子学姊自己突然和好,桐生学姊跟浩之学长也一副感情融洽的样子……秀明又好像自己接受了一切……」

  这道声音的主人──也就是至今为止都以机械化的动作默默吃着便当的瑞穗,她紧紧握住筷子,手发起了抖。

  「──这样子,我不是完全变成丑角了吗!!!」

  ◆◇◆

  「……虽说比起学姊们一直吵下去,这样倒是还好。但,怎么说还是不太对吧?」

  「那个……抱歉。」

  「我才不是要听你道歉!一般,我说一般来说喔!应该是要说『瑞穗,她们已经和好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为了赔罪,我下次跟你约会吧』这样才对吧,不是吗!」

  「……不对,一般才不会那样说吧。」

  「你倒是说啊!带我去约会啊!」

  「不,就算你说得像是要带你去滑雪一样……」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我配合步伐走在怒不可遏的瑞穗身边,安抚着她。吵架圆满收场这件事并没有问题,但由于报告得太晚,似乎让她很火大的样子。哎,毕竟给她添了那么多麻烦,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就是。

  「真是的……到底是怎样?难道都忘了我的存在吗!?」

  「不,我并没有忘了你的存在……」

  怎么说?我以为有人会向你报告啊。我觉得由凉子和智美去报告应该才是最合适的……结果为什么要对我生气啊?

  「……唉,算了啦。反正我就是这么不值……」

  「……别自暴自弃啊。作为赔礼,我今天会好好奉陪的。」

  我说着举起了手中的东西──瑞穗的运动背包。在那膨胀的外表底下,装的正是大家最喜欢的橘色圆球。

  「这才不一样!这是因为你之前跟秀明比赛,所以要向我赔罪!那件事的帐我还会另外跟你算!」

  「……为什么我跟秀明比赛,就要跟你打篮球当作赔罪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秀明耶!既然你都跟秀明打比赛了,那就也该跟我打啊!不然的话,不就好像我输掉了一样吗?我可是浩之学长你的头号弟子啊!所以你有义务最优先教导我!」

  「……是是是。话说,你对秀明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们这样就很好了啦!比起那个,浩之学长,我们到了!」

  我想从前面的对话应该就能大致猜得出来,由于今天篮球社休息,所以我跟瑞穗来到了附近的公园要打篮球。就瑞穗的说法,因为我与秀明打了篮球,所以我得补偿她……但说真的,为什么我跟秀明打了篮球就得跟瑞穗打篮球作为赔罪?我完全不理解。顺带一提,同样因篮球社休息空出时间的智美为了纪念她与凉子和好,所以跟凉子──另外还有桐生,三个人一起去了卡拉OK唱歌。桐生也真是成长了啊。

  「……喂,你可要确实做好暖身运动喔。」

  「我知道啦!」

  眼看瑞穗一副按捺不住,随时要奔向球场的样子,我于是出言提醒她,接着从运动背包中拿出篮球,运起了球。就这样一路运到了三分线之后,伸手投篮。

  「……啧。」

  啊啊,真无情。见球被篮框弹开,我不禁咂了声嘴,随后跑到篮框下接起球,再度出手上篮。这次球顺利进了篮框。

  「啊~!浩之学长,你好狡猾!明明才叫我要热身的!」

  「我这样就算是热身了啦。你要好好做暖身运动,免得受伤了。」

  「唔……等我做完伸展,你就要马上跟我打一对一喔!」

  「……好好好。」

  于是,我便看着瑞穗一脸不满地做起伸展运动,同时继续进行投球练习。

  ◆◇◆

  「啊~!可恶~!你还是一样好强啊,浩之学长!!」

  「哼哼。你要赢过我还早呢。」

  「唔~!真不甘心!再比一场!」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来,别忘了补充水分。」

  在那之后,我跟瑞穗打了好几场一对一斗牛。身为学长的我为了维持威严,勉强赢了下来。接着,我到一旁的贩卖机买了一瓶运动饮料,丢给瑞穗。瑞穗稳稳接下运动饮料之后,打开瓶盖大口喝了起来。

  「……噗哈!」

  「……喂,你这样很像大叔喔。」

  这家伙的举止总是莫名地像大叔一样。明明脸蛋还算挺可爱的……到底是为什么呢?真可惜。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变强了呢。」

  「……明明才把我打得落花流水却这么说?是在挖苦我吗?」

  「哪有落花流水,明明就是险胜好吗。」

  我说真的。老实说,要是外线投球没进的话,那我可就不妙了。不愧是现役球员,防守技巧比国中的时候进步了一大截。我以前还常常跟她打篮球的……如今我再次体会到,她真的愈来愈强了。

  「这么说来……秀明说他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耶。虽然最后是输了,但他说在那之前完全是一面倒。」

  「……那算是犯规吧?」

  毕竟我跟他的身高有差,而且论经验年数的话,现在可是秀明比较多。那样的情况下要赢才是强人所难。

  「哎,也是啦。不如说,亏他还是一年级就当上圣上候补球员的人,竟然被已经不打篮球的浩之学长拿下一分,实在有够逊……活该啦。」

  「……我说你们,未免也太讨厌秀明了吧?」

  「我刚才也说过,我们的关系这样就很好了啦。又跟你们那种扭曲的青梅竹马关系不一样。」

  「你这样说我实在很难堪啊……总之抱歉,我下次请你点什么吧。」

  「那是当然,我会期待的。不过……比起请客,还是陪我练习篮球,我会比较高兴~我最近有点遇到瓶颈了。」

  「……这算遇到瓶颈?你已经很强了吧?」

  虽然瑞穗本来就很喜欢练习……但这也太过头了吧,喂。

  「还早得很呢!不说秀明,我当然也不能输给茜!」

  瑞穗喘着气说道,握紧拳头喷了口气。虽然我如今已经不打篮球了,但身为曾待过篮球社的人──并且,喜欢着篮球的人,我对她努力练习的模样抱有好感。

  「练太勤会搞坏身体的喔。」

  「我唯独不想被浩之学长你这么说。」

  这倒是确实。见瑞穗无奈地耸耸肩,我不禁露出苦笑。

  「……哎,偶尔的话还行啦。」

  我就陪她练练,当作是赔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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