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赫贝格王国境内,海瑟与莎夏出生于与王都律千距离遥远的平凡村落。
两人的年纪相同,彼此是邻居,更是从小在一起的青梅竹马。海瑟会跟莎夏在村里玩捉迷藏,也会跟手持木棍的她扮起「骑士家家酒」……感情十分融洽。
而海瑟与莎夏自幼就觉得体内好像有「某种东西」。
模糊不清而无法说明的「某种东西」。当他们对父母提到这件事时,双方的父母说了一样的话。
「那是神赐给你们俩的能力啊。」
能力。神赋予人类的奇迹。
在这个世界上,具备「能力」的人占了一定的数量。具备能力就可以让体能获得提升或者学会使用魔法,又或是可以使出特殊的技能。
海瑟他们的村子里,就有具备「剑士(Swordman)」能力的男子。那是手持长剑即可使出优秀剑术的能力,男子也一手包办了村里的警备工作。
此外,村里也曾出过具备「枪士(Lancer)」能力的女子。向往冒险者生活的她启程前往王都时,村民还全体动员为她送行,海瑟与莎夏很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场面。
满十二岁以后要在王都接受「洗礼」,便能「获赐」自己的「能力」。
刚开始时,海瑟与莎夏对于自己蕴藏的「能力」都不太在意。
然而事情发生在他们与父母一起到附近森林采野草的某一天。不幸有外表与熊相似的魔兽出现,他们的父母还来不及抵抗就被利爪撕裂而亡。
父母挤出最后的力气叫他们俩「快逃」。但……海瑟与莎夏却吓得动不了。
熊魔兽的爪子即将把海瑟他们撕开──……就在此时,突然有冒险者出现,并将熊魔兽砍倒了。
挥剑的冒险者,举盾保护两人的冒险者。其身影烙进了他们的眼底。
父母并没有得救……当时的他们十一岁。
两人丧失至亲,却对于自己该做什么已经有了主意。
「莎夏……我们去王都吧。去王都取得能力,然后成为冒险者。」
他们俩用父母留下来的一点钱朝王都律千出发。
先是到冒险者聚集的「冒险者公会」,在冒险者的队伍中打杂一年。在海瑟与莎夏满十二岁时接受赐予「能力」的「洗礼」。
接受洗礼便能得知能力名称。如果要详细了解本身的能力,只要在冒险者公会查阅《能力大全》就会知道。
莎夏获赐的能力为「剑术大师」。
「好耶!海瑟,我……真的是剑术大师耶!」
「嗯!恭喜你,莎夏!」
在为数众多的能力当中,只查得到十六种名称含有「大师」两字的能力。而且,拥有该能力的人大多是知名冒险者。甚至有说法认为只要取得大师系的能力,身为冒险者就能登峰造极。
接着轮到海瑟。
他紧张地查阅《能力大全》的书页。上面写着──
「咦──……这、这是什么?」
◇◇◇◇◇◇
两年后。海瑟背着大行李,脚步落后于队友。
获赐能力经过两年。满十四岁的海瑟与莎夏组成小队,如今同伴也变多了。
可是实力却大幅拉开了差距。
「呼……呼……呼──」
「喂喂喂,海瑟,你还好吧?」
雷诺德拍了拍海瑟的肩膀,他回以苦笑。
独自背负队友三天所需行李的海瑟汗流浃背,双腿也频频发抖,却坚决没停下脚步。
然而带领小队的莎夏看了海瑟,发出叹息。
「大家在这里休息。三十分钟后出发。」
「莎、莎夏!我还不要紧。」
「看起来不像。路还很长,你先休息吧。」
「但是──」
「要是你累倒的话,谁负责拿那些行李?我吗?雷诺德吗?泰肯吗?萝苹吗?琵雅索菈吗?总不能由负责战斗的我们因为拿行李而增添疲劳吧。」
「……唔。」
「噗呵呵。既然你只会拿行李,起码要听莎夏的话嘛。」
琵雅索菈瞧不起人似的取笑。萝苹推开她走了过来。
「唉,我也帮忙拿行李好了。可以吧,莎夏?」
「不行。你身为弓士(Archer),手臂不能有多余的负担。这次的讨伐攸关我们能不能升级,是很重要的委托。」
「可是……」
「不行。」
「……谢谢你,萝苹。我不要紧的。」
「海瑟……」
「……赶快休息。」
话说完,莎夏沉沉地坐了下来。
莎夏本身已经是A级冒险者。「圣宗」小队则属于B级队伍,在王都广受瞩目。
雷诺德动手帮海瑟把行李卸下。
「哎,大家慢慢休息吧。海瑟,我帮你卸行李。」
「谢、谢谢……」
雷诺德是B级冒险者兼优秀盾士(Guardner)。「圣宗」里的好大哥。
再加上魔法师泰肯、弓士萝苹、回复术师琵雅索菈、拿行李的海瑟,这六个人便是「圣宗」的全体成员。
海瑟过意不去地说道:
「……抱歉,雷诺德。要是我能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能力』,就可以帮到大家了。」
「别在意啦。更何况你的能力虽然详情不明,但肯定也是很稀有的。迟早会有厘清的那一天。」
「……嗯。」
「雷诺德,你真好心耶。唉,前提是海瑟能活到那时候。」
「喂,琵雅索菈,讲话要懂分寸。」
雷诺德瞪向琵雅索菈。琵雅索菈吐舌说声:「对不起~」
「……唉。」
「你别放在心上。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雷诺德从海瑟身边离开,并来到莎夏这里。
「……莎夏。」
「雷诺德。海瑟的状况怎么样?」
「满疲倦的。不过他有骨气,我想勉强撑得住。」
「…………」
「……你果然决定了?」
「是啊。」
莎夏看了看靠着行李熟睡的海瑟。
「那家伙已经跟不上我们了。只能叫他离开队伍。」
「……这样好吗?他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没关系。就算会被怨恨,我也不想目睹海瑟丧命。」
莎夏红着脸把头转向旁边。
立刻就能看出她对海瑟的情意。雷诺德无视内心的痛楚说道:
「泰肯他们的意见呢?」
「……琵雅索菈赞成。泰肯虽然赞成,内心却不服气。至于萝苹……反对。」
「……毕竟她跟海瑟很亲近嘛。」
「…………嗯。」
「我问最后一次……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嗯。等这次委托结束,就将海瑟逐出队伍。」
隔天。
莎夏等人来到了讨伐级别A的魔兽「女王眼镜蛇」的巢穴。
女王眼镜蛇是巢中的女王,雄性魔兽则被称为「毒蛇」。
以女王眼镜蛇为首,大量聚集而来的毒蛇会形成群落。毒蛇强度属于讨伐级别D,但是女王眼镜蛇具备讨伐级别A的强度。
莎夏等人这次接到的委托是要歼灭其巢穴。雷诺德他们在巢穴旁讨论策略。
「作战内容很单纯。由我进去收拾掉公蛇与母蛇。泰肯与萝苹负责掩护,雷诺德保护后卫,有余裕就参战。琵雅索菈准备好回复法术待命。」
「我、我呢……」
「待命。你什么都做不到吧?」
「……唔。」
「那么,作战开始……泰肯。」
泰肯取出法杖,然后指向莎夏。
「『速度提升』,『攻击提升』。」
支援魔法。
在「能力」当中,有各种不同的魔法。运用名为魔力的生命能量,即可释放「火魔法」、「水魔法」等增幅自然能量的力量,还有可以使出对身体产生作用的「支援魔法」,治疗伤势或疾病的「回复魔法」等等,种类繁多。
泰肯的能力为「贤者」,其能力就是可以行使回复魔法以外的魔法。当中泰肯最擅长的是支援魔法。
「那么,我走了。」
莎夏蹬地冲出,短短几秒钟就抵达了「巢穴」。
她轻易地斩断貌似蜥蜴并以双脚站立守门的毒蛇,然后纵身跳进巢穴中心。
「叽!」「嘎?」「咕呀!」
毒蛇们同时叫闹起来,原本躺在深处台座的女王也受了惊动而起身。
「抱歉──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莎夏举剑摆出架势,淡银色的「斗气」随即包覆身体。
「剑术大师」这项能力……在使用刀剑方面无人能及。一拿起剑,就会获得过人的体能与剑术。
而且最大的特征在于可以任意释出魔力,并且附在剑或铠甲上进行强化。在为数众多的能力当中,也算是最强的能力之一。
多亏泰肯的支援魔法与萝苹射箭掩护,莎夏轻松将毒蛇们陆续砍倒。
有另一群潜伏的毒蛇朝泰肯他们而来,不过双手装备着不同尺寸盾牌的雷诺德冲上去将敌人撞飞。
「『盾牌冲击』!」
雷诺德的能力为「盾牌大师」。
具备盾系职业最强的能力,也被期许将来能成为S级冒险者。
队里有两个拥有大师型能力的人。这正是「圣宗」受到期待的理由。
「……我也要上场。」
海瑟的能力。他无疑取得了能力……然而却是「详情不明」的能力。
因此海瑟不明白使用方式。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接受保护。
那令他焦心──而且懊恼。
「等一下,你冲太前面了!」
海瑟来到雷诺德旁边,然而持枪的毒蛇从旁冲了过来。
「糟糕……海瑟!」
下一个瞬间,毒蛇的首级被斩飞了。出剑的是莎夏。随后她喊道:
「退后,你这个帮不上忙的家伙!」
「……唔。」
被她用有如厉鬼的表情怒斥,海瑟便打着哆嗦后退了。
讨伐完女王眼镜蛇与毒蛇,众人开始回收素材。
血、内脏、位于魔兽心脏的「核」……能回收的东西并不只素材。
「唉,这是人类……」
「……它们的粮食吧。」
巢穴里有着大量的人骨。
女王眼镜蛇所在的台座后头,发现了大量掳来的人骨与遗物。
「能带多少就带多少,把这些送去公会吧……」
「咦,素材呢?」
「有女王眼镜蛇的核就够了。可以当成讨伐完毕的证明。琵雅索菈……麻烦你。」
「好的,请交给我吧。」
琵雅索菈来到人骨前面,并且献上祈祷。
身兼修女的琵雅索菈能以祈祷抚慰亡者。
动手整理人类的遗物时,海瑟发现一本奇妙的书。
「这是什么……?」
那大概是古书吧。绘有奇妙图案的手抄本。
难道这也是遗物?当海瑟这么想时──
「唉!别偷懒,快点收行李!」
「好、好的。对不起。」
被琵雅索菈这么一说,海瑟把书收进了自己的包包。
之后……这本书将大幅改变海瑟的人生。
讨伐完女王眼镜蛇,向冒险者公会报告过后,海瑟等人回到做为据点的旅舍。
海瑟想都没有想过,会从莎夏口中听见那些话。
「刚、刚才……你说什么?」
「你没听见吗?海瑟,我要你离开队伍。」
「莎、莎夏……别乱开玩笑啦。居然……说要把我从队伍里开除。」
「听起来像玩笑话吗?抱歉,这是真的。海瑟,你已经不配留在这个队伍。」
「怎、怎么会……」
「『圣宗』这个队伍即将升为A级。如此一来,我们也能挑战高阶的迷宫……海瑟,你会成为累赘。」
「……莎夏,你忘了吗?我们说过要一起成立最强的队伍……」
「我没忘。但是你已经跟不上了。我会带领我的队伍,以最强为目标。那里并没有你的位置。」
「……唔。」
「带着这个,回去故乡吧。」
莎夏将装着大量金币的钱袋放在桌上。
「海瑟。你……是当不了冒险者的。」
「唔!」
海瑟第一次──对莎夏产生了恨意。
一起生活,互许约定,以冒险者的身分修行,然后获赐「能力」……然而,有别于获得「剑术大师」能力的莎夏,海瑟的能力虽然有记载于《能力大全》,效果却只写了「详情不明」。
(插图007)
被认定为帮不上忙的能力以后,海瑟就一直处于只能拿行李的状况。
「唉,你只有被放逐的分喽。这还用说。」
「琵雅索菈……」
琵雅索菈讨厌海瑟。
对于爱慕莎夏的琵雅索菈来说,海瑟的存在很碍事。
「……对不起,海瑟。」
「泰肯……」
「我认为你的能力总有一天会名符其实地开花结果。但是……或许你会在那之前就先丧命。请你谅解,你不适合留在目前的『圣宗』。」
「……唔。」
泰肯曾一度反对将海瑟放逐。
然而……海瑟没有相应的实力是事实。所以最后他还是赞成将海瑟放逐。
「……抱歉,海瑟。」
「雷诺德……」
「回故乡休息吧。我们会努力让名声传到你的故乡。」
「这算什么……难道队伍里就没有我的位置?」
「是的。没有。」
雷诺德说得斩钉截铁。海瑟低下头,想法脱口而出。
「……只要我不在,雷诺德,你就高兴了吧。」
「啥?」
「毕竟……雷诺德,你其实是讨厌我的。」
「什、什么?」
「谁教你肯定──」
海瑟望向莎夏。然而萝苹大喊出声。
「我还是反对!海瑟也很努力,你们居然要放逐他……」
「萝苹……」
「唉,海瑟的能力也属于『大师型』喔。虽然只知道名称,但不会错的。」
「所以啦!在弄清楚那项能力之前,说不定海瑟就会先没命!再说了……往后面临的战斗,还有迷宫都会更加艰难。海瑟没办法撑过去的!」
「雷、雷诺德……」
雷诺德刻意扮黑脸……以免海瑟「多嘴」。
「唉,没错。海瑟,我就是讨厌你。我最讨厌你每次都像跟屁虫一样跟过来!滚回你的故乡耕田吧!」
「雷诺德……!」
泰肯出声规劝,却又立刻望着海瑟说道:
「海瑟。这是已经决定的事。『圣宗』的队伍里不需要你。」
「拜拜~」
琵雅索菈带着笑容挥了挥手。接着,莎夏说道:
「我这是最后一次告诉你,海瑟。」
「莎、莎夏……」
「『圣宗』的队伍不需要你……我决定将你放逐。」
「…………我知道了。」
海瑟低下头,转身离开。
「海瑟,这是给你的饯别礼。」
「不用了。」
「可是──」
「我说过不用了吧!」
海瑟将泰肯递来的钱袋拍落。眼眶盈着泪水。
「没关系,我不做了。但是……我不会死心的。我绝对不会像莎夏一样,成为宁可切割弱者也要往上爬的冒险者!反正……我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啊……」
莎夏想伸出手,海瑟却直接走出房间,离开旅舍了。
被留在原地的莎夏放下差点伸出去的手。
「说我宁可切割弱者,也要往上爬吗……」
「你别在意……那家伙只是太多情绪混在一起,脑子变得一团乱罢了。过一个晚上冷静下来后,就会回故乡才对。」
「……嗯。」
然而,他们想得太简单了……因为海瑟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奇妙的是「放逐」却给了海瑟力量,让他有动力向莎夏等人争一口气。
◇◇◇◇◇◇
几天后,海瑟独自开始以冒险者身分活动。
「圣宗」的队伍则升上A级,可以挑战难度更高的迷宫,承接更难的委托,还受到S级冒险者率领的「战团」注目。
这是在某一天发生的事。
莎夏等人接到委托,去了位于赫贝格王国南方的沙漠之国一趟。
回程中他们向马车夫打听到,在沙漠之国与赫贝格王国的国境附近有可以作为回复药材料的「白诘花」群生地。
莎夏在回程的马车上说道:
「白诘花吗……记得那是回复药的材料。」
「唉,你打听那个要做什么?」
「……我想告诉海瑟。」
「你居然还在介意啊。」
雷诺德感到傻眼。
目前的海瑟是D级冒险者。他似乎一边采药草营生,一边靠着挑战低难度的迷宫磨练本领。可是据说能力的详情依旧不得而知。
琵雅索菈一脸无趣地说道:
「他是很努力啦,不过莎夏,你大可忘了那种人啊。」
「……也对。」
「…………唉。」
「萝苹,你也还在介意吗?」
「……没有啊。」
萝苹跟海瑟感情很要好。虽然将海瑟逐出队伍已经过了两个月,但萝苹仍耿耿于怀。
莎夏有些落寞地说:
「只是告诉他情报应该无妨吧。又不是出手帮忙……」
「真是的,随你高兴就好。」
「是啊。唉……假如多少可以帮到那家伙的话。」
「你们好无聊喔。」
「……不知道海瑟会不会高兴?」
抵达冒险者公会以后,「圣宗」的队伍受到热烈欢迎。
「喔喔喔喔!是『圣宗』的成员!」
「听说他们接了沙漠之国迪萨拉的委托耶!」「有来自外国的委托,好强。」
「一般来讲,要S级才会收到委托啊。」「他们果然好厉害!」
莎夏等人接受众人的迎接后,便向公会长盖斯特报告。
当他们办完事情准备离开公会时……碰见了背着满满一笼药草的海瑟。
「啊……」
「海瑟……」
隔了约两个月,青梅竹马再次相会。
其中一边是A级冒险者兼「圣宗」小队的队长,如今是王都最受众人期待的十四岁少女。
另一边则是脏兮兮的模样,采了满满一大笼药草,腰际插着老旧佩剑的十四岁少年。
若是说这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应该任谁都不会相信吧。海瑟垂着脸,打算简单低头致意离开。
「海瑟,你听着。」
「…………」
「从这里往南方去,在前往沙漠之国迪萨拉的路途中,有一小块位于国境附近的沼泽地。那里有可以当成回复药材料的『白诘花』群生地……目前还没有多少人知道那块宝地。」
「咦……」
「我要说的就这些。再见……」
交代完这些,莎夏等人就走了。雷诺德轻轻拍了海瑟肩膀,琵雅索菈朝他扮鬼脸吐舌,萝苹说声「下次见」,泰肯则是扶起镜架苦笑。
被逐出队伍两个月后……海瑟到底是冷静下来了。
刚被开除时,怒火中烧的他并不冷静。可是……假如莎夏他们真是为了海瑟着想,才说了那些话呢?而且刚才莎夏就是认同海瑟毫不气馁的努力,才给了那条情报吧。
「…………莎夏。」
说不定──莎夏至今依然──
◇◇◇◇◇◇
几天后。莎夏与「圣宗」的成员被公会长找去。
这次找的人并不是莎夏。雷诺德与琵雅索菈确定要升为A级了。
公会长盖斯特一脸高兴地说:
「你们几个实在令人骄傲。」
「谢谢,盖斯特先生。」
「呵……你真谦虚,莎夏。话说,海瑟他……」
「海瑟今天也在采药草吧。他似乎是利用空闲时间挑战迷宫锻炼自己。」
「这样啊……呃,其实,这阵子我有听到一些关于海瑟的负面传闻。」
「……负面传闻?」
莎夏蹙眉。盖斯特继续说道:
「比如有人在猜,他是不是打算重回你们的队伍。没放弃冒险者这一行的海瑟硬是苦撑,很多人都拿来当消遣。闲话愈说愈多,甚至流传成贬低那家伙的内容。而且……当中也包括你们瞧不起海瑟的说法。」
「什……」
据说流传着莎夏等人不乐意看到海瑟回来的风声。
「荒唐。」
莎夏开口撇清。
「难道你认为我们会瞧不起海瑟,或者贬低他吗?」
「外头是这么传的。你们变得愈有名,当过队友的他愈会遭受酸言酸语。毕竟也有一些人看你们的活跃不顺眼。」
「……唔。」
「不过我明白你们几个不会做那种事。」
盖斯特笑着说道。
莎夏开心地微笑。对她来说,盖斯特也是如父亲般可靠的存在。
琵雅索菈无聊似的打起呵欠,雷诺德与泰肯沉默不语,萝苹则是连连点头。
「最近你们跟海瑟处得怎么样?」
「……虽然没有交谈,但是我发现了采药草的好地方,就把情报告诉他了。」
「这样啊。原来如此,你用自己的方式在关心他。」
「是的。毕竟是青梅竹马……」
莎夏笑了笑。
「采药草的好地方啊。顺带一提,那是在哪里?」
「就在前往沙漠之国迪萨拉的途中,有一小块沼泽地。回程路上我们刚好看见药草群生于那里。」
「…………什么?」
然而盖斯特的脸色变了。
「你确定吗?」
「咦?对、对呀……我只有从马车上探头看而已,不过那肯定是『白诘花』。」
「……海瑟去采药草了吗?」
「是、是的……」
「──唔。」
盖斯特站起身来。神色紧绷,并用手捂住脸。
「我懂了,你们刚去过沙漠之国……混帐,这下不妙。」
「公、公会长?请问,你指的是什么……」「不、不好了!公会长,公会长!」
就在这时,有冒险者冲进公会长的房间。
「楼、楼下!麻烦您到楼下,发生天大的状况了!」
「唔……我知道了,立刻就去。莎夏,你们也一起来。」
「咦?啊……好的。」
所有人到楼下以后──就闻到令人反胃的血腥味。
冒险者公会一楼设有服务台以及供冒险者休憩的地方,因此空间宽广。入口也为了避免混乱而设计得较为宽敞。
但是此刻──入口却沾上大量血污,还留下类似拖行的痕迹。
而且,「那东西」就搁在冒险者公会的中央。
「这、这是……」
漆黑表皮,彷佛被炸烂的巨大头颅。
灾害级危险物种──讨伐级别SS+的魔兽,「黑古龙」的尸骸。
倚着黑古龙尸骸的人则是……
「海……海瑟!」
莎夏放声叫道。正是遍体麟伤的海瑟。
莎夏不禁赶了过去,却被海瑟用怀着杀意的眼神瞪视……仔细一看,他的脸孔似乎被抓伤了,右眼已经完全溃烂。
「莎夏……原来,你这么恨我……吗?」
「咦……」
(插图008)
海瑟身受重伤。全身上下都被龙爪抓伤了。
大量出血的他,唯有眼睛炯炯有光。
「很遗憾,我还活着……看清楚!我打倒了这头龙!我有那么碍事吗!原本……还以为多少被你认同了,心里明明很高兴的……明明打算再相信你一次的!」
「你、你在说什么……?」
「我还活着。而且我已经懂了……你们几个都是混帐。不只你们,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成为最强!莎夏……你……你……」
海瑟昏了过去。莎夏只是不停发抖。
其中的缘故不明。但是……海瑟会有这么深的杀意,肯定是因为莎夏。
◆◆◆◆◆◆
──海瑟去采集「白诘花」的几天前。
在贫民区附近的破旧旅舍房间里,海瑟翻开装进包包带回来的「古书」。
虽然看不懂书里写着什么,却没来由地感到好奇。
尽管不晓得这本书归谁所有,海瑟就是放不下。
「唔嗯~……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呢?还有……这个图案。」
奇妙的图案。书里画着状似细长的管子,又像弹簧的奇怪玩意。
再加上无法理解的文字。光是就「意义不明」这点来说,感觉跟海瑟的「能力」有着共通之处。
「唉,算了。慢慢解读吧。说不定……这是让我的『能力』获得启发的机会。」
海瑟阖上书本,然后装进包包里。
接着背起摆在房里的大竹笼,再把辛苦存钱买的铜剑插到腰际。
走下一楼后,经营旅舍的老人瞪着海瑟。
「那么,我出门了。」
「…………」
完全不理会。然而海瑟并不讨厌这名老人。
海瑟一走进冒险者公会便受到注目。
「那家伙,原本是『圣宗』的一员。」「被逐出队伍的家伙。」
「据说现在专门采药草。」「那家伙好像被丢下了。」
「他居然还在当冒险者啊。」
海瑟也已经习惯了被人说三道四。
接下采药草的委托,然后前往附近的森林。
上午采药草,下午则到位于王都郊外,在适合新手的「迷宫」锻炼,这就是海瑟的日常生活。
采完药草,下午前往迷宫。原本迷宫一般是组队进入的。但……海瑟被「圣宗」逐出队伍的风声已经传开,没有人愿意跟他组队。
一如往常,海瑟独自走进迷宫里。
第一层出现的最弱魔兽「哥布林」,凭海瑟的实力勉强能讨伐。
面对哥布林的棍棒攻势,他也已经习惯了。
「痛痛痛……」
海瑟今天也挨了好几棍。不过……今天一天打倒了二十只哥布林。
最高纪录让海瑟自顾自地笑了出来。
「我有变强。」
肯定强过昨天的自己。
海瑟认为稳扎稳打的前进,才是通往最强的第一步。
几天后。当海瑟准备照常去森林采药草时,想起了莎夏说的话。
「在沙漠之国迪萨拉与赫贝格王国的国境附近,有一小块沼泽地啊。」
白诘花的群生地。在回复药的素材当中,白诘花的价值是最高的。
只要大量摘集就有丰厚的利润。
或许这是买新铜剑……不,买铁剑的好机会。
距离虽远,海瑟仍决定去一趟。偶尔整天采集药草也不错。
海瑟横下心多买了一些口粮,然后动身出发。
虽然前往沙漠之国迪萨拉的道路较为复杂,但是有地图就不至于迷路。
走了几天,总算看见被一小片森林围绕的小型沼泽地。海瑟毫不犹豫地往前进。
「喔喔喔喔……!这些的确都是白诘花耶。」
白诘花盛开齐放。
海瑟小心翼翼地摘花,以免伤到其根部。只要把根留下,白诘花还会再长。
「嘿嘿……谢啦,莎夏。」
虽说现在彼此已经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或许还是可以跟她道个谢。
这阵子跟海瑟有关的负面传闻变多了,不过他倒是觉得自己过得很顺利,甚至根本不在意那些。
所以──海瑟完全没有料到。
「……咦?入夜了?」
天色突然变暗。
朝天空仰望──漆黑的「某种东西」出现在海瑟眼前,降落于沼泽。
「咦……」
「咕吼喔喔喔喔喔喔……!」
那是一头约三十公尺的「龙」。能够用双脚站立,前肢很长,脖子也长,但是腿短所以看起来迟钝的龙。
原来……这片沼泽是巨龙沐浴的地方。当然了,海瑟并不知情。
「啊,啊……」
「咕嘎啊啊啊啊啊!」
「咿!」
彷佛猫咪玩弄毛毛虫,漆黑巨龙想用爪子触碰海瑟。
碰巧踩到泥泞的海瑟跌倒了──虽然只是一点点,稍微碰到龙爪。
龙爪撕裂了海瑟的右眼。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海瑟大量失血。而且巨龙还对准了倒下的海瑟,用尾巴将他扫飞出去。
「咕喔!」
被打飞的海瑟以惊人的速度撞上树木。
难以置信的大量鲜血从口中涌出,鲜红染遍了视野。
濒临死亡反而让意识清楚了解到发生什么状况。
可以晓得这里是巨龙沐浴的地方。
「所以……」
为什么?莎夏怎么会介绍这种地方?她晓得有巨龙在这里沐浴吗?
「吼喔喔喔喔……!」
会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成为饵食,而非以冒险者的身分死去。
手脚动弹不得。只有头脑莫名清醒。海瑟想起与「圣宗」之间的事。
然后不知为何……他想起某位称不上认识的冒险者说过这么一段话。
「海瑟那家伙,简直就像圣宗的污点吧。莎夏那些人是不是都在避着他?」
那句话沉沉地落在海瑟心里。难道莎夏他们知情吗?
「……不。」
不要。他不想死。他希望得救。
海瑟流下血泪。巨龙逼近而来。龙涎从血盆大口滴落。
会被吃掉。可是,该怎么办才好?跟龙搏斗吗?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折断,如今还能做什么?
──能力。
「…………」
被龙爪撕裂右眼的海瑟。即使意识清晰,却没由来的有了困意。
眼皮沉重。睡着的话会再也醒不来。
「……嗯?」
忽然间,映入视野的是──……沾上海瑟血液的古书。
于是,彷佛正在告诉他「快读」,书本翻动起来并停在某一页。
海瑟随即发现。不知为何自己能读懂书上所写的文字。
「……来吧。」
他注入所有余力,举起发抖的右手。
接着──莫大的力量聚集在海瑟的右手,进而化为实体出现。
那是一根形状奇妙的「管子」。
「嘎吼喔喔喔喔喔!」
巨龙张开大嘴。
海瑟将剩下的力量全部投入──……扣下了扳机。
◆◆◆◆◆◆
海瑟想起了获赐能力那一天的事。
「莎夏小姐获赐的能力为……『剑术大师』!」
「好耶!海瑟,我……真的是剑术大师耶!」
「嗯!恭喜你,莎夏!」
接着轮到海瑟。
「咦──……这、这是什么?」
海瑟也是大师型能力。然而因为不清楚细节是什么,他们就查阅了冒险者公会的《能力大全》,上面却写着「详情不明」。
「请问,这写的是……详情不明吗?我的能力究竟是……?」
「呃……不、不过可以确定这是属于大师型的能力。」
「但是我没有听过呢。莎夏,你晓得吗?」
「我、我不晓得耶……」
「呃,我把公会长请来了!」
「让我瞧瞧……呼嗯?」
盖斯特偏着头说:
「WEAPON……大师?呼嗯,WEAPON是什么?」
「连公会长也不晓得吗?」
「唔……好吧,我也跟认识的S级冒险者确认看看。」
海瑟的能力是「WEAPON大师」。
既不是剑术,也不是枪术,更不是弓术。没有人能理解「WEAPON」的意思。
◆◆◆◆◆◆
海瑟终于理解了。这种「管子」的使用方式。
海瑟手里的这把「管子」会发射炸弹。
「炸弹」以惊人速度射出,进入巨龙口中,并在喉咙一带产生大爆炸。于是巨龙的脖子被炸断,头颅滚到海瑟面前。
确切理解自己的能力后,海瑟涌出了力量。
起身将古书拿在手里……然后看向自己手中的「管子」。
「这就是我的能力……『武器(WEAPON)大师』。」
古书里写着关于M79榴弹发射器的资讯。
或许是因为海瑟对能力有所理解,也读得懂书里的内容了。
「异世界的……武器。」
靠海瑟的能力制造出来的「异世界」武器。
随后,大概是完成了自身的任务,榴弹发射器像玻璃一样碎裂,连灰都没有留下。
「……我还活着。」
海瑟还活着。同时──……熊熊的怒火涌上心头。
「咯,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笑意停不下来。因为海瑟还活着。
「真遗憾。」
或许是他误会了。但是……现在的他不禁这么认为。
海瑟受了欺骗。是莎夏给的情报,害他差点没命。
「我不会原谅你。」
海瑟不再相信对方。他根本不需要同伴。
这一天,海瑟失去右眼,并且对「能力」有了确切的理解。
日后以惊人速度累积实绩的「暗之化身」,就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