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老天爷能下一场世界末日般的暴雨该多好。
我怀着如此渺茫的期待,迎来了新的一周。今天是新生欢迎运动会举办的日子。
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今天横滨市的天空一片晴朗,令人心旷神怡。
“哎,天晴了真不错啊。今天真是个适合运动的好天气。”
高中部也顺利举办了开幕式,操场上有许多不同的班级早已投入体育竞技当中。而操场的某个角落——
站在我旁边的樋口面露畅快的表情,仰望天空,如此呢喃。
“……是啊。天晴了真不错。”
“好了好了,没必要讲这种违心的话。唉,飒太你对这方面的活动太消极了。亏你小学那时候比任何人都要上进呢。”
“那是当然。班级对抗赛制的运动会都是‘阳光’的活动,一点意思都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我这种‘阴沉’的人去参加呢?只要有人想搞,他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
见我在树荫底下不满抱怨,樋口只能无奈耸肩。
帆港学园举办的众多活动当中有两大巨头,分别是春季运动会和冬季马拉松大赛,均属于我不擅长的体育领域活动。
如果不是举办这种正式的校内活动,我早就溜了。简直是我最期盼消亡的文化之一。
“飒太,你运动神经也不差啊。好歹学过空手道。那么嫌弃干嘛?”
“樋口啊,这你就不明白了。世界上有很多事情‘能做’,但不一定等同于‘想做’。我运动神经确实不差,但是与其在外边乱跑,我宁可在家里看电影。”
“又~开始扯这些歪理了……哎,飒太你瞧。接下来轮到我们队了。”
“好,来啦。右边的替补席就留给我坐吧。”
“你不是中卫吗!别瞎说了,赶紧走吧!”
“喂、喂,放开我!”
可悲的是,我再怎么发牢骚,运动会也会照常进行。
第一个男子项目便是采用班级对抗赛制的足球,场地横跨半个操场。
“四班男子B队,必胜——!”
“哦——!”
某位担任队长的同学带头呐喊后,全体队员(除我以外)也一同高声呐喊。
我不太喜欢这种劲头。感觉像是拉面馆的店员在“营业中”一行字前面加上“努力”两个字一样。
既然如此,我昨晚就应该早点挂晴天娃娃的……
※
从足球到篮球,再到拔河,我被迫参与了五花八门的项目,等到终于迎来闭幕式时,全身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我运动神经确实不差,但这不代表我的耐力和体力就有多好。由于平时缺乏运动,我的血槽快要耗光了。
“这场运动下来,明天肯定肌肉酸痛……”
我脱下运动服换上校服,匆匆离开教室。
高中部的运动会在中午前就已经结束,剩下的时间则是留给学生自由安排。
我们四班提议全班开个庆功宴,但是我不会参与其中。毕竟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而且我记得甚至没人约我去。
樋口估计又会一脸无奈,可是就算我缺席了也不重要吧?
再说了今天下午……我跟那家伙还有安排呢。
“啊。飒太~,辛苦了。”
“哦。”
学校附近的车站。水岛早就在我平时抄的近路上等我来了。
但她不是突然出现。
今天是我主动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的。
“呜哇~。飒太,你好像有气无力的呢。是不是觉得运动会很累?”
“除了‘想回家’以外,我已经丧失所有感情了。”
“啊哈哈,什么呀?我虽然是外入生,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不过感觉还蛮开心的呀?”
“可能吧……”
男生在操场上比赛的期间,女生也在体育馆内比赛。这就是运动会今天的情况。
我们四班虽然全力以赴地参加了足球项目的第一场比赛,却还是遗憾败退。因此,樋口便叫我利用剩余时间去参观女生的比赛。
“你们总是打一场赢一场,不开心才怪。”
“哦~。飒太,你来看我比赛啦?”
在体育馆内开展的女子排球比赛当中,水岛率领特升班不断取得连胜,势如破竹。
虽然对方的队伍里有高二的学生和排球社社员,但本该是门外汉的水岛充分发挥出了自己的身高优势,最终将这些对手全部击败。
“但是最后决赛打输了。唉,我原本就是想拿冠军的。”
“别这么想。你们决赛碰上的队伍里面,有超过一半都是排球社的,而且还有学姐充当主力吧?光是能跟这样的对手打出一场不错的比赛,就已经够了不起了。”
顺带一提,江奈在正式比赛中没有和水岛分到一个队伍,似乎和我一样首战即败退。我和樋口来体育馆的时候,就已经有许多人使劲为水岛加油助威。
水岛大展神通的表现确实很有看头,但是能看到穿着拉拉服的江奈被迫手拿花球勇敢喊出“加油加油”的样子,更是令我大饱眼福。
怎么回事,这也太可爱了吧?她那么卖力地加油,说实话真的让人很想努力一把。管他是足球还是篮球,全队都要齐心协力击败对手!我也会尽一份力的!
我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偷笑时,水岛说了一句“但是”,将脸凑了过来。
“运动会还是挺开心的,不过——接下来才到今天的重点。”
“嗯……是啊。”
“哼哼,我好期待呀。好了好了飒太,我们快点走吧。”
“我、我知道啦,别拉我。今天我……又不会乱跑。”
没错。我今天打算拼尽全力面对约会,也就是我和水岛之间的“比赛”。
我可能会想她今天到底是吹了什么风,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真心想跟水岛享受约会。
以往我总是很不情愿地陪她,或是勉强做些情侣之间最起码该做的事情,态度十分消极,但是今天,我决定要全面展现出水岛的“男朋友”该有的样子。
毕竟我前几天欠了这家伙一个大人情。
昨天夜里要不是有水岛保护,我可能早就被那跟踪男打成重伤了。这份人情,大到请她吃一顿饭都还不完。
她是我的宿敌没错,但是如果一直不还这份人情,继续维持这场“比赛”,就未免太不公平了。
我并非狡诈之人,没有必要为了优先取胜不惜忘恩负义。
这次约会,只能说是为了报恩,为了还水岛一个人情而已。
“对了……飒太。我好像还没问你呢?”
“呜?问、问什么来着?”
“啊。好啦,少装蒜了。是飒太你主动提出‘今天一整天都要认真履行男友职责’的吧?所以说,你懂的吧?”
“等、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能不能到了现场再说?”
“不能。现在,就在这里说。”
“呜……行、行!我说!我说不就好了!”
我霎时感觉自己的脸慢慢变热,转向水岛。
眼前的水岛双目放光,满怀期待地注视着我。从正前方仔细一看,这家伙长得还真漂亮啊。
“呼……哈……”
我尽可能集中精力做了个深呼吸后,终于狠下决心嘀咕道:
“今……今天,要玩得开心点啊——静乃。”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太丢人了吧——!
虽然我确实说过今天是为了报恩才以水岛男朋友的身份陪她就是了。
可是水岛小姐,“直呼名字”真的很让人难受啊!
“呃、嗯。飒太……要一起留下满满的回忆哦。”
喂,停一停!这么认真的害羞脸实在是太少见了,你到底是想干嘛啊!
别让人家喊了名字自己又害羞行吗!真的特别丢人!
“呃、呃……那我们走吧?”
“哦、哦……”
在旁人眼中,我们看起来到底像什么呢?
要是被当成刚刚交往没多久,并且还没叫习惯对方名字的懵懂情侣,可就太讨厌了。
我们两个都羞红着脸,急忙朝着车站走去。
※
我们从学校附近的站点乘上电车,不久后来到了港未来地区。水岛所住的公寓就在这里。
今天的目的地是港湾商业区的一座游乐园——“横滨宇宙世界”。
“哦~,近看真的好大呀。”
“毕竟是这一带的标志性建筑嘛。”
抬头仰望全长一百一十多米的巨型摩天轮,水岛不由得发出感叹。
这座游乐园呈立体形态,横亘港湾区运河,一路拓宽,是港未来地区的代表性观光景点。小时候家人也经常带我来这里玩。
直截了当地说,这里就是我今天“以约会报恩”的舞台。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私底下来这里。摄影的话之前倒是来过几次。”
“真的?我还以为住在这边的小孩肯定多少都去过一次呢。”
“这个嘛,我父母以前就很忙,没空看家。我经常从家里的窗户呆呆往下看呢。”
水岛寂寞地这么说道,但很快又浮现出满脸的笑容。
“所以我今天特别期待。飒太,看来我们要把游乐设施全都玩个遍咯?”
“行行行。既然这样,我也全力以赴奉陪你吧。”
“呣。不要说‘你’啦。要把我的名字喊对。”
“嗯……我会全力以赴……奉陪静乃……的。”
“嗯哼哼~♪ 很好。”
水岛原本不满地鼓起脸颊,一听到我知乎她的名字,便立马露出由衷欣喜的微笑。
这家伙是麻烦女友吗?……不,这家伙简直就是麻烦女友啊。
“然后怎么说?今天是工作日,场地比较空,从哪边开始逛好像都挺不错的。”
“嗯~,说的也是啊~”
水岛略显苦恼地把手放到下巴,附近的一处游乐设施随即传来高亢的惊叫声。紧接着水花溅起的声音哗啦作响。
我记得,那好像是这座游乐园的热门项目——“跌落式过山车”。
这台过山车先是在立体轨道上肆意穿梭,然后来到铁轨下的泳池,最后向泳池正中央凿开的隧道一路猛冲,玩起来十分刺激。
“飒太,那个,我们坐那个吧。”
“知道了。对了,到最后会沾到水的,你看着点啊。”
“是吗?我现在就穿了一件衬衫,弄湿的话可能会透出来的吧?”
“拿包挡着就不用在乎那么多了。”
“嗯,听你的。啊,对了,今天我穿的是浅蓝色的哦。”
“这种事情用不着你特地跟我报告!”
“啊呜。”
我轻轻劈了一下水岛的脑袋后,水岛便说“飒太好过分”,同时眯眼笑了起来。怎么这家伙被欺负了还这么高兴?
“飒太,等下我想坐那个。”
“那是什么建筑?飒太,进去看一看嘛。”
“刚刚的游乐设施太棒了。飒太,”
之后我顺着水岛的兴趣把游乐场转了个遍。
不仅有过山车和跳楼机这类惹人尖叫的设施,另有鬼屋等恐怖设施。
无论玩到哪个,水岛都像个孩子一样欢欣鼓舞,与其说是男朋友,我感觉自己更像那种帮忙照顾亲戚家孩子的叔叔一样。
我其实很不好讲出来,水岛,你这样真的好吗?唉,只要她玩得开心就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太阳终于开始渐渐落山,我带着玩乐后的疲惫,正打算回家时——
“哎,飒太。临走前我有个想去的地方。”
“感觉能猜到你要去哪里……算了,你说吧。”
“呵呵,肯定会是你想的那样的。”
水岛说完,抬头看向我们刚进游乐园时看到的那座超大摩天轮。
虽然是这座游乐园最热门的设施,不过水岛到目前为止没主动提出要坐上去,于是我就慢慢有了这个想法。
嗯,提到游乐园约会的收尾玩法,还得是来这个地方。
两人单独坐在黄昏时分的摩天轮里,这种画面简直就像一对恋人,而且说实话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我今天已经决定要全面展现出水岛的“男朋友”该有的样子。既然这家伙想坐摩天轮,我就好好陪她吧,就当“报恩”了。
“可以啊。我们就坐摩天轮吧。”
“……!嘻嘻,太好了。”
水岛露出今天最欣喜的微笑,我陪着她往摩天轮的最下方走去。
站台排起长龙,其中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好几对看起来像是情侣的男女,他们彼此欢笑,满脸幸福。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现在的我们肯定是一副幸福美满的样子。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下一对请上车~”
没过多久轮到我们以后,员工姐姐领着我们进入座舱。
“飒太你看。这个座舱的顶部跟地面都是透明的。”
正如水岛所说,我们搭乘的座舱有别于其他类型,整体呈现透明设计。座舱总共有大约六十台,其中似乎只有四台采用特殊规格。
“对了,我之前听说过一种迷信。就是宇宙世界的摩天轮里面有一台‘幸福之舱’,据说只要情侣坐上那台座舱,两人就会永远相爱。这迷信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知道。我也听说过这传闻,可到头来不还是迷信吗?要是把四对准备分手的厌倦期情侣都叫过来坐摩天轮,等到下车时都能恩爱如初的话,那我倒是可以相信。”
“这是什么实验?飒太你真是的,又讲这种悲观的话~。”
水岛无奈苦笑。我瞥了她一眼,随后俯瞰眼下渐渐远去的港口城市。
(“幸福之舱”啊……)
假如。
假如我过去能和江奈坐上这座舱的话。
我和江奈或许到现在都能继续做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吧。
见到港未来的晚霞迟迟不散,我便开始遥想那些不可能实现的“假设”。
难道两个人永远相爱的迷信成真,就能让江奈拒绝水岛的追求吗?
……不,这不关迷信的事。江奈要是嫌弃我的话,反正迟早会把我甩掉。
哪怕结果不是最坏的移情别恋,江奈的心肯定早就离我远去了。
这是人的情感问题,靠迷信也解决不了。
“……飒太,你现在在想什么?”
看到我凝望景色一言不发,水岛抬起视线问道。
“没什么。小事而已。”
“飒太真是不会撒谎。肯定是在想江奈吧?”
坐在我对面的水岛倚在靠背上,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
水岛噤口不言好一阵子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低声说道:
“……飒太啊。你还是忘不了江奈吗?”
她开门见山,我将视线移回水岛身上。
她那翡翠色的瞳孔注视着我,本来严肃的视线却感觉有些许晃动。
“……忘不了。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因为江奈——我和她的相遇——曾是我人生中掀起的一场革命。
很快,江奈便为《佐久原飒太的青春》这部黑白默片带来了声音和色彩。这样说可能很夸张,可世界好像真的突然变了模样。
戏剧般的邂逅,刺激的事件,这些恍若青春恋爱电视剧和恋爱喜剧的情节,我全都没经历过。
但我就是忘不了。
我肯定到死都忘不了这几个月和江奈一同度过的时光。
“你现在是她男朋友,我当着你面说可能不太好……但是,我还是喜欢江奈。”
“那我问你。”
水岛像是要打断我似的,插进这一句话。
似乎想暗示“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
“这两周感觉如何?”
“啊?”
“我跟飒太‘尝试’交往之后,到今天已经差不多过承诺期限的一半了吧?你跟我度过的这半个月,和你跟江奈的四个月比起来怎么样?”
水岛挑衅似的发问,同时频频低头,但表情中却带着一丝不安。
“这个……”
听她一说,我尝试回顾这大约半个月发生的种种。
仔细想想,就刚才拿电影作的比喻而言,我和水岛的相遇算不上戏剧性。
毕竟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非常离奇,一边是“造人横刀夺爱的少年”,另一边是“真正夺走少年所爱之人的少女”。天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老套的剧情?至少我没见过有哪部青春题材的电影拿这种情节当开头。
可是这女的仍不满足,明明已经把江奈抢走,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宣称真正的心上人就是我,向我表白。实在是太荒唐了。倘若这些真的是电影里面的情节,那么到了这个节点上,就算有观众看不下去离开电影院都不奇怪。
而且等到开始“尝试”交往以后,我仍然被这家伙耍得团团转。
我佐久原飒太活了十五年,还是第一次过上这么充实的两周。
这就意味着——
“……你傻啊。这两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想忘都不可能马上忘掉呢。”
我极力摆出厌烦的表情说道。
随后,水岛脸上不安的神色瞬间消失。
她再度展现灿烂的笑容,丝毫不逊色于照亮摩天轮座舱的那片夕阳,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
“……是吗?”
“嗯。”
“飒太,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干嘛又问?”
“你觉得今天的约会……开心吗??”
她提问的语气比以往更加做作,让我顿时心跳加速。
这个问题,她之前已经问过我好几次了。
我和水岛约会,终究只是为了“比赛”。我和她两个人去哪里、干什么,这个目的依旧不变。我对自己和水岛一同度过的时间没有什么感觉,所以我从来不接受这类提问。
但是……但是……
就算“报恩”是我的目的,但今天和水岛初次体验以真正的恋人身份相处的感觉,跳脱出“试验情侣”的限制后……其实我很不想承认,但我确实——
我确实萌生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跟水岛待在一起倒也不赖”。
(……我不明白。)
这家伙可是我的宿敌。我之所以像今天这样跟她约会,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拒绝她的表白,和她彻底断绝关系,本该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我的潜意识会觉得很“开心”?
我的心田原本没有一处地方能萌生出这种感情。
原本是没有的。
“我……”
我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无尽迷宫,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回答。
明明说不出话,却装模作样地开口。
然而刹那间的口是心非简直能要了我的命。
“飒太。”
“啊?……嗯嗯!?”
我的鼻腔霎时充满金桂的甘甜香气。
我的嘴巴傻乎乎地半张着,紧接着又被某种柔软而又温润的物体堵住。
夕阳反射到水岛湿润的唇瓣上,闪闪发光。等到水岛缓缓移开脸,以指轻抚唇瓣后,我才发现那是水岛的嘴唇。
“成功啦。这次精准命中目标。”
“你……你……咿!?”
羞耻和惊讶的感觉让我变得口齿不清,水岛微微羞红了脸颊,冲我笑道:
“这可是,我的初吻呀。”
“为、为、为什么……?”
“这样一来,你就忘不掉今天的约会了吧?”
不知不觉之间,我们搭乘的座舱已经抵达摩天轮的顶端。
或许是因为座舱的顶部和地面都采用透明设计,我不禁陷入错觉,仿佛只有我们两人在港未来的天空中漂浮一样。
“飒太,我一定会把你给弄到手的。我希望以后的日子也能永远像今天 一样美好。”
夕阳没入地平线的彼岸,将我们的身影染成一片橘红色。
所有事物、整个世界仿佛彻底变成了橘红色。
“走着瞧吧?——我最爱的飒太君。”
水岛轻声示爱,气势宛如火焰直球。(注:火焰直球,出自前日本职棒阪神虎队运动员,藤川球儿。他曾打出球速超过150km/h的直球,故该招式被人称为“火焰直球(火の玉ストレート)”。)
这人一开始就是这样。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变。
我曾经以为这句话只不过是她乱说一通、随意撒谎,耍嘴皮子坑我而已,可现在却突然觉得心里小鹿乱撞,不知到底为何。
或许,就是因为我——因为我的某份感情变了。
我喜欢江奈的这份心意,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可是……
(这眼神到底是想怎么样啊?)
水岛看向我,宛若凝眸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看到她这副表情,我便自然而然开始意识到:
我在心里给水岛贴上的“宿敌”标签,已经开始一点一滴地、却又日积月累地剥落。
这个古怪的女孩子,或许是真心喜欢我。
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开始对她有了这样的想法。
很糟糕……太糟糕了。
我觉得自己陷入了非常不妙的状况。
谁让我改变了对水岛的想法呢,真是岂有此理。
(我——真的能打赢水岛静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