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非常小的演艺经纪公司就位在城市里的某个角落。
在民营铁路的车站前方,有一栋毫无疑问是在昭和时代建成的狭窄住商大楼。外墙上都是可疑店家的看板,而那间经纪公司就位在三楼。
只要来到狭窄的梯厅──
「有栖川演艺经纪公司」。
就能看到挂着写有这行文字的小型公司名牌,接着再走过那扇门,就能来到一个把会客室与办公室结合起来的房间。
隔壁还有一个用毛玻璃窗隔起来的房间,挂着写有「总经理室」的名牌。
就在这间总经理室门前──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有一位正在做体干训练运动,十五岁左右的女孩。
她身高大约一百五十公分,穿着深红色的整套运动服,把黑色长发绑成马尾。
女孩在坚硬的地板上铺了瑜珈垫,只用手肘、前臂与脚尖靠在垫子上,努力让身体保持笔直。
她就这样维持这种姿势。
「五十……五十一……」
她的脸上冒出汗水,一边读秒一边拼命撑着身体。
「五十四……」
就在快数到六十的时候,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五十五……」
即便经纪公司的大门被人打开,身穿鲜红色窄裙套装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也没有发现。
她是这间演艺经纪公司的总经理,号称年过四十,外表却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她刚走进来,看到那个女孩,就说了这句冷笑话:
「太晚来台湾了。」
「噗!」
女孩全身无力,整个人摔到软垫上。她当时正读到五十六秒。
「总……总经理!」
女孩甩着马尾站起来,用抗议的眼神看向这间经纪公司的总经理。
「好好好,这可不是我害的喔~~早安啊,玲依。」
「总经理早安!我刚才差点就要打破六十秒的纪录了!」
「纪录本来就是要让人阻止的东西。」
「是『要让人打破』的东西!」
「别生气嘛。话说回来,现在明明还很早,你还真是努力。」
总经理轻轻拍了玲依的肩膀,然后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玲依把手伸向咖啡机,按下上面的按钮让机器可以自动泡好咖啡后,重新转身面对总经理。
「我要锻炼自己!因为『演艺活动就是一场战争』!」
「你以前也这么说过。那到底是谁说过的话?」
「我记得以前好像在某本小说上看过这句话!」
「那是什么样的小说?我也想读看看~~!」
「我想不起来了……」
「这样啊。因幡人呢?」
总经理突然问起不在现场的家伙。
「我今天还没看到他……」
玲依忙着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汗水,对着总经理摇了头。
「那他应该是去接洽新工作了吧。」
「你是说……他跑去『其他世界』了吗?」
玲依探头看向总经理并问道。
「当然。」
总经理轻描淡写,彷佛他只是去便利商店买东西。
「那样……难道不会危险吗?」
「有时候确实会遇上危险。」
「这……这样不会害他死掉吗?」
「有时候确实会死。」
「不会吧!」
「可是,你和因幡上次去那个『跟这里很像的平行世界』时,不也都死掉了吗?」
「咦?啊,是……是这样没错啦……」
「只要死掉就能回来了。换句话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平安回到这个世界,不必替他担心。」
「真的吗……总经理,你怎么说得好像自己也去过一样?」
「我只是从因幡那边听来的。他怎么还不回来?我的咖啡还没好吗?」
机器里的咖啡还只有一点点。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真是说人人到!」
因幡回来了。
他的身高只有一百五十五公分,以男人而言算是相当娇小,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
那头白色短发是他最大的特征。他还有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位外国的少年。
「欢迎回来!有接到工作吗?」
「有,我接到工作了。」
「很好,真不愧是本公司的王牌经纪人兼业务!」
总经理把手举到头顶鼓掌。
「因幡先生,你要喝咖啡吗?」
正准备帮总经理拿出杯子的玲依这么问。
「不需要。先别管这个,你快去准备上台唱歌要穿的衣服!我们要去工作了!」
「现在就去吗?」
「没错。你直接穿这身衣服去就行了。」
「那我先去冲个澡……」
「不需要。」
「没问题。玲依,你快去吧!咖啡我可以自己倒,你不需要操心。」
「啊!好的!──请问……我们又要去『平行世界』吗?」
玲依看向因幡询问。
「不对。」
他立刻摇了头。
「我们这次要去异世界。」
因幡空着手,玲依则是穿着运动服,手里拿着小皮革包与大波士顿包。他们走出经纪公司的大门,走进位在门边的破旧小型电梯。
他们搭乘彷佛明天就会故障的电梯来到地下一楼,眼前是四面都是水泥,而且半数灯泡早就坏掉的狭窄昏暗停车场。
在这个只能停放五辆车子的停车场,一共停着三辆车。一辆是黑色国产厢型车,一辆是鲜红色高级进口跑车,另一辆则是黄色的小型四轮驱动车。
「我们今天要开这辆车过去。」
因幡走向那辆四轮驱动车。
「这辆车好可爱喔!」
玲依跑到车子的另一边,想坐进后座。
「糟了!我找不到后门!」
「这种车子就是这样。你坐在副驾驶座吧。行李可以放在后座。」
「好……」
玲依按照吩咐坐上车。
「别忘记系上安全带。」
「我才不会忘记任何事!」
「这可难说。」
因幡发动引擎。因为车子里很热,他打开左右两边的车窗。
小型四轮驱动车在停车场里缓缓前进。
「这次也是──只要离开停车场,就能到达异世界吗?」
听到玲依这么问,因幡看着前方点了头。
「没错。而且这次一眼就能看出来。」
四轮驱动车爬上陡峭斜坡,开进昏暗的隧道。出口近在眼前,但前方实在太过耀眼,让人什么都看不见。
「我这次也是只要一路睡到底吗?」
「对。」
因幡如此回答,嘴角流露出些许笑意。
「只要你睡得着就行。」
* * *
四轮驱动车钻过昏暗的洞穴,进到一片光芒之中。然后,玲依终于看见眼前的景色。
「唔哇啊……」
那是一片辽阔的荒野。
她看到不存在于日本的任何地方,土黄色大地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光景。而这辆四轮驱动车正扬起尘土,在其中悠闲地奔驰。
玲依隔着挡风玻璃看向天空。
「唔哇啊……」
她看到不存在于地球上的任何地方,同时有两个太阳在空中闪耀的光景。因为冷空气从窗户灌进来,因幡关上车窗。
「啊!」
玲依发现某件事,猛然回过头,隔着后车窗看向外面的景色。她还是只能看到黄土的地平线,至于其他东西──也就是大楼与停车场的出口都看不到。
玲依重新转身面对前方,看向坐在自己右边的因幡。
「为什么停车场的出口会通往其他世界?」
「就算我解释了,你应该也听不懂。坐好,我要加速了。你要尽量坐稳,免得撞到头,也可以抓住左上方的握把。」
「我知道了。放心,我有在锻炼体干!」
玲依才刚说出这句话,四轮驱动车就猛烈加速。
「唔呀啊!」
在没有马路的荒野上,车子颠簸地冲了出去。
「我还以为自己要没命了……」
「要是你这样就死掉,我会伤脑筋。」
当两个太阳升到最高处时,完全累瘫的玲依与在荒野中帅气飙车的因幡终于来到一座「城堡」的前方。
这座用石块搭建而成的巨大城堡就耸立在险峻山谷的中央,不让别人通过。这座城堡有着非常奇特的造型,跟地球上的任何城堡都不一样。
左右两侧只有高山,以及没有草木的陡峭山峰。
「这种地方到底住着什么样的人呢……?该不会不是人类吧?」
「不,这边的话住的都是人类。」
「『这边的话』?」
当他们来到紧闭着的城门前方时,沉重的巨门逐渐敞开。
一群身穿白色金属铠甲,戴着坚硬头盔,手里拿着长枪,跟健美先生一样强壮的士兵走了出来,迎接因幡的车子。
实际来到那群士兵身边,玲依才发现他们的身高都超过两公尺。因为穿着铠甲,让他们看起来更魁梧了。
四轮驱动车才刚进到城里,城门就立刻关上。
一群高大的肌肉猛男拿着长枪,围着一辆小型四轮驱动车,在单调的石造城镇里前进。然后他们爬上城里的石造斜坡好几次,最后再次回到天空底下。
「好了,拿着行李下车吧。我先介绍这次的客户给你认识。」
「好的!我现在可不会被一点小事吓到。」
玲依说出这句话,打开车门下车,看向眼前的景色。
「唔呀啊!」
然后她吓得跳了起来。
这里是城墙边缘的瞭望台,栏杆前方是一道绝壁。
在数十公尺底下,从这里一览无遗的大地上──遍布着大量尸体。
在那些士兵的尸体之中,还夹杂着不是人类也不是动物的异形尸体。一定要形容的话,那种异形就像是巨大的章鱼,而且体型也有两公尺左右。
那种异形生物穿着红色铠甲,身上长着好几只手臂。看就知道不是人类武器的长枪与刀剑就掉落在它们的手臂旁边。
周围飘散着生物腐烂的臭味与血腥味。
「…………」
玲依抬起视线。这个布满双方尸体的空间延续了一百公尺左右,尽头则是一道横向延伸的栅栏。
那道栅栏是用许多根巨木组建而成,笔直横跨了山谷,长几百公尺。因为栅栏实在太长,让它看起来好像很矮,其实高度也有几十公尺。
在那道栅栏的上方,有一群穿着红色铠甲的异形生物正在活动。
玲依可以隐约听见疑似铠甲发出的金属碰撞声。
「那边是敌军的阵地。」
因幡如此解释。
「敌……敌军……?」
「正是如此!我们正在跟那些家伙打仗。」
某人大声插话。那是一位穿着特别华丽的白色铠甲,体格也特别高大的壮汉。
他的下巴留着浓密的胡须,年纪大约五十几岁。他让几名士兵拿着圆盾在左右两侧护卫,沿着石地板走了过来。
「玲依,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国王陛下,也是我们这次的客户。你先打声招呼吧。」
「好、好!──我叫雪野玲依!今天会拼命为大家献唱!请多多指教!」
穿着运动服的玲依向国王鞠躬。
「嗯,那就万事拜托了。玲依,只要作战顺利成功,我一定重重有赏。」
「好、好的!呃,可是──」
「陛下,我还没告诉她这次的工作内容,可以请您给我们一点时间吗?我觉得先让她看看实际情况,应该能让她更快理解现状。」
因幡如此提议。
「好!那就让我来说明吧!」
国王陛下主动说要负责说明。因幡恭敬地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
当国王陛下跟玲依站在一起时,身高差距甚至比大人和小孩还要大。玲依抬头仰望国王。
「跟我过来。」
「好……好的。」
两人走到栏杆前面,眺望着眼前的景色。
「玲依,来自异世界的娇小少女啊──你有看到那道栅栏,还有那群在上面蠢动的怪物吗?」
「我看到了。」
「那些怪物就是在这个世界与我们人类不断血战的敌人。它们没有名字,我们都用『那些家伙』或『怪物们』来称呼它们。」
「这样啊……」
「那些家伙也拥有智慧,会使用语言、工具与火,却完全无法与我们人类共存。它们种植的农作物,我们无法食用,反之亦然。有史以来,在这个只有荒野的世界,我们双方一直为了农地与水源,也就是资源与土地争斗。赢得这场战争的一方,应该就能在这个世界存活下来吧。玲依啊,在你居住的世界,应该没有那种敌人吧?」
「呃……对。」
「那就代表人类不需要把力气花在斗争上,想必是个和平的世界吧。」
「咦?这个嘛……是啊……可能真的是这样吧。」
「真令人羡慕。可是,那不是我现在需要在意的事。而且我们也没时间了,因为我们已经被敌人逼入绝境。」
国王陛下举起树干般粗壮的手臂,指向远方的栅栏。
「那道栅栏以前是在更遥远的地方。可是,我们现在被敌军成功推进到了这里。这座城堡让我们还能勉强守住这道防线,但现在也快撑不下去了。」
「我好像大致明白状况了。国王陛下,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好问题。不过,我还得先说明另一件事。我要让你知道,那些家伙为何有办法让我们陷入苦战。」
国王陛下露出懊恼的表情,以几乎是看着脚下的角度低头俯视玲依。
「那些家伙把歌声当成武器。」
「?」
玲依疑惑地微歪着头,国王陛下继续说下去。
「那些家伙也有自己的文明,其中当然也包含歌曲。它们也有歌手,还会让那些歌手在栅栏上唱歌。」
「?」
「那些家伙的声音极度难听,当它们唱歌时,更是难听到难以言喻的地步。光用『噪音』二字无法形容──简直就是一种透过空气传播的『毒』。」
「…………」
「那些家伙找来好几百位歌手,让它们在栅栏上一起唱歌。歌声在山谷中回荡,连我们这边都听得见。那种剧毒会攻击我们的耳朵,对我们造成伤害。不但会头痛,还会想吐,觉得头晕目眩。它们手持长枪的士兵会趁机发动攻击。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勇者,也无法在那种身体状态下正常战斗,让我军只能随着栅栏的推进逐渐被逼退到后方。」
「…………原、原来如此……」
「我也想过要使用同样的战术,可惜我们居住的地方很远。我可不能让人民住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如果要从各地招集歌手,时间上实在来不及。就在这时,我们的占卜师说出了预言。他说来自其他世界的访客将会搭乘有四个车轮、没有马的黄色马车前来,我们必须好好款待这位访客,并告知这件事。」
「也就是说……我必须参与这场战争吗?」
在城里的某个房间,玲依脱掉充满汗臭味的运动服,同时问了这个问题。站在门外的因幡这么回答:
「没错。『演艺活动就是一场战争』,不是吗?」
「…………」
玲依换上自己带来的舞台表演服。
那是一件白色连身裙,裙摆还用裙衬撑了开来。
只有右肩与右手臂穿着半件深蓝色的外套,右胸口挂着造型可爱,但其实只是装饰品的勋章。
脚上穿着黄色丝袜,以及鞋跟略高的高跟鞋。
头上戴着一个兔耳造型的发箍。
「我换好了。」
当玲依打开门的时候,因幡已经不在门外。士兵把她带到了望台,她在那里看到了正忙着做准备的西装男子。
了望台上摆着四台跟床一样大的扬声器。那辆小型四轮驱动车的引擎已经发动,还从车上拉出了电源线。架子上摆着疑似放大器的机器,现场还立着一支麦克风架。
「因幡先生……」
「毕竟你得独自上台,必须借用科学的力量。」
「这倒是无所谓啦,可是,你是怎么把这么多器材带过来的?」
「直接带过来啊。」
「你是把器材放在那辆车上吗?」
「是啊。」
「怎么放进去的?」
「直接放进去啊。」
因幡坐在放大器前面,戴上头戴式耳机。
然后他拿起麦克风。
「听得到吗?」
对玲依说话。
为了完美服贴耳道,取耳膜制作而成的入耳式监听耳机──把声音直接传到玲依的鼓膜。
「没问题,我听得到。」
玲依对着麦克风小声回答。
「音源全是你喜欢的歌曲,你就尽情唱个过瘾吧。唱得是好是坏都无所谓,你要当成在练唱也行。」
「我明白了。反正在这个世界也没有音乐版权费的问题……」
「看来你渐渐懂了──好啦,我们开始吧。」
一位女歌手曾在大约十年前唱过,至今依然有许多人翻唱的经典歌曲的前奏,在异世界悠然响起。
放大器与扬声器的音量都已经调到最大,让声音从城堡的了望台一口气爆发出来。
因为玲依的入耳式耳机堵住了耳朵,而且因幡也戴着头戴式耳机,两人没有直接承受这样的巨响。
「那种机器是怎么回事……这就是异世界的技术实力吗!」
待在后面几十公尺的地方,没有直接面对扬声器的国王陛下与士兵们都听到宛如置身在展演厅里的巨响。
「可是,不会让人不舒服!」
谁也没有因为这样感到不舒服。
不久后,前奏总算结束。玲依大大吸了口气。
以城堡为背景;以了望台为舞台;以荒野为展演厅;以尸体与敌军为观众,玲依高声歌唱。
她的音量原本就相当饱满,现在又透过机器的力量放大到极限,让歌声伴随着山谷的回音冲向前方。
「玲依!你唱得太棒了!」
国王陛下朝着有两个太阳的天空伸出粗壮的双手。
玲依继续歌唱。尽管不需要跳舞,她依然摆动着身体;尽管不需要面带笑容,她还是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在她身后用望远镜看向栅栏的士兵叫了出来。
「这招奏效了!那些家伙看起来很痛苦!」
当歌曲进入间奏时,因幡拿起望远镜观察战况。
「你做得不错。怪物全都痛苦得在地上打滚。」
然后如此向玲依报告。
「…………」
玲依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始唱第二首歌。
连续唱了五首歌后,玲依拿起瓶装水滋润一下喉咙。在尾奏完全结束,重新恢复安静的世界里,响起了士兵们的欢呼。
玲依拿掉左耳的耳机。
「唱得好~~!」
「歌声太美了!」
「真是首好歌!」
「玲依!你是最棒的!」
她听到士兵们大声喝采。
士兵们跑到高耸城堡的各个角落,朝玲依挥手。玲依也笑着朝他们挥手,让男人们粗犷的喊叫声撼动空气。
「你还能唱吗?」
因幡摘下一边耳机问道。
「当然可以。如果是去唱卡拉OK,我可以唱一整天。只要选购一千八百圆的优惠方案,就可以从早上八点唱到晚上八点喔!」
「那间店还真是不错。店名是什么?地点在哪里?」
「呃……对不起,我忘记了……」
「是吗?」
「先不说这个,反正我还能继续唱下去!」
「好吧。那我把歌单给你,你自己点歌。」
「既然这样──」
玲依把手伸向因幡拿给她看的平板电脑。
就在这时,山谷中开始响起彷佛拿硬物刮黑板,或是摩擦保丽龙与人类发出惨叫,也像是把这些声音全部结合,总之就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的声音。
「呜!」
玲依放开手里的平板电脑,被因幡在空中接住了。
「快戴上耳机!」
「好……好的!」
即便玲依的双耳都被塞住,还是能听到不小的声音。她还看到壮汉们在城里各个角落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的样子。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厉害。』
因幡的声音透过耳机传了过来。玲依回到麦克风旁边,说出这句话:
「不管什么歌都好!请快点播放音乐!」
然后,战争正式开打。
怪物军团让歌手在栅栏上排成一列,后面还站着一排像是士兵的怪物,帮忙捂着那些歌手疑似耳朵的部位。
至于那些士兵,则是从疑似耳朵的部位不断流出鲜血。
「敌军士兵的鼓膜破掉了吗?干得漂亮。」
因幡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后,小声呢喃。
怪物军团的歌手们一起歌唱。
「我不会输的!」
玲依只有单枪匹马,却靠着科学的力量让音乐与歌声响彻整座山谷,以耳机与自己的歌声对抗敌军的攻击。
几个小时过去。
对双方来说,都是一场殊死战。
怪物军团的歌手与士兵不断倒下,其他歌手与士兵也会立刻补上。
玲依独自面对敌军,毫无间断地唱歌,只有在换歌的时候会稍微喝点水。
然后──
『玲依,应该可以收手了吧。』
在歌曲结束的瞬间,她透过耳机听到因幡这么说。
「咦?什么?」
舞台表演服早就沾满汗水,玲依在突然变安静的世界眺望着眼前的景色。
栅栏上已经没有人了。
怪物全都消失无踪,对方的歌声也听不见了。周围没有任何声响,山谷里笼罩着让耳朵隐隐作痛的寂静。
「勇者们,放火烧掉栅栏!」
国王陛下一声令下,拿着弓箭的士兵立刻冲到山谷。他们把好几支火箭射向栅栏,让栅栏起火燃烧,浓烟覆盖了山谷的天空。
当栅栏烧毁垮掉时,后方的怪物军团早就消失不见了。
「我们赢了~~~~~~~~~~!」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听着国王陛下与士兵们的欢呼声,因幡这么告诉玲依:
「我看应该不需要再来一首了吧。」
* * *
「啊~~哈!哈!哈!哈!哈!」
在经纪公司的会客室里,总经理拿着咖啡杯捧腹大笑。
「总经理,你笑过头了啦!我当时可是很拼命的!」
玲依穿着运动服坐在对面,用双手拿着自己的马克杯这么说。
「哎呀,想不到你真的靠歌声打了一仗……因幡,你接到了一份有趣的工作呢。干得漂亮!」
「您过奖了。」
站在旁边的因幡如此回答,然后喝了一口咖啡。
「然后呢?后来发生什么事了?战争终于结束了对吧?」
「咦?」
玲依吓了一跳,从自己在杯里的倒影移开视线,抬头看向总经理。
「我明明还没说,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回到这里了。如果战争还没结束,客户就会希望你继续为他们工作,不会让你离开啊。」
「噢,原来如此……」
「不过,不管你们在其他世界待了多久,因幡都能在自己想要的时间点回来就是了。」
「是这样吗?为什么他办得到那种事?」
因幡看着玲依的脸,如此回答:
「因为我就是办得到。」
「你又这样敷衍我……」
「别生气啦。后来呢?那个异世界怎么了?」
「唉……其实就在当天傍晚,对方──那些怪物派了使者过来。」
「哦~~敌军的使者啊。后来呢?」
「对方说我的歌声重创了它们,希望暂时停战……」
「噗哈哈哈哈哈哈!」
玲依等了几十秒,笑得东倒西歪的总经理才停止大笑。
「后来,双方做了一项关于战争的协议。」
「哦,什么样的协议?」
「…………」
因为玲依气得鼓起脸颊,没有马上回答,因幡只好代替她开口。
「就是『双方今后不能再把名为歌声的最终兵器用在战争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双方当场举办了简单的签约仪式,但玲依跟对方歌手都瞪着彼此,一副只要对方敢乱来就会立刻唱歌的样子。」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都是拜她所赐,双方才能顺利签订和约。」
「呀~~哈哈哈哈哈哈!」
「你好讨厌!」
玲依鼓起脸颊。总经理眼角流出泪水,对她这么说:
「玲依,第一次去异世界工作,你有什么感想?」
「我觉得有点失望!虽然拿到唱歌的工作是件好事,但我只能让一半的观众感到开心!」
听到她这么说,总经理露出奸笑。
「可是,如果是在这个世界的音乐节活动出场,凭现在的你,成绩应该还会更差喔。」
「呜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