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姐，能帮我尝尝薯条吗？就当我请你了」
「哇哦，那我就欣然收下了。什么什么？这是要对我告白吗？我和男朋友的感情超好的，你这样我很困扰诶~~~」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听听你的评价而已……」
从刚才开始，雨就不停地下着，几乎看不见路上的行人。得知配送地点是南小姐所在的胸部咖啡馆后，我就把事先做好的薯条和订单一起拿了过来。
南小姐今年21岁，是这片打工人群中和我年龄最相仿的。尽管她早已褪去稚气，但与她商量事情仍让我感到轻松。听说南小姐是为了帮助男朋友创业才在这里打工的，但我并没有详细过问。嘛，之后找外婆问问吧，外婆应该会告诉我。
雨水从屋檐滴落，声音传入耳中。我背靠着后门一屁股坐了下来。
「……南小姐，你有对谁产生过『希望你能玷污我』这种想法吗？」
打工期间，我一直很在意这句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她究竟想让我做什么呢？
南小姐点燃了拿在手里的香烟。
「想要被人玷污……大概是为了不让自己死去而希望对方杀掉自己吧」
「……你说什么？」
真是出乎意料的发言啊。我歪着脑袋看向南小姐。
南小姐津津有味地抽了一口香烟。烟雾从口中吐出，融进因雨而潮湿的空气中，一起消散了。
「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我特喜欢弄坏自己十足珍贵的兔子玩偶」
「嗯？」
「每次弄坏之后，还会将它重新缝合起来」
「嗯嗯……？」
「现在我明白了，那个兔子就是我。不断伤害，不断缝补，然后恢复原样」
总觉得在聊很危险的东西。
「南小姐，你没事吧？」
「那是以前的事了，嗯，真的过去很久了……如今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那种麻烦事情也不会去做了。况且我也不喜欢缝纫」
很久之前么，明明现在才21岁，再久也不会很久吧。
南小姐把烟灰抖到烟灰缸里。
「即使受伤也要恢复原样，让自己重获新生。看到玩偶，我心里很是安心」
「不好意思，我可能一点都没懂你意思」
「你如果说你懂的话，我会恶心到把烟灰缸扣你头上」
「……能回答正确真是太幸运了」
南小姐最后抽了一口就把香烟摁灭了，她将手伸向薯条。
像是抽烟一样，她将薯条叼进嘴里。
「我现在才明白，那等同于一种变相自杀。其实大家一直都干着自杀的行为——有的像白痴一样彻夜工作、有的像笨蛋一样爱当酒鬼、还有的压抑自己的内心度过人生，每个人活着其实都在慢性自杀，我跟他们有什么两样？」
说老实话，我还是听不懂南小姐在说什么。
我不明白彻夜工作和缝补兔子之间有什么共同点。
但是，我知道南小姐的精神状态一直以来都很差。
「南小姐，你现在是……？」
「已经没事了。不过，能说出『玷污我』这话的孩子，她的精神状态肯定很差」
“咔嚓”一声，喝完的塑料瓶被南小姐捏扁了。
「但这毕竟是我的故事，应该不适用于那个孩子」
「……我明白了。还是很感谢你能讲给我听」
谢谢你的薯条！南小姐莞尔一笑，就这么穿着露出乳头的吊带衫回到了店里。
吉野同学的精神状态不好吗？明明那么开朗认真？
讨论过后怎么感觉更加混乱了……？
不明白，我不太能想明白。但，想和吉野同学说更多的话、想要更靠近她一点、想要更了解她一点——揣着这种感情的我快速奔跑在这连绵不断的雨中小镇上。
「五月学校有个体育祭。我们班要选出两名执行委员，有想主动报名的吗？」
雨一直下到了早上才停，操场还没干。带着些许湿润的风从窗外吹进，现在是上课时间。内田老师在电脑屏幕上显示出这次体育祭的概要并开始说明。
「去年我们是一年级，所以只要参加即可，但到了二、三年级就要选人来当执行委员，执行委员主要负责接下来的一个月工作。去年参加过就应该知道，我校举办的体育祭十分隆重也极具氛围感，喜欢祭典的人应该会对此感兴趣，你们有谁愿意吗？」
「……我来，老师我来做吧」
面对老师的提问，吉野同学马上举起手。
一下子，班级里「哦……」声一片，引起了骚动。又做班长又干执行委员么……能让班里形成这种气氛的，真不愧是她呢。去年，我也有参加过体育祭——全班同学一起做旗、感受年级对抗接力赛上那热闹非凡的场面。我们高中的运动部实力很强劲，加上有华美的啦啦队，祭典气氛自然而然就增加了。不过我知道统筹这些活动会很辛苦。站在学生面前讲话，引人注目怎么想也是我不擅长的领域。完全不想做这种事呢，但是……
看着站在我眼前从老师手里接过纸张的吉野同学，我也举起了手。
「……老师，我也想做」
「哦哦哦哦哦哦？！」
一瞬间，我成为了班级里的焦点。心脏因为紧张跳动地很厉害，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手也在打着颤。
视线投向吉野同学，她眯起眼睛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没错。我都是为了增加和吉野同学在学校里独处的时间，所以才当的。
想要在统筹期间，也能正大光明地在各种地方和她独处……有「同是执行委员」这层关系的话，即便一起说话也不会觉得奇怪吧。
昨夜，南小姐说的话仍一直盘旋在我脑海中。
『那个孩子的精神状态肯定不太好』
虽然这是南小姐说的话，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老实说……想成为吉野同学的力量，想要为她做些什么、讨厌出头露面……这些通通都可以舍弃，因为放在大腿上的手的触感很美妙，昨晚想起这触感，已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了。
即使在学校，我也想陪在吉野同学身边。时间哪怕长一秒也好，我也想靠近她。
这时，坐在前面的中园对我说。
「喂喂阳都，你怎么对这种事感兴趣了？怎么回事啊？！」
他拍了拍我的桌子。左右两边也都「阳都是这样的人吗？」窃窃私语着。不过，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在这一年里，我从未在学校有过主动举手，站在前面的经历，一次都没有。
想必你们不知道做这种事能得到多大的好处吧？不，倒不如说能得到这个好处的只有我一人，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啊。
我并不是当上了执行委员而是获得了和吉野同学正大光明独处的权利。
「我知道哦~我知道辻尾君很会摆弄电脑~」
「内田老师，电脑和体育祭工作有关系吗？」
「超有关系的。看到Photoshop没，这个打不开啊？」
「……这个软件版本已经相当老了。请等一下，这里面塞了三百多个免费字体，所以检测不通过无法运行」
「帮帮我！老师一定要用这个软件来做册子，但我对这个软件一窍不通啊」
午休。
好像是说有什么急事要马上交给执行委员，然后我就被叫到了委员会准备室，没想到竟然强塞给了我一台活动使用的电脑。
电脑桌面上排列着无数的文件夹和软件图标。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系统也大几年没更新了。
都是些什么啊。我一个个打开文件进行整理。
「辻尾君很厉害嘛，你很擅长电脑吗？」
往旁边看去，一瓶罐装咖啡“咚”地一下放在那里。我抬起头，身边站着吉野同学。
从束着的松散三股辫里掉出的头发经由窗外吹进的风漂浮于空中，左右摇摆。和昨天盛装打扮全然不同，今天是素颜，但依然很可爱。
委员会准备室里有很多人，并不只有我和她，所以只能像这样进行普通的对话……不过即便只是像这样普通交流也让我很开心，嘴角止不住得上扬。
我点了点头。
「我比较喜欢图像、视频制作这些」
「好厉害。我对这种就一窍不通呢。话说回来，这桌面也太乱了吧」
她微微一笑，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
我拖动着鼠标的同时嘴里喃喃道。
「文件都把桌面填满了，快捷方式什么的也没有，也么……有……」
在这里止住了话语，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右手……握着鼠标的右手，应该说是右手小指，被坐在一旁的吉野同学的左手小指触碰了一下。
触摸的力度实在很小，小到你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碰到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记触碰是故意的。
委员会准备室差不多只有教室一半大。窗户敞开着，可以看到零星几片樱花在外面飞舞。
直到刚才还湿润的空气变得干燥起来，真是个沁人心脾的午后。
不知是谁玩得忘乎所以，竟拿出去年的旗帜挥舞起来。
旗帜大幅度摇摆，大家全都沉浸其中，无人注意到我们。
吉野同学的小指……像昨天一样缠着我。
脑海中浮现出昨天的记忆……『拉钩约定』……像是鼠标线交织一样，我也勾住了吉野同学的小指。
吉野同学满是欢喜地眯起眼睛很小声地对我说。
「（能陪我一起当执行委员，我很开心）」
语毕。
明明大家都在这里，却无人知晓。
巨大的旗帜夺走了我的目光，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几秒内竟停住了呼吸，我慌忙吸了一口气。
窗口一阵大风吹进，三股辫缓缓摇摆。吉野同学起身站立。
「老师，照片全都放在这里了吗？」
「有些在这里，有些不在。过去的数据应该都保存在放在地上的硬盘里」
老师和吉野同学讲着话，走出了委员会准备室。
有一瞬，我还以为这是梦，但心脏的剧烈跳动让我意识到这是现实。
……执行委员果然最棒了！我把吉野同学买来的罐装咖啡一饮而尽便开始了工作。
桌下放着一个箱子，在里面存放着过去保存数据的硬盘。我做事一向很规矩，箱上落满的灰尘让我无法容忍，我用湿纸巾拭去了灰尘，看到箱子上简单写着年代和内容。我确认并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回过神来，这片空间下只剩下我一人。
要是这会能两个人独处的话……虽然下定决心当上了执行委员，但吉野同学现在正为了买班旗所需的布而和三年级的人去店里了。
电脑宅男和外面奔走的吉野同学同为执行委员却无法呆在一起吗……我绝望得倒在椅子上。这时，收到了吉野同学从LINE发来的消息。
『呜呜呜。今天17点不能去咖啡馆了。我还在这店里跟店主商量布的价钱』
看到传来的消息，我坐正了姿势。明天也在咖啡馆……明明没有约定这种事，却把这作为理所当然的事情，这让我很开心。
『今天我也去不了。要花点时间在这破电脑上』
即便如此，还是想和她说话、想和她见面。正当我烦恼要不要直接发出来的时候，一张『灵光一闪！』的表情包跃然屏幕。
『诶，辻尾君。你从哪个车站去打工地方？』
『西中央』
『我也是！那要不一起从车站走过去吧？就算只有一点点时间，我也想和你当面聊聊今天的事』
『那就这么说好了。地点约在曲奇饼店门前吧。啊，商讨结束了，一会见！』
我将打好的“知道了”发送过去，手里握住手机。就算只有一点点时间，我也想和你当面聊聊——
你能这么想，我真的非常高兴。
我抓起包，冲出了学校。
西中央站是一个相对老旧的地铁站，站台和大厅是直接连着的。
大厅里开着各种各样的店铺，其中一家卖的就是曲奇饼，正因如此，这里总是会弥漫着甜香。「好香啊」这是我平时路过一贯的感受，今天看到这个店里的角色是米色松散的头发竟还会想到吉野同学。
从这里经过也有两年，还是第一次在这家买一块……不对，是两块曲奇。
吃上去没有闻着那么香，明明看着很粗糙咬下去却很松软，还挺好吃的。
「辻尾君喜欢吃曲奇吗？」
转头看向声音的地方，吉野同学正站在那。
假发是最开始见面时戴的米黄色松散长发。
上身选择了一件淡蓝色夹克，下身是一条格子短裙。穿着的黑色长筒袜十分讨喜……非常棒呢，今天打扮的也非常完美。
我将买的两个曲奇饼递了一个给吉野同学。
「我在这里，坐了两年的车，但从没有买过这家的曲奇……打工前肚子有点饿就买了，吉野同学要么？」
因为店里的角色很像吉野同学才买的……这种话无法轻易说出口。
「谢谢，我就欣然接受了」
吉野同学从我手里接过曲奇饼大口吃了起来，双眼闪着亮光。
「唔。我以前从没吃过这个，没想到这么好吃」
「确实。我也是第一次吃这个，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不过当成小吃刚刚好」
「说的没错。我平时去打工之前都会多少吃点，但今天完全没时间呢。辻尾君，让我们朝着打工的地方边聊边吃吧！」
「嗯」
吉野同学先我一步走在大厅里，见状，我也跟着动了起来。
她大口吃着曲奇饼的同时，向我搭话。
「虽然不好意思，不过我是觉得买哪种布都没问题，可三年级的说『去年买的布因为太薄很难缝，所以今年最好买厚一点的』，没办法只能开始挑了。挑的过程还很麻烦，这块好点吧，那块也不错，一板一眼地议论弄得我疲惫不堪」
「全班都是用同样的布做吗？」
「好像是吧。这方面要是有什么差距，肯定会有很多抱怨的人吧？一年级的时候，我也只是在给我的布上随便画了点东西」
「从一年级开始，吉野同学做事就很认真呢」
那会，吉野同学就已经被大家评价为「头脑聪明的美少女」。
当时在体育祭上，我还好奇「是哪个人呢」……而现在那个人正在我身旁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吉野同学吃完了曲奇饼，把袋子塞到了口袋里。
「我吃完了，很美味的曲奇饼呢！现在要把我最想说的话说出来——执行委员，有你陪我，我很开心」
「没有的事。毕竟是秘密……好友，对吧？吉野同学很忙，所以我也想做点事来帮助你」
听到我这么说，吉野同学眯起了眼睛。
「真让人兴奋呢~说起来，这次体育祭我妈妈似乎要作为嘉宾前来观看，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我才觉得自己必须要当上执行委员。可没想到辻尾君也一起来了，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对不起，会不会太强迫你了，明明你这么忙」
我其实是……想的。
「……明明吉野同学更忙」
「这也没办法呢。我已经把妈妈的事都告诉了辻尾君，所以超级担心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让你胡来了。迄今为止我都没有对谁说过这种话，所以内心很不安，想着怎么也要见面聊一聊」
吉野同学突然窜了出来，站到我面前，注视着我。
像是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一样，吉野同学目不转睛地确认着。
我打量着将眉毛也涂成米黄色的吉野同学，是用了彩色隐形眼镜么，蓝色的双眸配上粉色眼影显得十分俏皮。涂得粉红的嘴唇也在这时一张一合。
「……嗯。好像没骗我呢，真是太好了！嘿嘿，我呀，害怕被人讨厌，害怕辜负他人期望，遇到这种事也一点办法没有。所以，还是不说话比较好吧，说太多多余的话会让人担心、可辻尾君明明不喜欢引人注目，我却做了过分的事，一想到要是被讨厌了怎么办，我就……」
「才没有那种事，一点都没有！」
发出的声音就连我自己都感到震惊。我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吉野同学的双眸，如此断言。
见她只是茫然地立在原地，我也有点不知所措。
是断言地太突然了吗？我在脑海中赶忙搜索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是那样的。目前我确实不想做些出头的事，想着其他人来就好，我没有做的必要，让想做的人去做就行了——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有吉野同学在的话，就感觉也还不错」
「……谢谢。嘿嘿，真是的……我又哭了啊。辻尾君真是太温柔了……」
「不。因为吉野同学肯定会很忙。我当上执行委员的话，即便在学校说话也不会显得很奇怪了」
「嗯！这么想确实，毕竟都是执行委员嘛！」
吉野同学用手揉了揉眼睛，闪闪发亮的眼影附着在了她的指尖上。
我急忙从口袋中取出几张夜总会的纸巾递给了她。
「嘿嘿，太好了，终于放心了」嘴里诉说着这些的吉野同学用纸巾擦拭了眼睛，再次迈开步伐。
又哭了……？是在哪里偷偷哭了吗……？我朝着这个方向思索了一会。
在学校是大家公认的优等生，一旦被知道了原本的自己怕大家不能接受么……才不是那样，我喜欢在外面的她……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学校里的吉野同学……今天用手指触碰我时流露出的淘气鬼的模样，我也非常喜欢。
明明她可以不用去在意这种事的……
我和吉野同学就这样向着夜晚的街道走去。
「阳都，听中园君的妈妈说，你当上体育祭的实习委员了」
「咳。为什么你这么早就知道了？」
「中园君的妈妈今年也是教育委员会的成员。她可是情报通，我们两个也是每天都会在LINE上聊天的朋友哦」
「这样啊。这就是事情泄露产生的恐惧么……」
「什么？」
「没事。我什么也没说」
下楼吃早饭的空档，竟得知妈妈收到了我当执行委员的消息。
体育祭上，执行委员本就需要经常出头露面，要是她为此来看我，那我就有点不乐意了。明明我没打算跟妈妈说这些的，现在总算明白吉野同学所谓的『事情泄露产生的恐惧』了。
光是这一次我就觉得讨厌，吉野同学受到的监控只会更严密吧，她大概也是在清楚这一切的情况下，仍选择了努力生活吧……我如此想着。
妈妈端出了香蕉和酸奶，对我说。
「你终于也要讴歌青春了吗？在高中的时间十足珍贵，所以我希望你不管是社团活动还是执行委员都能快乐地融入进去」
「……不，那个……」
尽管当选的动机不纯，但确实是我想当执行委员。
倘若吉野同学是棒球部经理，我恐怕就去棒球部了吧。追逐着白球身影的我，想想就令人害怕……
妈妈将自己喝的咖啡放在桌上，叹了一口气。
「尽管如此，我妈还是一直让你去那里干活……那里真的很危险，想要钱的话我会给你，所以辞了工作吧」
「不。我是因为喜欢才去打工的。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会很危险，但那里的店长和品川小姐都是我喜欢的人」
「快乐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刺激强才有快乐感，人的一生中每个年龄都有与之对应的刺激。你这个年龄不用担责只要刺激所以觉得很棒，对吧？要我说，还是把心思都放在学校里，不然将来肯定会后悔，等你后悔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我随意地回应了几声「知道了知道了」后，喝了几口酸奶就出门了。
妈妈是被外婆带大的，为什么会是这种想法呢。老实说我想不明白。
我只要追求自己所要的『普通』就好。无论我说什么，妈妈都会回以我『将来会后悔』这句话。
虽然不是世人口中的毒父母，但这种把你当做拼图，硬要将你嵌入你所不合适的空缺处的做法，着实令我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