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章 ?月?日

  比如说。

  如果你搭乘了时光机。

  你会去哪里呢?

  是过去,还是——

  从有到无。从零到一。

  所谓的瞬间移动,真的就如字面意义所示,只是一瞬间所发生的事。

  我们本来走在斑马线上,现在却在不同的地方。

  这是一处一片纯白的空间。

  我跟妮娜手牵着手,就站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

  妮娜放开了牵着我的手,把脸往下一扯,嘟起下嘴唇。

  「…………这个嘛。」

  我没有学她的动作,脑袋里正在确认目前的场所。

  白。就是一片白。到处都是白色的。

  不知道能不能说这里是个被白色墙壁所包围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没有窗户,要说我们被放入一个直方体的话,大家不知道听得懂不懂。大小大约是我家的三倍大,并不特别宽阔。

  「那是什么啊?」

  妮娜指着最远的墙壁。

  我仔细一瞧,白中只有那么一点黑……不,是银色的。

  靠过去一看。

  那是个门把。也就是说,有门。另一边右边的墙壁也有。

  在纯白的空间里,有两扇门。

  「「………………嗯嗯嗯?」」

  我跟妮娜大约有五分钟,都是维持着『完全搞不懂的表情』在思考。

  来到这个场所之前的事,我到现在才能确定。我那个时候,眼里只有妮娜。甚至连红绿灯是什么颜色都没有确认就是一直往前跑。

  也就是说……

  「啊,我可能知道了。」

  「我也是。」

  我们两个人的见解一致了。

  「……这里是,那个吧?」

  「应该是吧。」

  「我们,变成了那个吗……?」

  「好像是那样子的耶。」

  这里应该是奈何桥之类的地方吧。

  啊啊,我们死了。

  「妮娜……都是因为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两扇门应该是通往天国跟地狱的路吧。」

  「……一定是这样子的吧。」

  「你觉得哪边是天国?」

  妮娜有点兴奋,鼻子鼓鼓的。

  「……啊?你要进去吗?」

  「我觉得是左边耶。」

  妮娜仲手搭上门把,我慌张地阻止她。

  「等一下、等一下!你干嘛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啊!」

  「你觉得是右边吗?打电动的时候也都是这样子的呢。」

  「嗯,我打电动的时候的确都会选右边。重点不是这个啦!这可是最困难的一开决胜负耶!可不能存档重玩喔!」

  「如果一直按兵不动的话,那就什么都不会开始啦。」

  「你太积极了啦!二定还会有什么活动的,该怎么说呢,就像是什么最终审判的啊,有如阎罗王大人要选小鸡的性别之类的。」

  「怎么可能,这又不是电动。」

  「是你先提到电动的啊!」

  就在这时候——

  喀嚓。门静静地开了。

  「「呜阿阿阿阿阿阿啊!」」

  我们两个抱在一起一跳。

  从门里出现的不是阎罗王大人。

  但,不知道是谁。

  比小柊的个子小一点,穿着长袖长裤的运动服,头上戴着一顶盖住整个头部的毛帽,太阳眼镜有半张脸那么大,还有遮住口鼻的口罩。

  这么奇怪的外表,像是一个人类小孩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超乖的喔!除了曾经从与四郎的钱包里偷过几次钱之外,我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妮娜趴在地上告白。你做过这种事啊?我连吐槽的机会都没有。

  「你、你、你你、你是谁?」

  可能是因为阎罗王大人(暂称)戴着口罩吧,所以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

  他的回答真的是惊天动地:

  「我是你的小孩。」

  一说完,他的右手手掌同时就晔地冒出火焰!

  那是有如垒球般的一个大火球!

  「「………………………………」」

  我跟妮娜连掐脸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呆立在原地。

  总而言之,他看起来不是阎罗王大人……吧?

  「这里是未来的某个场所。我虽然不能告诉你们这里是几年后,但并不是你们所想像的死后世界。从现在起过二十一个小时又三十分钟后,你们就会回溯到过去,在那之前请先在这里待命。」

  用公事公办的的口吻说完后,我的孩子(暂称)就靠着墙壁,抱膝坐在地上。因为戴着太阳眼镜跟口罩,所以我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也猜测不到。

  光是听到这里不是死后世界,我相信这句话而感到开心,然后换我发问:

  「这里是未来吗?」

  「我是这么说的。」

  「证据呢?」

  「就是我。」

  「你……呃,因为你是我的小孩?」

  「没错。」

  「证据呢?」

  「我刚刚已经让你看了。」

  「那个火球吗?说不定是你变的魔术啊。」

  「最清楚不是那样子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为什么我自己不出现呢?」

  「因为你没有见到你。」

  「……你的母亲是谁?」

  「我不能说。」

  「你的名字呢?」

  「我不能说。」

  「你几岁?」

  「我不能说。」

  「那,『现在』的我几岁?」

  「我怎么可能说。」

  「你一直说你不能说,然后要我相信你吗?」

  「没错。对了,顺带一提,你刚刚问的那些问题,我都已经听过了。每一句都没有错,要是有点不一样的话,我还不会觉得这么无聊呢,真是太可惜了。」

  「你这小鬼……」

  「这也在预料之中。」

  「什么……」

  真真真真真真是个骄傲的臭小鬼耶,真想看看他父母是什么德性。

  「我说啊,我们怎么可能会相信啊。」

  我指着身旁露出「那个表情」的妮娜。

  「你看,这个妮娜的表情。这样下去的话,她就会一直是这种状态啰。请你说明得更简单易懂一点。还有,如果你觉得有趣的话,可以笑没关系。」

  「不管你们露出什么表情,我都不会说出你们想知道的情报。」

  「为什么?」

  「因为时间的主导权总是由过去掌控。」

  「…………原来如此,说得也是呢。」

  我用力地点点头之后,小声地在妮娜耳边问道:

  (什么是主导权啊?)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是主动性的朋友吗?)

  (不是啦,与四郎真的是笨蛋耶~)

  (如果你知道的话,就跟我说啊。)

  (就、就是那个……掌握的话……应该是跟寿司有关的吧。)

  (跟寿司有关?是一种寿司吗?像是寿司但却是其他东西?)

  「是主导权。」

  那孩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喔喔喔,这叹气的样子跟某个人好像,都是会让人火人的那种调调。

  「我、我知道啦,不要瞧不起我。」

  「我才不想瞧不起你呢。」

  他又再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绝对没有朋友的。

  「这真是太可悲了,跟预料的都一模一样。希望你们看了这个之后就能够了解……」

  孩子从长裤口袋里拿出一个咖啡色的信封交给我。

  「这是什么?」

  「佐佐木与四郎给佐佐木与四郎的信。」

  「啊?」

  「你看了之后就明白了。」

  「……」

  我打开咖啡色的信封,摊开跟这个空间一样的白色信纸,妮娜也在一旁看着。

  信纸的第一行,上面写的是——

  Der我,你好吗?

  噗啊!妮娜大笑。

  「应该是『DERA』吧,少了一个A啦……!」

  妮娜笑到快窒息了,我一拍信纸。

  「别、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写这种信呢!」

  「总而言之,请先看下去。」

  「……」

  我继续看下去——

  Der我,你好吗?

  现在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你的孩子。我想,就当作是这样好了。

  然后,照着这个孩子所说的去做。

  这样,你就能回到过去……应该可以吧。

  嗯嗯,加油吧。

  P•N请帮我跟我的孩子问声好。

    看到最后一句话,妮娜又笑到弹到旁边去。

  「P•N是什么呀!?笔名吗~~~~~!?」

  我以现在想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心情,将信丢在地上。

  「你相信吗?这、这,这是什么笨文章啊?重要的事情一件也没讲清楚!如果说是为了欺负人的话,这算是天才啦!」

  妮娜到现在还没办法从爆笑漩涡中逃出,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这绝对是与四郎写的信。这么白痴的信,全宇宙只有你一个人写得出来啊。」

  「笔迹应该是一样的。」

  那孩子淡淡地补足这句话。

  的确,这很丑的字我挺熟悉的……那,是真的吗?

  「不不不,字的话可以模仿啊!」

  「接下来是这个。」

  那孩子完全无视于我的意见,这回把一封信交给了妮娜。

  「我也有?」

  「嗯。这是妮娜给妮娜的信。不过,这封信请你一个人看。」

  「啊?我呢?」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知道了,与四郎你不要看喔。」

  妮娜看了信。一看到最初的第一行,她就「啊呼」地跌了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直身,全部看完了。真是太狡猾了。

  然后——

  「——嗯。这没错,是我写的信。」

  妮娜说完后,把信纸放回到信封里。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上面写着只有我才知道的事。」

  「是什么啊?」

  「瞬间移动跟时空跳跃的方法。」

  「是喔……」

  「时空跳跃的部分我是不知道对不对,不过这个方法应该是可以回到过去的。」

  「如果回不去的话就糟了。」

  妮娜把信交还给那孩子,他收进口袋里,又拿出别的东西,那是一个黑色的物体。我瞄一眼。

  「妮娜小姐,请到那边的房间里去,我已经准备好简单的床了。」

  「啊?」

  妮娜一回问之后就马上头一摇,往前倒下。

  「……有点早呢。」

  我的孩子确认了黑色物体应该是时钟吧,喃喃说道。

  我马上抱住妮娜。

  「还说什么『有点早』啊!房间在哪里?」

  「……」

  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那孩子指向了右边的门。

  「快开门!没看到我现在手上抱着妮娜吗?」

  那孩子小跑步地跑到门边打开。

  那个房间里面也是一片纯白,大小大约跟我家一样吧,黑色不锈钢制的床显得特别醒目。

  准备得这么周到,让我开始相信这里是未来。

  我让妮娜在床上睡着,比起在二叶房间倒下时,她现在的身体看起来比较热,呼吸也很急促。连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呼吸困难。

  「大约七个小时后会恢复。」

  这应该也是表记在未来的预定表上吧,孩子确认着黑色物体说道。

  「如果没恢复的话会怎么样?」

  「那种事——」

  「不会发生的对吗?要不然的话事情就大条啦!」

  我终于对着孩子大叫了。刚刚还笑到跌倒的,现在突然被逼到了绝路,躁跟郁两种心情交互出现,让我的心情荡到了谷底。

  「对不起,对你那么大声……我相信你的话。」

  「那,我们回去那个房间吧。」

  「不,我要待在这里。」

  我在床边盘腿坐下。

  「我只能这样做了,可以吧?」

  「……」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行动没有写在预定表上,孩子思考了一下之后,也抱着膝盖坐下。

  就这样,经历了很久的沉默之后,妮娜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地平稳下来。

  「我问你。」

  我向距离我五公尺远的孩子搭话。

  「嗯。」

  「我可以问问题吗?」

  「要问什么?」

  「什么都想问。」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会回答唷。」

  「可以回答的再回答我就好。」

  「……请不要认为我的答案一定是正确的,我会适度地加点谎话进去。」

  「我知道了。」

  果然,孩子应该不知道移动到这个房间里之后的事吧。他的态度跟回答很明显地出现了变化。不过,还是看不见他表情的变化就是了。

  「你……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随便你。」

  「那,我就叫你马龙白兰度。」

  「……那是什么啊?」

  「你不知道吗?很有名的演员耶。」

  「……」

  「那,我再叫你一次,马龙白……可以换吗?」

  「随便你。」

  「这个嘛……」

  既然他说是我的孩子……

  「与五郎。」

  「怎么可能,人家——」

  我听到了他在口罩内侧突然闭嘴的声音。

  哈哈哈,这孩子是个女生呢。而且,其实对即兴的话语还挺反应不过来的。

  「那,与四子。」

  「才不要。」

  「你明明说随便我的啊。那你有没有什么小名呢?」

  「…………小不点。」

  「小不点?」

  「……因为我很矮。」

  很矮啊?那就是说其实有点年纪啰。感觉像是低年级的小学生,其实挺大的吗?

  「那,小不点,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不能说。」

  「这也不行啊?」

  「请稍微思考之后再问问题。」

  「好。」

  我稍微想了一下。

  我想问的还是那件事,老实说,我真的很在意,超在意的。

  「你的妈妈很温柔吗?」

  「嗯。」

  「凶起来很可怕吗?」

  「应该每个人都是这样子的吧。」

  「爸爸呢?」

  「不可怕。」

  「喔,很温柔吗?」

  「很烦耶。」

  不,还不确定父亲就是我呢。因为我还不相信。

  「你是超能力者吧。」

  「有关妈妈的事我不能说。」

  「不是那个啦,我是想问你没事吗?刚刚你不是用了能力吗?」

  「如果是副作用的话,已经产生了。」

  「哪个部分?」

  「不告诉你。」

  「那个太阳眼镜,有度数吗?」

  「可能有。」

  「你住的家,很大吗?」

  「不告诉你。」

  「你的妈妈会变换性别吗?」

  「这个嘛。」

  「你觉得自己的腿长吗?」

  「我没注意过。」

  「有时候会突然想要使用暴力吗?」

  「现在就想。」

  「对我?」

  「嗯。」

  「你从途中开始就没有使用敬语了呢。」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

  「你有亲戚在美国或意大利吗?」

  「问题太直接了。」

  「那,我就更直接地问,你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妮娜的吗?」

  「不是第一次。」

  ……糟了。虽然很直接,但这个问题一点意义也没有。

  「你的名字里有数字吗?」

  「嗯。」

  「什么样的数字?」

  「不告诉你。」

  「告诉我有数字就没关系吗?」

  「……」

  「你妈妈漂亮吗?」

  「很漂亮很可爱,我很自豪。」

  「爸爸呢?」

  「还好我不像他。」

  「不像吗?」

  「幸好不像。」

  「……你平常讲话就是这个调调吗?」

  「也不是。」

  「回过神来,有时候会发现自己爱叹气或咂舌吗?」

  「唉……」

  「……」

  不行,我想不到什么有效的问题。

  不不不,还有。有个超有效果的问题可以问。

  「你妈妈是什么罩杯呢?」

  「去死吧。」

  「……对不起。」

  我对自己的孩子问这是什么问题啊?不不不,还不确定她就是我的孩子……算了算了。

  不过,有关妈妈的事我就放弃吧。她说的又不一定是真的,我本来以为她很聪明,结果好像也不是。穿着衣服遮住,所以也不知道有什么外在的特征。要是知道她的头发是金发或是眼睛是细长型的,就能够马上确定了说。不过,她那冷冷的感觉……不不不、不像不像。

  啊,算了。她的母亲除了她们之外,也有可能是其他女性啊。

  我所知道的,就只有她的小名是小不点,是个女生,很骄傲,对父亲的尊敬一点也不够。

  嗯……我跟老婆的教育方式很失败啊。

  「喂。」

  小不点稍微改变了一下身体的角度,透过大大的太阳眼镜看着我。

  「不要光问妈妈的事情,你不想问问看自己的事情吗?」

  「我觉得已经问了很多啦。」

  「再更直接一点。」

  「就算我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不是吗?」

  「嗯,也是啦。」

  「你呢?小不点没有话要问我吗?」

  「……高中时候都是考最后一名是真的吗?还有,偷看女生更衣室或是女厕所里人家换衣服——」

  「啊~好想睡唷。我突然好想睡耶。」

  「……」

  唉,小不点叹了一口气,透过太阳眼镜直盯着我看。她一定像是在看着远方似的,眯起眼睛看我吧。真是令人讨厌的动作。

  「算、算了,干嘛啦,偷看的事是误会啦。不过考试的事是……真的。」

  第二学期的期中考也惨兮兮的。

  「是喔。」

  「你很失望吗?」

  「不会啊,因为我知道爸爸是笨蛋。」

  ……喔?

  「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我非常清楚,你是个笨蛋。」

  「不要换句话说,我是说,不是那个部分,我要你再说一遍更前面的部分。」

  「……爸爸。」

  喔~这是什么感觉啊。我觉得全身好痒唷,可能挺开心的呢。

  「再、再说一次。」

  「爸……我不说了。」

  我的女儿又把视线从我的身上转移开。

  「怎么啦,不要那么小气嘛。」

  「你又不是我爸爸。」

  「啊?我是你的爸爸吧!真的是骗我的吗?」

  我已经认定你是我女儿了耶。

  「我没骗你,不过还没决定就是了。」

  「……嗯?」

  「从现在回到过去的爸爸跟妈妈结婚………………没事。」

  「你说什么啦?不要讲到一半停下来好不好,我完全搞不懂耶。」

  「啊~好想睡唷,我突然好想睡耶。」

  「……是、是喔。」

  我们的对话结束了。

  大约七个小时后。

  「与四郎。」

  妮娜摇着我的肩膀,把我叫醒。

  「……啊,抱歉,我睡着了。你没事了吧?」

  「嗯。对了,我现在要准备时空跳跃的事情,有点丢脸,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虽然我不知道准备有什么丢脸的,但一定是不想要让人家看到的事情吧。

  「我知道了。」

  「那个孩子也是。」

  我走到靠在床边睡着的小不点身边。本来想叫她起来的,不过我实在是不忍心打扰她那么可爱的睡姿。

  我轻轻地抱起她,走出房间。小不点所戴的口罩稍微移开了一点,让我看到了她的嘴唇。

  是淡淡的桃红色。嗯嗯,这嘴唇很普通啊。不过,我倒是没有想要去拿下她的太阳眼镜跟帽子。

  过了好几个小时,小不点醒了。简单打了声早安的招呼之后,小不点就从不是「妮娜所在的房间」的另一扇门进去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准备吃的东西。是外面卖的三明治,包装已经拆开了。

  在等着妮娜准备的时候,我们进行了亲子(?)对话。尽管如此,对话量还是很少。我提的问题老是被打枪,小不点又不问我问题,关于她妈妈的事当然不得而知,其他就连有关未来的小小情报我也没得到。

  尽管如此,时间还是一下子就过去了。

  「差不多时间到了。」

  小不点讲话的语气恢复成敬语,她来回地看着黑色物体跟妮娜的房间,然后,妮娜真的就走出来了。

  在那几秒钟之前。

  我问了小不点最后一个问题——一个有关未来的问题。

  然而,小不点却回答了我。

  我想,隐藏在太阳眼镜跟口罩下的表情,一定是笑容吧。

  那的确是一个令人羡慕的答案。

  走出房间的妮娜,跟我手牵着手。

  「好,走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动,所以你要做好准备。」

  妮娜闭起双眼,「嗯~~~~~~!」开始念念有词。

  小不点沉默地看着妮娜。

  「掰掰啰。」

  我跟她讲话,她也没回答。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哪里。

  过了一会儿。

  「我说!」

  小不点大声说道:

  「还会再见————」

  我没听到接下来的话了。

  从一到零。从无到有。从未来到过去。

  我们从一片白色的房间里出发,到达的地方是很熟悉的景色,我的房间。

  「呼……」

  安心感跟疲劳,还有一点像是达成感那样的心情,化成一口气吐出体外。

  「耶,成功了。」

  身旁的妮娜高举着左手的拳头,增加了我的安心感。

  我躺在床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但是,那是真正的未来吗?」

  「我从中途开始一直都在睡觉,所以不太了解。怎么样呢?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孩子吗?」

  「这个嘛……不过,我在想,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是喔,原来如此。」

  妮娜把桌上的杯子拿起来,咕噜咕噜地大口大口喝。

  「好温唷,与四郎,换杯新的。」

  「啊……好。」

  刚刚妮娜喝了什么啊?

  为什么桌上会有杯子呢?

  然后,我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又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啦?」

  「……」

  我确认着数位时钟。

  时间是晚上十点五分。窗外当然是夜晚。

  我有不好的预感。

  应该说,我几乎是已经确信了,我拿起报纸。

  日期栏上写的是……

  「……妮娜小姐?」

  「怎么啦?」

  「……真的成功了吗?」

  「大成功啊。」

  「……那着是怎么一回事?」

  日期栏上写的是——六月九日。

  西历也一模一样。

  佐佐木与四郎跟妮娜•范伦提。

  现在,是人生中第三次的六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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