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鬼与猫
1
「唉——你们知道萝莉控是什么意思吗？」
未夜躺在床上，喃喃地这么问。
「未夜，那是什么？」
「昨天看的动画出现这个词，我问过妈妈以后还是听不太懂。」
「啊——我好像也听说过，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查一下吧。」朝华拿出手机说道，这是她那溺爱孩子的父母买给她的儿童手机。
「怎么样，查到了吗？」
真昼紧贴在朝华旁边，探头看去。
「咦～怎么看不见？」
「资——讯——限——制。」
要是用那种关键字搜寻的话，理所当然的会出现有害的网站。安全搜寻功能阻挡在臭小鬼们面前。即使勉强打开能读取的网页，也会因为汉字和使用文字（萝莉控）的缘故，妨碍臭小鬼们的理解。
「嗯——虽然看不太懂，但我猜大概是指喜欢小孩子的大人吧……？」
「那不就是勇哥吗？」
未夜一骨碌地坐起来。
「原来如此，勇哥是萝莉控啊。」
真昼连连点头称是。
「啊，勇哥好像回来了。」
朝华扑向窗户，外面传来自行车的声音。
臭小鬼们从春山家移动到〈月夜露台〉。
「喂——你们几个。」
「咦？勇哥，那是什么？」
未夜如此问道。有月抱了一个纸箱回来。
「你买了马铃薯吗？」
「才不是咧。」
「给我看看。」
真昼看向箱子内部。
而那里面是——
「啊，是猫。」
✽
橘色小猫舒服地睡在纸箱里。
「勇哥，你买了小猫吗？」朝华如此问道。
「是捡到的。」
「它大概才两个月大吧。毛色看起来很漂亮，而且被放在纸箱里，所以应该不是野猫。」
母亲探头看着脚下的纸箱说道。
「明明正是可爱的时候，却被扔掉了呢，真可怜。」
我在露台的桌位坐下，开始对脚边的纸箱和内容物进行说明。
大约十分钟以前，我在放学途中经过的空地发现一个没见过的纸箱。原以为我不会碰上这么俗套的事情，结果往箱子里面一看，就发现有只小猫悠哉地睡在箱子里。
由于我实在不忍心就这样放任不管，只好带它回来了。
「好可爱～」
未夜的眼睛闪闪发光，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猫的头。这时小猫突然喵喵地叫了起来，也许是被触碰的刺激吵醒了它吧。
「哇！」
未夜像猫一样猛然往后跳开。
「你也太害怕了。」
「我才没害怕呢。」
「未夜，对小猫呢，只要摸摸它的下巴和脖子周围，它就会觉得很舒服喔。」
母亲用熟练的手法抚摸着小猫。这么说来，母亲的老家以前好像就养了好几只猫。臭小鬼们也学着母亲开始轻柔地抚摸小猫。
「是这样吗？」
「对了对了。」
「嘿嘿，好可爱呢。」
「朝华很会摸摸呢。」
真昼动作僵硬地抚摸着猫的屁股附近。
「真昼，猫不太喜欢被摸尾巴喔，你来摸摸这边吧。」
「它、它不会咬我吗？」
「放心，你看，就像这样。」
母亲牵起真昼的手，引导到小猫的下巴处。
「它会喝牛奶吗？」
未夜接着问道。
「有的猫喝牛奶会拉肚子，还是猫用的牛奶比较合适。」
眼前的情景令人不禁会心一笑。
「呐——要养在这里吗？」
听真昼这么一问，母亲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嗯——虽然我很想养，但我们家开餐饮店，从卫生的角度来看不太方便呢。」
果然不行啊。
「没关系。如果没有人要，我会收留它。」
未夜高声宣布。
2
「不行，你爸爸对猫过敏。」
未夜的母亲——未来一口回绝。
「唉——有什么关系嘛。」
未来虽然试图耍赖，但对未来阿姨丝毫不起作用。
「不——行。」
「唔——」
离开春山家之后，我们接着前往龙石家。真昼的母亲——上围依旧壮观的龙石明日香前来应门。
「妈妈，不能养吗？」
真昼抱住明日香阿姨。
「嗯——虽然我是很想养，不过……」
明日香阿姨回过头，朝玄关处栅栏里的三只蝴蝶犬看了一眼。
「毕竟家里已经有三只小狗了……可能没有余力养猫。抱歉喔。」
龙石家好像也不方便。
「我家也要妈妈或者爸爸答应……可是他们今天不会回家。」
朝华歉疚地说道。
「嗯——该怎么办才好啊？」
为了对捡到的小猫负起责任，母亲命令我帮忙寻找收养人。于是我决定和臭小鬼们一起拜访附近的商店街或熟人家。
但我们怎么也找不到愿意收养小猫的对象，唯有时间不断流逝。即使放回捡到猫的地方，也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猫甚至可能会饿死。而要是带去动物收容所，最坏的情况还有可能被安乐死……
就在这个时候——
「咦？有月同学。」
「嗯，嗨。」
「真巧啊。」
「对、对啊。」
偶然遇见的同班同学·下村光跟我打了招呼。
她留着半长黑发，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苗条紧实的身体没有任何多余的脂肪。下村光身为女子网球社的王牌，同时在我们班上也是类似于班花的存在。她环视几个臭小鬼后开口道：
「哦，原来有月同学有三个妹妹啊。」
「不、不是。这几个是邻居家的臭小鬼——」
「你是勇哥的朋友吗？」
未夜开口问道。
「嗯——三个人都好可爱！」
光蹲下来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下村光。」
「喂，你们几个也打声招呼吧。」
「「「你好。」」」
「这么说来，下村的家就在这附近吗？」
我是记得我们好像住在同一个地区啦。
「不是，我现在正好要去买东西……是说，我从刚才就很好奇了，你手上的那个是什么？」
光抬头看着我怀里的纸箱，偏着头询问。
「是猫。」
未夜这么一说，光的眼神瞬间就变了。我把纸箱打开来给她看。
「哇，是橘猫。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你要丢掉它吗？」
「完全相反。我刚刚捡到了它，但因为我们家不能养，所以正在找能收养的人家——」
「哦，那就养在我家吧。」
光干脆地说道。
「咦？可以吗？」
「嗯，反正我们家都喜欢猫，多一只也完全没有问题。」
光站起来，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啊，妈妈。我问你喔，我朋友捡到一只小猫——」
就这样，谈话顺利地进行下去。
「我妈说可以。」
「还真的可以啊？」
「太好了。」
「谢啦～」
「谢谢姊姊。」
臭小鬼们兴高采烈地道谢，或许是因为到处拜访不同人家、寻找饲主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心里觉得很高兴吧。
「我带你们去我家，跟我来。」
「太好了，勇哥。」
未夜拍了我的腰好几下。
「勇哥……是吗？」
光的嘴角上扬了。
「笑什么啦。」
「只是觉得你们感情真好。原来有月同学喜欢陪小孩子玩啊。」
「不，也不算喜欢，只是她们擅自缠着我不放——」
「因为勇哥是萝莉控嘛。」
「……咦？」
一瞬间，空气彷佛冻结了。
「什么？喂，慢着，真昼，你从哪里学到的那种话……」
「……有、有月同学？」
光的声音变得僵硬，眼中也失去了光彩。她向后与我拉开了一步的距离。
「不、不是啦。」
「我之前还觉得很奇怪，想说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不是那样的！喂，你们真的懂萝莉控是什么意思吗？」
「是说喜欢小孩子的那种人吧？」未夜如此回答。
真昼说：「那不就是说勇哥？」
朝华说：「难道勇哥讨厌我们吗？」
唉，真是够了。
「……有月同学？」
这几个臭小鬼是想让我社会性死亡吗？
该到底要怎么说明才好啦。
小猫在纸箱里不停喵喵叫，丝毫不在意我们之间的修罗场。
✽
在那之后，误会总算是解开了，没想到捡个猫还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臭小鬼想要炒面
1
首先在加热好的平底锅中淋上油。
然后将肉末以及猪背脂的碎块放入锅中翻炒。
脂肪的香气瞬间勾起食欲。
炒到肉末变得酥脆之后，接着便放入切成大块的高丽菜继续翻炒。
炒个一分钟左右，在炒得恰到好处的高丽菜开始变软之后，重头戏就要登场了。
先把高丽菜集中起来，把中间压成凹陷状，接着把蒸面——一种黄色的松散面条——摊在上面。这时要马上在锅中加水，让面条吸收水分。
在这个步骤中水量是关键。如果加得太多，难得的口感就会被破坏。因为我喜欢口感偏硬的面，所以只加了一点点水。
在店里炒的时候好像会用高丽菜盖着面，把它蒸熟，但我不会做那么麻烦的事情，而且我也认为自己的做法最好吃。
等到所有面条都吸饱了水分，就淋上稍多的酱汁并且快速拌炒。酱汁的焦香顿时滋滋地冒出。
之后再盛到盘子里，并根据自己的喜好加入柴鱼粉、红姜丝以及七味粉等佐料就完成了。
「嗯～看起来很好吃。」
今天是店里的休息日，父母一早就出去兜风约会了。因此我必须自己做午餐。
虽然我不怎么做饭，不过炒面是另一回事。对于这个城市的居民来说，如何做出炒面可以说是必修课。
好了，开动吧。
店内没有其他人。
我在吧台席坐下，随后把炒面送到嘴里——那时是十二点五分。
「勇哥。」
「勇哥。」
「勇哥。」
「咦？关门了。」
「真昼，今天好像休息耶。」
「可是，你看，勇哥在店里面。」
朝华把脸靠近窗户并露出笑容。
麻烦的家伙上门了。
我正要吃饭耶。
让她们在店门口吵吵闹闹也不是办法，我只好被迫开门接客。
「你们来干嘛？我现在很忙。」
「好像有什么香味。」未夜说道。
「这个香味是……炒面。」
真昼也接着回应。
我让臭小鬼们进入店里。
「看起来很好吃，这是勇哥做的吗？」
「嗯，是啊，要吃吗？」
「要吃。」
「要吃。」
「我要吃。」
三个臭小鬼的嘴巴开开合合，像是鲤鱼在讨食似的。我各在她们嘴里放了一口炒面。
「好好吃～」
「很好吃。」
「很好吃呢。」
「明明是勇哥做的，但还挺好吃的嘛。」
「『明明是勇哥做的』这句话很多余。吃吧。」
「好好吃～」
「很好吃。」
「很好吃呢。」
「哈哈哈。」
我就这样得意忘形地继续喂食——
「啊！已经吃完了。」
一不小心，我的午餐就这样全进了臭小鬼的肚子里。
「你们竟然给我吃光了，这下我的午餐就没了啊。」
「还有剩高丽菜。」
「也要多多摄取蔬菜。」
「很好吃。」
没办法。再炒一盘吧。
正当我要走去厨房时，未夜拉住了我的衣服。
「勇哥，我也想炒面。」
2
「手洗好了吗？」
「洗了。」
「洗了。」
「洗好了。」
「好——那我接下来就把炒面的秘诀传授给你们。」
「「「哦——！」」」
因为臭小鬼们说自己明明住在这座以炒面为代表性美食的城市，却没有做过炒面，所以我只好把有月勇流派的炒面做法传授给她们。
话是这么说，但我绝对不会让她们碰菜刀，用火的时候基本上也是我负责。
首先先在平底锅里淋上油，目前还不打算开火。虽然其实应该得先预热一下平底锅，但是因为有臭小鬼们在，所以我决定以安全为优先。
「喏，未夜，来把锅子里的油抹开。」
我将拿着锅铲的未夜抱了起来。
「这样？」
「对对，把油涂满。」
虽然手的动作很笨拙，但总算把油涂遍了整个锅底。
「那么，接下来是真昼，把肉末放进去，然后用锅铲碾碎。」
紧接着我抱起真昼。
「嘿咻，嘿咻。」
「对了对了，好，你们退开，去帮忙准备盘子。」
我在这时候才终于点火，翻炒肉末。
「好，那么朝华，把高丽菜放进去。」
我把火关上后抱起朝华。朝华是最轻的啊。
「好的，放进去了。」
「很好。」
高丽菜填满了平底锅。
「哇～已经有好香的味道了。」
未夜用鼻子闻着香气。
「勇哥，我也想炒。」
「啊？太危险了，不行。」
「我想炒！」
「真拿你没办法。」
我立即关火，接着再次把真昼抱起来。
「喏，要用锅铲快速翻炒啊。」
「嗯，好。」
「喂，慢吞吞的话会烧焦喔。」
「我知道啦。」
虽然严格来说她并没有在炒面，但能够模仿大人的动作似乎也让她心满意足了。
「下一个是我。」
「我也想炒。」
一放下真昼，未夜和朝华就扑了过来。
「已、已经炒够了吗？」
喀喀的清脆声音回响着。
「我还要炒。」
坦白讲，长时间抱着这几个小鬼让我的腰又累又酸。
「勇哥，下一个是我。」
「我也想再玩一次。」
「……真的假的？」
结果，我就这样让她们轮流炒高丽菜，花了十分钟左右才终于进行到下一个步骤。
明明速度才是炒面的关键啊。
「好，那我要把面放进去啰。未夜，把面给我。」
「来了。」
我把面条轻轻抓散开后，放在高丽菜上。
「说起来，暑假去熊本的爷爷家时吃的炒面，不怎么好吃呢。」
真昼突然回忆道。
「总觉得面软绵绵的，没有嚼劲。」
「那种泡面的炒面也很软呢。」
未夜表示赞同。
这个城市的特产炒面在几年前的全国性大会获得冠军，所以也被用于振兴都市观光。而它的特征就是面条那咬起来很有弹性的独特嚼劲。
对于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吃这个炒面长大的人来说，并不会意识到自己吃的炒面特别在哪里。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炒面确实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炒面。
「好，要加水了。未夜，装一杯水给我。」
「来啰。」
未夜用杯子接了半杯自来水。
「未夜，这样太多了。再少一点。」
「这样呢？」
「再少。」
「咦——这样就只有底下那一点点水了。」
「这样就好，反正高丽菜也会有水分，最后还会淋上酱汁的。」
先让面条吸收水分，再继续翻炒。
接着是收尾的酱汁，香气伴随着「滋滋」的声响冒了出来。
「好香～」
「看起来好好吃。」
「看起来很美味呢。」
最后我将火关上，并把炒面盛到盘子里。
「好，完成了。」
侧眼看着臭小鬼们把盘子端到店里的同时，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厨房。
唉，这下终于能吃上午餐了。
都快一点了好吗？
没想到炒个面竟然费了这么大工夫……
「……啊！」
「好好吃～」
「我真是个料理天才啊。」
「自己做的果然很好吃呢。」
「你、你们已经全都吃掉了吗？」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盘子上只凄凉地剩下高丽菜和肉末的残骸。
嘴角沾了酱汁的臭小鬼们心满意足地抚摸着肚子——
「好，那我们去玩吧。」
「未夜，今天来玩赛车的那个吧。」
「勇哥也快点来吧。」
然后她们就一个接一个地跑到二楼去了。
「那几个家伙……一般来说会有人全部吃光吗？」
我一边吃着她们剩下的高丽菜和肉末，一边在内心盘算该怎么复仇。
✽
结果最后我又重新炒了一盘。
臭小鬼与运动会
1
九月下旬，秋意渐浓。蝉声停止了，妆点街道的绿色也逐渐褪去。在夏天即将过去的这个时期，将会举行一个对孩子们来说相当重要的活动。
在秋天清朗干燥的天空下，戴着红白帽的孩子们在操场上吵吵闹闹地来回走动。家长们则是在外侧筑起人墙并相互争夺最佳站位，为的只是一睹自己的孩子在运动场上的英姿。
装饰着三角旗的户外游乐器材以及白色帐篷。来自广播区那有些破音的广播声。偶尔响起的太鼓，还有「天堂与地狱」的轻快旋律。
也就是运动会。
真是令人怀念的情景。
「喂，勇，帮我买杯咖啡过来。」
「阿太，我也可以买我的吗？」
「可以，记得用冲的啊。离未夜出场只剩三分钟了。」
「OK。」
阿太——即春山太一把流程表揉成一团后，眼睛凑近了摄影机。下一个项目是一年级的舞蹈。
阿太是未夜的亲生父亲，也是跟我爸有着共同兴趣（玩车）的伙伴。因为这份交情，他在我小时候就经常陪我玩。
金发和浅黑色皮肤，以及如同猛禽般锐利的目光。尽管看起来是个有点不良的大叔，但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
不久之后，我拿着两人份的罐装咖啡回到阿太身边。
「阿太，拿去。」
「喔，谢啦。喂，这两瓶都是咖啡欧蕾吧。我想喝的是黑咖啡。」
「有什么关系，哪个都没差啦。」
「哪个都是咖啡欧蕾吧。」
「阿太，已经开始了喔。」
「真是的。」
拿着用塑胶做的红色彩球的一年级学生们入场后，在操场中央排成了队伍。
「未夜在哪里……未夜啊————」
阿太拿着摄影机冲进人墙。
我爬到楼梯上方，俯视运动场。虽然人看起来很小，不过从这里可以眺望整个操场上的情况。
啊，是未夜。真昼在那里。那边的是朝华吗？
三个人都跳得很烂，但是动作很可爱。她们三个都是红队。
舞蹈结束后，一年级的学生便离开了操场。接下来的好像是六年级的滚大球比赛，这个不用看也没关系吧。
我在校内信步而行。
时隔六年回来的母校。
到处都可以看到野餐垫和折叠式露营桌。
说起来，最近的小学在运动会时似乎规定只有家长或相关人士才能进入校内。我则是因为和春山家一起行动才能够入场。我来到中庭水池的桥上，开始喝起咖啡欧蕾。
对了，记得低年级的时候我经常掉进这个池子里面啊。我跟着感觉随意行走，继续在校园里散步。有些地方依然和以前一样完全没变，也有些地方因为撤掉了游乐器材等等而变得不同。这也难怪，毕竟自我毕业后，已经过了将近六年的时间。
在脑海中回忆着过往景色的同时，我一口气喝光了咖啡欧蕾。
不久之后，中午的钟声终于响起。
「勇哥，你看到我的活跃表现了吗？」
穿着体操服的未夜一边大口吃着饭团一边问道。
「哦，看到了看到了。我清楚看到你在拔河拔到一半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下子往后摔了一跤的样子了。」
「那个不用看啦！笨蛋笨蛋。」
我确认着下午的流程表，无视举起小拳头不断往我身上捶的未夜。一年级学生参加的比赛只有赛跑吗？
「我去抽根菸。」
阿太懒洋洋地站起来，未来阿姨马上提醒：
「记得去吸菸区抽喔。知道在哪里吗？」
「我知道啦。」
我正吃着未来阿姨亲手做的便当，背后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未夜。」
「啊，勇哥也在。」
真昼和朝华结伴而来。
「哦，你们来啦。」
「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朝华从我背后抱了上来。
「怎么样？」
「舞跳得很帅气喔。」
「嘿嘿，我练习了很久呢。」
「我们去那边玩吧。」
我被真昼拉着站了起来。
「未夜，你吃饱了吗？」
未来阿姨问道。
「嗯，我吃饱了～」
后来我们决定去后院玩。这么说来，这些家伙上午都那样跑跑跳跳了，体力还真好。中午休息一下不好吗？
我守着玩游乐器材的三人，开口询问：
「你们只剩下赛跑了吗？一年级生应该不会参加选拔接力赛吧。」
「呵呵呵，勇哥可要看清楚了。我是班上跑最快的喔。」
「哦。」
「我跑得比男生还快呢。」
自信十足的真昼挺起平坦的胸膛。
真昼的运动神经的确很好。在上午的比赛中，真昼也获得了好成绩。
「那就让我瞧瞧你的英姿吧。顺带一提，我在六年级的时候可当过选拔接力赛的选手喔。」
「明明是勇哥，还敢那么嚣张。」
「你说什么？」
「真昼，加油喔。」
「好。」
「朝华也加油喔。」
「可是，我在班上是跑得最慢的……」
「就算跑得很慢，我也会好好帮你加油打气的，好好努力啊。」
「好！」
「勇哥，我呢？」
「未夜也要加油。」
「嗯。」
臭小鬼们似乎干劲十足，愈发激烈地在游乐器材间跑来跑去。
……她们不用保存一下体力吗？
2
红白两队的啦啦队比赛也结束，下午的部分终于开幕了。
『接下来是一年级学生的赛跑。』
广播声响起。
我占据了终点附近的最佳位置，等待着三人的登场。
第一组之中有未夜的身影。她将半长的棕色头发绑成马尾，看起来干劲十足。
不久之后，信号枪发出清脆的爆裂声，宣告比赛的开始。一年级学生一齐向前冲了出去，掀起阵阵沙尘。
未夜，加油。
啊，啊啊。不行了。
未夜明明是个爱玩闹的野丫头，但运动神经没有那么好。我内心的声援最终也是徒劳，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超过。
结果未夜在六个人之中排名第五。抵达终点的未夜似乎注意到了我，害羞地轻轻挥了挥手。看见我比了个大拇指回应后，她便微微一笑。
朝华是第三组出场的。
朝华拼命奔跑，跑到长长的黑发都披散开来。尽管她迈着大步，但其实速度不快，姿势也很笨拙。不过由于其他孩子跑得也不是那么快，因此她获得了第四名的佳绩。抵达终点以后，朝华也注意到我了，在依照名次列队之前先跑到我旁边。
「勇哥，我做到了。」
「你很努力喔。」
「嘿嘿。」
我摸了摸她的头，朝华便满意地归队了。
第五组终于轮到真昼出场。
真昼起跑后一下子就冲到最前面，不断拉开与后面跑者之间的距离。
果然很快啊。
不愧是臭小鬼中运动神经最好的一个。
该怎么说呢？感觉她已经掌握了跑步的方法。正确摆动手臂，也有好好地保持平衡。和其他只懂得奋力奔跑的孩子相比，可以看出他们的天赋差距。
这下应该能轻松拿到第一名吧。不枉费她夸下海口。
然而意外却在距离终点还有几公尺的时候发生了。
「啊！」
不晓得是因为用力过猛而往前倾，或是被什么绊倒了脚，真昼摔倒了。
现场发出一阵骚动。
赛跑中只要有短短一秒的损失，结果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在真昼站起来之前的几秒钟内，后面的孩子不断地超越了她。
最后真昼在六个人之中排名垫底。
✽
「好了，打起精神来吧。」
「……」
「没办法，那就是个意外。」
运动会的隔天，真昼从一大早就跑来我的房间玩了……但明明是来玩的，她却一直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
「不是的，那才不是我真正的实力。」
擦伤的膝盖上贴着OK绷。
「好了，我知道你是跑的最快的，你只是运气不好。」
「我明明跑很快。」
她的眼眶中浮现泪水，声音也开始带了鼻音。
「我明明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这个臭小鬼就为了说这句话，一大早跑来我家吗？
因为自信满满，所以冲击也更大吧。更何况她的失败并不是因为实力，而是因为意外所造成，所以才更加后悔吧。
真是让人操心。
我把真昼抱进怀里。
「我有清楚看到你努力的样子了。」
「但是，我是最后一名……」
真昼抓住我的衣服，把被眼泪沾湿的脸靠了上来。
「我有看见你一开始快到把大家都甩在后头的样子，也有看见你就算摔倒后也努力爬起来的模样。」
「……」
「既然你那么不甘心的话，那就在下次运动会的时候拿个第一名吧。怎么样？还是说你没有信心？」
听到我的挑衅，真昼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呜嘎——谁怕谁。我明年绝对要拿第一名。」
「哦～能做到吗？」
「可以！」
她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真昼擦干眼泪，接着站了起来。
「哼，勇哥，明年你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