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德驾驶战斗机,从头撞上飞行战舰的机首部分,背起装着间谍道具的包包,打破驾驶舱前方的窗户后,轻盈地跳到战舰内。
(要先找出安妮亚所在的位置。)
当他迅速地环视四周后,见到前方有一条狭长通道(猫道),他先朝该处奔去。
❄
另一方面,约儿躲在战斗机后半部,当冲击止歇后,踹飞了位于机体底部的舱门——她登机的入口,来到机外。此时,一阵惊人的强风吹来。
「唉!?这里是哪里!?洛伊德先生!?」
她捂着受强风吹拂的发丝,弯下身体,环顾四周,终于注意到这里是飞行战舰的外壳部位,自己刚才乘坐的战斗机正插入其中。
「……洛伊德先生?」
她惴惴不安地从裂缝往内望去,但战斗机驾驶舱内不见洛伊德的踪迹。自前窗碎裂的玻璃判断,他应从该处登陆舰内了。
洛伊德说安妮亚受到军方保护。既然如此,安妮亚或许位于这搜战舰的某处,洛伊德应该前往该处了吧。
「必须快点追上他。不过从这里没办法下去。」
这裂缝过于狭窄,无法供一人钻进去。约儿自裂缝抬起了头。
「————这样的话……!」
她盯着飞行战舰前方,面对无情吹来的暴雪也毫无所惧,站起身来,紧握住双手。
「就只能从上面进去了……!」
约儿下定决心,强而有力地蹬着舰艇外壳,顺势奔出。
❄
「去确认有没有生还者。」
斯奈德尔傲慢跋扈地下令,士兵接获炮台的无线电联络,再三向对方确认后……
「上校……有个女人过来了!」
「女人?」
「炮台说那女人……沿着本舰的外壳跑了过来。」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斯奈德尔喝斥部下,站起身来。
「我们肩负着打破东西平衡的重要任务……」
他继续说道,瞄了一眼部下们茫然仰望的萤幕后,也顿时瞠目结舌。
「什么————————————————!?」
暴风雪之中,一名血肉之躯的女子若无其事地在飞行战舰的外壳上奔跑。见到这不可能的一幕,连斯奈德尔也愣住了,但一时的惊吓过去后,这名身经百战的军人立刻恢复冷静。
「……杀了她。」
「唉?」
一群部下紧盯着萤幕看,愣怔地回望斯奈德尔。
「她当然是搭那战斗机来的!也就是我们的敌人!!」
斯奈德尔的怒吼回荡于舰桥内,士兵们同时恢复神智,不久后开始对那神秘女子开炮。
❄
约儿奔驰于飞行战舰的外壳上,借着超越常人的反射神经闪避炮台射向自己的子弹,滑进眼前的凹槽中。
她藏身于凹槽中,环顾四周后,自另一方向也受到枪击。仔细一看,一名士兵自外壳上的舱门探出头来,拿着机关枪。不过,他并未打中巧妙躲藏的约儿。
士兵徒劳地射完所有子弹后,似乎按捺不住了。
「那就用这家伙!!」
他从怀中掏出了手榴弹。
约儿见士兵手指拉开插销,迅速地脱掉身上的大衣,朝他扔去。大衣顺着强风,覆盖住士兵的胸口上方。
「!?」
他看不见前方,身体失去平衡,顺势往后倒下……
士兵舱口跌进甲板内部,落到猫道上获救,但他听见手榴弹从自己手上掉出,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脸色倏地惨白,毕竟他早已拔掉了插销。
「哇啊啊啊!!」
他急忙拉开缠住肢体的大衣,神色惊恐地逃离原地。
——随后,手榴弹爆炸了。
士兵刚才发射机关枪的舱口附近,都被火焰与爆炸风炸开。约儿望着浓浓窜起的黑烟,极为格格不入地端庄低喃一声「……哎呀呀」。
❄
士兵从炮台内监视器目睹整个来龙去脉。
「甲板3A区爆炸了!是用手榴弹炸的!!」
他用难掩错愕的嗓音向舰桥报告。
「那女人……」
监视器画面受到爆炸光线与噪音干扰,难以确认女子状况。
他为了用肉眼确认,打开炮台的舱门后。
「!?」
只见那女子从天而降。
约儿跟着士兵掉进炮台中,于舰内着地。
「那个,我是来迎接外子和小女的……」
她询问瘫在自己身下的士兵,退开一脚后,只见士兵早已翻起白眼,失去意识。
「……哎呀,他晕倒了呢。」
约儿迅速从士兵身上跳下,稍微环视舰内,向战舰后方跑去。
❄
「那女人入侵舰内了!」
在舰桥内监视萤幕的一名士兵喊道。
「排除她!」
士兵们听见斯奈德尔的命令,用无线电对舰内各处传达指令,舰桥内顿时忙碌起来。此时又接获了一项新报告:
「刚才的爆炸延烧到附近的燃料系统!火势正在扩大!!」
「去灭火!」
斯奈德尔这么喝斥后,一道爆炸声与剧烈震动袭向众人。
「这次又怎么了!」
「火势似乎延烧到机舱了!」
「唔……!这里留下最少人力就好!你们也去灭火!!」
斯奈德尔因接二连三发生的障碍烦闷不已,望着部下们下令。
一群部下急忙前往机舱,其中一人转过头来问:
「请问要怎么处置那个女人呢?」
「……让『Type-F』过去。」
斯奈德尔暂时思考了一会儿后,又低声令命道。他的嗓音与方才判若两人,极为平静。
「!?」
「但那是……!」
士兵们吓了一跳,不解长官的真意,斯奈德尔则说着「——我说过了吧。」,又严肃地强调:
「现在正在打仗了。」
❄
舰内气氛剑拔弩张,安妮亚则依旧以双手捂住屁股,四处逃窜。
「呀~~~~~~~~~~~~~~~~!!!」
「等等~~~~~~~~~~~~~~~!!!」
安妮亚俐落地在通道上跑来跑去,试图甩掉两名追兵,路卡与多米托利则执着至极地穷追不舍。
「啊哇哇,啊哇哇。」
「哪里!?在哪里!?」
「你在干嘛!在这边!」
「哇啊!!」
当安妮亚差点被前后夹击时,倾尽全力地纵身一跃,飞越了两人。
「唔喔!?」「哇!」
路卡与多米托利正面撞上,安妮亚趁两人瘫倒原地之际,撞开附近的门,逃进里面。
她将耳朵倚着门板,屏息凝气,窥探门外状况。
「那边!去找那边!」
「可恶!她去哪里了!?」
外面传来路卡与多米托利快速恢复神智后的嚷嚷,两道脚步声于不久后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安妮亚转身用背抵住门板,放心地吁出长长一口气。
然后,她忽然注意到房里后方的某种物体,睁大了双眼。
无独有偶,她渴望至极的便器就近在眼前。
「厕……厕所………!!」
安妮亚的双眸缓缓浮现泪光。
历经漫长艰钜的苦战后,她终于获得了胜利……
❄
「那真的是一个女人吗!?」
「不,听说是头发很长的男人,身高高达三公尺……」
一群士兵吵吵闹闹地在舰内狭长走廊上跑来跑去,洛伊德躲在小房间中,从门缝窥视他们的动静。
(刚才的爆炸声是什么?强行登陆让船体受损……?不对——现在要先趁着这波混乱……嗯……?)
洛伊德凌厉的眸光望向一名佩带将校军阶——自阶级章星星数,研判应该是上尉的军人。对方正神色严肃地向一名士兵下达指令。
「剩下的人都去机舱!」
「遵命!」
当士兵跑开后,上尉恰好走向洛伊德的藏身处。洛伊德等对方尽量靠近再打开门,不由分说地将对方拖进房内。
他先让对方晕过去,再堵住他的嘴,将之五花大绑。
「暂借一下你这张脸。」
洛伊德对上尉这么说,并阖上房门。
❄
警笛声刺耳地回荡于战舰内。
「快点!」
「要是延烧到弹药库就完蛋了。」
约儿在舰内徘徊,见到拼命灭火的士兵们,从远方喊道「不好意思——!」。
「我来迎接外子和小女,请问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
一名士兵注意到她的嗓音,抬起了头。
「喂,那个!就是那女人!」
「!!」
其他两人也见到约儿后,抛下灭火器,举起手枪,毫无警告地直接开枪。约儿穿过朝自己射来的弹雨与士兵,绕到他们背后,抓住放在旁边墙上的灭火器,用力朝他们砸去。
「喝啊啊啊~~~~~~!」
「哇啊~~~~~~~~~~~~~~!!」
灭火器以离谱的速度飞去,三名士兵如保龄球瓶似地被撞飞。
「居然突然开枪……」
约儿走向晕倒的三人,捡起一把他们震飞时掉下的武器,并将两把小刀装在鞘中,以皮带系起来。
「他们果然是在火车上攻击安妮亚小姐的歹徒吧……?」
约儿抬起头来,望向瘫倒在地的士兵。
「这样的话——」
安妮亚并非受到军方保护,或许是被卷进某种纷争之中。
约儿的神情染上阴霾,紧紧握住手中的小刀。
❄
「呼——千钧一发。」
安妮亚判若两人似地露出无屎一身轻的表情,走出厕所后,一卷厕纸滚到她脚边。
「?」
她心想「走廊上为什么会有厕纸」并抬起头,只见路卡与多米托利站在厕纸另一端。
多米托利望着脚边凌乱的厕纸,得意洋洋地笑着说:
「怎么样!我的厕纸占卜!!」
「骗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安妮亚的脸再度倏地失去了血色……
❄
「他们抓到那个小孩了。」
「好,快带来这边!」
斯奈德尔在舰桥收到通讯兵的报告,盛气凌人地命令。
❄
约儿四处寻找安妮亚与洛伊德,抵达气囊入口,硬生生地推开沉重的门。此时一阵热气吹过她的脸颊。
「……!」
她不禁闭上双眼,蹙眉踏入房内,发现里面已经化为一片火海。而且,这毕竟是能让巨大飞行战舰飞起的气囊,相当宽广。
约儿走在一栋用而铺设的猫道上,后颈感受到一股刺人的杀气。她停下脚步,转头回望一下一秒钟,一阵格林机枪的子弹袭向了她。
她当下跳离原地,不过,子弹又随即扫射她的落点。
约儿再度凌空跳起,闪避弹雨,自猫道翩然纵身腾跃,顺势降落到气囊最下层,顿时抬起了头。
结果,一名巨大的人影,在熊熊燃烧的火墙后方幢幢摇曳。
「——……!」
对方的脚步声沉重硬实,不疾不徐地朝约儿走来,那是一名令人毛骨悚然的男子,他戴着面具、头盔,并以斗篷包覆全身。尽管身体处处起火燃烧,但他丝毫不介意。
约儿迅速地站起来,右手伸到胸前摆出架式,询问男子:
「请问你是哪位?」「…………」
男子并未回答。
他缓缓地将左手伸向约儿,约儿则察觉到对方试图发动攻势,率先蹬地奔驰——随后,大量子弹射向她原本所在的地点。
格林机枪接连扫射,约儿往后跳加以闪避,子弹却一直紧追不舍。
约儿以猫道为落脚地点,在气囊内四处跳跃,闪避阵阵枪林弹雨,拔出腰际的小刀,扑向男子。她用尽全力压倒那个庞然大物,跨坐在对方身上,将刀尖抵向男子头盔脱落后露出的额头。
「请别再攻击我了!!」
然而,男子并未回应约儿的警告,主动抬起了头,将额头压向刀尖。现场响起一阵刺耳的金属声,传来明显有别于人体的触感。下一秒钟,小刀折断了。
「!?」
约儿本能性地往后跳开,男子则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他的左手遭火舌缠身,斗篷袖口烧尽,下方出现拿着格林机枪的手臂……不对,是与机枪融为一体的物体。
最终,斗篷全数烧尽,露出男子——Type-F的全身。
他全身上下都由武器所构成,恐怕难以说是一名人类。
Type-F摘掉额头龟裂的面具。
「入侵者,你只有这点本事吗?」
他嗓音呆板地询问。
约儿从腰际掏出另一把小刀。
「看来只能迎敌了呢……」
她如此低喃道,朝Type-F跨出一步,Type-F则用装嵌枪炮的手臂迎击。
约儿疾速奔驰,闪避子弹,用力高举起紧握在手的小刀。
❄
「弹药库的冷却装置停止了!」
「别管其他区,先灭掉机舱和弹药库的火!」
「等人员逃生后,启动二氧化碳灭火装置!」
洛伊德乔装成上尉,怡然自得地走在拼命灭火的士兵之间。
「人质呢!」
他询问附近的士兵。
「人质……?」
士兵闻言,停下灭火的动作,转向洛伊德。
「一个小孩!五岁小孩!」
洛伊德又对着他那张困惑的脸怒吼道。
「啊……刚才多米托利准尉带她去舰桥了。」
洛伊德听见士兵的回答,微微皱起眉头。
❄
安妮亚的手被长长绳索绑在背后,延伸出的绳索又化为堵嘴布逼她咬着,被带到斯奈德尔面前。
「你说她拉了!?」
「幸好是在舰内的厕所里,属下认为那应该留在污水槽里……!」
路卡尽量试图传达出具希望的观察,斯奈德尔的眼神从他身上移向安妮亚,残酷地敛起双眸。
「也可能还留在她体内。」「!!」
斯奈德尔这句话令安妮亚的身体抖了一下,他则冷冷地望向安妮亚后说:
「把她关进下面的房间里。等这场闹剧结束后,我再来料理她。」
「唉?」
「您亲自动手吗?」
多米托利与路卡惊讶地反问。
「我恰好为了享用烤肉,而买了一把特大的刀呢。」
斯奈德尔以莫名快活的嗓音这么说,再度对安妮亚投以残忍的视线。
「————————!!」
安妮亚惊恐万分,在堵嘴绳下发出惨叫。斯奈德尔冷酷地笑了笑后,对路卡与多米托利吼道:
「听懂的话,就快点去!」
「遵命!」
「呃,去哪里?」
路卡胆战心惊,多米托利则在一旁发出傻里傻气的声音。
「现在马上钻进污水槽,弄得浑身屎尿找出微缩胶片!!」
斯奈德尔语气粗暴地宣告,从胸前拿出一把刀说「否则的话——」,嗓音又转为平静,更增几许戾气。
「我也把你们切成像烤肉一样。」
「遵……遵命——!」
两人瑟瑟颤抖,冲出了舰桥。
❄
「可恶,超级倒楣的。」
多米托利离开舰桥,前往污水槽途中咂嘴道。
「我们被那贪吃的屁孩害惨了。」
「对,我被那臭狗咬了一口的地方还在痛呢。」
路卡也烦躁地呻吟。
他们心中充满对斯奈德尔威胁所生的恐惧与不满——以及对即将接下来要做的事的反感,在走廊尽头左转。此时,一名从前方走来的男子让路似地停下脚步,但他俩并未特别留意,也没有察觉出该名男子迅速地确认过路卡被咬烂的阶级章……
——随后……
「!?哇啊!」
路卡忽然发出惨叫,被人从背后拖走,走在他身旁的多米托利发现搭档忽然消失,诧异地转过头去时——
「唉?哇啊!」
一只手臂伸来,揪住了他的衣领。
最终,男子——乔装成上尉的洛伊德将双眼翻白的路卡与多米托利留在走廊上,不以为意地离开现场。
❄
「——打扰了。」
洛伊德走进舰桥内,迅速扫视周遭环境,却见不到安妮亚。
(不在……但舰桥应该只有这一座。)
「什么事?」
斯奈德尔询问进入舰桥却不发一语的部下。
「属下来向上校您报告灭火的现况……」
乔装成上尉的洛伊德说出理所当然的借口,但斯奈德尔嫌烦似地打断他报告。
「等会儿再说,我现在很忙。」
❄
舰桥正下方的房间内,安妮亚被绑在墙上管线上,沮丧地低垂着头——然而……
(安妮亚应该被带来这了,但她在哪里?)
洛伊德的嗓音忽然流进她脑中,令她倏地抬起头来。
(……!!父亲来了!!)
安妮亚的小脸因喜悦而闪闪发光,甚至忘记自己被绑住而冲了出去,结果差点跌倒在地板上。
「唔——!唔——!」
不先挣脱束缚的话,根本束手无策。不过,仅凭扭动两手手腕,牢牢绑住的绳索仍纹风不动。
安妮亚转头瞪视可恨的绳索,此时与绳索相连的通话管线闯入眼帘。管线朝天花板上延伸而去。
她下定决心,紧紧闭上双眼。
(父亲,安妮亚在这里!)
安妮亚在心中这么大喊,以自己的头撞向通话管线……
❄
「我说等会儿再说,退下。」
斯奈德尔背对洛伊德,再度这么下令。洛伊德不让心中的焦躁表现在脸上,竭力思索。
(继续留在这里会被怀疑,要怎么办……?)
此时,幽微的金属声传进他的耳中。
「!!」
这道声音恍如要告诉他什么,洛伊德当下阖上双眸,竖耳聆听。他迅速地寻找声源,睁开眼皮后,仅将视线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该处有一条传导声音用的管线,前方地板上则有一扇舱门。
洛伊德敛起双眸。
(在那里啊……!)
(!!)
安妮亚接收到洛伊德的想法,头离开管线,仰望天花板。
(父亲……注意到了!!)
她年幼的脸庞布满喜悦之情,用头撞管线的痛楚瞬间飞到九霄云外。
洛伊德顿时思考救出安妮亚的方法,瞄准方位,弹出了军服上的钮扣。
钮扣在地板上骨碌碌地滚动,停在舱门前。
「啊……对不起。」
洛伊德为自己的无理致歉,佯装要捡起钮扣,试图经过斯奈德尔身旁时——
「上尉,等等。」
斯奈德尔自后方低声叫住洛伊德,洛伊德停下脚步。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城市的气味了?」「!」
洛伊德不显露出错愕之情转过头的瞬间,斯奈德尔对他开枪。洛伊德当下闪过瞄准头部的子弹,子弹稍微划过模仿上尉脸部的面具。
洛伊德接连闪过枪击,躲到系统控制台后,迅速地掏出手枪举起——
「你是在瓦砾和牵绊亭的游客啊。」
斯奈德尔这么问,代表洛伊德的身分已曝光了吧。洛伊德不禁咂舌,脱掉上尉的面具。
「可恶,就只差一步了……!」
「别小看老饕的鼻子啊。」
斯奈德尔说道,左手继续举着枪,右手抓起放在一旁的行李箱,站了起来。他对着一头雾水的茫然士兵们喊道:
「挡住出口!绝对让放他逃了!!」
他叫嚷的同时,也对位于控制台后方的洛伊德开枪。
士兵们回过神来,同时对洛伊德开枪,并缓缓朝出口后退。洛伊德也隔着控制台应战。
当斯奈德尔躲到有别于洛伊德躲藏的控制台后……
「敌人只有一个,团团包围后解决他。」
他对因洛伊德反击而畏怯的部下们扬声道。
剧烈的枪响再度充斥于舰桥内。
❄
此时,气囊内仍在展开激烈攻防。
Type-F双手射出子弹,引发接连不断的爆炸,约儿则毫不停歇地在气囊内四处奔跑,闪避攻势。
Type-F将左手的格林机枪变形为榴弹发射器,瞄准四处奔跑的约儿背后。
一道轰声响起,约儿千钧一发地躲过这宛如战车炮的攻击。她回避掉不断袭来的火焰与爆炸风,抄起放在前方墙边的灭火斧。将灭火斧连同固定住斧头的铁环一起拔起后,约儿跳到Type-F所在的猫道上,风驰电掣地绕到他身旁。
Type-F转向她,再次以变形为格林机枪的左手瞄准她。
约儿千钧一发地闪过子弹扫射,左手握着斧头,仅用右手抱住Type-F的左手。
「……!!」
她用蛮力压制住企图挥开她的Type-F,让子弹朝地板圆弧形扫射,再用力踩踏猫道地板,放开Type-F的手臂,用力扭身向后跳跃。
早已千疮百孔的地板因反作用力而崩塌,使Type-F往下坠落。
约儿自己也从破洞跳去,看准Type-F的背撞上气囊最下层的那一刻。
「看招!!」
她使尽全力用斧头劈向对方厚实的胸膛。
一阵剧烈冲击传至她的手中——然而……
「!?」
这种手感显然颇异常,她定睛一看。
「这是……!?」
斗篷下露出Type-F的胸膛,里面埋着弹匣,弹匣从目瞪口呆的约儿眼前旋转出声,将子弹送进格林机枪中。
Type-F维持仰躺状态,将格林机枪对准约儿的鼻尖。约儿此时反弹似地跳离原处,后空翻多次,与敌人拉开距离,只见胸口插着斧头的Type-F站了起来。
「这种东西甚至无法伤害我。」
Type-F不带情绪地说道,接着将斧头拔出胸部装甲,抛向一旁。
「该怎么做……」
约儿将右手举到胸前摆出防备架式,但面对刀斧都不管用的对手,使她难掩紧张神色。
双方彼此瞪视,受到烈焰环绕。
气囊内不知何时已化为一片火海。
❄
与斯奈德尔阵营各自躲在控制台后进行枪战的洛伊德,将用完的弹匣抛到地板上。在他装填新弹匣的期间,激烈的枪林弹雨仍袭向了他。
俗话说寡不敌众,自己明显开始受到敌人压制。
洛伊德仰望天花板,瞬间计算出跳弹的命中距离,朝天花板管线接连射出子弹——共计三发子弹命中管线并跳弹,其中两颗没中,但一颗命中了自控制台后探出头来的士兵枪身。
「呃啊!」
畏缩的士兵放开了枪。
「有一手……不过。」
斯奈德尔从控制台后方见到部下倒地,露出从容的笑容。
他打开手边的行李箱,里面放着标记『Type-G』的形状特殊手榴弹与防毒面具。
(就拿你来试试看研发中的毒气手榴弹……!)
斯奈德尔伸手拿起绽放诡异光芒的手榴弹,无畏地笑了。
❄
(毒气!?)
「唔呃呃!?」
安妮亚捕捉到斯奈德尔的心声,从堵嘴绳下发出不成声的尖叫。
(父亲,危机!)
她惊惶失措,挣扎着试图去找父亲,但绑得死紧的绳索纹风不动。她不甘心地紧咬后排牙齿,又骤然惊觉——
假使咬断这条绳子,就能告诉父亲毒气的事了。
安妮亚正颜厉色,用尽全力地咬着口中的绳索。
「呼嘎嘎嘎……」
她用两排牙齿互相摩擦,设法咬断正常而言咬了也毫发无伤的绳索,面红耳赤地挣扎着。她感觉到绳索发出「噗滋……」声,并受其鼓舞,疯狂扭动被绑住的双手。
(轮到……!)
安妮亚脑中浮现为了拯救自己而战得遍体鳞伤的洛伊德身影,双眸中透出强烈光芒。
(轮到安妮亚去拯救了————————————!!)
❄
此时,位于上方的舰桥,斯奈德尔戴上防毒面具,紧握着Type-G。
「呵呵……!就让你尝尝这个来代替梅勒梅勒!!」
他这么叫喊,将拔出插销的Type-G丢向洛伊德藏身的控制台。
「!?」
掉到洛伊德脚边的手榴弹并未爆炸,仅冒出阵阵烟雾。
「毒气!?」
洛伊德旋即察觉到状况,转身想逃,却遭毒气顿时包围。毒气不仅淹没了他的藏身之处,也布满整座舰桥。
❄
(父——亲!!!)
安妮亚在心中呼喊着洛伊德,为了咬断绳索而奋战的嘴里,终于咬断了顽强的绳索。
「哇啊啊啊————————啊啊啊!!」
所幸她只被一条绳索捆绑,安妮亚重获了自由,但因反作用力而栽到前方地板上。
「嗯嘎!」
她在地板上滑行,头撞上前方的控制台。
「噗嘎!!」
安妮亚发出类似青蛙被踩扁般的声音,而控制台被她这么一撞,引发动作,亮起绿灯。
——不久后,开关舰桥内所有窗户的装置启动了。
❄
突然之间,舰桥内的窗户全开,将毒气排出舰外。
「什么鬼————!?噗哇!」
斯奈德尔不知发生何事,被毒气淹没,烟雾后方伸来一只手抓住他的胸口。
「唔喔!!」
他顺势被拖进毒气之中……
最终,原本弥漫于室内的毒气全数排出,士兵们从躲藏的控制台后畏畏缩缩地探出头。
之前看斯奈德尔戴上防毒面具,他们也跟着戴上面具。这时士兵们脱下防毒面具,对眼前画面感到惊愕。
「唉!?」「啥!?」
他们的长官斯奈德尔正与同为他们的长官斯奈德尔搏斗,宛如两人中间放了一面镜子。士兵们惊慌地轮流望向两名斯奈德尔,左边的斯奈德尔怒吼「你们在干嘛!」。
「射这冒牌货!」
此时,右边的斯奈德尔也用相同的嗓音咆哮道:
「我是本尊,快射他!」
「「你这王八蛋——————!!」」
两人发出一模一样的低吼,互相角力瞪视。士兵们无法判断谁才是正牌长官,感到困惑至极。
❄
(只有你鼻子很灵,那骗过其他人就好。)
洛伊德趁突然开窗的混乱之际,乔装成斯奈德尔,在心中向自己对峙的本尊这么说。结果斯奈德尔露出「耍什么小聪明」的表情,挣脱开洛伊德的手。
「我要剥掉你的假皮,把你做成炸猪皮!!」
他从军服中拔出小刀,攻了过去。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假皮啊——)
斯奈德尔的小刀挥出,速度快得似乎能划破空气,洛伊德灵巧地闪避,踩住斯奈德尔的右脚背,并抓住他紧握小刀的手腕。洛伊德又顺势拉着斯奈德尔的手,移开踩住他脚背的脚,导致斯奈德尔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洛伊德压低嗓音,冷若冰霜地道:
「你别以为这层皮薄到能让你这种货色剥掉。」「……唔……」
斯奈德尔仰望洛伊德的脸上,首次露出恐惧与焦躁的神色。
洛伊德掰住朝自己倒下的斯奈德尔右手,将之拐到他背后,再用左手绕住他粗壮的脖子,紧紧地勒住他。
「……!!」
最终,斯奈德尔翻起白眼,全身虚脱无力,小刀自他垂下的右手掉落。洛伊德见状,才松开了他的手。
斯奈德尔的身体瘫倒在地,发出沉重的声响。
「!?是哪边赢了?」
「是本尊吗……?」
一干士兵屏息凝气,观望状况,发出疑惑的嗓音。
洛伊德维持斯奈德尔的模样,「哼!」地对着这群观众嘲笑一声,装得极像本尊。接着又对士兵们夸张地说:
「你们以为本上校会输给冒牌货吗!」
「对、对不起!!」
士兵们急忙敬礼。
「必须快点去亚尔波共和国。弃船吧。」
洛伊德用斯奈德尔的脸盯着众人后,如此下令。
「唉!?」
「弃船?」
「您要放弃这艘战舰吗?」
士兵放下敬礼的手,顿时慌张起来。洛伊德望着他们告知:
「军人要尽忠职守!这艘舰艇已经撑不下去了,那就弃船走陆路执行命令——全员弃船。」
这道命令充满威权,但其中一名士兵不禁询问:
「但上校您呢……?」
「好了,去吧!」
「遵命!」
所有人不禁这么回答,其中两人立刻拖着假斯奈德尔(其实是本尊),其余一人敬礼道「属下告退!」,离开了舰桥。
洛伊德等门关上后,摘下斯奈德尔的脸,轻轻叹息。
❄
Type-F的右手过热,停止开枪。
「等我用尽弹药是没用的。」
Type-F冷冷地说。约儿停下脚步,调整急促的呼吸,瞅了一眼右手中的小刀。
(子弹在体内……)
她望向Type-F的胸部。方才的攻击使得Type-F的装甲剥离,露出胸腔内的弹匣,但约儿手上的刀也伤痕累累,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其他能当武器的还剩下——约儿拿起伤痕累累的小刀,环顾四周,用另一手翻找口袋,结果指尖碰触到冰凉坚硬的某种物体。
「……!」
约儿握紧洛伊德在城市市集买给自己的口红后,垂下原本举在胸前的小刀,她只能在最后的机会上赌上一切了。
「……这是最后的警告。请乖乖让开。我……只是来迎接外子和小女而已。」
「胡说,你们都要和东西两国的未来一起在这里腐朽。」
「……这样啊……」
约儿听见这冰冷的回答后,阖上双眸。
Type-F用毫无生气的目光望向约儿,装填炮身,缓缓举起手臂。格林机枪发出低沉的金属声旋转,发射出子弹;约儿蓦地睁大双眼,脸上弥漫着杀气。
她迅速跑向Type-F,闪避枪林弹雨,用紧握口红的手划过地板似地,大幅绕过Type-F的四周。
约儿顺势跃身而起,砍向对方后,Type-F用右手炮身格开她。约儿稳住往后飞去的身体,再度挥刀砍去。
「!!」
右肩被砍中的Type-F,再度扫射约儿。约儿千钧一发地躲过子弹,用小刀砍向他胸腔的弹匣。
然而,Type-F不为所动,反而是小刀刀身凄惨地断裂,掉落到地板上。
「……没用的,小刀耐不了我何……」
Type-F忽然停止说话,盯着自己脚边。
「!?口红……?」
他这么低语。
红线于不知不觉之中包围了自己,甚至来到自己胸腔内的弹匣,使Type-F首度露出困惑的神色。约儿则站了起来,亮出手中的口红。
「听说口红有一半都是油份。」
约儿如此说道后,将口红靠近附近栏杆上的火焰,引火焰到口红之上。
「……啧!」
Type-F注意到约儿的意图,低声咂嘴,旋转格林机枪。然而,约儿抢先他一步,放开手里熊熊燃烧的口红。
火势顺着口红线条,延烧至Type-F脚上。
「…………!!」
火舌瞬间缠绕到他的全身,延烧至嵌入体内的武器,引发爆炸。弹药中的火药迸溅到周遭,化为火花,炯炯闪耀。
约儿冷然地望着这一幕,又微微垂下眼去,离开现场。
❄
头猛力撞在控制台上的安妮亚,用双手捂着头,拼命地忍住泪水。此时,上方天花板传来舱门打开的声响,她顿时露出笑容。
「父亲——!!」
「安妮亚!」
洛伊德从舱口探头一望,不用梯子便矫健地跳了下来,安妮亚扑进他的怀抱之中。
「……安妮亚,你不要紧吗?」
洛伊德平静地询问,安妮亚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用力点了点头。
结果,樱桃利口酒从安妮亚的包包中掉了出来。洛伊德注意到它,轻轻放开安妮亚的身体,拿起那个小瓶子。
「樱桃利口酒?你这个是……」
「这是父亲在找的材料!」
被洛伊德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妮亚拼命解释。
「所以你才溜出饭店吗?」
洛伊德一脸惊讶地低语后,又露出有些困扰、有些傻眼、却又带着慈祥的笑容。
他的心声传进安妮亚脑中——这句父亲未说出口的心思,令她难为情地微笑起来。
此时,上方传来剧烈爆炸声响,令船体大幅倾斜。
「……!?」
洛伊德将吓到的安妮亚搂进怀中保护她。
上方的舰桥似乎发生爆炸,剧烈地摇晃了一会儿。
洛伊德等摇晃止歇,脸色严肃地环顾四周,最后表示:「——总之要先逃生。」
❄
约儿推开气囊上方的舱门,再度来到飞行战舰外壳上,环顾四周。而她的视线忽然定住了。
她看到了从天花板炸开的中央舰桥中,探出头来的洛伊德与安妮亚。约儿沿着外壳跑了过去,跳下炸开的天花板。
「约儿小姐!?」「母亲!」
父女俩感到震惊,约儿则身手矫健地在他们面前着地。
「洛伊德先生!安妮亚小姐!」
她呼喊着一直追寻的两人名字。
「母亲——!」
约儿温柔地紧拥笑着跑过来的安妮亚,轮流望着两人的脸问:
「你们两人有没有受伤?」
「约儿小姐你才是……话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洛伊德困惑地反问,使得约儿不知所措,她根本无法一五一十地告知刚才发生的事。
「唉!?啊……那个…………我情急之下跳上你开的飞机……」
「情急之下跳上……」
约儿含糊地笑着,试图敷衍过去,但洛伊德反应不过来。约儿急忙在脑中左思右想,最后竖起食指说:
「呃,对!不是说要大家人一起出门吗?所以说……哈哈哈……」
「就算是这样,但跑来这里……」
洛伊德险些冒出冷汗,这么吐槽。而心焦的约儿暂且先转移话题。
「话……话说回来,结果这些人真的是军人吗?」
「呃,这……」
这次轮到洛伊德语焉不详了,此时,安妮亚喊道:「巧……巧克力强盗团!」
「唉?」「啊?」
约儿与洛伊德的嗓音不禁重叠在一起。
「安妮亚在火车上不小心吃掉他们重要的巧克力,所以被盯上了!!」
安妮亚连珠炮似地拼命解释。
洛伊德起初神色困惑,但闻言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难怪……!他们把微缩胶片藏在巧克力里运送啊。)
他终于掌握到一连串风波的真相,不过,还没想到怎么向约儿解释——洛伊德尽速绞尽脑汁,决定顺着安妮亚的故事讲下去:
「我、我有听说过巧克力强盗团喔!」
他用正经八百的语气与表情回应。
「听说因为在寒冷地区必须暖和身体,所以抢夺巧克力的案件很猖獗——真没想到他们甚至居然偷了军队的船……!」
连洛伊德也认为这故事过于别脚,但约儿彻底相信了。
「哎呀,这世上有好多吓人的人呢……」
她单纯地感到惊讶,好骗到连扯谎的洛伊德也想吐槽的程度。也罢,这次是被她的单纯拯救了。
洛伊德一副想让这件事告一段落的样子,望着安妮亚说:
「……不过,你啊……!」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令安妮亚的身体缩了一下。
「不小心吃掉了!?你在做什么啊!」
洛伊德语气严厉地喝斥安妮亚。
(但幸好你平安无事……)
并在心中补充道。
结果,原本害怕的安妮亚忽然仰望洛伊德的脸,眼眶湿润。约儿也难得厉声喝斥安妮亚:
「安妮亚小姐,没错!不可以随便拿走别人的东西!」
「对不起……」
安妮亚遭父母双方责骂,哭丧着脸道歉。
洛伊德与约儿互望一眼后,露出了笑容。
此时,爆炸声再度响彻云霄,机体剧烈晃动,使洛伊德与约儿表情一歛。
「我们也弃船吧,这舰艇已经撑不久了。」
洛伊德这么说,约儿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父亲!母亲!」
夫妻俩望向安妮亚所指的方向后,从舰桥前方的窗户能见到弗利吉斯城,战舰似乎正缓缓下降,映于窗上的街景愈变愈大。约儿捂住嘴说:
「这样下去那座城会……」
「父亲。」
安妮亚不安地仰望洛伊德,洛伊德则看着眼前的控制台。
「等一下再逃生,要转换方向,让它坠落在城外。」
他这么说,并走了过去,将手伸向操作用的机器。
「你会开吗?」
约儿在背后发出惊呼。
「……我在学生时有打过工。」
洛伊德转向约儿,笑着吐出明显的谎言。
安妮亚方才的担忧神色已经不知所踪,露出有些傻眼的表情盯着洛伊德。
「真不愧是洛伊德先生。」
而约儿再度发挥容易被骗的惊人功力,对洛伊德投以充满尊敬与信赖的眼神。
❄
同一时刻,于弗利吉斯城中,人们注意到飞行战舰朝此处下降,开始议论纷纷。
「……?那是什么?」
「是不是在靠近我们?」
「那烧起来了吧?」
「怎么了?怎么了?」
❄
狂风吹袭天花板炸开的舰桥内。测量器指针紊乱。洛伊德站在控制台前咂嘴。
「可恶。推进装置和升降舵都坏了……!」
如此一来别说修正轨道,甚至不知是否能正常着陆,而且,尾翼附近也起火燃烧了。
「父亲,加油!」
安妮亚被约儿抱着,在后方扬声道。
「别担心,方向舵还能用!」
当洛伊德彷佛为了挥去不安似地说后,握住了舵轮,但舵轮动也不动。
飞行战舰的高度迅速地愈降愈低。
这样下去会坠毁在城里,造成偌大伤亡。洛伊德倾尽全力旋转舵轮,但舵轮仅动了一些。此时,崩塌的天花板上掉下瓦砾,掉到他的上方。
「唔……!!」
当洛伊德撑起身体后,只见他握在舵轮的双手上——约儿与安妮亚的手各自从左右覆盖上来。
「也请让我帮忙!」
「安妮亚也是!!」
安妮亚不输给呼啸而来的强风,声嘶力竭地嚷嚷。
洛伊德感受到两人的心意,望向前方。
集结了三人之力,尽管缓慢,但舵轮总算开始转动。
不过,弗利吉斯的时钟塔近在眼前。
「唔喔喔喔喔喔——!!」
「嗯唔唔唔唔!!」
「呼——!呃……唔唔唔唔!!」
一家三口终于将舵轮转到底。
飞行战舰惊险地并未撞上钟塔,掠过一旁,渐渐降低高度,迫降于前方辽阔的湖面。
剧烈的冲击与轰声袭向位于舰桥内的三人,约儿挺身紧紧搂住安妮亚,试图保护她。
飞行战舰将结冻的湖面撞得零碎不堪,扬起阵阵蒸气,以惊人速度滑行。最终,舰艇停止后,碎冰下涌起的湖水覆盖了机体。
冰晶于夜空中翩然漫舞,映照着自战舰燃起的熊熊烈焰,闪耀得令人炫目。
❄
距离弗利吉斯城不远处的高台上,彭德与费欧娜屏息凝气地静观战舰迫降的状况。
「汪汪汪汪汪!!!」
彭德担心三人,发出惨痛的吠叫。
「…………前辈……」
费欧娜站在它身后,也茫然自湿地呢喃着心爱的〈黄昏〉名字……
❄
「…………」
一家三口自彻底塌毁的舰桥逃到上方甲板,眺望着晶莹降落的冰晶。他们陶醉于这凡间难有的美景,累积于甲板屋顶上的湖水如瀑布似地淋到三人头上。
三人不禁瞠目结舌,安妮亚又「噗哈哈哈」笑出声来,约儿也「呼呼」莞尔一笑。
「哈哈哈哈哈哈。」
「兴奋大水花。」
母女俩淋成落汤鸡,却乐不可支,洛伊德则笑着望着妻女。
结果安妮亚抖了一下,「哈啾!」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此时,她「恶」了一声,用手指捏起一片原本黏在她嘴唇上的小小物体。
「这是……」
洛伊德如此低喃,从旁伸出手拿取。没错,这是微缩胶片。
他不认为这是因为刚才的喷嚏,使它从胃里反刍回来,这恐怕是——
(一直都黏在安妮亚的牙齿后吧。)
洛伊德这么推测后,即使虚脱,仍露出苦笑后。约儿探头一望。
「那是什么?」
洛伊德闻言,握紧微缩胶片,灿烂地微笑说:
「是回程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