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终幕

  于是,比利牛斯的秘境之中,春天再度降临。

  修女芭芭拉正式就任为新一任院长,在她管理之下,五十余名修女仍过着琐碎而平静的生活。但与三年前的春天相比,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改变。

  寿终正寝的比安卡,如今也展示在地下教堂的祭坛中央。身披洁白婚纱,躺在玻璃棺柩里的她的身姿,正是这世间人偶的女王。

  化作球形关节人偶的玛丽安与米拉娜,相互依偎着,静静安置在比安卡身旁右侧。米拉娜被玛格达莱娜拧断的头部,与剜下的眼珠,都由弗洛里卡修复回原本模样,仿佛当初的惨状不过是一场梦。

  也许,她们两人也正在梦中手牵着手,跳着永不结束的玛祖卡。一场不必有弗朗兹,唯有两位斯万尼尔达相依相近的双人舞。

  比安卡左侧,安放着另一具人偶。

  杀死埃里克·根德比恩后,弗洛里卡着了魔似的,花几日时间做出了这具人偶。这是见到阿依达以来一度放弃人偶师道路的她,重新制作的第一具球形关节人偶。人偶等身大小,外貌与弗洛里卡自己分毫不差。仿佛紧随着玛丽安与米拉娜,就连弗洛里卡也变成了人偶。

  这具人偶的目的正在于此。见过玛丽安与米拉娜的前例,<机关>不经怀疑,便相信这人偶就是“弗洛里卡·德·露西亚的结末”。就连<机关>的内部文件上,也明明白白地这样做着记录。

  为不被人打扰,在比安卡身旁安然度过余生,弗洛里卡想出了这个办法。从罗莎·玛丽亚的故事里得到启示,她制作了以自己为原型的等身人偶,将其伪装作自己的尸体。

  弗洛里卡将青春的身体封印在棺柩般沉静的修女服下。藏住她美丽面孔的,则是过去蕾蒂西亚片刻不离的那张面具。

  如今——接在伊勒内之后,弗洛里卡成为了“馆长”。

  *

  另一边,曾是严厉的修道院长,却因精神错乱心智退回幼儿时代的玛格达莱娜,非但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反倒仗着天真无邪的性子,为身边人添了不少麻烦。

  然而,玛格达莱娜的身体却有了一处明显的变化。她的腹部难以置信地,渐渐隆了起来。

  玛格达莱娜怀孕了。她的身体成为了<机关>新一项生殖实验的材料。之所以果断结束对弗洛里卡的调查,也是因为<机关>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玛格达莱娜上。

  一部分的修女间,更煞有介事地传着这样的消息,说是修道院长芭芭拉与<机关>达成了交易。为尽快平息下弗洛里卡引发的事端,就将玛格达莱娜作为祭品献了上去。真相如何,终于不为人知。

  玛格达莱娜腹中的孩子,究竟是玲珑圆润的婴儿,还是皮肤冰冷坚硬的球形关节人偶——

  结局尚且无人知晓。

  *

  过去,自称蕾蒂西亚的那位修女,曾说过这样的话:

  母胎中生下的球形关节人偶,仅仅存在于此,人类就将走向灭亡。人偶,是远比人类更加强大的生命。

  也请你稍作想象吧。在人类尽数死去的世界上,仿佛墓碑般陈列着的无数人偶。那里不必有音乐,也不必有舞蹈,一场永不结束的飨宴……。也许那才是真正的理想乡。

  比利牛斯的秘境里,藏着一座人偶馆。

  时至今日,那些美丽的少女,仍展翅在人偶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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