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七月一日，上午十点。
第十五学区中最大的巨大综合建筑，Fifteen Bells。
总而言之，这就是生活在学园都市里的230万人都会羡慕的最大的繁华街。
在这一等一地段的高层建筑里，用来炒的公寓比用来住的更多。其中最顶层包括天台全都是「ITEM」的根据地。炒房的人不希望房子的墙壁或地板染上污渍或生活气息而掉价，因此有很多不住人的空房。要是追求宁静的生活的话，比起牺牲大都市的便利性而隐居郊外，不如关注这种地方。
『学园都市的能力开发，是以量子理论为基础的科学式超能力。利用了通过观测改变基础粒子的运动以及性质这一点，通过催眠、药物、电刺激等等开发「只属于个人的现实（Personal Reality）」，引起人类本不可能创造的现象……』
一桩工作结束后，麦野沉利无所事事，磨磨蹭蹭地起了床，一个人穿过比网球场还大的客厅走向卧室。一百英寸以上的电视自动检测到人脸并开机查找起了节目，看来环保也是个问题。播放的晨间新闻更是叫人毫无兴致，人工智能大概还未来可期。
不过，看来今天还算是干得不错。
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让她注意到了房间的角落有什么东西闪烁着。
「啥？」
麦野沉利单手拿着碳酸汽水瓶嘟囔着。
她虽然刚洗完澡，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袍，但也并不忌讳地站在窗边。麦野坐在玻璃窗旁的躺椅里拿起听筒。椅背感受到了重量，就顺势倒下去变成了床的样子。
环保的城市内遍布高层建筑群落，到处还林立着风力发电的三叶螺旋桨。
飞船侧面的大屏幕，为夏日晴空下的行人预报着紫外线级别。
窗外的学园都市烂透了。明明有「暗部」支撑着才能熠熠生辉，却甚至没人想过将目光投向城市的阴暗面。
通话的对象，已经猜到了。
「貉山啊，为什么每次都打到座机上啊？我可不会去看电话留言的。直接打我手机上不就行了吗。」
『没有的事，大小姐。我只是个普通的佣人，未经预约直接联系大小姐多有失礼，不能犯此大忌。原本我也不应直接拨打家里的电话的，但好歹是经过公寓房东转接的，算是勉强保住了体面吧？』
学园都市之外，在老家的管家貉山对事事都是如此。真搞不懂这位老人是待人非常关切，还是想要小心翼翼保持距离。
『虽说大小姐您远离本家在学园都市生活，但还请时常铭记自己是光荣的麦野家的一员。』
「客气了几句，其实准备一大早对我说教是吧？」
『大小姐。』
工作日的上午十点。已经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到社会人全都不应在家里悠闲度日的时间段了，但白发的管家似乎并不重视这种世俗的时间观念——
『从明治时期开始，文明开化实际上将各种各样的事物引入了这个国家。』
「啊对对对。」
『科学、绘画、肉食、医药、轮船，以及小麦。麦野家是国内最先敏锐察觉到时代的洪流，并吸收了西洋文化以此壮大羽翼的，名留世界的一流资产家。此为天选之人才可冠名的充满睿智与荣光的家名哦，大小姐。』
「（……什么狗屁西洋文化啊。乌冬跟日式馒头不都是小麦嘛。又不是时代剧里才有的纯白米饭，古代能吃到纯粹大米的人才更少吧？）」
『大小姐。』
这个称谓似乎是貉山的执念。
麦野拿着无线电话躺在窗边的躺椅上翻了个身，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这么一口干了塑料瓶的碳酸汽水。
确实从锁国转向开国后，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涌入了这个国家。洋服、饮食文化、西医、莎士比亚戏剧等等。贪婪地吸收并以此迅速扩大力量的，正是貉山（可能比隶属本家的少女本人还要）引以为傲的麦野家。
「还有欧美式的黑帮。」
『哎呀哎呀。』
像是责备小孩的声音。
『暴力不过是与话术和金钱并列的交涉手段之一。有暴力，麦野家才能不受人摆布。实际上，麦野家是世界五大粮食生产企业之一，为全球的14亿人口提供粮食呢。』
也就是说，麦野家与侠义的世界不沾边。既不会做出显眼的举动，也不会被当作反社会势力而调查据点与成员人数，更不会戴着显眼的墨镜和金链子。表面上是一家全球性的谷物生产企业，公司与人事中也不会出现「麦野」的名字。然而，这些巨额资金通过银行与赌场洗得无影无踪之后，不知何时起豢养了一支遍布全世界，总计十万人规模的军队。不但装备有做工奇异的的枪支，甚至还有普通的坦克和攻击直升机。集团旗下的投资基金，不论新老企业，只要发现它们的一点破绽，便会将其逐一收购，像变形虫一样在全世界扩张。
化作社会难以拆卸的齿轮，以此隐去其存在。
甚至在墙上的涂鸦和握手方式中也加入了识别敌我双方的暗号，努力将试图探查的异物彻底排除出去。这就是西洋式暴力装置的做法。
「都有这么多小麦了，就跟黑帮一样偷偷酿酒不就行了——」
『很可惜，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存在必须偷偷酿酒的理由了。』
也就是说，麦野沉利是黑暗的优选种。与大多数「暗部」的家伙不同，并不是犯了什么错才堕落至此。从一开始，她就是在黑暗中出生成长的怪物。
而现在，她也不过是学园都市之中的一名学生。
貉山有必要这么关心吗。这家伙人如其名㊟，是个会在文明开化颁布废刀令时就直接扔掉作为山贼装备的锈刀，转变为「山地狙击手」的近代血统的精锐。他不想成为随行的共犯（ＩＴＥＭ），而是想要自己负责战斗与其他琐事。
注释：貉在日本民间传说中有乔装骗人的习性。
『大小姐近来如何呢？』
「啊？没什么。」
昨天也很努力杀到半夜了，一如往常。
「我毕竟也是仅有七人的超能力者（Level 5）之一，没那么容易陷入危机啦。『暗部』之中也有人会编造过去来保护自己，不过我还没被逼到那种地步。」
（……只要那个同格的，而且身为「暗部」的天敌的那个第六位不现身。）
只穿一件睡袍的麦野仍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睡懒觉。听筒里传来了老管家可爱的嫉妒声。
『您的同学们呢？』
「在楼下亲热着呢。」
2
「啊哈哈！！每次聊到胸部的话题说到底我光是被欺负，没想到还有穿我的旧衣服都这么宽松的人啊！！」
「……」
捧腹大笑喜极而泣的芙兰达·塞维伦面前，是鼓着个脸的新人绢旗。总不能一直裸体挂浴巾，于是赶紧借了件衣服穿才有了以上言论。还想着跟她的尺寸应该差不了太多呢。
Fifteen Bells粗略来分的话，包括上层的高级公寓、中层的办公楼、以及下层的时尚品牌购物大厅。绢旗最爱穿着一件尺寸不合身的夏季连衣裙，肩上耷拉着一条带子，站在一排连包装盒都能拿去换钱的高级品牌店的大厅过道上。
上午十点。外面的玻璃门写的开业时间虽然是十一点，不过作为上层公寓居民的特权，现在就能买东西。真正的名流与打折争夺战或线上抽奖无缘。
「……话说，真没问题吗，在这种地方超买东西。我们不是在背后干脏活拿黑钱的犯罪集团吗？」
「没事没事没事。说到底，这不是刚干完一票大的嘛？报酬当日就会打过来的，不用担心啦，那么现在该拿着梦幻的黑卡买个痛快了，花光光给纯真可爱的少女们换装换到爽吧！！！！！！」
感觉说人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而且也没想否定犯罪集团这个称呼。
绢旗最爱身边的粉色运动服少女，泷壶理后正在发呆。
短裤短到大腿根部的少女偶尔摩擦着暴露在空调下的双腿，绢旗试着向其搭话。
「……这变态超平常都是这样的吗？」
「平时陪她换装的妹妹罕见地在夏天感冒卧床休息了，所以芙兰达一直忍着。之前也说脑袋上的阀门再不松一下降压的话就要爆炸了。」
完全不会应付这人。
那位芙兰达完全没有在意——
「那么我来给你买几件衣服就当庆祝吧，你有什么需求吗？说到底，要没有的话我就随便选了哦。」
「超可以的话，来点方便活动的衣服。短一点的也可以，但这样会到处飘的衣服感觉像是衣服被空气抓住了一样超烦的。」
「说到底要像男孩子一样的风格？」
「我可超没说。」
三人边聊边走。在公共广场一样的地方，几个店员在铺厚厚的树脂膜。似乎是有切西瓜的季节性活动。角落里放着许多比文库本还小一些的纸袋，应该是一次就成功的话就会有奖励。虽然很小，但也是能让牛郎和陪酒女像小狗一样围上来的名牌货。
少女们随便走进了间颜色很有运动风格的店。绢旗想着随便来件方便活动的凑合一下，结果被价格标签上零的数量吸引了目光。等等，日本已经变成要拿大叠钞票去买圆珠笔的国家了吗？
芙兰达和泷壶完全没有在意。
「嗯，看来自行车系的还得是法国货比较好啊。喂泷壶！说到底你该告别运动服了，要不给你那丰满的身体套上公路自行车的紧身衣吧！？」
「哇——，要被变成机器人动画片里穿着鲜艳紧身衣的女性驾驶员啦——」
「说到底更像超级战队里的一点红？我妹星期日早晨不看动画片，她是更喜欢看甲虫骑手的特摄派来着。跟七岁的小孩聊天收集信息老麻烦了。总之吃我紧身衣啦！！」
停停停！！绢旗赶忙过去分开两人。
「没看见价格上的零吗你们就敢这样玩！？这要是超乱动弄坏了那可就糟糕了！！」
「别把刚干完活报酬到手的邪恶名流看扁了啊新人。说到底，比起这些你找到想穿的了吗？就你手上拿着的这件吗？？？」
「诶，不是，超那什么，这件太贵了。」
「那说到底赶紧去更衣室，在空调一吹就飘来飘去的薄布后面，享受开心又害羞的换衣服时间吧——」
「都说太贵了啊！！穿这个超恐怖的！！」
一边传出哭腔，一边被芙兰达和泷壶两人牢牢锁住胳膊拖向更衣室。就像是抓到了外星人一样。正因为自己以怪力自满，反而不敢用力，生怕把衣服给扯破了。
「说到底，你要是不自己关帘子的话，就跟在社交软件上弄错权限允许任何人查看一样哦？」
「超明白啦！！」
帘子猛然闭合。
穿着运动服的泷壶理后放任视线在虚空中随意徘徊，然后看向了旁边的芙兰达。
「你好像很享受？」
「哇哈哈！！说到底，这就是注定的传统。那就是『ITEM』的新人被上一位前辈亲手换装的命运！」
也就是说，曾经也有过芙兰达被泷壶、泷壶被麦野疯狂换装的这种历史与传统。芙兰达还曾被上一位的前辈一字摆开的七十二色土味运动服，说着「……喜欢哪件？」并释放的无形压迫让她稍微有点心态崩溃，造成了内心创伤。
过了一会儿。
「超穿好了……」
绢旗最爱打开了帘子走了出来。
带兜帽的连帽衫，以及覆盖胸口的露肩装，再加上打底裤。确实，唐突把她塞进大小姐样式的连衣裙里还不如这样更合适。
「噢——」
「是『ITEM』里从未有过的风格呢。」
被两人注视着，绢旗有点不自在。
双手抱肩的芙兰达「嗯嗯」地点了点头，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就以这个为基础，到处逛逛换点不同种类的吧。也就是再去别的店里找些不同风格的。」
「不是，真要买这个吗！？有这么多零啊！！」
「芙兰达。说起来忘了给绢旗买内衣。」
「……说到底这才是今天最大的乐趣啊。嘿嘿，你觉得像惩罚游戏的成人内衣，跟在屁股上印着巨大猫咪图案的儿童款，哪种更羞耻？」
「诶，那绢旗现在是没穿内裤吗？那可麻烦了。」
～～～～～～！？绢旗面红耳赤战战兢兢。这是运动风格商店没卖内裤的错。不过没有户籍没有住所没有学生证（以及没有衣服）的她现在即使跑外面去也是进退维谷。而且是裸体。在这一点上，挥舞着无额度限制黑卡的「保护伞」芙兰达的沉重分量不会动摇。
「不好意思，说到底现在试穿的这些准备就这么穿着走了，麻烦结一下账——」
学园都市并不会因为贫穷而产生犯罪。看来就连纸币堆到能压死人的富人也无法从「暗部」抽身啊，绢旗事不关己地看着这场交易。
「那个——」
似乎是怕影响贵客的心情。充满魅力的辣妹系店员散布着与她不相称的胆怯气息向芙兰达搭话。
「这个不好意思，好像我们店读不了客人您的卡。似乎不是卡的IC部分或者读卡器材出了故障，而是账户那头无法使用。」
店员似乎并没有在开玩笑，说完这句话以后沉默了。
时间已经停滞了。
芙兰达·塞维伦战战兢兢地回头。
微微颤抖的金发少女遭遇了远超预期的事态，眼前所展开的景象会是——
「哇，怎么就超拿出剪刀来。」
「绢旗。等会就这么穿出去了，所以要把标签剪掉。好剪完了，现在这衣服就是绢旗你的了。」
「连洗衣服的标签也要剪这么认真……？别啊去背洗衣注意事项超麻烦的。」
「啊哈哈，看来已经不能退货了吧。」
不想给这么温馨的时光泼冷水。
但也不想去数飞舞空中的价值标签中零的数量。
3
呜呜呜……哭泣的声音响起。
她叫华野超美。从外表来看大概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用发绳轻束尾端的黑色长发大大方方分成了三股，是位尚处发育期的少女。整体氛围不像小猫，更像是小狗。而且浑身颤抖，像是湿透的吉娃娃。
虽然穿着短袖的水手服，白天这种时候走在学园都市最繁华的第十五学区里，却没有被警备员（Anti-Skill）叫住。
大家对华野超美的评价是不合时宜的少女。虽然言行都没做错，但每次都奇迹般地错开了时机。所以周围人无论善恶，总是对她感到反感从而孤立她。
呀，这人是痴汉☆
……然后被群众怼「你才是想讹人的敲诈犯吧」，被人叫成〇子，随后只好干等人生脱轨，自己到底有多被眷顾啊？
「嗯，对外的身份是『电车通勤上班族的天敌』，这都什么称号啊？」
明明附近没有熟人却在自言自语，也许是话剧部的习惯吧。
总之，即使人生跌落谷底也要继续。
于是从今天起就是愉快的「暗部」生活啦。根据电话里下指示的人的说明，总之先前往学园都市最繁华的第十五学区的复合建筑——Fifteen Bells的顶楼，与「同伴」汇合，四人一组行动。
不过实际上走进电梯以后，顶楼的按钮却没有反应。一字排开的按钮队列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掌纹识别器。
「唔姆——」
华野超美在手掌上用特殊粉末喷雾一喷，一下就解开了锁，向顶楼进发。
用不了能力的她，专长是那一类的。
电梯门向左右打开，前方只有一扇门。颤抖的指尖按响了门铃也没有反应。之前被说要遵守时间。于是少女抬起头，将隐形眼镜放入右眼，一秒就打开了虹膜认证的锁。
「打、打扰了……」
和使用的技术相反，她只是把门开了一个小缝露了脸打了个招呼。华野超美的音色仍然宛若小动物似得羞涩怕生。瘦削的声音却能传得很远，看来果然出身自话剧社。
虽然没人回复，但还是走了进去。
（呀，好多洋服的刷子。这么多种类的刷子，到底有多少衣服啊……羡慕了。）
她碰了碰玄关内侧墙壁的门铃画面，确认了一下安保的状况。看来确实是有人的。根据最近新品AI空调的同步监视功能来看疑似目标的人影有四个，集中在宽敞的客厅里。
总之就是那边。
「那个，『电话里的声音』让我来和『ITEM』组织汇合，我叫华野超美……」
沦落至今她似乎依旧没理解自身的体质。
（诶？人影有四个……？）
言行都没做错，但就是时机不对的少女。
因此在碰到过道到客厅的门把手的瞬间。
「你个傻逼让干的活老娘这边都干完了还不给钱你他妈的在搞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的一声。
华野超美，十分可爱地瘫软在地上。自知眼角已经崩出泪水，但不把全身的力气用在大腿上的话，膀胱就要决堤了。
魔王是存在于现代日本的。
不，是一位气场酷似魔王的女性怒发冲冠，对着小小的手机发出莫名其妙的怒号。
同在客厅里粉色运动服配短裤的站着发呆的少女，似乎注意到了这边，将视线转了过来。
「麦野，好像有人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亡金属摇滚的嚎叫被疑惑中断了。
接着麦野很可爱地歪了歪头。
「华、华野。我、我叫华野超美。」
瘫坐在地憋尿颤抖的华野超美只说出了这些。
「谁啊，绢旗你的熟人吗？」
「超不认得。」
在这期间，魔王的耳边又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所——以——说——，报酬本身确实打过去了。取不出钱是因为，你的账户被未知理由冻结了。要发火也别冲我，去找银行的愚蠢操作员。』
啊，是经常听到的声音，华野超美的脸稍微舒缓了一些。
是平时的「电话里的声音」。
恐怖胜过性感的正统派魔王皱了皱眉——
「原因呢？」
『我又不是合掌拜一拜就能回答一切问题的教程关女神。拿不了钱是你的问题，现实里钱已经从我的钱包里消失了。所以不可能再给你发一遍。怎么，无事先警告就被冻结难道不是你信息管理出问题了被银行当作罪犯账户了吗？』
「不可能有那种问题。」
『那就是有人在捣鬼。不管是黑客还是告密的，总之跟「暗部」有关。』
魔王拿着手机盯向这边——
「顺便我公寓这有个不认识的家伙。」
『华野超美。你之前不是说「ITEM」才三个人，想让组织壮大一点（更新换代）吗。感谢我吧。那可是稀罕的上等货，是变装与潜入的专家，能帮你们做到现在做不到的事哦☆』
呜哇，气氛变凝重了。
明明说只有三个人的，不知为何出现了第四个。她们叫她绢旗。要是再把泪眼汪汪的华野超美加进去的话就变成跟战队一样的五人组了。
时机真糟糕，全员（除了泪眼汪汪的那个）的脸上都这么写着。
『用不用取决于你，退货期限三十天。那之后要是死了或者断手断脚的话我可不接受退货。虽说是无能力者（Level 0）但刚刚也说了是个上等货。要是你们「ITEM」不用，我就去给别家。试用期间内也给我好好保养。』
「喂，现在是能雇人的状况吗？我这账户被冻结了拿不出钱啊，再拖会连公寓的基地都没得住了！！」
『虽说现在是无现金时代，但小钱还是有的吧。没有的话就趴下找找床底。有一日元就能去银行开新账户，不管什么名义也好去开个不会暴露的，顺便华野超美不就能变装轻松搞定吗？最后我在强调一下最基本的原则，想要钱的话就自己去干活。』
「有什么活吗？」
『大活。如果冻结账户是人为妨碍的话，攻击「ITEM」的应该也是那家伙吧？……也就是说「那伙人」已经掌握了我接下来要说的委托数据，事先来捣乱了。「那伙人」害怕你们，于是在开战前鼓起勇气想让你们收手。毕竟不管是谁，只要没有报酬就构不成工作的前提了。』
「……」
『金钱与复仇，一举两得哦？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呢？』
4
既然接到了新单子，「ITEM」全员就要共享情报。这样麦野沉利耳边的电话就不够用了。
于是，五人通过电梯前往下层。
运动服少女泷壶发着呆——
「话说，绢旗，明明信用卡用不了却仍然买了新衣服啊。」
「说到底翻遍了口袋，终于找到了几张预付费的储值卡……就是那种输入一排字母数字，就能在网上买东西或者买音乐播放器里的曲子的那种。说到底那些要是变不成现金的话就糟糕了……」
「？不行的话芙兰达会怎么样呢？」
「……『暗部』的人要是赖账不还就会被专家找上门，像职业讨债人大军没完没了地追……不过我也没打算被那种程度的人抓住，然后被活生生丢进压缩机变成超稀有的美少女钻石，真麻烦真麻烦。」
「噫……『暗部』是这么恐怖的吗。」
华野超美在一旁听着，虽然事不关己但仍然害怕地缩成一团。
目的地是有好几个电影院的Fifteen Bells中的古典剧院。就算在工作日白天也不该空无一人，但此刻大家不会过问。关上灯后，一片漆黑，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堆杀人的资料。尽管如此「ITEM」的工作其实是消除·抹除学园都市内的不稳定分子。
「诶，怎么脸这么阴沉啊绢旗？」
「超没什么……」
通过一堆四面八方不知设置在何处的扩音器，立体音质的「电话里的声音」开始了说明。果然看不到对方的脸啊。
『知道竞技场吗？』
「说到底，是那个武器能力随意使用，无限制的地下格斗（娱乐）吧。」
芙兰达·塞维伦说得很轻松。
能够脱口而出，大概她是单手拿着爆米花在上面看的那一方吧。
「会场每次都不一样，抓不住把柄。观众通过地下的暗网观看直播，不管是手机还是电脑都能享受到真正的厮杀。还兼容了超高分辨率的画质与VR眼镜，连四散飞洒的每粒血沫都感受得到。不过也设置了妨碍程序，完全隔绝了录像或者截图这类行径。选手的出身也不尽相同，记得是被高额赏金钓来的吧？」
「芙兰达懂得真多。好厉害，万事通博士。」
「嘿嘿，说到底多夸我一点☆」
听着粉色运动服少女的脱线发言，芙兰达已经难掩羞涩。拥有普通人感觉的华野超美脸已经变得惨白。
『从表面来说，这是一个与大人的研究员随心决定的学园都市等级制度无关，纯粹以暴力来决定最强能力者的战斗，大概是这样吧？』
麦野一边眉毛稍微动了一下，即使是昏暗的剧院里也看得到。
她就是一个沉迷于此的战斗狂。
『一群傻卵喜欢集合起来互相厮杀无所谓没问题，问题在于她刚才说的高额赏金。冠军赏金有一百五十亿。你们觉得这到底是从哪来的钱？总不能是靠直播的广告收入吧。』
看来也没指望她们回答上来。不到三秒，「电话里的声音」继续说道。
『人身保险。』
「……」
只有华野发出了呜诶诶的呻吟。
『也就是给参加选手全都买了上亿保额的高额死亡保险，然后以比赛的名义把所有人都杀死，将全部份额都集中在优胜者身上的制度☆』
「嗯？那先不说选手，竞技场的运营方超怎么办呢。不仅得有保险金的本钱，还得为了建设绝对不会暴露的通讯基础设施而铤而走险，最需要钱的超难道不是他们吗？」
『这孩子是谁？算了，运营方也有其他的赚钱渠道。除了刚刚说的网络广告收入以外，还有通过在线赌博赌哪个选手会死也赚了不少。还有高额打赏模式可以把凶器当作礼物送给自己看上的选手的服务。』
「说到底，为了生存，挺多人都打扮成了牛郎风男子和色情角色扮演的大姐姐。全靠这种战术的家伙们在粉丝厌烦以后的下场就很悲惨了。」
『对。然后把赚来的钱当作本金，在无证的情况下去社交网络上放黑贷或做一些内部交易等等。当然即使是哪些因为害怕而退赛的败家之犬也会通过威胁手段，让他们成为各地的分店长或专业员工并以此筑起防波堤。也就是构筑了一个即使他们暴露了，自己也不会被抓的安全地带。哎呀加密资产真方便啊。如此巨额的资产流动却不会被追踪。所以说运营对这区区一百五十亿没什么兴趣。就跟那边叫芙兰达的说的一样，集中死亡保险不过是钓饵。』
「……所以要我们『ITEM』做什么？」
麦野沉利不高兴地低声说道。
「不会是想说要我们阻止杀人这种无聊的话吧。」
『那怎么可能。这次是被当韭菜割了的保险公司的委托。保险金，也就是类似赛马一样，给顾客的钱比收到的钱少才能成立的买卖。短时间里一下吐出去一大堆高额死亡保险的话很容易就面临破产危机了哦。』
「所以让我们在那之前把水龙头关上吗。」
『根据委托人的常任董事的说法，不需要报告做法。只要不给前述的保险公司添麻烦让你们随便干。也就是说工作标准是DOA，明白了吗？』
不是不论生死（Dead or Alive），而是指到医院的时候心肺要完全停止（Dead on Arrival）。总之先在脑袋里记一下做法。
麦野沉利稍稍叹了口气思考着。
（……运营对一百五十亿都没兴趣。不管是现金、金块、还是加密资产，也就是说他们的金库最低也有在这之上的份额。）
「不错，有意思。」
『事先说明，既然竞技场运营方敢挖角有能力的硬茬选手，那你们最好认为他们具有能够对应被选手一起攻击的隐藏护身高火力。也就是很可能与「暗部」的高位能力者有关。稍有闪失就会死，可别给我忘了。』
「越来越有趣了。」
通话结束了。
剧院的灯随切断音一齐亮了起来。
一尘不染的干净空间。如实体现了学园都市肮脏。
「说到底，麦野要怎么做？」
「话说，这俩。」
面对芙兰达的问题，麦野指向了绢旗最爱与华野超美两人。
「突然就变成五个人了，先决定一下这俩新人的职责吧。」
5
「ITEM」并不是只有少女们。从昨晚的车和司机中就能看出来，实际上她们有着许多支援她们的下属组织。因此能够获得如此多支援的人数是有限的。按麦野的感觉来看一个组织能全副武装的要员三四个就是极限了，再多的话收支平衡就会崩溃。
选用密度高且柔软的金属作为子弹，能更容易破碎从而增加生物破坏力。但在铅和金之中，任何人都会选择前者，为什么呢。既然两边效果相近，那不管哪里的军队与警察都会选择不容易破产的便宜材料。
所以——
「一个进正规军，一个打杂。」
「别撒俺！？」
在奇怪的时机咬到舌头被其他人一起瞪了的。当然是华野超美。
一句话决定了她们的道路。
「这个不中用的吉娃娃打杂。」
「等、等一下！！」
面对哭泣的华野超美，麦野的呆脸并没有怎么变化。
旁边传来了泷壶的细语。
「（……噗噗。麦野，还挺温柔。）」
「啊？」
「（对自己没有战斗能力的无能力者（Level 0），让他们当最危险的前卫只会提高死亡的风险。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芙兰达一样能使用道具作战。）」
麦野看都没看，单手将泷壶轻轻推开。而泷壶似乎就算被这么对待也挺开心的。
「噫——！我什么都会做的请让我干活吧，请不要抛弃我！！」
面对看上去哭得悲痛欲绝的华野超美，芙兰达耸了耸肩说道。
「反正马上就要干活了。说到底，不如借此来决定如何使用她们吧？」
「（不了我对『ITEM』什么的超没兴趣的，只要衣食住超确保下来的话让我当打杂的完全没问题啦。）」
「绢旗，不要逃避比试。」
从未知领域传来的一声加油，让绢旗最爱无处可逃。
五人乘着电梯，直通底下。
华野超美在电梯厢角落偷偷摸摸地与容易交朋友的芙兰达搭话。
「（诶诶诶？那个，麦野有没有那种踩了就会炸的地雷啊？有的话请告诉我一下！我刚进来不懂那些啦！）」
「不要。说到底，地雷也都是我们心惊胆战一个个踩出来的。哪有把血汗结晶拱手让人的理由？」
「（……你这不是只有眼泪嘛。超要有那种不小心翼翼探出地雷就完蛋的场景，那作为一个团队来说不是从根本上就超有问题的吗？）」
「麦野。」
「狭窄的电梯里觉得我听不到是吧渣滓们……」
大姐姐低垂的脸庞已是满脸灿烂。
来到了混凝土砌成的地下停车场。
来到有车的地方，说明麦野沉利心中已经想好目的地了。华野超美好奇地歪了歪头——
「那个，说是要调查竞技场，那该从哪里开始呢？主办方的外貌和名字都不知道，比赛每次场地都不一样也抓不到足迹吧。」
嗯，麦野像小孩子一样老实地点了点头——
「那个是人寿保险公司的常任董事来着？把他抓过来。」
时间停滞了。
好像只有华野超美这么想。芙兰达和泷壶表现得一如平常——
「确实说到底果然是这样啊——」
「给人一种明明知道一堆信息，却不怎么透露出来的感觉呢。」
麦野浅浅地笑了。
灰色的地下停车场里的一排车里有一辆闪了两三次灯。是之前那辆只有外表很破的摄影车。超能力者（Level 5）少女往那里轻轻挥了挥手——
「就是这样。来委托『暗部』的家伙里有很多有着不可告人的原因或者难以言说的烦恼，每次都通过中介跟他们玩传话游戏太麻烦了。直接找知道答案的人让他们老老实实吐出来就好了。在『暗部』里调查，最基本的就是从已知的地方开始整理线索。」
那个那个那个那个！！华野超美终于插进了话。
时机差到致命的女孩这时已经泪眼朦胧了。
「那个，我有点不太明白，委托是保险公司的高层发来的吧？为什么你们一开始就对友方下手而不是找敌方呢！？」
「毕竟这样是最轻松的嘛。」
「那谁给钱啊，委托人要是生气不干了不就没报酬了吗！」
「错了，『暗部』给的报酬无所谓吧？猎物最少也有一百五十亿，而且大概率在这之上。当然是要去优先偷偷吞掉这块。」
「！！！？？？那、那掌权者呢，被那堆有着恐怖力量的大人们记恨上的话会有生命危机的啊！？」
「你觉得我会是被那种程度就干掉的超能力者（Level 5）吗？」
可别忘了。
昨天「ITEM」仅仅三人就将拥有庞大力量的大人们的据点毁灭了。
「而且要真是重要的顾客的话，中介『电话里的声音』是不会透露信息的。不管如何，明明说去摧毁竞技场就行了，给保险公司跟常任董事的信息都是多余的。」
「那、那怎么准确分辨是哪一家人寿保险公司呢？」
吓坏了的华野超美（不如说反而是不怕死的）不断向麦野确认。
幸好麦野女王的心情似乎在逐渐恢复，才没绽放出火红鲜花血溅现场。
「问题正在发生吧？在委托我们之前肯定要事先有一定程度的情况整理，去找那些为了确定问题的原因而不自然地收集了大量与『暗部』相关领域信息的保险公司，应该就能锁定到一家。之后再抓他们的常任董事。」
最安全的，其实是什么都不说。
「暗部」的人听到一个词就能追到这里。
麦野嗤嗤地笑着——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电话里的声音』也没真想保护委托人吧。而是优先平息事件。」
「……？但是，有麻烦的不是保险公司的人吗。」
「说到底除此以外还有其他的利害关系，既然没有告诉我们信息，说明那边才是『电话里的声音』想保的人。」
泷壶理后插进了话。
不是很大声。但自然而然地带动了在场的气氛。
「麦野。虽说她心怀不轨，但能做的也就普通人的程度，我们需要注意的是那个。」
「那是谣传吧？」
「……学园都市第六位，通称『暗部』的天敌。最好不要小看对方。」
现场的气氛沉默了。
只有华野超美傻乎乎的声音在持续着。
传闻，有人看到恶劣的跟踪狂倒吊在路灯上。传闻，军火走私集团一夜消失。传闻，有个小孩从绑架团伙中无伤获救。
仅有传说多如繁星，脸与名字全都未知。会将力量借给在小路里哭泣的弱者，给予他们与恶党战斗的某种东西，将众多生命从「暗部」的泥沼中救出。这么听只是个圣人君子。不过对被盯上的人而言则是明摆的灾厄。
第六位。
在黑道里若是听到了这个，从他表情上的憧憬或恐惧就能看出这个人藏于内心的善恶。
而「ITEM」显然不属于欢迎的一方。
虽说有顺位之差，但同为超能力者（Level 5）正面对打的话，麦野沉利也不可能无伤而返。不过麦野毕竟是个极度的战斗狂，也不一定会回避对方。
这种时候的风险管理，都是由需要随时计算风险平衡炸弹经费和时间成本的破坏专家芙兰达来进行的。
「那说到底就是，准备周全，迅速解决完然后立刻撤退？」
「会这么顺利吗。」
虽然麦野带着些许不屑，至少算是同意了。话语里的温度很重要。要是告知这次收手的话可能她会当场爆发。
与华野超美相对，绢旗最爱很安静。
她将视线抬高，对着高个子的麦野说道。
「……我该超做什么呢？」
「『黑暗的五月计划』。是那个把学园都市第一位的一部分思考模式写进脑袋里的东西吧？我就直说了，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不是纸上谈兵，而是指实际动手的那种。」
被问着话，但绢旗最爱脸上看不出有烦恼的样子。
她淡淡地回答。
「超那样，至少能杀人吧。」
6
多条高速公路连接，在空中画出一个圆的立体交通枢纽。
严谨来说是在其正下方。
众多高架桥遮蔽了头顶的天空，只有这里不会被人工卫星监视。不管目标前后有多少军用四驱车保驾护航，这里都是最方便袭击的。
后方首先闪过了几道亮光。
紧急开始加速的队尾的四驱车仅仅是擦过一点，装甲表面就被华丽蒸发随即翻滚出了车道。前方横跨道路高一米的红外线激光也被车队完美地遮挡住，这次是道路旁边无人控制的火箭炮轰然袭来。
「好，说到底还是被非接触地雷打中了！！」
远处的芙兰达握着小小的拳头摆出了胜利的姿势。
只要击中最前面的四驱车等它沦为火球，那胜利就是囊中之物了。
其中一辆黑色高级轿车似乎是保险杠卡在一辆车身更高的车屁股里了，轮胎不管怎么响都动弹不得。
里头的濒死军队成员好歹有口气，也多亏了有防弹和抗冲击的车身结构。着火的也只有外侧。但是，如果厚重车门歪了或者被烧坏了打不开那就算不上战力了。防弹车还算结实，但那群花大价钱把他们调来的人自己也被关起来的话那就完了。对付特别牢固的防弹车就推进水里，学园都市里似乎有着这么个格言（？）。
「别放松警惕，新人。」
「超收到。」
从后方靠近的摄影车上，麦野与绢旗下车。麦野将驾驶席的门用「原子崩坏（Meltdowner）」轻轻烧过，让司机无法逃离。目标的黑色高级防弹车由于动不了于是略过以上步骤。绢旗用细细的手腕贯穿了防弹车的后门，将门整个硬扯掉。
砰砰砰砰砰！！连续的枪声响起。
沐浴着从车内比小狗还轻的T字个人防卫武器连射出的铅弹，绢旗甚至没有受到冲击后退。凝缩的空气之墙将小口径的专用弹强行停住了。
「噫噫、噫噫噫噫噫！？」
大叔挥舞着打空子弹的热兵器，被绢旗扯到外面。泷壶拿着高尔夫用的长长的大型球具袋。只要把手脚折起来塞进去就能代替拘束衣。
泷壶无表情地鼓起脸颊——
「麦野都说要注意了。」
「注意了啊，所以才无伤啊。话说这家伙要超带到哪里去啊？」
「虽说隔音效果挺好的，但不想把他带到平时的基地啊，让下属组织找个合适的地方吧。比如倒闭了的工厂或者医院之类的。」
终于是做出了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的判断。
满头大汗让人觉得更加恶心的中年人痛苦地喊道。
「警、警策！！」
「真是的。」
响起了类似床单拍打空气的声音。
在被破坏了的黑色高级轿车的车顶上，某人像是感受不到重力一样轻轻地单脚落地。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校服，穿着胸口开得很大的短袖衬衫与迷你裙的黑发阴沉学生现身了。高中生，也可能是初中生。前提是如果没有脑袋两侧的银色犄角、背上的蝙蝠翅膀与腰后的箭头尾巴的话。
麦野皱了皱眉——
「金属……而且素材还是液体？你这什么店上街拉客的打扮啊？」
「啊哈哈，你以为只是变装吗？原本是新型高缓冲材料研究的产物，可要实用化又太重。不过跟姐姐我的能力还是挺相配的哦☆」
是用奇怪的口吻隐藏自己的个性？被叫做警策的黑发小恶魔少女弯下腰将身子前倾，丝毫不注意短裙，腰后的银色尾巴像蝎子一样竖着——
「哎，我也对这油腻大叔没兴趣啦，只不过邪恶的大人约定好会给我『没有窗户的大楼』的相关信息。在干掉他之前还是得弄点图纸线索，不好意思能不能让姐姐我干完自己的工作呢？」
「哈，说到底孤零零的一个少女能做什么？实战基本要领就是易攻难守。要想他全身而退顺手再打倒我们，就算你靠能力再长出六根手臂都不够用。你不过是个动得快的靶子罢了！！」
「嗯？」
滴答，摄影车的前窗上洒下了什么。
像是雨滴。
不过是银色的。
不过这里本来就是高架桥的下面，不可能淋到普通的雨滴。
「？大家注意头顶。」
注意到什么的泷壶理后说完。
银之暴雨，倾注而下。
宛如铅笔一样细长的金属箭。不过要是从一万米高空砸下来的话甚至能将头顶的高架桥切裂，产生贯穿防弹车装甲的破坏力。
咚！！漩涡状的交通枢纽的高架道路成块崩塌。
上面还有一堆五光十色的轿车。
既然头顶是高速公路，突然崩塌的话普通的车辆也不会幸免。这场大破坏违反了喜好暗中行事的「暗部」的规则与理论。
银之箭，犹如天花板伴着死亡之影坠落。
「啧。看我的防空导弹！！」
芙兰达叫着，水平挥动右手，随后短裙被吹起。地面上出现五根以上类似尖枪一样锋利的某种东西朝天空飞去。比火箭形烟花更粗更长的圆筒形爆炸物在头顶连续引发了激烈的爆炸。
爆风与钢铁残骸向周围撒开，弹幕在空中厮杀相撞，杀戮的暴雨创造出了缺口。
由此创造出了一丁点的安全地带。
「呀啊啊！？」
哭出来的华野超美紧紧抱住芙兰达的腰瘫坐在地惨叫着。
但是就算同时发射多枚微波与红外线并用的短距离地对空导弹，也不可能准确地击落几万颗雨滴。芙兰达脊背发凉。
「泷壶！！」
银之雨命中了柏油路，发出能震痛耳朵的尖锐金属声盖过了芙兰达的叫喊。几万支金属箭相互碰撞的震动，声音比巨大枝型吊灯摔落在地还要响。硬路面像粘土一样接住无数支箭，被刺成了马蜂窝。
不过粉色运动服的少女没怎么受伤。
是因为绢旗最爱。
她罩在上面，以透明的氮气之墙将金属箭强行防了下来。从瘦弱的背上弹开了的金属箭掉在一边打转。
「泷壶没事……这超是我的职责吧？」
「华野也努努力，你也还能翻身的。」
不过没事的也就这些了。崩塌的高架桥与一同坠落的一般车辆就无计可施了。车身溃烂，车窗碎裂，歪曲的车门下面还能看到一些东西。那是附近的超市里卖的面向家庭的烟花套装。
塑料包装的表面被红黑色弄脏。
芙兰达·塞维伦少见地低声说道。
「……说到底不可原谅，让无辜的普通人死去。要玩的话当然得是和强敌玩吧。」
「超有同感。该轮到我们了。」
咔咔！！附近出现了比落雷还要耀眼的闪光。
在这情况下。
麦野将手朝向正面，无视头顶的「雨」，将防御全部交给了芙兰达。她只想用「原子崩坏（Meltdowner）」将眼前的目标蒸发掉。
「哇。完全不防御全力攻击啊，真帅诶姐姐☆」
巨大的翅膀展开。
阴沉的少女扇动形似蝙蝠的金属材质翅膀，从黑色高级防弹车的车顶上飞走。落在被自己弄得千疮百孔的地面上。
事到如今，铁锈的味道才随风传来。
再怎么做过防弹处理，麦野她们的摄影车也已经破烂不堪了。金属箭直直插在柏油路上，将车顶连带正下方的底盘全部贯穿。前窗也因为龟裂变得全白。不对，还带有红色。从红色的量来看，那位不良司机已经当场殒命了。
而另一边也一样。
虽说是为了保护委托人常任董事，但本就濒死还被困在车内的护卫们就根本不需要去确认情况了。底下的路面上，血与汽油的混合液体正在蔓延。
麦野咂了咂舌。
敌我不分。学园都市的肮脏终于蔓延到阳光之下了。
「……还真是毫无底线啊。安全处理尸体也是要钱的，你惹的祸自己有钱收场吗？喂。被那个『暗部』的天敌第六位知道的话你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去。」
「这个时候也还在为死去的人们愤怒，麦野真温柔。」
被绢旗抱起来的泷壶一如既往地无表情。说不定内心不扭曲一点的话是没法和残暴的超能力者（Level 5）相处的。
而警策并没有慢慢等她们说完。
刺进路面的几万支金属箭一下子失去了形体。分别聚集在了一起，组成了银色的人偶。跟警策自身相仿的人偶稍微估算有五十个以上。
「唔。果然还得是人偶，这个形状最方便控制啊……」
双手朝上伸展。翅膀扇动着空气，尾巴妖娆地扭动，恶魔嗤笑着。
「总之，要比伙伴的话姐姐我也是不怕的。」
金属，而且是液态。那时就应该注意到。那位身体线条纤细的黑发少女带着几十几百千克、甚至几吨密度比水大得多的金属也太夸张了。通过自由变换形状，来解决问题。
雾，或者说云。
平时将它们储蓄在高空中待机，有必要的时候一口气凝缩起来倾注到地面上。如果空袭没干掉，再组建成地面军团。
「那么，人数差有多少来着？」
「……」
「有这么多人的话应该还是够的吧？让护卫对象逃跑，同时把你们全打趴下……换句话说，要打悲惨的防卫战的是你们哦。」
说出轻松话语的同时。
咚！！无数的银色人偶们一齐向麦野几人杀去。
7
人数差距有十倍以上，不适合长期作战。
麦野沉利突然发出了锐利的闪光与爆音。
但这并不是正面攻击。在扰乱警策看取耳目的一瞬间有人采取了动作。由于通过「液化人影（Liquid Shadow）」像遥控器一样被操控的银色人偶们自己不会思考，如果作为司令塔的警策停下了思考那它们也就会呆住。
穿过无数的银色人偶——
小个子的少女已经进到她的身前。
「！！」
绢旗最爱以强化过的五指袭向警策看取的胸前。破坏力足以单手扯下高级防弹车的车门。
刹那，可爱的少女眼中染上了红色的杀意。
学园都市第一位。外部移植的思考方式增幅着能力。
「让我一掌削掉你一半的体重怎么样，啊！？」
尖锐的声音响起。
并不是一记漂亮的攻击。警策看取用手握手的姿势牢牢顶住双刃匕首的柄，以刀刃挡住了绢旗最爱的手掌。
极限距离中，五指与刀刃相交，警策看取笑着。
匕首因巨大的压力变形，但反正是一次性的问题不大。
「『液化人影（Liquid Shadow）』，你以为我的手牌只有能力吗？」
「你他妈的……！！」
「另外，你这种五星级超稀有强化，对姐姐我不太管用吧？」
与之相对的，黑色。
两只浑浊的双眸凝视着，警策的声音变得更低了。
「……不管是学园都市那肮脏的顶点擅自决定的等级，还是天真地相信人权有高低的想法，真是恶心到吐。」
背后的银色尾巴撕裂了空气。目标不是绢旗本人，而是其脚下的地面。不管全身包裹着多厚的氮气铠甲，立足处崩塌也只会摔倒。
身体姿势大幅变动。
绢旗最爱盯着自己压上全身体重控制住的厚实匕首的振动。
「高频振动刃？跟玩具一样超会震的T形剃须刀，真有说得那么好用吗。」
「哦吼吼，姐姐我拿的可是更刺激一点的有趣玩具哦？」
这时，旁边扔来了三四个比棒球小一些的球体。
是拔掉了插销的手榴弹。
「说到底，我可是信任着你能力有够强啊！！新人！！」
警策看都没看，用银色的尾巴向旁边扔出了同样数量的匕首。刺进手榴弹弹到空中，定时的雷管启动了。爆炸物在半路就被接连引爆。
「啧！！没法造成有效打击，啊……！？」
话语不经意间停下了。
有什么东西穿过粉尘飞了过来。是为了击落手榴弹而扔出的——也就是在那时失去了速度与威力——本应如此的投掷匕首。以显然不寻常的曲线轨道刺向芙兰达的手臂与侧腹。
警策用双手抓着的匕首压在仰面朝天的绢旗身上，妖娆地说着。
这些厚实的刀刃不是能力。
「遥控匕首。」
「咳哈！说到底这家伙有多少隐藏手段啊！？」
虽然嘴里骂着，但比起拔出匕首还是不能停在原地，优先进行了回避，也算是「暗部」的作风了。接连飞来的两支匕首只能勉强追上芙兰达的影子。
但这并不重要。
在接近地面三毫米时，停住的匕首改变了方向，发出烟花的声音，从匕首根部喷出了三道火焰，形似Y字的护手。刀刃旋转着像是火箭一样再次喷射，追踪目标。遥控匕首，如同先前介绍的一样。
遥控匕首可以自己飞行，也就是说——
「钻进去吧☆」
「啧！！」
爆炸响起。
真厉害，警策看取暗自佩服。由于没有正常地停止移动拔出匕首的时间，芙兰达用少量的炸药强行将匕首炸出体外。当然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匕首就会旋转着往身体里钻，但这也不是能立刻就做出决定的事。
火箭弹接连不断地划破空气而来，精准而致命。不过警策将自带的炸药踢进车底，将一吨以上的黑色防弹车炸翻过去，变成巨大的盾牌挡住了所有火箭弹。
（真到了紧要关头，两个自由活动的翅膀也可以当护盾啦☆）
原本，警策的能力是通过特定的条件专门做出人偶来操控的。不过从自己的身体开始计算的话，通过拓宽控制人偶细节部位的应用，可以做出金属的翅膀与尾巴。
（……不过，如果控制不好的话身体会被金属块弄伤就是了。）
那个金发女是依赖投掷物的，看上去没法立刻回归战线。
对手有多人，还有人得要放倒。全歼就等把她们全部击倒以后再安全地慢慢来就行了。
「那么——」
「！？」
倒在地上还在使力的绢旗最爱突然飞向一边。银色人偶将少女的侧腹当成了足球踢飞了。
「这密度差不多有二十啦。人体的密度跟水差不多是一，而这边的色情大姐姐重量大概有一吨吧？」
「呜。也就是说本人的体重五十千克左右吗，超重诶……」
「都说大概了没听到吗你这破纸片风干鸡骨头矮子。」
无差别防御也是有限度的，这就跟被巨大的越野车撞了一样。就算绢旗有能挡住霰弹枪的「氮气装甲（Offence Armor）」也很难受。
「那么又解决一个。」
咣当！！连续的金属声响起。
她朝着芙兰达以外的其他猎物扔出了遥控匕首，但并没有命中泷壶理后。被踉踉跄跄强行插进来的绢旗最爱用全身挡下了。
……这种友情过家家，让人想吐。
明明沉浸在「暗部」之中身处烧杀掠夺的一方，却觉得只有自己是例外想着珍视家人朋友之类的。
啊，对啊，当然啊。
那群亲手夺走了自己比生命还重视的███的大人研究者们，他们如果回到安全家也是有伴侣与孩子的，明明知道这份人之常情，却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克隆体、能力者，只不过是一群小白鼠罢了。
这种人绝对不可饶恕。
警策看取主动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暗部」中的一滴污泥，并举起反旗。一切准备都是为了讨伐这座城市的顶点，为此就算有人死去也无所谓。
「嗯哼。果然遥控匕首对那个像空气的铠甲没用呢。」
「……超准确来说是氮气啦。」
「随便啦。比起这个，你特地保护她，也就是说那个大累赘的运动服是司令塔？看来姐姐我集中攻击那里算是答对了。」
看来绢旗是打不倒的了。但用粘稠金属人偶从四面八方压垮她，接着变化一下形体，把她关进四角笼中让她不能动弹就行了。
结束以后再抓住运动服少女，无论杀掉，或者当作盾牌来用都好。
警策看取轻轻跨过浑身是血的尸体，稍稍挥动银色的尾巴——
「脚……算了，还是想让她自己站着的。那么抓住司令塔小姐就将军了。总之先扯掉两只胳膊怎么样？」
「是吗？被你晾一边这么久，好寂寞啊。」
咻哇，蒸发的声音响起。
随后闪光炸裂。接连不断的第二发、第三发将「液化人影（Liquid Shadow）」的人偶群逐渐削掉。五十个也没多少。
学园都市仅有七人的超能力者（Level 5）其中一角，麦野沉利的「原子崩坏（Meltdowner）」。
不，那也没关系。人偶的好处就是不管中枪还是被炸弹炸开也能变回原来的样子。或者也可以把散开的一滴滴飞沫全部变成锐利的针朝麦野刺去。
但是，没有复活。
警策试图用能力去控制银色的飞沫，却没有反应。
只是散在地面上。
「什……！？」
「既不是水也不是铁。特地采用液态金属这种稀有的东西，也就是说你那能力，能操控的范围很小吧？说是新型高缓冲材料的研究，不过因为密度二十，太重无法普及是吧。那就是只能控制某个工厂研制出的特定结构金属分子吧。」
麦野沉利手掌聚集着闪光，举向正面。
作出随时都能发射的姿势。
「那么，注入大量的电子改变分子结构就行了。离子级别的操作也没那么难。沙粒、空气，让各种杂质在微观层面上与其结合，密度二十的特殊金属就会变轻。把你融化的糖果扔进沙坑里，一直混合下去你也就吃不了妈妈给的糖了。」
「还能这样的吗……」
「这可是学园都市，思考才停在这种地方吗。不都说了我的能力能把原子给崩坏嘛。」
理所当然。
没什么需要夸耀的，只是被人要求详细解释一加一等于二变得比较烦躁。
「啧。那又如何？」
啪，警策看取展开双手。
连带着金属质感的翅膀。
沾血的尸体仍倒在脚边，银色尾巴倒竖的少女吼叫着。
「就算这样，我还有的是武器，就挂在一万米的高空上。总重量一千吨！只要全部降下来做成人偶来连『战役』都能打！！」
噫……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芙兰达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大型翻斗车大概也得一百多台。把人体与水看作一样的话她一个人的体重大约五十千克，金属的密度是二十。也就是说全降下来的话就能控制一千个人偶。
「四位数……太夸张了吧。说到底你手里还有多少秘密兵器啊！？」
「要干倒那该死的『没有窗户的大楼』，四位数的战役完全不够啊……」
警策看取的双眼里，潜藏着浑浊的黑暗。
「但也有其他的使用方式。高位能力者说到底也就是个人秀，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战争。不管对手是谁只要用数量压死就是我赢！！」
「哦是吗。」
麦野沉利奸笑着——
「不过『ITEM』也不是我一个人。咱可是有个亲密无间的小队哦？」
随后。
咚！！警策看取的侧腹被什么刺入。
尸体，起来了。
不，是沾满血浆像尸体一样趴着倒地的华野超美，抓着掉下来的遥控匕首发起的近身攻击。
从极近的位置，发起猛烈的攻击。
这就是所谓的变装与潜入的专家。既然那个「电话里的声音」都断定是上等货了，毫无疑问是有实力的。既然要偷袭，那就不会给手、脚、翅膀、尾巴任何的反应机会。
「嘎……？」
「都说了吧，被你晾一边这么久了，好寂寞的啊。」
嘻，麦野沉利野蛮地笑着放话。
不会放过对手动作停下的瞬间。
「以及，这才是团体战！！」
咔咔！！又一发「原子崩坏（Meltdowner）」从正面打来。
一度停滞的时间猛烈袭来。
发生了爆炸。
散开的银色水珠变为金属箭，撕裂粉尘一齐冲来。
「啧！！」
麦野向旁边闪避，继续连射「原子崩坏（Meltdowner）」，但没有命中的感觉。
「哇呀啊噫！！我也在这里啊请别把我也卷进去啊啊啊啊啊！？」
华野超美在那双手抱头，像小动物一样蜷缩着，但只看见了她。粉尘消散后看不到阴沉的黑发小恶魔少女。
大概是牺牲了翅膀或者尾巴作为散弹，趁机逃跑了。
「……真是的，居然自己跑了。撤退方式都想的这么周到。」
不止进攻，连撤退也很熟练。特别是在没有伙伴能帮自己擦屁股的个人秀里，与其赌在打倒敌人上不如优先确保能全身而退。
哗啦哗啦，屹立着的人偶们也失去了形体化作银色的水潭。似乎是切开了控制被抛弃了。打斗到此为止。
麦野单手将头发挠得凌乱——
「另外，华野！！」
「啊在！？这那啊什么事，难道是卑微至极的我让伟大的您心情变糟了吗！！」
「什么？刚才那一刀，干得不错。非常痛快。」
发了一下呆之后。
少女战战兢兢的表情变得软绵绵的。
「嘿、嘿嘿嘿……☆」
「麦野。」
粉色运动服配短裤的泷壶理后慢慢靠近麦野。
她挥着一个小盒子——
「『体晶 』，要用吗？」
「唔——」
麦野抱着胳膊向上看去。
那个女的说了，一万米高空上有一千吨在待机。虽说数字有些夸张，但军用轰炸机即使空载也有二百多吨，看作是投入军事行动的一个飞行编队单位确实不算什么夸张的量。如果没撒谎，应该就能随时用金属箭雨对这一带进行无差别轰炸，不过等了一会也没那迹象。应该是纯粹逃跑了。
她想从邪恶的大人那里得到点「没有窗户的大楼」的消息。
如果这属实，那她并不一定非要保险公司的常任董事当委托人。发现不利迅速撤退，再去找有着相同情报的其他无良VIP糊弄就行了。
想了想，麦野下了结论。
「不用了，追她也没钱。」
「（……说到底，还好麦野没挨刀子，免得秒变成夜黑风高的完全没大人样的嗜血老阿姨杀戮模式……）」
「芙兰达，想说什么就大声点。话说回来现在重要的是那个常任董事。」
「噫，噫噫噫！？」
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下来的大叔瘫坐在地。
有人幸运地活下来，就代表着有其他人承受了相应的不幸。
很可惜，这就是「暗部」的铁律。
8
虽然平时坐的中古摄影车风格的高级轿车被破坏了，但还有库存。叫来（当然是自己人的）一辆拖车和一辆路面清扫车，让他们只清理车身与血迹以后，麦野一行人坐进一辆散发暴走族气息的方形面包车。明明车身是长方形，却装了车尾翼，在麦野看来这作为伪装简直是一百分满分，有够掉价。从流体力学的角度来说，这样反而会增加空气阻力。这么笨的改装反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万一这是司机的真实品味的话，就等着挨批一顿、车子直接报废吧。
「华野！干什么呢，快点！！」
「啊，是！马上就来！！」
新人少女慌慌张张坐进后排。才想她在干什么呢，原来是不知道去哪里摘了朵花供着。可能是在为被金属箭的暴雨卷进来的一般人默默祈祷吧。但在这个科学极盛的肮脏城市里，不管供奉什么，马上下属组织就会来将麦野一行人的痕迹全部削除。
带着像毛虫一样蠕动着的竖长球具袋，前往治安不好的第十学区熟悉的废弃工厂。麦野沉利从部下的男人们手里接过工具箱，往有些灰尘的地板上铺上一层塑料布，拉开拉链把目标拽了出来。
油腻程度增加了八成的大叔开始叫唤起来。似乎因为恐惧而直不起腰，虽然没有捆住手脚但也不会有逃跑的念头。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拿我怎么样！？」
绢旗把用完了的竖长球具袋踢到一边——
「超这个就是委托人吧？虽然只知道保险公司的名字以及常任董事这个职位。」
「也不需要一定是委托人本人。只要是同公司同权限的人，当然能回答同一个问题。」
麦野沉利给手背涂着护手霜，似乎没什么兴趣。接过工具箱的时候指甲表面有点刮到了，眼前之人的末路和自己的手相比不值一提，于是她拿出了装指甲油的小瓶子。
「但是，要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普通人，怎么会拿着真枪呢？而且普通人不会寻求『暗部』的能力者护卫——」
委托人，保险公司，常任董事。仅凭只言片语，目标的大叔理解了状况。
与刚才态度截然不同。
「什么啊，你们是『电话里的声音』说的那个流氓集团『ITEM』吧？我、我好歹也是你们的委托人啊！？竞技场那边怎么样了！你们以为这样做就能不了了之吗。我要找『电话里的声音』投诉！小心你们的饭碗！！」
「哈啊……拷问，我可不擅长啊。」
大叔走调了的声音被一句话噎了回去。
麦野一边给护理好的指甲上继续涂着指甲油，一边轻轻用脚尖踢了踢工具箱。铛，厚重的金属声回响着。
在寂静的废弃工厂里，仅有充满暴力的回声拖着长长的尾巴。
「毕竟我每次都下手比较重，还没问出话人就死了。虽然这现在没有尸体，不过一起被打飞的墙壁上还留着烧焦的痕迹。到处都是。」
「……！？」
「所以说，这里原本就是因为有过事故而掉价的地段。不用担心有别人来。」
麦野吹了吹自己的指甲。
只是随便挥挥闪耀的手指随意指指点点，肮脏的大叔就开始不停颤抖。
「把你知道的所有跟竞技场有关的东西都说出来。有一堆没跟『电话里的声音』说的秘密吧。赶紧讲完我就不用担心血迹跟肉块撒到塑料布外面了。不过也是下属组织去打扫。」
粉色运动服配短裤的泷壶插了话进来——
「麦野。」
「嗯？啊我知道，所以我才说要换我来多半在问出话前就杀掉了。」
「所以说到底这次也是我来？」
似乎是在奖励自己，芙兰达一边炸开鲭鱼罐头的盖子一边把头歪了过来。
「用炸不死的火药从鼻孔塞进脑袋里，总之就是，不想被活生生被炸烂脸到生不如死的话就全部说出来那样啦。」
「不了。」
还是拒绝了芙兰达天才一般的建议。
麦野以「放学后去找家店逛逛吃点心吧？」一样的轻松语气说着。
「你们两个。」
她用涂了指甲油而闪耀着的手指指向绢旗最爱和华野超美。
「不管谁被正式录用，都需要习惯工作。喏，这个工具箱里喜欢什么东西随便选，替我去把那个大叔蹂躏到不会死的程度。只能把肉弄软，可不能在问出话前弄死了啊。」
「等等等等等一等！！」
华野超美比大叔叫得还快。脸色铁青的少女来回摇头——
「这、这跟正当防卫才不得已和恶党互殴不一样啊。拷、拷、拷问？对跟教务主任差不多年龄的无法抵抗的人，用这些锤子锯子！？不不不行，我这种人绝对做不来啦！！」
「唔。」
虽是明确的违反命令，但麦野心情并没有怎么变差，把手举向旁边。
哗啦！！「原子崩坏（Meltdowner）」贯穿了厚厚的混凝土墙。
「所以说，要是我自己来的话那就百分之一百会把他杀了。」
「呃。」
「也就是说你想让大叔有可能获救的话你就只能自己来。」
人的价值观，在与外界隔绝的小世界里很轻易就能被改写。
尤其是在死亡如影随形的空间里。
呼，麦野轻轻吹了吹自己的指甲，继续说道。
「绝对别弄死他，不是说好几遍了嘛。为了杀人而挥舞暴力可能很难。但是，为了助人而挥舞暴力就另当别论了。打110就会飞奔过去守卫学园都市和平的警备员（Anti-Skill）和风纪委员（Judgment）不都是这样吗？」
绢旗最爱与华野超美面面相觑。
沉默。
随后废弃工厂里响起一些哐当哐当的声音。
保险公司的大叔慌了。
看到原本战战兢兢的华野超美改变想法，他似乎尤其受到打击。她无疑是此时此地仅存的善，然而平时无人在意的安全装置一旦突发故障，会比致死的高度更让人恐惧，而这趟善之电梯正发出刺耳故障音突然刹停。
充满自信的大叔开始向少女们献媚。
「喂、喂。你们，在干什么？那是什么，锉、锉刀？螺丝刀！？你们抓着那些想干什么呀。喂！！」
麦野沉利与芙兰达·塞维伦，是很有自知地挥洒暴力之人。
即使是泷壶理后，看起来也没想阻止。
所以说「暗部」的世界就是这样。
像莫比乌斯环一样，虽然明显很扭曲，但仍以这种形态连系着。
「毕竟，不这么干的话你可就超要死了。」
「这些，全都是为了你好嘛。」
即使是一介善良市民，在被剥夺了自由选择的环境与条件里也能变成杀人犯。
为明确的暴力添加上善良的理由后，更为容易。
人类的金箍就是这么被松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