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要保护雪风阻挡在雪风面前的东西必须消灭即使那是伙伴他依然这么想他知道地球型电脑也是这么行动的菲雅利开始下雪了。
冬天是基地整备军团一年中最繁忙的季节。除雪车马力全开,人们纷纷祈祷不要再下了。抬起头可以感受到天空降下的细小的雪的结晶,落在头发、睫毛、胡子上仿佛要结冰一样的感觉,大雪却无视人类的感觉继续下个不停。
FAF基地整备军团——菲雅利基地第110除雪师团第三机械除雪队的大田守少尉正坐在除雪车的驾驶席上,他一边焦躁于总是关不严的门一边等待着出动。暴风雪很猛烈,基本上什么也看不见。与其说是下雪,不如说是空气中混杂着的雪花包围了跑道。天田少尉觉得空气中雪比空气还多。四周只有雨刷来回摆动单调的声音,雪吹打在发动机上的声音还有在门缝呈呼啸的尖利的风声。有细小的雪侵入到驾驶室里,但是并不融化,薄薄的在天田少尉的脚边积了一层。少尉脱下手套,缩下身子想要修好门。门的下端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这是因为使用了劣质保温材料的缘故,天田少尉不耐烦地咂嘴。门板内部的湿气在外部冷空气的影响下结了一层露,一流下来就结冰了。少尉的手冻僵了,他用指甲擦掉那层白雾。虽然手是有温度的,但是这点温度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的手变红然后变成了紫色。天田少尉放弃了,不停地朝麻木的两手哈气,把手放在挡风玻璃的除霜器上。但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依然僵硬冰冷。
和门的变形也有关系,少尉把两脚碰了碰,确认下半身虽然也很冷但是还有感觉。他怨恨地盯着像间歇泉一样吹进来的雪。但是门是什么时候变形的呢?啊,原来如此,应该是前天在猛烈的暴风雪中和同事麦克的除雪车撞了一下。而且今天的暴风雪比前天的还要厉害。能见度虽然不是零,但也就能看到5、6米远?
手终于恢复知觉了,只是皮肤痛得好像要剥落下来。他把手藏进了在除霜器上加热的手套里。挡风玻璃因为结霜变成一片白色。他用戴着手套的指甲去擦拭,外面的景色一如往常。白色。就好像白色的妖精在跳舞。一直看的话,会产生幻觉,好像在邀请他来到这片寒冷中。还是非常冷。天田少尉抱着胳脖,按摩着侧腹部。大概以为一直不动,被冻住了吧。突然,除雪车的引擎开始加速转动。自动间歇启动装置开始运作,除雪车也害怕被寒冷冻住吧。这样的话,除霜器的温度也会稍微有所上升的吧。为什么要装节省能原的装置啊,除雪车在等候出勤的时候使除霜器运转的燃科只够战斗机飞行两秒钟的。如果能够让我启动引擎空转等待出动就好了。
驾驶席随着引擎的启动而震动着,没有明显变暖的迹象。少尉的身体也震动着。天田少尉从后面的口袋里拿出了他自己的燃料。瓶装威士忌。稍微可以暖和一点的吧。在雨刷刮出的有限的视野里,可以模棚地看到同事的除雪车。车顶黄色的旋转灯模模糊糊的没有安全感。
威士忌灼烧着喉咙。是便宜货。酒精叫嚣着落入了胃中。可以让你暖和,酒精好像这样说着。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安慰我的朋友。绝不撒手。
到底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他把威士忌放回口袋里之后,把脸凑到窗口向外张望。
他处在降落专用跑道,3号跑道上看到了人影。那是被称作拦钩员的地面工作人员,工作是在冬天给战斗机钩上钩子强制着陆。
还有第167战术战斗飞行队的最后一架飞机没有归航。应该还在哪里悠闲地飞着。天田上尉两只拳撞了一下,你们也给我在寒冷里等等试试。
跑道上的制动电缆和支撑它们的传动装置倒在地上,路面有突出物的话就没办法进行除雪活动。在他看雪的时候,路面又渐渐积了一层。如果半天不管的话,制动装置就会被雪埋没,并且因为太重而无法吊上来。但是不能放着不管。本来只是清除跑道的积雪的话还算轻松,也没什么特别紧张的事。
如果除雪车把跑道旁边的巨大的降落照明灯撞坏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这里是起飞用的跑道的话,就需要彻底地除雪。因为飞机起飞不是弹射,而是采用普通滑行的方法。如果有积雪妨碍的话,发射就无法顺利完成了。也不能使用融雪剂,也不可以用防滑沙。因为战斗机的吸气口离地面很近,如果不清理干净的话,防滑沙就有可能会被吸进去,也许会损坏飞机的冷却设施。
天田少尉用靴子把吹进来的雪踢到门缝这里并踩实。突然一阵风吹来,好像在嘲笑他,又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把雪块吹了起来。新的雪源源不断地飞舞在驾驶席里。因为上部比较温暖,雪花融化了,变成露水滴在少尉的身上,淋湿了。
该死,该死,该死,快点回来,破战斗机。你是想让我冻死么。
驾驶席天花板结露的水滴下来,落在少尉的衣领上,并沿着衣服流边了背
部,刺骨般的冰凉。又有冷风从门的缝隙里吹进来,天田少尉按摩着侧腹部。
他隐约觉得侧腹部撕撕拉拉地疼。很久之前他的肝脏就出问题了,也有
可能是胆。军医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如果再喝酒他就会死。大田少尉想,也
许是癌症。他既不入院也不吃药,更无视医生说他回地球比较好的劝告。如
果回去了,会有什么等着他呢。监狱还是医院?像他这样有前科的人,只有
在菲雅利才会这么自由。反正他的服役要到春天才结束,车医也说这种程度
的工作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结果,菲雅利空军当局一定是想能用就用,肉
体是消耗品,反正从地球还会有更多的这样的人渣可以送过来。
与地球的生活相比这里这种寒冷的生活更好这种说法真是凄惨。天田少
尉自嘲地想到。我的人生,就是由酒和女人还有打架和拘役所构成的,就算
到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会死在酒里面吧,并不是酒让我的人生发狂了,
虽然旁人总是同情地这么说。但是天田少尉知道他没有发疯,如果说这样是
发疯,那什么是没有发狂的人生呢?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只是在这
样四处都不痛。做什么都不行的人生中,选择了唯一可以走下去的路。如果那
个时候我没有沾上酒,我的人生也许已经完结了。别人嘴里说出来的终究是不
负责任的说法。不要沉溺于酒精中,活得清白正直一—这样的话还是自杀好一
点,说这种话也是一样地不负责任。但是在地球上只有这样的人。我不想回到
那里去。如果到春天我还活着,就去申请延长服役吧。我还不想自杀。
天田少尉停止了内心独白,他听到了雷鸣般的响声,越来越响
终于回来了啊。167飞行中队的最后一架飞机。压过暴风雪的隆隆声正在楼近中。突然在白色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只巨鸟。紧接着传来前置摄像器和避雷器被制动装置勾住的声音。战斗机震动着接近地面。砰地一声。拦钩员跑了过去。他的手平摊在腹部然后一下拉到胸口,意思是抬高避雷器。接着,他又伸出左手,向左幅度很大地转了一圈,这是指示飞机向引导路方向的意思。
终于可以开始工作了,天田少尉关闭自动间歇启动装置,踩下加速器,让引擎开始空转。黑色的战斗机从天田少尉的边上滑行过去,涡轮通风器的金属吸气声渐渐远去了。
好,出动,天田少尉正准备踩下离合器的时候,认出了向着除雪车走来的人影,他放开了离合器。那个男人靠近除雪车敲了敲门,擅自把门打开了,冷风一下子涌了进来。
“什么事?”
“传动装置融雪故障了。”男人全身是雪。“收纳传动装置的沟破雪埋住了,传动装置也没办法收起来。”
“快把门关上。 ”天田少尉叫道。
“哦,那就这样了,拜托了啊。”
“你在说什么?”
“拜托去把传动装置周围的雪扫干净。”
“为什么要我去做?”
,“除雪不是你的工作吗,扫雪人。如果不快点的话,就赶不上下一队的归航了。如果那样的话就全是你的责任。”
门被关上,因为太用力而向里打开了。那个男人小跑着走开了,钻进因为温暖而窗上全是雾气的雪上卡车,消失在了暴风雪中。
大田上尉咬紧了牙。垃圾,那群人这些那些让扫雪人去做,把这种冰冷的工作硬塞过来。就像他们说的,身为扫雪人,挨冻是埋所应当的。
和同事的车子取得联络。做吧,那边的回答很达观。天田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只想早一点完成工作回到温暖的地方。
少尉戴上了防寒服的风帽,让除雪车处于停顿状态,然后他下了车,也没有开启间歇启动模式。所谓的拼命反抗也就这么一回事了。他想把除雪车上的铲子拿下来,没想到金属已经冻住了没办法拿。于是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了塑料榔头切割冰块,有细小的冰屑飘到脸上。他忽然想起工具箱里有护目镜,于是他放下榔头,戴上了护目镜。接着他拿着榔头来到了支撑制动电缆的支脚,传动装置的地方。果然,周围一片白色。
暴风雪毫不留情地肆虐着,呼吸都困难了。开始挖沟,很快他开始流汗,护目镜也渐渐升腾起一片雾气。他脱下眼镜,用手套的内侧擦拭,接着又开始除雪。榔头进不去的地方,就用手把雪挖出来。同事都喘气休息的时候,他开始喝威亡忌。扫雪人很多都是酒鬼。是一群好像没有酒就不能活的笨蛋,被别的队员这样嘲笑。开不了战斗机,也没有高级技术,是一群除了扫雪什么都不会的家伙。
感觉到侧腹部有隐约的疼痛,天田少尉把倒下的脚边的控制杆拉起来。
把传动装置倒下来,但是因为支点附近积雪还很厚,人手看不出地面。少尉再一次把传动装置扶起,脱下手套开始扫雪。手马上就没有知觉了。
如果能乘上战斗机就好了,天田少尉这样想。飞离这个被白色恶魔控制的地方,一直飞到云的上方。上面一定是晴天吧。在这片白色大地上被冻住的我的心情,他们是绝对不会明白的。就算是我,也是想乘上战斗机的。但是,一定不行。因为肝脏不好,在低氧气环境的耐性测试中就被唰下来了。
所以我也就只有这个工作了。被说成人渣也没有办法。我是这么想的。大家也都这样想的吧,都是就算被嘲讽也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家伙。但是,薪水比飞行员低那就不公平了。不止是薪水低,而且如果工作态度不好这样那样的事都会受惩罚,从薪水中扣除。也没做什么坏事,只不过在酒后工作而已。
有的同事在除雪作业中除雪车在猛烈的暴风雪中发生故障想把车子开离跑道而被冻死,他可不想这么死,他的工作环境是这么的恶劣。说如果不喝酒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这种话,只是上边的人借死者给活着的人的警告——别放松警惕,就是这样的目的。所以并不是喝酒的原因。少量的酒可以温暖身体,也可以让动作更轻松自如。变形的门也不是一时半会能修好,却说你们不要喝酒了。真是不了解情况的说法,也不知道这个融雪装置什么时候可以修好,也许到春天还是这样。这么庞大的跑道,如果利用热能的话很容易就可以做到融雪的吧,但是高层却说那样太花钱了。FAF这边是要多少地球就可以送来多少的。大家大多数都是罪犯。菲雅利当局也很烦恼怎么使用这批人。很少有人可以成为飞行员,高级技师也是。剩下的都是消耗品,也就只能让他们去扫雪了。即使这样也没有怨言。这样的菲雅利已经比地球温暖多了,所以大家都在这里?
天田少尉再一次把传动装置倒在地上,但还是会露出地面。他用榔头敲打,又踩在上面,用体重把传动装置踩了下去。
飘入袖口融化了的雪和汗混合在一起,连汗也变得冰冷让人不快。他回到除雪车,把榔头放回驾驶席,关上了门。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缝隙,冷空气不停地吹进来。但是至少比外面好。脱下防寒服的风帽的时候,雪会落在驾驶席上。天田少尉把手放在除霜器上等待冻僵的手恢复知觉后握紧了方向盘。防寒服已经冻得啪啪作响了。
终于结束了除雪车的工作的天田少尉回到了跑道另一端的除雪车车库。
电动百叶窗自动降下,关闭除雪车的引擎,耳边只有暴风雪的声音。天田少尉下了除雪车,长长叹了一口气,嘴中呼出好像烟圈一样的白烟。防寒服上融化的水汽再次开始凝结。少尉仔细地把雪和冰拍掉,如果就这么走到温暖的地方的话,会弄湿的。
他在衣帽间脱下了防寒服,一股汗味。汗水已经冰冷了。即使这样,把毛衣脱去后身体还是散发着热气、虽然衣帽间比车库要温暖,但是也还不到70度,具体多少度因为没有温度计也无法知道。到了事务所的话就更温暖了,从外到里车库,衣帽间,走廊,事务所,渐渐温暖起来。可能是因为如果温度一下变高身体可能会受不了,天田少尉希望衣帽间可以更温暖一点就好了,去淋浴房洗了个热水澡。他把湿的内衣扔进了像垃圾桶一样的自动洗衣房的通道。
有种终于活着回来的感觉。天田把配给的浴巾和内衣从盒子里拿出来套在身上,又穿上了工作服。他来到了走廊,向除雪队的指令所走去,把除雪车的钥匙交给上司,然后做个简单的作业结束报告就可以了。
指令室就像一个简朴的事务所,天田在那里还碰到了另一个同事,正当他们准备退出去的时候,上司从背后叫住了他。
又来了。天田少尉焦躁起来。
还没有解放。FAF气象军团又发布了大雪警报。在事务所待机之类的话吧。大家就是因为气象军团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就是那个该死的气象军团预报了这么残酷的天气才会下这么大的雪的。至少天田少尉常常这么觉得。
但是上司叫他留下的原因似乎并不是待机命令。因为,他只让天田少尉一个人留了下来,而让另一个同事离开了。同事离开前附在天田少尉的耳边说, “你不是做了什么得罪大人物的事了吧?”说着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在天田少尉的肩拍了拍走了。
“对了,”上司权藤大尉说, “说了可别吓一跳啊:我劝你还是坐下来吧,你不坐吗,天田少尉。”
不,这样就可以了,天田少尉谢绝了,也谢绝了大尉递过来的香烟,紧张地站着。权藤大尉拿起一根香烟,点上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盯着天田,—边突出烟圈。接着他开口了。
“要授给你勋章。”大尉说道。
“哦 ”天田少尉这样回答。
原来如此,是要给除雪师团的谁授勋,要我准备受勋贺词之类的吧。天田少尉所想到的只有这些。 就算大尉又说,是你啊,在他看来就是,“你去做准备工作吧”的意思。
“明白了。会场在哪里?”他想要请他那些吊儿郎当的伙伴帮帮忙也是可以的吧。“什么时间?”
“怎么了,你看上去不是很激动嘛。会场在菲雅利基地第一讲堂。”
第一讲堂是?平时当作娱乐中心,那么大的地方啊。
“授勋仪式是明天。要举行FAF创立纪念日典礼。”
权藤大尉把香烟搁在烟灰缸,站起来整了整制服,向天田敬礼。
“恭喜,天田少尉。”
天田少尉反射性地回敬了礼,忽然理解了刚才对话的内容。
“这是什么。等等。那个,是给我授勋?”
“正是,你以为是什么。”
权藤大尉又坐了下去,重新开始吸烟。指令室站着的五,六个队员都看着天田少尉”突然桌子上的无线电叫了起来,紧张的空气又变回之前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大尉直率地回答。 “让人难以置信。”
天田少尉并没有因为大尉的态度而生气,因为他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
就算和别的同事相比,也没觉得自己有特别突出的成绩。天田少尉把手伸进了后面的口袋,摸到了装有威士忌的小瓶子。他和那些酒鬼同事完全没有两样。这样的自己怎么会……天田少尉非常疑惑,他配不上勋章。还是他听错了?是妄想?不,自己之前并没喝大多,现在也还站得笔直笔直的。那大尉到底为什么这么说?勋章。是给我授勋吗?他的确这么说了。
算了,有什么不好。天田少尉这么想:说是给我的那我就接受吧,反正是师团颁发的小奖章。
“是除雪功劳章吧。”
这是颁得最多的了。有殉职的同事得到过,就算活着的队员里得到过的人也很多。当然了,之前没有听说过最底层的操作员得到过。底层操作员不到死是拿不到勋章的。
但是,听了天田少尉的话,权藤大尉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那种便宜货。是战神勋章。最高级的武士勋章。别说拿到过,那个勋章我连看都没看到过。有看到过装饰在胸口的纪念章吧,就是那个装饰物。如果是伟人的话,还会制作邮票啊招贴画之类的。在这其中,战神勋章是最少见的。听说正式勋章是纯金六角形,有最新锐战斗机的浮雕。说到现在最新锐的战斗机,应该就是sylpyeed了吧。就是战术空军的虎子。”
天田少尉无意识地握紧了手。冻伤的伤口开始发痒。除雪队员里,有人因为冻伤而且锯掉脚趾的人。
“来杯咖啡怎么样?”权藤大尉拿起了桌上的咖啡壶,不等天田少尉回答就倒进了纸杯。 “喝点热的吧,暖和暖和。外面冷得够呛吧,从你们出发开始天更加不好了。”
“大尉不会知道外面的寒冷。”
天田坐在了为他准备的椅子上。拿起咖啡,吸了一口-与其咖啡,他这寸更想喝威士忌。天田少尉知道战神勋章授予怎样的人。绝对不是颁给人渣的勋章的。菲雅利空军一直在说,是给在战斗中活跃的、像英雄般的人物的,说到军神应该是有领袖气质的人物,或者有那样价值的人物,当局应该在这样的考虑下选择的。
但是为什么会是自己?天田少尉又感觉到右腹部的疼痛。再喝下去要得肝炎了!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会得到勋章呢?如果是除雪功劳章那个程度的还好,但是战神勋章实在是太超现实了。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授勋理由。这样想着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是除雪功劳章还可以明白,因为除雪是他的工作。
但是怎么想除雪也是没有武功的吧。无论谁都想不到的。菲雅利空军的敌人是叫作迦姆的本体不明的外星人,并不是雪。就算当作间接的敌人也是完全想不通的。如果和敌人搏斗过,那还算满足得战神勋章的条件。战神勋章就是这样的勋章。
天田少尉感到了一股寒气,即使喝热咖啡也压抑不住的寒气。不是感动。是恐怖。好像自己被卷进了什么大阴谋的感觉,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别人利用完了,就像垃圾一样被扔掉。一定是这样没错。肯定没错,是阴谋。否则怎么会有这么不合情理的事情。他绝对不要被利用。他只想喝着酒,然后静静地死去。这才是适合他的、他自己选择的死的方法。反正要死了就先利用完了再说,当局的这种做法要抵抗到底。
“请允许我辞退授勋。”
少尉用有点颤抖的声音说道。权藤大尉也点了点头,但是说的话和他的态度完全相反。
“我也想对你这么说。但是,师团,不,不是师团是基地整备军团认为这是在全菲雅利空军团内宣传我们任务重要性的好机会。军团司令部也不允许你辞退。是命令。这是命令,天田少尉。”
“这是军团的阴谋。”天田少尉低声吐出一句话。“我做了什么?我无意间做了什么吗?”
“不是的,少尉。这和军团没有关系。战神勋章的授勋不是师团也不是军团决定的。而是菲雅利空军最上层,最高内参谋部的授勋委员会决定的。明白了吗?对军团来说,这也是完全出乎意外的。为什么会是你。虽然怀疑,但是什么也不能干。向上面询问是不是搞错了,回答是这是正式决定。”
“到底……谁选的我啊?”
“不知道。最上层做的事我们下级是不知道的。但是,决定的事不会再变更。别想要辞退了。否则,也许会被判FAF背叛罪。即使没有那样,立场也会变得很尴尬,说不定会上黑名单。既然给你了,你就接受。回地球的时候也是有用的,可以帮你找个好工作。”
“在安慰我吗?”
“安慰?奇怪的说法,明明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是,我明白你的心情。不知道能不能安慰你,休息一周吧。也可以回地球探亲。”
“我不要那种东西。”微弱地回答。
“明白了。现在正好是最忙的时候。既然你这么说,我这里也谢谢你帮了忙。不过明天不用工作,是授勋日。”
“但是,到底为什么……”
“这是命令。”权藤大尉扫了一眼天田少尉。 “主授勋。这是命令。”
权藤大尉两手交叉,香烟过滤嘴在烟灰缸里烧起来冒出了烟。
“你可以走了。”大尉说。“回事务所,告诉你的同伴这个好消息吧。
他们一定也会开心的。”
天田少尉沉默地离开了指令所。他不觉得同事们会对他的授勋感到高
兴。会惊讶的吧。也许会祝贺他。但是,说了我要授勋了的话,他们的待遇
也不会变好。就算我自己的待遇估计也没什么大变化。没有高兴的理由。会
因为他得勋章很自豪或者用羡慕的眼光看他的人,应该没有吧。
得到了勋章没有一点利益-天田少尉精神郁闷,心情反而变坏了。可能
同事们看我的眼光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嫉妒,或者之类的。肯定会产生那家
伙已经和我们不同了、漠然区别对待的感觉。
回到事务所,混合着香烟的暖气包裹着身体。和平常一样让人放松的空气。但是,气氛还是有所不同。有在桌子上玩牌的、有在简易床上睡觉的、有在读地球杂志的、还有拼命地把自己靠近墙壁的人,那些同伴都用一种看外来者的眼光看着天田少尉。
已经传开了。
一个同事放下牌站了起来,对着天田少尉大叫万岁。
“是谁啊?”天田少尉装糊涂。
他找了个空着的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了酒瓶。
“那种便宜货,就好像在喝雪水。”靠在墙壁上的男人指了指自己的杯子,用下巴示意在旁边放着的苏格兰威士忌的瓶子。“海泽中校送来的。说天田少尉是军团的骄傲.英雄不能喝便宜的酒呀,少尉。”
爱管闲事的海泽中校,想到他天田少尉摇了摇头,把两脚缩到床上,对着瓶子喝自己的便宜威士忌。热情的海泽中校担任了队员的监督工作时常出现,有时还会一起打牌。但是,无论他多想打成一片,就是没人睬他。他也没有在暴风雪中工作的经历,其实大家都讨厌中校,就是表面上还是一起笑,喝酒,抽烟,有时候打牌的时候也会小赌一把。海泽中校好像那样就满意了。
这次授勋的事,恐怕也是他说的,天田少尉绝望地想着中校来这里时候的样子。他肯定是这么说的,“诸位,恭喜了。你们同伴中有人要得到战神勋章了。你们中间要出英雄了。英雄不问出处啊。好好整理你们的制服,把靴子也刷亮点”海泽中校的话肯定会这么说的。同事们一边偷笑,心里却一点也不高兴。
“怎么了大家。”中校对大家没有反应很焦急。说着“来吧,我们来高呼万岁吧”之类的话。那个笨蛋。如果没有那个男人,我的受勋会被同事们无视,也不会被他们疏远。军团连我小小的平静都要践踏。就和想象的一样。
“战神勋章到底是什么啊?”
“谁知道,就是武功章吧。”
“为什么会授绘天田你。”
“这不是明摆着嘛,有武功了啊。”
接着,大家笑了笑,又开始和以前一样说些无聊的话。谁为了女人打架手腕也骨折了啊,那是逃了工作的时候发生的吧,我的话有这么痛的回忆绝对不要逃,外面还在暴风雪啊之类。
天田少尉把空瓶子扔到地板上。醉了。
※※※※※菲雅利空军创立纪念日的天气是二级暴风雪。除雪队是一级出动态势。
动力扫雪车和旋转式扫雪车组成编队,虽然大风无视创立纪念日呼啸而过,但是他们为了阻拦那个白色恶魔而外出。稍微回来休息一下补充燃料后就又出动了。非常的忙,陆续有车子发生故障,除雪车只好通过给攻击机加燃枓的空中加油机补给燃料,空中加油机用完之后,除雪车一边接受坦克的并列加油一边和白色恶魔搏斗。但是跑道太大,雪又下得肆无忌惮。
就在同事们在地面上奋战的时候,天田少尉穿着这从来没穿过的军服站在典礼的现场。地下大讲堂好像另一个世界般温暖。
热的简直要出汗了,比在暴风雪中还要呼吸困难。天田少尉和其他的受勋者一起接受祝词,偶尔皱下眉头。宿醉的头脑,听着从音箱里传出的祝词,每一句都像扎到他大脑里一样疼。
礼堂呈拘谨的人们,完全感受不到现实感和存在感。这里没有雪,也没有会使人麻痹的寒气。参谋司令严肃的态度也好受勋的战士的表情也好,都好像和自己不在一个次元,看上去就像假人一般。感觉不到是活着的人。也没有会使人想到他们是把迦姆当成对手在战斗着的人们的那种紧迫感。这是不是完全虚构的呢,天田少尉这样想,受勋者实际上会不会是不存在的人呢。
要说虚构,就不免想到这场战争本身也是虚构的。迦姆真正的样子是绝对不会在人类面前出现的,对本来在地面上专门负责扫雪的天田少尉来说,返航的战斗机部队在和什么样的敌机作战、敌机是否真的存在、是什么样的敌人这些都是无法想象的。想都没想过。扫雪的少尉所担心的全是压路机的燃科。从变了形的门缝里吹进的冷气、酒马上就要没了必须要买了之类的事情;少尉的敌人是雪。雪之外,还有寒冷。而不是迦姆。
菲雅利空军的敌人却是迦姆。对少尉而言,是没见过也没考虑过的敌人。在和不明真相的敌人战斗的FAF是和迦姆一样不能理解的存在。被自己个理解的地方授予了勋章,就像和睡梦中妖怪在眼前突然出现摇着铃铛一样,天田少尉这样想到。
那个司令官、受勋者、还有自己,大家都是假人呢。和橱窗里那些被穿上华丽的服装、为吸引着外面行人们的购买欲而一动不动始终站立着的假人一样。为了昂扬战意而被利用的自己也卷入了虚构世界。
最后,天田少尉被叫到。少尉抱着放弃的心情对着走到面前的司令敬了礼。胸前缀满勋章的司令官从纵士官那里拿起火星勋章看向天田少尉,司令的目光停在天田少尉军服上那雪花结晶形状的记号,脸上出现了一瞬的诧异。
天田少尉没有错过司令官脸上一瞬即逝的表情变化。他受到了打击。为什么要用疑惑的眼光看?这个不是在参谋司令知道的基础上举行的典礼吗。
到现在了还在惊讶些什么呢?
“祝贺你”,参谋司令用憨粗的声音说着,把火星勋章挂上少尉的脖子, “你是英雄。”
一直沉默着的声音。天田少尉屏住呼吸,努力整理自己混乱的头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司令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可是有不合时宜的人啊,他这样想着。到底怎么了?
答案只有一个。参谋司令也不知道呢。为什么扫雪的人也必须要受勋呢。这样的话,决定让我受勋的到底是谁呢。不是师团,也不是军团,更不是参谋司令。参谋司令参加授勋委员会是不是搞错了呢。
FAF里谁也没有说过给天田少尉火星勋章这样的话。
难道是……少尉不禁颤抖: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连假人这个形态都会没有。这个勋章会浮在空气中。
纯金的勋章重重的坠在脖子下面。仿佛在说。
“我是SILPHEED。空气的精灵。可没有你这样在地上匍匐的伙伴。
连勋章都嘲笑我。我却不能还掉它。军团是不可能允许的啊。而最主要的,没有返还的对象不就没办法还吗。既然要成为假人,没有办法,放弃吧。并不是现在才开始放弃的。只是授章理由不明的话,放弃理由的出处也就没有了。可以庇护自己的人也就不存在了呢。
这个勋章到底是什么啊。天田少尉对军乐队演奏《FAF赞美歌》产生的巨响很是恼火。
酒鬼扫雪人得到了火星勋章的新闻一转眼间在菲雅利里就人尽皆知了。
任谁都觉得天田少尉受勋这事很奇怪。就像基地整备军团计算的那样,撇开了扫雪人物的重要性,但几乎没有人会说着原来如此就接受了天田少尉受勋这件事。之中也有人当面对着天田少尉说“搞错了吧”。在食堂会碰面的其他队伍的人和在地下都市的酒吧里出入的其他军团的上士官之类的人会在这么说之后继续这样说。
“但即使说是因为搞错了,你不正当地得到了勋章,授勋委员会到现在也没有收回啊。到底要下什么样的功夫才能成为英雄?”
他们明知天田少尉没有能力做出什么伟大的成就,这样说无非是在侮辱他。 .
我的工作什么价值也没有,天田少尉即使受到了侮辱也只能默不作声,虽然从没被当面说过“你是个废物”,刚刚受勋之后自己的凄惨就被暴露在众人面前。是个人都说,为什么是你?不可能回答得了不是吗。给我收敛一点吧。又不是我希望的。
天田少尉像要用酒精溶解愤怒般痛饮。火星勋章像贴身的肿疱一样,变成陷进肉里的金色蛆虫,让身体腐烂。从烂掉的肉中,飞出金色的空气妖精。
勋章还不了,扔不了,连弄坏它也做不到。这样做了说不定会被刑的。
哪条路都行不通,就只剩喝酒了。用酒精来消毒吧。
我是伟大的,是英雄啊。呀呼——。英雄出动了哦。酒让天田少尉变了一个人。
天田少尉一边穿上了防寒服一边意识到挂在脖子下的勋章奇怪地敲打着胸部?这疼痛是因为肝脏还是因为勋章在硌肚子?少尉摇摇晃晃地迈开步子。车库的温度在0度以下。压路机上是还没有融化的雪。打开百叶窗就有耀眼的阳光射进来。久违的晴天。
天田少尉瞒跚地想要坐在压路机上。酒后驾驶本就不稀奇,加上对方可
是英雄啊,出于这样的理由,同事看到了却什么也没说。
压路机出动。门还是没有修理。用锤子敲打过却坏得更加严重了。外面
的风很强,低低挤压下来的乌云快速地移动着,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像剑一
样刺向地面,移动着将冷气切裂开来。气温比暴风雪的时候还要低。暴风雪
虽然残酷,但气温相对还要高一些。地面雪的细小结晶被风吹起,描绘成各
种样子。
利用间隙的晴天,机场地上设施周围在大规模的除雪。压路机进不到的地方就用人海战术。这个时候不光只是除雪队的人,各军团闲暇的人都动员起来了。
天田少尉把压力机以“标准”状态停在战术空军·特殊战的地上直升机收纳库前,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注视在用铁锹除雪的特殊战飞行员们。
咬着硬邦邦的牙根。门缝里吹进一点冷气,哈气就会在驾驶席没有差动齿轮的窗户上结成霜。湿气冻得出声。噼嘶噼嘶,啪哩。不是幻听,确实听得到哦。
被人手集中起来的雪要用压路机来搂起,但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天田少尉用手套擦擦脸,刺刺的痛。快点做啊。我这边还有其他的工作啊。预定的飞机出发后,就要做跑道除雪的上作。为了不在驾驶席上冻住,开始轻敲脸和缩在一起的膝盖时,特殊战一个上士官样子的男人冲这边做了请挪开的手势。直升机收纳库的门打开,出现了蠢大的战斗机。是SILPHEED(机型)、天田少尉从防寒服的外面按住了肚子里的勋章。
“赶快给我挪开!”
窗户外面做信号的男人吼道。少尉让压路机退后,SILPHEED被牵出来。是特殊战的战斗侦察机。不单是SILPHEED,而是SUPER SILPHEED。
双垂直的尾翼上有着回力标记号。驾驶舱里一定很暖和,少尉羡慕地想。
即使如此也就是威吓性质的战斗机。天田少尉还是第一次这样近的看SUPER SILPHEED。块头要远远大于压路机。跑道除雪用的压路机因为不用考虑在一般道路上使用,所以设计得像小山一样大。而眼前的战斗机则远远超过了它。
雪风的喷气式飞机燃料引擎启动装置的启动打破了寂静。如同低沉汽笛的声音迅速爆发似的高亢起釆,和不久后转数提升的右引擎风扇的声音混杂到了一起。风扇的转数一提升,地上阿司匹林般的细雪就被卷入到风扇的吸气口里。就像被磁石吸引一样,地面和吸气口之间,雪的结晶像柱子一般竖起。引擎风扇发出特有的刺破耳膜的高频噪音。压路机回到“标准”状态,这回轮到左边的引擎风扇启动。寒冷的空气呜叫着,压路机震抖着。雪风的喷气式飞机燃料引擎启动装置的低频噪音消失、停止。两个引擎吼叫着。排气音越来越响,诱导员做出了“出发”的手势。飞行员挥着手表示了解。雪风的引擎声更加的高亢起来,巨大的机体像被从后面撞到般突然向前移动。排出的气把后面的雪吹起,在空中飞舞。天田少尉把压路机的雨刷启动来回摆动。
雪风来到宽阔的跑道,拖着再燃装置可怕的火焰起飞,眨眼间就消失在厚重的云层中。雷鸣般的引擎声也混在耳鸣里渐渐地变小了。
耳朵麻木地呜叫着。这是怎样的力量啊。耐不住寒气的天田少尉喝着威士忌,把名叫雪风的战斗机和自己的压路机比较之后叹了一口气。共同点只有一个:燃料。压路机使用的是喷气式飞机燃料而不是轻油。
只有这点。除此之外,全部都是雪风占着优势。重量,全副武装应该能有30吨吧。压路机16吨。那边推力将近30吨吧,这边300马力出头。战斗机是华丽的,除雪车是笨重的。这个,说不定操纵的人也是一样的。
“啊,感谢支持。”
刚才向我做信号的上士官从门外抬头望着驾驶席,天田少尉踢开门咬牙似的说, “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啊”。
那个特殊战的男人在脸颊有伤痕的脸上戴着太阳镜。阶级是少校。
天田少尉的嗓子里灌进了冷气,一瞬间肺好像麻痹掉了。寒冷的空气渗到眼睛里。眨眨眼,疼痛状地吸了口气,吼叫道, “快点做!”
“不好意思,我是博卡少校。你在喝酒?”
“啊,是啊。”
“能工作吗?”
“如果你给我做的话,不早点做这个工作,到下个工作之前的休息时间就泡汤了。”
“能在跑道上笔直地跑吗?这样醉醺醺的。”
跑道上的除雪是数台电动压路机排在一起前进进行的,两边的叶轮把压路机收集起来的雪吹飞到跑道两侧。
“不用担心,无线电信号波会引导压路机笔直走的。不用手控制也是可以的。是不是很好笑。没有我们这些人也没有问题。”,少尉声音僵硬的说, “即使这样也能成为英雄啊、”
“你……”博卡少尉来回地打量天田少尉, “就是那个有名的天田少尉?”
“的确如此。怎么样,吃了一惊吧。”
“酒臭味。不错的身份嘛。”
“正是,”天田少尉突然泪眼婆娑。完全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眼泪。 “不喝酒就不被需要,朋友们都会变冷淡。我不说话被骂,说话的话又会引起恶意。怎么做也好,不做也好,都被厌恶。全都是勋章的错。勋章换来的是我失去了朋友。尽管是些无聊的朋友,已经没办法了。完蛋了。”少尉忍住冲上来的吐意。血的味道。想灌口威士忌,结果被呛到还是吐了出来。驾驶席外,红黑色的污垢在雪上晕开?“没问题吗,少尉?这不是血吗?”
“不要管我,和你没有关系,医生也说了随我喜欢。只是我——我诅咒那个给我勋章把我害得如此凄惨的家伙。”
“诅咒谁呢?”
“连下边的人都不知道啊”,吐了口冷气,天田少尉这样说道, “你,少校,特殊战的人是吧。”
“是的。”少校摘下墨镜,从口袋里拿出防晒喷雾喷了几下。
“特殊战可是有FAF暗地里的参谋之称这样的实力啊。是你的话,应该可以调查到我勋章的出处是哪里了吧。拜托了,少校……我想把勋章扔还给他啊。”
“我做不到的。”
“也是啊。说了无聊的话了。快点给我对那些家伙下命令,”天田少尉指着十来个笨重的用着除雪铁锹的战士们说, “让他们停下来。冷的很啊,会冻死的。”
“了解了?”少校带上墨镜抬头看驾驶席, “试试吧。不要让我失望啊。”
“那就快点去下命令吧”
“勋章的事。”
“什么?”
压路机引擎从”标准”状态转换到间歇启动模式,已经暖起来的引擎停止,静了下来。没有戴耳罩,耳朵被风吹得要碎掉一样的疼。
“你说什么?”
“勋章的事我并不是没有兴趣.你受勋的事这么说起来的确是很奇怪。
参谋部的同志们在想什么,我也想知道。”
天田少尉看向博卡少校。少校的口气里没有嘲笑嫉妒,也没有愤怒,只是淡淡的口吻。并不是谎言。这个男人既没有同情我也没有轻视我。天田少尉感到被拯救了。
“拜托了,少校。”
“我在特殊战回力标战队第五飞行中队。这件事单靠我的力量可能搞不清楚。可以预想到是需要菲雅利空军情报军干涉的。”
“你肯帮我做就已经够了……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知道了会同通知你的。冷就把门关上吧,你在发抖不是吗?”
“谢,谢谢。”长时间忘记的话语。
天田少尉吸着鼻涕,冲鼻的痛。用手套抹一下就在上面冻住了,关上门。少校引导着压路机。天田少尉重重的踩住离合器,对上齿轮。
因为阳光的关系,理应是白色的雪景一下子披上了一抹淡黄。看上如黄疸一般。天田少尉想我也带上太阳镜吧。这样下去会死的。还要还勋章呢,和那个家伙见面,把勋章退给他,再揍他一顿。要一直活到那个时候啊,绝对。
博卡少校的话应该能帮我查到什么吧,天田少尉这样相信着开动压路机。
得到了唯一的伙伴呢。少尉感到,如果那个少校再背叛了他,他估计就活不下去了。
风一如既往地从门下端的缝隙吹了进来。天田少尉吸着鼻涕降下压路机的铲雪板。真冷,春天还很远啊。也或许永远都不会到来了呢。铲雪板插入雪块,雪花飞舞。
战术空军团·战术战斗航空团·特殊战的詹姆斯·博卡少校是在空军内也被说成是最虚幻部队的回力标部队的一员,和所属部门还有长相可怕的脸相反的,少校是个有着非常稳健性格的人。
把小声抱怨着除雪工作的回力标战士们从作业中解放回到温暖的地下的少校,脚冰冷而难受,除雪时沾到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摘掉了太阳镜,走向更衣室,脱下靴子和衣服。接着,想到了天田少尉的辛苦。
他日复一日地感受着这样的寒冷,受到勋章嘉奖也不足为奇。少校这样想。但是,这样就得到火星勋章就得单说了。并不是合适的勋章。那不能称为是承认了天田少尉辛苦的勋章。用毛巾擦了脚,整整军装,少校回到了自己在战队区的办公室。
离雪风的返航还有2个小时。少校的挚友深井零中尉这期间正在和迦姆战斗。在地上,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祈祷着活着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而已、少校脑中浮现出深井中尉一成不变的、冷静、沉着、对任何事情都不为所动的表情。
博卡少校来到咖啡机前把杯子注满热咖啡,喝了两口,用手握住杯子取暖。
跟那个零说勋章的事,他会有什么反应呢。肯定是连问都不问,就说句和我无关。就算换成是决定向零授勋、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接受的立场,他也会面无表情地接受,然后什么也不想吧。周围人对身为回力标战士的他改变态度——这是最不现实的。大家都是独狼,不会去做干涉他人的事——零也会很平静吧。他的爱机雪风就是他的全部呢。勋章什么的,只不过会用来换掉他屋子里的文镇或是托盘罢了。
但天田少尉不是这样,博卡少校想起了天田少尉眼角的泪水。他有着容易受伤的灵魂。是有着回力标战士所欠缺的人性的、有人味的人。这是正常的。人类是不可能一个人生存的。被朋友疏远的话就会活不下去啊。
和零不同,和非人类的零不同。这样想着的博卡少尉却无意识地在替零辩护。零的心情不是不能理解的,自己曾经是飞行员的时候也是如此。 “即使伙伴在眼前接连地被击毁,也是不可以去救助的。保护自己的机体,保护收集到的情报,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安全返航。”这是对回力标战士来说最高的命令。
孤独而残酷的任务。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身的感觉和对高性能爱机的信赖。即便如此,说着“所以啊”放弃人性难道是对的吗。天田少尉仿佛拼死地呼喊着“人是痛苦的”啊。
博卡少校喝黑咖啡,迈开还没有恢复知觉的脚,走出房间。
零,你还有雪风。可天田少尉除了酒,什么都没有。如果不为他做点什
么。少尉会被勋章害死的。
尽管知道是自己多管闲事,也知道是在出勤中,博卡少校仍然决心助天
田少尉一臂之力。其中,也有想试试特殊战实力的想法。当然,也不能说没有想排解雪风归队之前那种说不出来的不安心情。但最主要的是少校忘不了天田少尉的眼泪:在非人类集团中生活的博卡少校觉得如果自己无视了天田少尉悲痛的诉说就也变得不是人类了。
博卡少校乘坐电梯降到菲雅利空军参谋本部的地下基地里最深的一处,参谋司令区。这里警备非常严格。耐爆耐污染的每个板块都必须要出示ID卡。
结果博卡少校没有能去到参谋司令室。虽然有进出那周围和战略战术任务没有直接关联的参谋报道办公室的许可,但已经是少校ID卡的最大权限了。没有什么不可能,少校这样想到。走到这里了,还能进不到这里吗。天田少尉可是连到这里来的电梯也做不上呢。
办公室里很热闹。像个公司口内,少校想。可不是战争中的气氛啊。制作向地球报道战果布告的人,对应来菲雅利空军采访记者调整日程的人,负责电脑中控台的人,管理山一样影像、通信设备、资料的人都在这里。
“我想询问一下关于勋章的事。”
博卡少校对身边的男职员——没有上衣单穿件敞口长袖衬衫——说道。
男人从复印纸上抬起头看着博卡少校: “你是……”。
“战术空军、特殊战、博卡少校。”
男人没有看少校掏出的ID卡。左右摇着头说: “我们不接受关于勋章的询问。”
“为什么?”
“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外。”
“去哪里能知道,是天田少尉的事情。”
“啊啊,那个啊”男人耸了耸肩, “那样的话,就更没有用了。谁也不知道的。”
“我可是知道的啊。”少校换上貌似亲切的笑容。这个男人口气很轻率。少校想要钻进他耳朵似的靠近他的脸。 “那个,是特殊战搞错了。”
“唉?”男人意料之中的上钩了。“我听到的,线路的故障吧。受勋资格者是用电脑检索空军全员的数据文件弹出来的,天田少尉的名字不知怎么搞错加到里面了。而且大规模的检查也没有发现错误……特殊战的错误。”
“我想说不定可以见到授勋委员呢。”
“这样的话。”男人拿起通讯器, “啊,这里是参谋司令本部。”男人把博卡少尉说的情况简单的做了说明。
“好像可以了。马克盖亚大尉会过来,请稍等。”
博卡少尉看看手表。零,活着回来啊。我虽然在这里,但一直都在祈祷呐。少校虽然对自己正在干的事情感到不安,但没有表现在脸上。
马克盖亚大尉是个身高不高,但却有着干净的、让人联想到希腊雕像的脸的金发男子。亲切地握着少校的手说: “你好。”
“你是授勋委员?他们的成员?”
“不,不是。”
边走出办公室马克盖亚大尉边否定说。向警卫投去和蔼的笑容,然后向
着司令本部走去。
“我并不是。我负责给你引路。”
进入参谋司令部,巨大的屋子。许多屏幕在四周闪烁,房间内部立体的
分为三层,完全是大剧场的气氛。
“这里是FAF的中枢。请这边走。”
大尉领着博卡少校在中央控制台里走。中央控制台上的男女队员全部身
着制服头戴耳机。
大尉把少校领到其中的一边,贴着玻璃的小屋子里。玻璃门关上后周围静了下来。
“难道——”
“是的,博卡少校。授勋是参谋司令本部·授勋电脑处理的。如果有各军团的推荐什么的,由这个家伙来调查是否满足授勋条件的。因为没有时间手工作业。”
“参谋司令官署名后授勋就决定了。至今为止都没有什么纠纷,署名也就是形式上的了。司令官是不会一个一个的调查受勋者的资料的。我们是相信电脑的。不用怀疑。没有电脑,连一时一刻正常的军队运行也做不到。但是只有这回,电脑好像失败了呢。”
“原因呢?”
“原因不明。硬件软件全部都检查过了。但说实话,因为软件系统复杂怪异,并没有做到完全的检查,是什么地方出现了BUG呢……是说你知道原因?”
“……电脑也许没有说谎。”
同是电子技师出身的博卡少校根据经验得知,电脑偶尔会做出人类意想不到的事情,经常会有对人类来说意料之外和不能理解的事,在电脑的理论来看却是非常正常的事。而且这家伙,少校看向中央控制系统。有着人工智能的伦理回路和自我学习能力,可以更高层次,更高效率地替换软件。这个软件如果人类想要解明说不定需要花费一生的时间?“怎样和这家伙交流?”
“没有音频装置,但可以理解普通话。从键盘输入。”
“想和这个家伙谈一下呢?”
“可以。我还有工作,就奉陪到这里了。再说一遍,少校。如果明白了什么,请马上叫我。”
“知道了。”
博卡少校在玻璃小屋里敲中央控制系统的键盘。
〈醒来〉,这样输入。
〈你是谁?〉打印字从中控系统打印机里出现,〈输入你的所属和阶级〉。
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少校开始提问。
〈告诉我对天田少尉授勋的理由。〉大约一秒之后,电脑做出了回答。
〈机密。〉少校吸进电子机器发热时些许焦臭的空气,询问到。
〈为什么,和迦姆有关系吗?〉〈机密。〉少校叹了口气。尝试转换质问的矛头。
〈迦姆是什么?〉〈我等的敌人。〉
嗯?少尉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重新读打印出来的文字。最佳的回答呢。没有奇怪的地方,我等的,敌人。我等的。少校吃了一惊,又重新读了一遍。我等,的敌人。我等。
〈我等是指的什么人?〉〈迦姆的敌人。〉〈人类吗?〉〈没有迦姆感知到人类的直接证据。〉〈说什么?〉短短的电子音。
〈问题意义不明。重新输入。〉少校用颤抖的手指敲打键盘。
〈迦·姆·的·敌·人·是·谁?〉电脑立刻回答〈我等。〉〈电脑吗?地球型电脑吗?〉
打字的键咔嚓的动了动就停住了。电脑貌似犹豫了。只有短短的一瞬。
打字的键敲出了文字。少校像要把它吃下去一样立刻俯上去读那些字。
〈迦姆直接的敌人,是菲雅利空军。〉〈迦姆是不能认知人类的吗?〉〈没有迦姆感知到人类的直接证据。〉〈电脑的话就有吗?〉短短的电子音〈问题意义不明。重新输入。〉少校敲击键盘。混账东西。这家伙准备装糊涂啊。
〈回答下除雪队对迦姆战斗效果的重要性。〉〈上下文连接性混乱,请重新输入。〉〈除雪队对迦姆战斗是必要的吗?〉〈必要。〉〈现在除雪队的工作状态是没效率的。承认吗?〉〈承认。〉〈说下改善措施。〉〈必须要无人化。〉〈不需要人类是吗?〉短短的电子音〈问题意义不明。重新输入。〉〈菲雅利空军的运营,不需要人类吗?〉少校叹气,等待打出的字。
电脑像是在嘲笑少校的紧张一样打出字来。
〈需要。〉〈因为需要,所以授勋给了天田少尉吧?〉
难得不是为了给人类奖赏让人类高兴,老实地顺从电脑的目的给人授予勋章的吗?
博卡少校想起深井零以前说过的话。 “为什么人类必须要战斗呢。”
对于这个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这是被人类挑起来的战争。全部交给机器做是不成的。”的确,这样说了。
不是这样啊:少校突然站起。打印机正在打出〈机密。〉
这场战争貌似是迦姆和电脑的战争。迦姆并不是人类,挑起了对地球电脑群的战斗。那么人类的立场呢?我们会怎样?被电脑说不需要了就会被排除吗?
博卡少校把印了字的纸揉成团。怎么会,这个电脑喝醉了吧?
走出小屋子后,屋子里的通讯器响起来。少校返回问: “怎么了。”
“雪风、中弹。请迅速到特殊战司令部报道。”是马克盖亚大尉的声音。
“了解。”切断通讯器。
少校飞奔出参谋司令部。
零、活着回来啊。为什么混乱。和电脑玩玩就成了这样了吗?
零,我这就过去。
特殊战司令室不像参谋本部那样宽阔,电子设备的密度却很高。少校进到里面,司令室正面的墙上,18米长10米宽、显示战况数据的主显示屏的中央,闪烁着红色〈发生紧急事态〉的字样。
博卡少校看见雪风破损状况的数据。雪风内装测试系统传送来通报机体异常的数据。
雪风的齿轮、制动挂钩、座舱罩开关用的油压系统都破损了,左引擎中弹,起火。现在正在灭火。
博卡少校抚着胸口。太好了,接下来就是祈祷驾驶舱内没事了。零还是能做的不错嘛。
“关闭机场,打开跑道照明。”
“无法关闭。”女性操作员发出紧张的声音, “正在除雪,少校。”
“马上躲开!”少校叫到。 “不要磨蹭,在干些什么,都到现在了。”
雪风进入着陆状态。放出残存的燃科。
“零,不要排掉燃料,还太早。”
博卡少校跑出司令室,向地面跑去。搞什么。除雪队的蠢货。打算让雪风不能降落吗!
〈PAN、PAN、PAN。在02L跑道除雪中的部队立刻停止作业,最快速度散到跑道两侧。特殊战第五飞行战队雪风将紧急着陆。左引擎破损,支架无法放出,除雪队紧急避让。重复——〉
天田少尉虽然听到了这个紧急通信,但他醉醺醺的不能理解。
嘟囔着紧急通信,明白了啦,将投影在前窗上的目标标记合到自车的矢量上。也就是,直行。看到同伴们陆续散开。可恶,也不用讨厌我到这种程度吧。天田少尉踩下油门。好冷啊。少尉咕嘟咕嘟地大口喝威士忌。没等流到胃里就都吐了出来。驾驶席座位下面已经染成了红色。天田少尉在浑浊的意识里自我鼓励着。可不能偏离目标啊,上啊上啊,这就是我的工作。突然,感觉好像在前方看到下黑影?
勋章的影子吧、好像越来越大了呢。蚊子还是苍蝇呢……这么冷的地方,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嘛。是幻觉啊。大田少尉看着前窗的主显示屏让压路机直线前进。
雪风的冲突警告音让操纵雪风的深井零怀疑自己的耳朵。雪风可以说是完全进入迫降状态了,前方竟然有障碍物存在。零用肉眼确认黑点。除雪车?怎么回事?
雪风的机体因为放不下起落架已经下降到几乎贴着地的地步了。机翼全部接受风阻力来减速的关系,机头会是上扬的姿势,现在机头已经基本上下降到水平状态了,速度已经充分降下。但是现在这个却成了危险因素。升力不足。
切断直接升力控制,用侧向力控制器躲向旁边?这样做的速度不够,也没有充足的高度。向下喷射的气流将雪风下面的雪全部卷起。雪风卷着纷飞的雪花突进。
后席的电子战操作员巴格迪修少尉感觉到了异常。回避前方的障碍物只有上升,但却没有再次上升的燃料。为了实施迫降已经将剩余的燃料排空了。就算上升也来不及了,这样下去会剧烈冲撞的。”
“跳机吧,机长。”
“回避它。””来不及了。”
“我允许可以逃出,你自己走吧。”
“了解。”
巴格迪修少尉迅速拉下面罩方向盘。驾驶舱射出——没有成功—油压系统失灵了。右手握着方向盘,将座舱罩开关方向盘放到OPEN位置,拉下方向盘。失败。把座舱罩锁手动解除拉下方向盘。这样座舱罩有少许的上升也许就可以被风压吹出去——但是没反应。座舱罩打不开。
“Canopy·Through·Veil·Out”
巴格迪修少尉喊到。除了打破座舱罩逃出之外别无他法。
听到这个指令前,零指示直接升力控制上升,敲进节流阀。为得到躲避障碍物所需的升力加速是必须的。关掉速度制动。后燃气没有点火,残存燃枓变少向后燃气燃料移送的电子管就会自动关闭。不管哪条略都不能期待靠后燃气突然加速。
雪风、加速。逃出之类的事情零完全没有考虑过。雪风为将空气阻力减到最小重新取得机头下降的姿势,机动襟翼自动拉下。
“浮起来,雪风。”
距接触除雪车还只有不到5秒钟。
零看到巨大的压路机在面前满满的变大。雪风微微地浮起。
不成了。要撞上了。零想象了雪风整流罩被压路机深深撞到的样子。一瞬间后就会这样。
听到背后的冲击声。后部坐席突破座舱罩射出。零没有动。巴格迪修少尉如机长零指示的一样,弹出指令模式杆只合到自己的席位上,单独逃出了。
雪风像踢着雪跳起来一样,保持着水平姿势浮了起来。
零身体僵硬,做好接受碰撞冲击的准备。差一点就失败了。机体下部接触,雪风会散架吧。
零没有闭眼,冲击前那一瞬间,感觉和压路机驾驶席上的男人对上了眼睛。这个压路机的上部结构消失了。零确确实实看到压路机的驾驶席变成了红色。接着的瞬间,消失了。奇妙的风景啊。像擦掉黑板上的画一样,压路机的上半部分消失了。几乎同时,雪风的整流罩扎进那个消失的空间,眨眼之后,雪风什么冲击也没有发生地越过了压路机。
零迅速抬起机头减速。雪风着陆。降下机头,在雪面上滑行。接近跑道的终端了。零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祈祷了。
雪风停住了。避免了飞出跑道。零向视野良好的驾驶员座舱后面眺望。
压路机冒出黑烟。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雪风平安地着陆了。
比起压路机,雪风对零更重要。用计量仪器检查了机体异常,确认了没有起火危险之后,零取出座舱罩刀插入座舱罩破损处,转向逃出行动。
博卡少校看到了雪风猛然地向除雪车冲撞过来。急得他在雪上狂奔。
突然,刺破冷气的爆炸音响彻云霄-撞上了吗——不,并不是这样。少校看到了雪风越过压路机前的瞬间。是机场的近距离防卫系统。守卫机场的Phalanx炮做出了动作——仅仅几分之一秒的时间——压路机的上半部分受到了近千发子弹的射击,眨眼间灰飞烟灭,连形状都没有剩下。
博卡少校站住不动了。那个乘坐压路机的男人……大概都没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就那么死去了吧。
※※※※※
事故发生之后,博卡少校才得知坐在那压路机上的男人是天田少尉。还有,近距离防卫系统是根据防卫电脑的判断自动做出动作的。
而且,对除雪车有无人化必要这样的事故调查结果感到战栗。授勋电脑在纸上打印的是和这一样的话。
天田少尉因为受勋的关系,变得更加地情绪不安。电脑预想到了这一点,为了引起事故于是向他授勋的也说不定。最后结果就是,虽然除雪作业没有完全的无人化,但为了除雪车可以靠机械判断,加入了人工智能?
事故处理告一段落后博卡少校再一次和授勋电脑交谈,询问了天田少尉的授勋理由。
电脑回答了这个问题。
〈机密。〉接着这样继续显示到〈对于这回他的英雄行动,也有重新授予他除雪功劳章这样的劝告。〉电脑像是在说
“性能不好的人类是不需要的。这场战争是我等和迦姆的战争。”
博卡少尉将授勋电脑吐出的打印用纸细细粉碎、扔掉。纸屑像雪一样飞舞。
“必须要诅咒的是电脑,天田少尉。”少校嘟嚷着,“知道这个事情后,你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博卡少校自身也回答不出来。菲雅利,冬。天田少尉的春天没有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