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裁判束后的那天晚上,我被女孩子骑在身上。
「嗯……是这里吗?」
「对……很好。非常好……」
「那么再稍微激烈点……嗯、嗯……」
褐色肌肤的少女骑在我身上,上下摇动着身体。
我让自己投身于这股刺激当中,吐出从身体深处涌上的高温。
「──啊~!超舒服的~……!」
「您全身上下都累积了许多疲劳。看来跑了不少地方呢。」
感觉自己的腿部肌肉在凯菈纤细的手指下得到放松,我无力地趴着。
「我在游泳池做了各种调查后,就直接跑去何方学姊的国中,再赶回来……紧接着就是那场选拔裁判啦……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辛苦您了。」
呼啊……不愧是专业的女仆,连按摩的技术都是专家级的……啊~不妙,快睡着了……
「──谢谢您救了大小姐。」
在我逐渐飘远的意识当中,响起了凯菈不带起伏的声音。
「……你这是……以女仆的立场说的吗?还是……以本人的立场?」
「两者皆是。」
……我想我们两个大概都对今天这场艾薇菈尔多半会输的裁判,怀抱着相当复杂的情绪吧。
不愿认同艾薇菈尔的自己暗自诅咒──她要是输了就好了。
对艾薇菈尔怀抱憧憬的自己祈祷着──不希望看到她输掉。
我们是瑕疵品,不像她那样完美无缺。
正因如此,才希望她的缺点能暴露而出。
正因如此,才不想看到过去的目标凄惨凋零的模样。
就是可以从这股错乱的情感中窥见的原始欲望,促使今天的我做出行动。
即使要跌落神坛,也必须是在事实揭露开来的情况下──在真相一清二楚的情况下,被对手堂堂正正,以正当的手段,让她毫无辩解余地地落败。
就是这幼稚的理想,让我站上了那个战场……
「那样很好。」
凯菈语气坚定,清楚地如此断言。
「您那样很好。至少我──很希望能够变得像今天的您一样。」
……真亏她说得出这么害臊的话。
太狡猾了吧。若无其事地讲这种话……害羞的不就只有我了吗?
「……总觉得跟你在一起,我会变成一个废人……」
「要我让您变成废人吗?」
才意识到凯菈突然趴到我背上,她便「呼~」地在我耳边吹了口气。
「唔哇!你、你做什么啦!」
我吓得整个人弹起来,同时翻身看向她。只见她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我以为男性都喜欢这种服务。」
「你啊……!别随便乱做这种事情啦!这间宿舍本来就阴盛阳衰,该怎么说……在各方面都很危险……我一时鬼迷心窍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啊?」
「到那个时候──」
接着凯菈便用显然是故意的动作,轻轻拉起女仆装的裙摆。
「总会有办法的。」
……什、什么叫总会有办法……
凯菈总是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微微放松了些。
「虽然侦探不能有交往对象──但我是女仆。」
噗通噗通加速的心跳声,一下子充满了我的脑袋。
啊,不行了──
要是凯菈现在找我进行选拔裁判……我有自信不出一秒就会输给她……
「按摩到此结束。」
这么说完后,她俐落地从我的肚子上站起来。
「不实崎先生,我还是先跟您说一声。」
低头看着仍躺在榻榻米上的我,凯菈开口说道。
「大小姐跟我一样,在过去的人生中,别说跟异性相处,就连邂逅的邂字都没个一撇,这点还请您谨记在心。」
「……这我也一样啊……」
「那请您务必更加小心,千万别失控了。」
你这个最想害我失控的家伙是在说什么啦!
将双手交叠在腹部前恭敬地行礼后,凯菈便沿着走廊离去。
……她是那个意思吧……?
我应该没有误会吧?摆明了就是那个意思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搞不懂啦!比起爷爷的犯罪计画,不如教教我这种时候该怎么办才好啊~!
我逃回自己的房间,度过了一段苦恼又无谓的时光后,来了位稀奇的访客。
「……喂……」
听到声音而吓了一跳的我回头一看,发现有张格外可爱的脸,正从微微打开的纸拉门缝隙间偷看着我。
「是……是艾薇菈尔啊。怎么了?找我有事?」
「呃,那个……」
她的视线左右逡巡,就连脸颊都红了。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
──大小姐跟我一样,在过去的人生中,别说跟异性相处,就连邂逅的邂字都没个一撇,这点还请您谨记在心。
不会吧……喂?刚刚才那样,马上又来?
虽然人家常说日本人比较谨慎被动,但是外国人也太积极了吧!喂!
「那……那个啊……」
被她扭扭捏捏又楚楚可怜地往上盯着看,让我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该……该怎么办?我总不能脚踏她跟凯菈两条船──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游戏?」
「…………………………」
于是我首度受邀踏进了艾薇菈尔的房间。
什么嘛,只是这种小事喔?尽管原本这样想,但仔细想想,光是有女孩子邀请我到她的房间里,就已经是足以吓死人的大事件了。
况且还是那个艾薇菈尔的房间。踏进在世界各地都有粉丝的侦探王女房间──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不管被人砍死多少次都无话可说。
「你随便坐。」
或许是因为不在人前吧,她的语气十分随意。我开始找起能坐的地方。
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艾薇菈尔的房间东西多到根本不像才刚住进来不到一个月的样子──说得直白点就是乱成一团。明明有女仆随侍在侧,却还能让房间乱成这样,反过来说也是一种才能吧。
我有些拘谨地把滑鼠的空盒挪到房间角落,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看到这个女性魅力趋近于零的房间,恰好稀释了我心中的紧张感。
「拿去喝吧。」
艾薇菈尔这么说着,放到我面前的是一罐能量饮料。
这玩意是拿来招待客人的东西吗?
算了,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难保我不会玩到一半就睡着,喝这个说不定正好。我拉开拉环,喝了口能量饮料。
「嘿咻。」
趁着我喝饮料时,艾薇菈尔把原本放在电脑桌上的三台萤幕中的一台搬到地上,接上游戏主机的线,然后拿着游戏手把,一屁股坐到放在我旁边的座垫上。
「拿去,这给你用。」
看着艾薇菈尔递来的游戏手把,我这才突然意识到──
「……这搞不好是我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人玩游戏。」
毕竟我根本没有邀朋友到家里玩的经验。
艾薇菈尔瞄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是。」
啊,这么说来也是,因为她一直都在修行嘛。
既然都是第一次,也好。我们打开了以前只玩过线上对战模式的格斗游戏,以熟练的动作开始操控起游戏手把。
「…………………………」
「…………………………」
在一片沉默中,唯有游戏的声音响起。
彼此一言不发地打完一场之后,也不清楚是谁先操作的,又接着打起下一场。一场结束后又一场。结束后又一场。又一场、又一场、又一场──
「──谢谢你。」
在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场的时候,艾薇菈尔喃喃说道。
「要是你没赶来……我想自己就到此为止了吧。失去了继续当侦探的自信……往后的人生大概会像这样,一直窝在房间里玩游戏。」
「……真可惜啊。」
我有些挖苦地说。
「比起当侦探,这样听起来比较开心啊。而且以你的情况来说,根本已经赚到足以让自己玩一辈子的钱了吧?」
「没那回事。」
艾薇菈尔立刻回答,同时痛揍了我的角色一拳。
「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的人生……应该很难受吧?」
「……也是。」
为了什么──我也多少找到那个原因了吗?
「我至今为止都是为了自己而推理的,我想这点今后也不会改变。往后依旧会作为你讨厌的『名侦探』活下去。」
「可是──」艾薇菈尔接着说。
「有你这样的人存在,我才能得到线索……所以往后,我可以做出更正确的推理。」
「那还真是可怕。」
「侦探并不可怕……这你也已经知道了吧?」
我的角色被她打败,萤幕上出现了艾薇菈尔的胜利画面。
……是啊,我知道。
即使是不尊重死者的解谜、自我中心的推理,仍能导出正确答案的方法。
亦即让两个以上的人使出全力,赌上灵魂,以彼此的正确性来竞争。
好比不用两只眼睛就无法掌握立体感一样,侦探也是,不靠两个人,就无法触及真相。
与选拔裁判的理念恰好相反的方法,创造出了唯一的名推理──
侦探并不可怕──一旦畏惧侦探,就不可能得到真相。
「……如果小时候的我身边有你在就好了。」
「咦?你刚刚说什么?」
「没啊。是游戏里的声音吧?」
要是在对抗那些不合理时,有你带着真正的推理挺身而出……
我就能成为如同自己向妹妹发誓成为的名侦探了吗──
──要后悔或许还太早了吧?
毕竟这里是侦探学园──为了让人成为侦探而存在的学园。
「比起那个……你平常是这样说话的喔?」
「我想说都事到如今了,在你面前刻意营造形象也没用。」
「那不是很好吗?我比较喜欢你这个样子。」
「咦?」
艾薇菈尔弄掉了手上的游戏手把。
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双手无谓地乱动,视线游移不定。喂喂喂,反应也太大了吧?我开始觉得有趣起来,又故意逗她。
「意思是你这个享誉全球的侦探王女殿下,只会让我看到你真实的一面吧?」
「这……这是……那个……!」
艾薇菈尔的双颊立刻染上一片红晕,像是要把我推开似的伸出双手。
「还、还是不要好了!像你这样的人,用平常的方式跟你说话就够了!」
哇哈哈,我赢了。我暗自沉浸于胜利的喜悦当中。之前被凯菈玩弄,这下总算是出了一口怨气。
我才这么想,艾薇菈尔就红着脸,用手抓起一小撮发尾遮住嘴。
「……只有偶尔……在我们两个独处的时候……会这样说话。」
她瞥开视线,小小声地说。那个柔弱的语气……这世上应该没有男人会觉得她这样不可爱吧?
……拜托别散发出那种好像只要表现得强势一点,就会被攻陷的气息行不行?
「……唉~~~~~~~」
「干、干嘛啦?你叹这口气是什么意思啊……」
我得感谢凯菈。
要是她没提出忠告,我差点就要无法再踏进这栋幻影宿舍的大门了。
隔天,睽违一天造访的教室,感觉完全变了个样。
说是这样说,但改变的并非教室里的装潢或摆设,而是大家看我的视线。
「早安啊~!不实崎!嗯……?怎么了?」
我歪头望着跑来打招呼的宇志内。
「不是,该怎么说……总觉浑身不对劲啊……」
直到前天为止,投向我的都是侮蔑或恐惧的眼神。
然而今天,该怎么说……变得柔和多了吗……
「呵呵呵。」
宇志内脸上堆满笑意,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久了你就会慢慢习惯啦!慢慢来!因为这才是普通的状况啊!」
「……普通啊。」
打从有记忆以来,被人以有色眼光看待才是我的普通。大概是因为这样吧?不管怎样都觉得怪,很难接受这个没人对我怀有敌意或瞧不起我的状态。
我跟宇志内分开,朝着自己的位子走去,途中又有人向我搭话。
「早~」
「喔,祭馆。你今天真早。」
平常总是差点迟到的祭馆历软烂地趴在桌上,朝我轻轻挥了挥手。
「因为昨天突然放了一天假啊~我今天精神很好喔~」
「……居然把那样一场大骚动当成『放假』啊?你还是老样子耶。」
「你好像大显身手了一番嘛。」
她把脸颊压在自己枕在底下的手臂上,像猫一样地笑了。
我也像是在回应她地笑了笑。
「你的推理我也报告上去了。」
「……咦?」
「我想应该很快就会反映在分数上了吧。明天你说不定就会被大家吹捧喽。」
「咦咦~?别这样啦~!很麻烦耶~!」
「你就心怀感激地收下吧。毕竟你要是被退学了,我会很寂寞啊。」
祭馆不悦地噘起嘴。
「这样好吗……就凭我那种随便的想像……」
「对自己有自信一点。你很厉害,这我敢保证。」
「嗯……好啦,总之谢啦。」
我难得一早就和为数不多的两个熟人说上了几句话。
或许是这些互动降低了找我说话的门槛吧。
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就有个家伙气势惊人地跑了过来。
「不实崎!」
「砰!」的一声,用力拍了我桌子的,是发色染得很浅的男生──圆秋亭黄菊。
干嘛干嘛?有什么事?该不会是把我跟艾薇菈尔的八卦当真了──
「我……好感动!」
眼泪宛如滂沱大雨。
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到男生的脸瞬间被眼泪跟鼻水弄得一塌糊涂。
「你在那场裁判中上演的大逆转──老实说我那时候已经放弃了!觉得已经无计可施了!中了那个娇小学姊的计,以为你是真正的犯人了!是你、是你将这一切……!你那样才是!才是真正的侦探啊!」
「喔、喔、喔……」
我因为他夸张的行径而尴尬地往后缩。这时圆秋亭又「咚!」的一声,把额头贴到桌面上。
「抱歉之前那样排挤你!真的非常对不起!如你所见!原谅我!」
教室里的视线全集中在我们身上。我现在反而因为跟刚刚不同的理由,觉得浑身不对劲起来了!
「呃,那个……好了啦!没关系啦!你快抬起头来!」
「不,我不抬!狠狠揍我一拳吧!揍我这颗愚蠢的脑袋!」
「──到此为止吧,金柑头。你这样让他很困扰。」
伴随「啪!」地阖上书本的声音,坐在附近,脸上戴着眼镜的男生这么说。
是本宫筱彦。那家伙用手指往上推了推细框眼镜。
「有道是过犹不及。过度的道歉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你也该适可而止。」
「说什么啊!本宫!你觉得我们至今为止的态度,光凭这样就能抵销了吗!」
「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往后改变我们的态度,就是最好的道歉了。这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将手上的书放在桌上后,本宫走到我的位子旁边,朝我伸出手。
「容我为至今为止的失礼行为致歉。虽不至于成为刎颈之交,但往后还请别见外,好好相处吧。你昨天的推理非常出色喔,爱德蒙。」
「喔……哎呀,毕竟我之前的态度也说不上好──呃,爱德蒙?」
「是爱德蒙•唐泰斯。说岩窟王你应该就知道了吧?背负莫须有罪名的复仇者──我认为与你有些相似之处啊。」
本宫「呵」地一笑,不知道在得意什么。我又不是在复仇,总觉得这家伙在各方面都让人有点火大。
但他这毫无疑问地是对我释出善意。我握住他伸出的手。
「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你的赞美了。不过那也是因为有人帮忙,我才能办到……」
「啊,巴纳比也是。我本以为她只是善于交际,没想到挺有一套的呢。」
「……巴纳比?」
这次我连他是在说谁都不知道了。
「不实崎果然也不知道吧!」
圆秋亭不知为何很兴奋地凑了过来,指着本宫。
「这家伙啊不分对象,都会帮人家取一些怪怪的绰号!根本没人知道他在说谁!虽然他说的巴纳比指的是宇志内同学啦!」
「宇志内?呃……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见我不解地歪着头,本宫一脸愉悦地嘴角上扬。
糟糕,我给了想当侦探的人一个炫耀知识的好机会了。
「哼哼哼。其实『宇志内蜂花』这个名字,可以转换为『巴纳比(Barnaby)•罗斯(Ross)』喔。」
「看看这个吧。」他把装置上的笔记App拿给我看。上面是这样写的。
「宇志内」→「丧失(注:日文发音为「U SHI NA I」)」→「loss(注:音同罗斯)」
「蜂」→「bee(注:音同比)」
「花」→「花朵(注:日文发音为「BA NA」,音同巴纳)」
「应该是巧合,但你不觉得这是相当聪明的暗号吗?」
「……我能理解可以这样转换,不过那个巴纳比•罗斯是谁啊?」
「你书看得不够多呢。这是传说中的名侦探,同时也是推理小说大师的艾勒里•昆恩,伪装成没没无闻的新人时所使用的假名。」
「是喔?」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跟玩游戏的时候开小帐一样吗?
刻意装成没没无闻的新人啊────────
「……………………………………没没无闻的………………………………?」
「嗯?」
「怎么了?」
宛如被一道落雷击中的感觉窜过脑髓。
我完全无法思考其他事情,就连眼前的本宫和圆秋亭所说的话,也全都听不进去。脑中一切的一切都在拼命地验证突然闪现的那个可能性。
──……是宇志内吗?
──噗噗~!答错了~♪
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
「────宇志内人呢!」
我踢开椅子站起来。圆秋亭惊讶地往后仰,同时回答。
「她刚刚走出教室了……大概是去厕所吧?」
听到这句话,我完全没那个心思回话,跑了出去。
骗人。不会吧?这不可能。再怎么说也太扯了。怎么会有那种事──!
搞不懂这股焦躁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必须立刻确认这个假设、这个推理才行,否则我不知道自己往后的人生该怎么继续走下去。这股神秘的焦躁感迫使我冲出教室。
我环视走廊。没看到她,是去女厕了吗?
当我再度跑起来之前,在视线一隅的窗外,发现了正在寻找的身影──
宇志内蜂花。
在这次的事件中,唯一陪着我的她,正在校舍后方的庭院里。
后院在午休时会因为有许多学生而显得相当热闹,不过在上课前的一大早,没有学生会过得这么悠哉。独自伫立在无人的后院里,宇志内她──
轻轻一瞥……彷佛在邀请我过去,朝这边看了一眼。
就连这个发展──她都早就已经看穿了吗?
我让心情冷静下来,缓缓走下阶梯,从后方走出校舍。
在石板铺成的走道前方,她正以背影在那里等待着我。
我没有呼唤她,反而像是要确认般,将自己的推理──真相抛向她。
「之所以会陪着我搜查,是因为可以若无其事地给我提示吗?」
有时是女高中生。
「在初次见面时展现你的演技能力给我看,是出于公平竞争的精神吗?」
有时又是天才女演员。
「为什么──要选上我来扮演侦探的角色?」
不过真面目其实是──
「────恋道瑠璃华……学生会长。」
我第一次用这个名字叫她。
宇志内蜂花转过身来──悠然自得地微笑着。
(插图011)
「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我知道……
这个人对于毫无根据的发言,只会报以微笑而已。
「在开学典礼的模拟事件,跟你一起调查讲堂之际,我问你『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迟到吗?』的时候,你很明确地这样回答。
──没有喔。毕竟只有一个空位嘛。就在我们班靠中间的位置。
「照常理来思考,宇志内蜂花不可能断言没有其他人迟到,甚至指出那个空位在哪里。因为你的姓氏是『宇志内』──班级座号是依照姓氏的五十音顺序编排的,你应该坐在最前面一列才对。况且你还这么说了……」
──虽然当时只有已经抵达讲堂的人坐在位子上就是了。我应该算是比较早到的吧!
──至少我一直都乖乖坐在位子上。
「你比较早到讲堂,坐在班上最前面一列的位置上,一直没有离开过位子。在这种状态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有哪里的座位空出来了吧?你踏进讲堂的时候仍有许多空位,坐到位子上之后,即使回头,也只看得到自己后面那排的人──假设如此,你在那时候是从哪里,又是用什么方法得知空位在哪里的?这种事……只有一个可能吧──」
可以一眼看见所有已入座新生的位置……
也就是──
「──从舞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一年级新生。」
然后……
开学典礼上,只有一个学生登上了舞台。
「开学典礼时,你找了替身坐在你的位子上吧。况且坐在最前列的话,也不会被坐在前面的人看到自己的长相──你同样说过吧。」
──即使努力地靠动作或表情来展现演技,大家还是会看我的胸部嘛。
「也就是说,一旦能重现那个不像高中生的体型,即使长相和举止有些不同,大家依旧会觉得那个人是『宇志内蜂花』──何况那天还是开学典礼,不可能碰到认识的人。」
──宇志内蜂花和恋道瑠璃华是同一个人。
我不知道她这么做有什么意图,想必是名侦探大人的深谋远虑吧。总之这家伙──宇志内蜂花是三年级的恋道瑠璃华混入一年级生当中时,使用的假身分。
恋道瑠璃华出现在众人面前之际,无关乎其实可以正常走路,总是坐在轮椅上,恐怕也是为了操控其他人对她的印象,避免因为身高相近而被人看穿。而宇志内蜂花那非比寻常的巨乳,同样是为了不让人联想到她是恋道瑠璃华的手段。
恋道瑠璃华用宇志内蜂花的身分,一直待在我身旁。
跟在我身边,拖我去搜查事件。引导我踏进地下游乐场。转述公主殿下的搜查成果给我知道。让我看见她的内衣,发现决定性的重要线索。
没错。
真理峰侦探学园史上最强的天才,在学期间便爬上目录阶级A阶级的学园最高纪录保持人。
「幕后黑手侦探」恋道瑠璃华。
一切都照着她写好的剧本进行着。
「……为什么要选上我来扮演侦探的角色?」
我再度问了一次同样的问题。
「如果只是希望有人能解开模拟事件,找艾薇菈尔也行吧。为什么要刻意找上我这个吊车尾的?」
从刚入学的时候就对我很亲切的怪人。
她用那张我熟悉的长相,露出神秘的笑容回答道。
「天晓得。说不定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喔?」
我……不懂。
不管怎么想,唯独她的内心深处,我怎样都看不透。
「……既然如此,请你改为回答另一个问题。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是宇志内蜂花?
还是恋道瑠璃华?
她轻笑出声,脸上带着这年纪的女孩会有的调皮笑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
「──你比较喜欢哪一个我?」
就这样,只留下了一个谜,我回到自己的日常当中。
上课、吃饭,去委托斡旋所看看──要说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就只有圆秋亭和本宫会跟我说话了而已。
然后回到幻影宿舍,躺上床睡觉。
这样的日常暂时持续着。
即使作为侦探,这才是不普通的日常,我还是想暂时──
──事情发生在深夜。
原本只有时钟指针滴答滴答响着的房间里,混入了微弱的衣服摩擦声。
怎么了……?我的意识从深层的睡意中缓缓浮上。
总觉得被窝里比平常还要温暖。
而且有点软软的。比棉被更有弹性,光滑柔嫩,让人想一直摸下去的──
「──喵啊!」
这声音让我瞬间醒了过来。
是人,有人钻进了我的被窝里。然后我这只手所感觉到,充满弹性又柔软的触感是──
「嗯……真是的,你摸得太过火了啦。」
从棉被跟我的胸部之间,冒出了一颗小小的头。
菲欧学姊把下巴顶在我的胸口上,笑得我心里发寒。
「不行喔~?这么贪心──再温柔一点嘛?嘻嘻嘻!」
「咦?不是,呃,学姊……?为什么……?」
「我是来告白的♪」
菲欧学姊跨坐在我的肚子上,像是要抓住我一般,用两手捧着我的脸颊。
然后说出我完全想像不到的一句话。
「喂,学弟──你来当菲欧的助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