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国第一名校•伊甸学园。
许多位居东国中枢达官显要的子女都就读这所学校,约有两千五百名学生,年龄层自六岁至十九岁,占地涵盖综合校舍、宿舍、体育馆、演习场等设施,面积约有一座小型都市那么广大。
安妮亚在其中一间教室中上课,听见班导道出的陌生单字后,愣了一愣。
「烹饪实习?」
站在讲台上的亨利•韩德森肃穆地点了点头。
「安妮亚•佛杰,没错,这是我校传统的甜点实习。」
结果,后方座位传来声音:
「你什么都不知道呢,真的很蠢耶。」
有人低声嘲讽安妮亚。说话者是同班的达米安•戴斯蒙德,而他的两名手下,艾弥尔与尤恩也嘻嘻窃笑。
「又没关系,只要能做出好吃的点心就好了。」
坐在安妮亚身旁的贝琪•布莱克贝尔旋即反唇相讥,并对安妮亚道「对吧」,使得安妮亚也露出笑容说:
「安妮亚喜欢点心。」
艾弥尔与尤恩闻言,纷纷表示:
「不是要吃,是要做啊。你搞得懂吗?」
「反正你只会做平民的点心吧。」
两人再度耻笑安妮亚。
「笨蛋,这家伙根本做不出人类能下咽的东西吧。」
「达米安少爷,如你所说。」
「说得也是——」
「次子是混蛋。」
安妮亚闻言,不禁光火,转向后方责问他——下一秒钟,能听见用手杖敲打地板的声响,且传来一道颇具威严的男中音:
「Not Elegant!禁止窃窃私语!」
听见这以优雅与严格闻名的教师的喝斥后——
「被骂了,都是次子的错。」
「吵死了,是你……」
安妮亚与达米安悄声丑陋地互相推卸责任,韩德森再次默默无言地瞪了过来,他凌厉的眼神不仅令他们两人闭嘴,也让整间教室静得鸦雀无声。
韩德森稍微清了清喉咙后,重新回到正题:
「今年将由校长亲自评审。去年的冠军获得了『星星(Stella)』。」
『星星』——众人听见这两个字,议论纷纷了起来。『星星』是伊甸学园的一种独特奖励,赠予在学业、体育方面获得优异成绩的学生,或在公益活动中受到表扬的学生。而收集到八颗星星的学生将被誉为『皇帝的学徒(Imperial Scholar)』,并获准参加他们的恳亲会。成为『皇帝的学徒』是所有学生的梦想,而『星星』则是圆梦的第一步。
「星星……」
安妮亚的双眼因期待而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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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德从校舍对面的屋顶,拿着单筒望远镜窥视教室中的状况。
洛伊德——亦即〈黄昏〉的任务,是以『皇帝的学徒』父亲的身分,光明正大地潜入恳亲会中,接触参与恳亲会的东国国家统一党党魁唐纳文•戴斯蒙德——足以威胁东西和平的危险人物,并监视他的动向。
计划名称为行动代号〈枭〉。
他为此化身为洛伊德•佛杰,并建立了伪装家庭。
「『实习自周一14点开始,制作什么点心皆属自由,各位同学别疏于准备,要优雅地烹调』。」
洛伊德透过单筒望远镜镜片确认韩德森的唇形变化,获得了想知道的情报后,放下了望远镜。
「周一14点……周末要特训厨艺了呢。」
洛伊德喃喃自语,此时,一道小型黑影倏地掠过他上方,他仰望天际,只见一只游隼正在凌空盘旋。它见到洛伊德抬头后,放开了右脚。
洛伊德在空中接住卷成圆筒状的信纸后,迅速地拆了开来。
「是F暗号啊。」
他的表情蓦地变得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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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东国首都伯林特扰嚷人潮的一角,有一台平凡无奇的证件快照机。
它默默地座落于大楼之间的巷弄中,是通往东国内的西国情报局对东课——通称〈WISE〉的秘密入口。
于〈WISE〉据点之中,洛伊德与身为他长官的席尔薇雅见面。
「特务〈黄昏〉,午安,或者是晚安。」
「管理官(Handler),这次是什么事呢?」
洛伊德开门见山地询问了找自己来,却悠哉啜饮咖啡的长官。结果管理官——亦即席尔薇雅刻意地拍了拍放在桌上的文件。
「想麻烦你负责新的潜入任务。」
洛伊德对她那无动于衷的语气感到厌烦,但依旧拿起文件,当他迅速浏览后,一脸正经地说:
「我没办法负责规模这么庞大的潜入任务,我还要执行行动代号〈枭〉。」
「你不用再做了。」
「唉?」
洛伊德听见出乎意料的回答眉心深锁,席尔薇雅向他递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名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与一名呆头呆脑的少年。
「这是陆军情报部的德普尔少校,他会接任行动代号〈枭〉。」
「他是个没用的男人。」
洛伊德知道德普尔的能力,冰冷地这么回答。
「戴斯蒙德小心翼翼,德普尔的经验和技术都不够,我不认为他能胜任这个任务,风险太高了。」
席尔薇雅闻言,边喝着咖啡边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喔,不过,这是本国已经决定好的,因为德普尔的后台有委员会的高官,高层为了争取预算,似乎不敢说NO。」
「…………」
「我们如果至少有点进展的话,就有筹码能反驳了……」
这名拥有〈钢铁淑女(Fullmetal Lady)〉绰号的司令官,用极为平淡的嗓音这么低喃。
(本国根本不懂当地状况,不知道东西的现状建立在多么岌岌可危的平衡上……)
洛伊德离开〈WISE〉据点后,神色比平时更加严肃,心中烦闷不已。
当他走出证件快照机时,巧遇正要前往据点的同事,他佯装成陌生人说了声「请用」,并将快照机入口让给了她。
「谢谢。」
对方这么回应,原本压低遮住脸的帽子飞向空中,洛伊德则当下伸长身体,在空中接住帽子。
他与女同事的身影在无意之间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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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约儿恰巧因为工作走到市政府顶楼,看到类似洛伊德的人在毫无人烟的巷弄中与某人身躯叠合,看似在接吻——因此瞪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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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德当然并未与人接吻,他道了一句「来。」,站稳为了抓住帽子而失去平衡的姿势后,将帽子递给眼前的同事。
他的同事——费欧娜•佛洛斯特则优雅地戴上帽子。
「这位亲切的先生,谢谢您,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她佯装素昧平生,加以致谢,但改变嘴形问道:
『黄昏前辈,你竟然会来这里,行动代号〈枭〉出了什么问题吗?』
借由使用有别于发音的嘴形,能秘密谈话,不让旁人得知内容——这是特务独自的方式。洛伊德也以相同方法回应:
「不客气,请您别放在心上,这顶帽子真漂亮呢。」
『〈夜帷〉,就算同为特务,依照规定也不可探听对方的任务喔。』
「这是舶来品,很讲究素材,很难买得到,是我朋友特别送我的。」
『我以前就说过,根本不可能和全不知情的外行人共组伪装家庭执行任务,应该从现在起让我接替妻子角色。』
这名冷血且面无表情的同事如此表示,用寒冰似的眼神注视着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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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约儿站在市政府顶楼,回过神来。
「唉?洛伊德先生?他和刚刚那位小姐接接接……接吻了……?」
她不仅眨了好几次眼睛,又为了看得更仔细而敛起双眸。
位于巷弄中的男女已经分开,似乎正在聊些什么,但她当然无法听见内容。再者,约儿所处的顶楼与那巷弄之间另有一栋建筑物,也当然有高度差距,若非约儿视力惊人,否则别说辨识出身分,甚至无法判断出巷弄中是否有人吧。
「约儿前辈,你有在听吗?」
「唉?有。」
卡蜜拉从背后喊了约儿,令她急忙转过身来。
「我们在聊出轨的话题啊。」
约儿闻言,不解地歪着头。
「出轨有三种警讯。」
卡蜜拉缓缓地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出差次数变多。第二、穿着风格改变。第三、突然送另一半礼物。」
「像外宿也很可疑呢。」
米莉原本在后方更换旗杆上的旗面,愉悦地笑着说。
「因为会配合小三打扮呢。」
雪伦也一脸深谙个中缘由似地点头。
「突然会送礼物则是因为他们很心虚~」
「真是头脑简单。」
「是喔……是这样的啊?」
约儿听见同事的话,不禁杏眼圆睁。
「这是真的啦,我离婚的朋友都说这很准。」
卡蜜拉充满自信地回应。
约儿不禁望向刚才的巷弄,但该处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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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在自家客厅中,洛伊德手拿报纸,喝着咖啡,约儿喝着红茶,彭德则在一旁发出规律的睡息声。
这乍见之下彷佛佳偶和乐融融的一段时光。
(如果我被行动代号〈枭〉换掉的话,这里也必须退租了呢。)
洛伊德正思考着行动代号〈枭〉的未来,约儿则暗自思忖:
(那位小姐是谁呢?是洛伊德先生的情人?不过,既然他都有情人了,为什么要请我扮演他的妻子呢?他莫非要选择找其他小姐扮演母亲?我身为一名妻子与母亲,果然有所不足吧……)
她正因为白天见到的画面,陷入琐碎冗长的妄想之中,闷闷不乐。
——此时,大门打开了。
「安妮亚归来。」
「……!欢迎回来。」
约儿见状,急忙从沙发上站起,面带笑容迎接她。
「我在学校收到了特殊任务的计划书。」
安妮亚不知为何得意洋洋地将学校发的讲义递给约儿,约儿看向画着可爱插图的纸面。
「烹饪实习……」
「大家各自做点心,争取第一名。」
「喔——也有这种课程啊。」
约儿赞叹似地这么说,便走去厨房泡安妮亚喝的热可可,安妮亚则脚步轻盈地跟在她后面。
洛伊德愣愣地望着两人的身影。
(在这时候获颁『星星』的话,多少能表示行动代号〈枭〉有所进展,能成为管理官抗辩本国指令的筹码……)
他沉浸于灵机一动浮现的想法中,厨房则飘来甜甜的热可可香气。
「你要做怎样的点心呢?」
「嗯——贝琪说她要做啥啥蛋糕,次子则说要做啥啥啥啥这样。」
厨房中传来『母女』之间的对话,这令洛伊德心想「全都是啥啥啥嘛」。
(今年的评审是校长,我应该有他口味喜好的资料。)
洛伊德搜寻着自己脑中大量的资料,那应该是——
「做梅勒梅勒如何呢?」
当洛伊德这么说,安妮亚恰好从厨房终端来热可可。
「梅勒梅勒?」
她不明所以地反问。
「听说那是校长喜欢的甜点。」
「你知道得真清楚呢。」
约儿从厨房走回来,闻言感到佩服。
「我偶然看到校内报纸这么写。」
洛伊德对约儿露出微笑,接着表示:
「他说其中又属在他故乡•弗利吉斯吃过的梅勒梅勒最好吃。」
安妮亚闻言,开心地举起双手。
「安妮亚想吃那个。」
「那是一种很传统的糕点,家里附近没有卖呢。」
(根据资料,校长故乡的店家卖的是有点特别的梅勒梅勒……)
洛伊德用手抵着下巴,不久又露出笑容说:
「我们去弗利吉斯吃吃看呢?」「!」
安妮亚的双眸当下闪闪发光。
「既然要得第一,最好亲自吃吃看吧?虽然有点远,但利用周末去的话,就回得来。」
「要去——!!」
安妮亚兴冲冲地回应,彭德则因为她的欢呼醒来,用鼻子撞了撞她的腋下。
「外宿……」
约儿悄声低喃,脑中闪过卡蜜拉白天所说的话。
——第一、出差次数变多。
(这算是……出差吗?算出轨的警讯?可是……)
约儿无法判断,偷瞄洛伊德几眼。
「出门门,出门门,出门门。」
「汪汪汪汪汪。」
「我们不是去玩的啊,你们懂吗?」
当洛伊德叮咛了兴高采烈的安妮亚与彭德后,安妮亚一脸正经,摆出敬礼姿势,回答:
「交给我吧,安妮亚一定会得到梦幻的梅勒梅勒。」
「那不是梦幻的梅勒梅勒,是人家店里正常在卖的。」
洛伊德这么说后,询问约儿:
「约儿小姐,你周末有空吗?」
「唉?我也去吗?」
约儿显得不知所措,洛伊德则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而在这张状似好丈夫的脸孔下……
(听说我们要去的店,规定『只允许一家人入店』呢。)
他正在思考着颇有间谍风格的事,约儿自然无从得知。
(我也一起去……就代表这不是出轨警讯……?)
约儿将现状对照卡蜜拉所说的内容,颇感烦恼时……
「你已经有约了吗?」
洛伊德顾虑般地问。
「没、没有,我可以去。」
当惊慌的约儿有些咬字不清地回答后,洛伊德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笑着说:
「那就太好了,那我们一起去弗利吉斯吧。」
「好……好的。」
「汪——」
「喔——!」
安妮亚与彭德忽略约儿有些迟疑地点头答应,发出满心喜悦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