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章 绝地大反攻

  偌大的别墅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之中。

  鲛岛大概正忙着对女仆下达指示,同时与本部取得联系,商讨日后的对策吧!

  千纱和有栖来到我的房间,身上还是穿着夏季和服,连换上轻便家居服的时间都没有。

  「高榇呢?」

  我率先开口。

  「睡着了。」

  「在这种状况之下?」

  神经真是大条。

  「其实她喝了不少。」

  千纱笑着回答。

  「……什么?」

  「你跟小八离开之后,现场的女仆突然起了一阵骚动。稍微偷听了一下之后,发现似乎跟白虎有关。可是小姬毕竟是外人,在她面前也不好商量事情,所以……」

  就结果而言,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实际执行的时候,应该需要相当的魄力与胆识。

  这时有栖偷偷开口:

  「千纱妹妹认真起来的时候,其实也满恐怖的。」

  碍于情面,我很难点头称是,不过心里面还是能体会有栖的感触。

  「所以小姬不知道白虎来袭,也不知道小八被白虎带走了。」

  「刚刚跟红帽队取得联系,应该马上就会赶到。到时候我会请他们立刻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只不过……」

  的确如此。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所谓的地毯式搜索也如同大海捞针。

  「龙太,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千纱和有栖只知道白虎出现、同时带走了龙造寺,对其他细节可说一无所知。

  「简而言之,鱼住在白虎入侵的事件中扮演了关键性的角色。」

  「什么?」

  「不、不会吧……」

  相当正常的反应,事实上连我也大吃一惊。

  「龙造寺应该是假借试胆的名义设下陷阱,企图迫使我不得不在她的面前变身。在龙造寺的计划中,发动陷阱的人就是鱼住,想不到鱼住竟然另有计划……不,严格说来,这根本就是白虎跟鱼住拟订的计划,龙造寺只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或许从加入Cats Grace的那一刻开始,真绪就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

  有栖的语气有些落寞。

  「从她拚命游说班上同学加入Cats Grace的行动看来,应该不无可能。而且,虎之介也知道鱼住的全名。现在回想起来,熟记全体会员的姓名根本只是隐瞒两人关系的托辞。」

  「……说的也是,鱼住几乎把那个社长当成偶像崇拜。」

  不,我反而觉得『迷恋猫咪社长!』只是鱼住的保护色,甚至连猫化的症状也一样。

  当初我全身包着绷带出现在学校的时候,鱼住在言谈之间刻意淡化此事,既没问我是怎么受伤的,也从未表示慰问之意。现在回想起来,鱼住的表现实在是太不自然了。

  而且之后见到鱼住的母亲,她也从未提到鱼住最近迷上了变色龙。再怎么说,那次的事件也是女儿迷上猫咪之后所惹出来的,于情于理应该会提到女儿改变了兴趣才是。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鱼住家根本没有变色龙。

  或许『我已经跟Cats Grace和阿久津没有关系,也对猫咪失去了兴趣』的宣言,就是她开始怀疑我就是林布尔姆之后所刻意制造出来的保护色。

  天衣无缝的骗局。

  我们通通被她骗得团团转,真是不甘心!

  「……现在怎么办?」

  面露忧色的千纱凝视着我。

  「除了林布尔姆的真实身分,似乎还有其他的要求。既然白虎表示会主动跟我们联系,现在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一段时间之后。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千纱和有栖顿时为之一震。

  拿出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是『鱼住真绪』。

  ……终于来了。

  我打开手机的上盖,压下扩音按钮,好让千纱和有栖也听见我们之间的对话,接着才按下通话键。

  「喂?」

  『赤尾,刚刚真是得罪了。』

  一如往常的语调。在大感佩服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浮现一股寒意。这种无懈可击的伪装,绝对不是普通人办得到的。

  「你的假面具相当完美,不但骗过了我,也骗过了所有人。」

  『呵呵……谢谢你的赞美,不过我没准备礼物喔!』

  「对不起。这是讽刺,不是赞美。」

  『咦——』

  「你一开始就是白虎那边的人吧?」

  「这就无可奉告了。时间宝贵,现在就开始谈判吧!」

  这句话让我们三人心头为之一震。

  「……龙造寺平安无事吧?」

  「那当然,我怎么可能伤害同班同学呢?反正现在也没必要隐瞒身分了,只要你们愿意配合,马上就可以释放人质。」

  「绑架犯总是将释放人质挂在嘴边,我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这个嘛,也只好请你们相信我了。』

  言之有理,却相当刺耳。

  「……你们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立刻停止搜刮砂糖和面粉的行动。』

  「什么?」

  我吃了一惊,千纱和有栖也露出惊讶的神情。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条件。

  「为……为什么?」

  『自从Cats Crace结束营业之后,社长为了募集重建组织所需的资金,开了一家猫咪咖啡厅,想不到却遇上了这次的原物料供应危机。面粉和砂糖是咖啡厅不可或缺的原料,这下子社长可伤透了脑筋。』

  相当踏实的重建计划。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一开始就选择这种脚踏实地的做法,不就天下太平了?

  『尤其是草莓蛋糕的供应出现问题,更是致命的一击。』

  「草莓蛋糕?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最喜欢吃的蛋糕!』

  ……原来如此。

  「那个……所以这次的行动计划……」

  千纱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我挥手制止。

  「好,我们接受这个条件,现在就立刻停止收购行动。不过,市面上的流通量必须等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恢复,还请你们耐心等候。」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还不如趁机卖个人情。至于对方买不买帐,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感激不尽。』

  「那……龙造寺……」

  『当然会立刻释放。如果停止收购只是随口敷衍的说词,我们会采取另外的报复行动。预计明天早上释放人质,至于详细的地点,随后以简讯奉上。』

  「好。」

  『不过我们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赤尾必须在场。』

  「呃?」

  『社长的意思是到时若没看到赤尾,就算谈判破裂。』

  「……他想见的人不是林布尔姆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反正社长坚持赤尾一定要在场就是了。』

  我不禁陷入了沉默。

  相当巧妙的安排。只有怀疑我是林布尔姆的人,才会为了得到确实的证据而提出这项要求。

  『请放心吧,社长希望来一场公平的决斗,所以会在决斗之前先行释放龙造寺。』

  「……嗯,那我就放心了。」

  挣扎了许久,我才勉强做出回应。

  『好的,期待你的表现。』

  通话到此结束。

  看来我必须先做好各方面的心理准备。

  鱼住透过简讯所指定的地点,是位于别墅附近的码头仓库。

  时间是早上八点。

  第二天早上,我们连早餐也来不及吃,就离开别墅跟红帽队会合。

  这次对方指定要我出席,我当然不能变成林布尔姆直接飞往指定地点。无奈之余,我也只能乖乖地坐进红帽队的红色箱型车。

  至于千纱则是变身成拉芬洁儿,利用头发固定身体,稳稳地坐在箱型车的车顶。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搭乘这辆箱型车呢!经过医生改造之后,箱型车早已不复原型,内部空间十分宽阔,即使同时搭载包括十名队员、队长小红帽以及我在内的十二名乘客,也不会感到拥挤。

  当然,这是在一般状况之下。

  「抱歉了,龙太。事出突然,根本来不及卸货。」

  「别这么说。这是紧急事件,我并不介意。」

  车厢内、尤其是后面的空间堆满了之前强行收购的营业用面粉袋,车子里面挤得跟上下班时间的电车一样。

  有点羡慕坐在副驾驶座的小红帽了。

  在这种状态下,更是没有容纳旋转式机炮的空间,也就是说旋转式机炮还留在基地里面,并没有带出来。

  过去医生曾经指出旋转式机炮最大的缺点就是实用性不足,如今这种说法果然获得了证实。哈哈,这下可惨了!

  不久之后,车子抵达仓库的上空。

  「有什么打算?」

  一○号开口询问。

  「依照先前的约定,由我去见他们。」

  「这次的事件跟一般的绑架案件不同,双方都曾经打过照面,对彼此的背景也十分熟悉。再加上对方表示愿意释放人质,因此相对减少了不少风险。不过,就这样毫无防备地依照对方的指示行动,会不会太轻敌了?」

  「对方知道我们拥有认识偏向怀表,不必要的小手段恐怕反而会让龙造寺身陷险境。」

  「是没错啦,不过……」

  「放心吧,至少公平决斗应该是白虎的真心话,否则他早就致我于死地了。」

  如果白虎将林布尔姆视为一大障碍,甚至对林布尔姆抱持强烈的憎恨,我也不太可能活到现在。就算我不是林布尔姆,白虎也可以挟持龙造寺为人质,逼迫林布尔姆现身。

  「不管我们怎么做,都无法改变对方占尽上风的事实,还不如坦然面对来得爽快。」

  「……看不出来龙太颇有胆识的嘛!」

  「没错,当初他也是单刀赴会,独自前往Cats Crace的大楼呢!」

  「没办法,当时我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回答的同时,也坚定了我的意志。

  「放我下去吧!等到对方释放龙造寺,就立刻将她拉上来,随时做好紧急脱身的准备。」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龙太……」

  坐在副驾驶座的小红帽回过头来。

  「千万不要逞强。」

  「放心,没事的啦!」

  我试图以笑容化解小红帽的不安。

  这时箱型车降落地面,距离目的地的仓库门口大约有一公尺的距离。

  「好,我出发了。」

  打开后车厢之后,我跳了下来。回头一看,坐在车顶上的拉芬洁儿正忧心仲仲地俯视着我。

  「放心,不会有事的。对方释放人质之后,龙造寺就拜托你了。」

  交代完毕之后,我伸出双手抵着仓库入口的巨大铁门,使劲往左右一推。铁门发出刺耳的倾轧声响,在我的面前缓缓开启。

  少了铁门的阻碍之后,外头的阳光瞬间照亮了仓库内部。

  仓库深处,一名穿着牛仔裤和夏威夷衫的美少年露出自信的微笑。

  白净俊秀的面容、促狎机灵的大眼睛、略显蓬松的乱发。

  他就是阿久津虎之介。只见他拿着手枪,瞄准了身旁的人物。

  枪口对准的目标,当然就是穿着夏季和服的龙造寺。只见龙造寺的双手背在身后,大概是被绑起来了吧!

  我走进仓库,在距离阿久津数公尺的地方停下脚步。

  「欢迎欢迎。」

  「文艺少年……」

  「我依言前来赴约了。龙造寺,他们没有伤害你吧?」

  「嗯,只是把我铐了起来。」

  「拜托,我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当初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会好好地对待这位贵客?」

  「不知道是谁打算以药物让人类变成猫咪的奴仆,你觉得这种人所说的话能够相信吗?」

  在龙造寺面前提起这件事,无疑是暴露自己的身分。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更何况这种事情也瞒不了多久,迟早会被拆穿。

  「嗯,言之有理。」

  ……连他自己都承认了。

  「不过,我这次真的很守信用。」

  「既然如此,就请你遵守诺言,立刻释放龙造寺吧!」

  「嗯,没问题。」

  虎之介露出愉快的微笑。

  「不过得先跟林布尔姆决斗才行。」

  可恶!

  「他今天怎么没来呢?连拉芬洁儿都坐在车顶了,车子里面应该挤了不少人才对,怎么偏偏少了林布尔姆?」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于是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只要林布尔姆出现在这里,你就会释放龙造寺吗?」

  「你可真是罗唆。没错,男子汉说一不二。」

  于是我点点头,转身背向虎之介和龙造寺。

  即使隐瞒不了林布尔姆的真面目,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变身的机关。天晓得这项重要的情报会不会在日后成为他们拿来对付我的手段,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妥当。

  坐在车顶上的拉芬洁儿几乎快哭出来了。

  小红帽和红帽队的队员不发一语地凝视着我,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于是我按下了开关。

  在电光石火之间,我化身为赤红色的喷火龙。

  关闭开关的外盖之后,我慢慢地转身面向虎之介和龙造寺。

  「现在满意了吧?」

  虎之介一边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凄绝的冷笑。

  「果然是你,赤尾龙太。呵呵呵……善治郎果然厉害,居然开发出这么了不起的变身系统,实在是令人羡艳。」

  「废话少说,快点放了龙造寺。」

  「好好好,没问题。」

  虎之介将手枪随手一丢。

  龙造寺快步跑向我的身边,一脸歉疚地凝视着我。

  「林布尔姆哥哥……不,文艺少年……我……」

  「没事就好。」

  我伸出爪子破坏手铐。

  「快点躲进红帽队的箱型车,以免受到波及。」

  龙造寺的双眸浮现泪珠。

  「……对不起。」

  轻声致歉之后,龙造寺依照我的指示,朝着箱型车的方向走去。

  我再度将视线拉回虎之介身上。

  「连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啦?该不会植入强制变换的程式吧?」

  「没必要告诉你。」

  虎之介啐了一口,脸上却浮现愉快的微笑。

  「别以为救回人质就想溜之大吉,到时候一定会后侮的。」

  「我向来不喜欢背对敌人。」

  虎之介已经知道我的真面目了。就算现在成功地脱逃,难保他以后不会再度找上门来。

  「嗯,我欣赏你的回答。」

  虎之介也开始变身。变形的骨骼、蠕动的肌肉。劈啪作响的声音之中,虎之介的肉体逐渐增大,甚至撑破了身上的衣物,变化成一只凶恶的肉食猛兽。

  同样的画面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目睹,还是令人感到十分震撼。

  ……急速的变化应该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吧,我心想。事实上,变身过程中,虎之介的口中一直持续地传出疑似哀号的吼叫。

  变身完毕之后,虎之介——不,白虎笑嘻嘻地摆开攻击态势。

  「好,开始吧!」

  你倒是挺享受的嘛,可恶。

  空荡荡的仓库可说是绝佳的战场,唯一的缺点就是飞行的空间受到限制。哼哼,你倒是很会选地方嘛,白虎。

  于是我也摆开架式,暗自在心中复习特训的重点。

  寻找反击的时机,情报决定胜负。事先判读对方的行动,施以致命的攻击。没错,一次就够了。只要结结实实地命中对方,我就赢定了。

  白虎放低姿势。

  ——来了,从哪边……右爪,

  我轻轻地缩起身子,白虎的右爪掠过我的手臂。

  第二波攻势是……可恶!速度太快,来不及判断!

  五号的速度很快,可是白虎的速度更快。

  退后闪避……可是对方立刻往前逼近。我能够预测白虎的动作,却来不及采取对策。

  反重力系统……不行,现在还不能打出最后的王牌。

  冒着被白虎的利爪撕裂身体的风险,我甩动尾巴,试图拚个两败俱伤。

  只见白虎身形一闪,飞快地往地面一蹬,闪过了我的攻击。白虎的闪避动作虽然影响了攻击的速度,却还是在我的腰部留下深深的伤痕。至于我的尾巴,则重重地落在水泥地上。

  「好险,想不到你的尾巴也是攻击武器。啊哈哈,好可怕的力量,万一被尾巴扫到,骨头恐怕会断上好几根呢!」

  去你的,这就是我的目的好吗?

  「不过你的战斗技巧似乎进步不少,跟几个星期之前大不相同呢!」

  「我已非吴下阿蒙。」

  「……?你在说什么?」

  「就跟三日不见、刮目相看的意思一样。原文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算了,还是听不懂。你果然是个文艺少年。」

  「……随你怎么说都行。」

  经过先前一连串的攻防之后,我大概看出白虎在出爪之前,肩膀的肌肉会出现微妙的颤动。不过知道归知道,闪避归闪避,这是截然不同的问题。

  「那就进行第二回合吧!」

  白虎再度扑了上来。

  我也同时往地面一蹬。

  即使难以自由地飞翔,现在也只能利用高度差来迎战白虎了。

  拍动翅膀往上飞,双脚往屋顶一带纵横交错的钢梁使劲一蹬,大幅提升下坠的速度。

  接着又模仿体操单杠动作中的月面空翻,身体在半空中高速旋转的同时,朝着白虎挥动尾巴。

  林布尔姆的身体当中,就属尾巴的攻击距离最长。实际对战的时候,武器的攻击距离可说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此我再度选择以尾巴展开攻击。

  而且选择尾巴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降低自爆的风险。如果选择的不是尾巴,而是牙齿,万一从天而降的时候被敌人闪过,脸部和头部岂不是直接撞击地面?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呜哇!」

  这一招似乎出乎白虎意料之外,只见他惊呼一声,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动作十分敏捷,判断也十分快速。白虎才刚退去,我的尾巴就击碎了先前所在位置的水泥地,两者之间的时间差只有一秒钟不到。

  「好险……!」

  可恶啊,我还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呢,

  这下子白虎也不得不开始提防我的高度差攻击。这次的攻击出乎白虎意料之外,而无暇展开反击,下次可就不一样了。这种全身上下都是破绽的攻击模式,恐怕无法再使用第二次了。

  只见白虎谨慎地观察我的模样。

  ……真是一大失策。既然打算以反击决胜负,应该趁着一开始白虎尚未对我产生警戒心的时候下手。

  经过短暂的交手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以我的实力,几乎不可能在闪避白虎的攻击之后再展开反击,临时抱佛脚的速成战术果然派不上用场。就算使用反重力系统,结果应该也一样。

  等到闪避之后就来不及了,应该加快攻击的节奏才对。

  也就是必须舍弃闪避的动作……!

  白虎压低身形,准备发动新的攻势。当他跳起来那一瞬间,就是我的大好机会。

  这时白虎的右肩突然微微颤动。

  好,我就硬接这次的攻击!

  白虎劲贯四肢,准备起跳。

  我立刻启动反重力系统。

  冲吧,后脚往地面一蹬,死命地拍动翅膀,准备跟白虎拚个两败俱伤。

  可是——

  白虎的身影突然从我的眼前消失。

  怎么回事?难道是……假动作?

  一股强大的冲击自侧面传来,肉体冲撞吗?

  猝不及防的我硬生生地被撞了开来,狼狈地滚落地面。

  几乎无法呼吸。我咳了几声,还来不及调匀呼吸,就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寻找白虎的身影。

  「……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加速力,看来之前的大绝招并不是运气使然。嗯,相当可怕。」

  可恶,连反重力系统都曝光了。

  这下子更不容易反击了。

  「不过你也挺狡猾的。本来就拥有一击必杀的怪力,如今再加上令人眼花撩乱的攻击模式,教我怎么敢随便接近?」

  ……少来这套,你明明就毫发无伤。

  「看来我也得认真一点才行。」

  他果然拥有不为人知的能力,大事不妙,万一是远距离攻击武器,那可就麻烦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变成老虎的模样吗?」

  白虎的问题十分突兀。

  「……为了拟态?」

  「没错,正确答案。引人注目的外表,其实是为了隐身而存在。」

  说话的同时,白虎的身体开始扭曲。

  「身为老虎一族,我当然也有这种能力。」

  到底是什么能力……?

  「恶魔童话的认识偏向怀表是空前绝后的发明,我们仿造了许多次,还是无法成功。不过也因此意外地开发出另一种副加产物,这就是其中之一。」

  白虎的身影完全消失。

  仔细一看,一道模糊的光影突然离开白虎原先所处的位置。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我的肩膀突然出现了一道伤口,就刚好位于旧伤之上。

  「咕哇!」

  我痛得放声大叫。可恶,那个卑鄙的家伙……!

  「利用光线的折射达到隐身的效果,这就是所谓的光学迷彩。原本以为可以达到完全看不见的效果,想不到却只有部分隐身,老实说还真有点失望。不过这种效果可以利用在战斗上,倒也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场。」

  看不见的对手、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相当棘手的能力。

  「不过能源消耗十分惊人,顶多只能维持两分钟。进行敌后任务可能有点勉强,但拿来战斗可就游刃有余了。」

  没错。忍受看不见的敌人所发动的攻击长达两分钟之久,基本上这是不可能的任务。

  拳击赛每个回合也只有三分钟,这就等于要一个拳击手蒙上双眼,在拳击场上与敌人周旋三分之二回合的时间,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

  即使是在我思考的这段期间,白虎也没有松手的意思,依然毫不留情地攻击我的肩膀。

  「呜!可恶!」

  利爪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看得见敌人的时候都已经摸不到边了,看不见敌人的现在更是没有命中目标的可能。

  该怎么办才好?

  光学迷彩……光线折射……对了,如果是光线的折射……!再加上……!

  「拉芬洁儿,把车子里面的面粉袋丢过来!」

  我朝着仓库的入口大叫。

  「动作快!」

  「……嗯!」

  坐在车顶的拉芬洁儿利用她的头发,将营业用的大型面粉袋一一丢了进来。

  接着我伸出利爪抓破袋子,将面粉撒向半空中。

  「你打算利用面粉逼我现形吗?啊哈哈,太天真了,只要我站得远远的,就不会沾上面粉了!」

  不过空气中的面粉密度愈来愈高,光影也愈来愈明显。一旦踩到地上的面粉,还会留下清晰的脚印。

  一连抓破几袋面粉之后,我的四周已俨然成为一大片白色的面粉之海。

  「林布尔姆,这是最后一袋了,够不够用?」

  「已经足够了,你们立刻带着龙造寺离开仓库,愈远愈好!」

  「可是……我们怎么可以丢下你……」

  拉芬洁儿有些迟疑。

  这时副驾驶座的小红帽打开车窗。

  「老板,就照林布尔姆的意思去做吧!如果我们留在这里,说不定反而让他感到有所顾忌!」

  真不愧是小红帽,脑筋动得快,应该已经猜到我的想法了。

  拉芬洁儿还是不肯点头。

  「老板,用你的头发抓紧龙造寺,我们要出发了,动作快!」

  一○号也从净空的后车厢探出头来。

  「老板,林布尔姆要求我们尽速离开,一定有他的理由,留下来非但没有帮助,说不定反而会让林布尔姆输掉这场决斗!这次一旦战败,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死、死路一条……?那怎么可以……好、好吧,我知道了!」

  拉芬洁儿这才不情愿地将头发缠绕在龙造寺身上,将她拉上车顶。

  「林布尔姆,一定要活着回来!」

  拉芬洁儿大叫一声的同时,箱型车疾驶而出,消失在入口看不见的地方。大概已经起飞了吧!

  「没出息的家伙,不愿让他们看到自己惨败的模样吗?」

  「我没出息吗?那你怎么一直躲得远远的,不肯靠近一点?」

  「当然是为了力求慎重。反正光学迷彩的效果还能持续一段时间,不必急在一时。」

  即使没有听音辨位的本事,掌握大致的方向也不算太困难。目前他的位置在仓库的内侧,方向刚好跟入口相反。

  「这些面粉不会让你扭转颓势。即使可以更容易地察觉我的攻势,也无法改变看不见敌人的事实。」

  没错。面粉并未直接泼洒在他身上,的确很难捕捉到他的身影。更何况看得见目标是一回事,命中与否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

  既然直接伤害无法命中,那么间接伤害的战术总行了吧!

  例如避无可避的大范围攻击。

  「你的肉体具备高度的防火能力对吧?」

  「……?问这个做什么?」

  「也就是说,火焰和高热都对我们无效。不过,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呢?」

  「……你说什么?」

  「我可是耐得住爆炸所产生的强烈风暴。之前在学校的恐怖攻击之中,即使直接承受邪恶精灵特制的炸弹所造成的强大破坏力,我依然活了下来。」

  于是我鼓动翅膀产生强风,吹散了周遭的面粉。在强风带动之下,面粉粒子立刻弥漫整间仓库。

  在无数粉末飞舞之中,白虎的轮廓逐渐浮现。

  「你……难道……!」

  「看来你的知识也很丰富,知道在布满粉尘的密闭空间点火之后,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咕!」

  白虎纵身一跃,试图绕过我的身体,从仓库的入口夺门而出。

  哈哈,想太多了。

  白虎的动作再怎么迅速,也不可能在我吐气之前抵达门口。

  于是我吐出了火焰。

  巨大的爆炸声和强烈的风暴霎时席卷四周。

  勉强睁开眼睛,夏天的阳光显得格外刺眼。

  整间仓库面目全非,墙壁和屋顶几乎全毁,只剩下一小部分的骨架依然屹立原地。

  火势蔓延到其他的仓库,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爆炸的威力似乎比想像中更加强大。

  全身上下依然清楚感受到爆炸之后的余韵。

  肩膀异常的疼痛。旧创未愈、新伤又增,再加上受到强烈冲击波的袭击,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咕呜……」

  痛苦的哀号声传入耳中,我寻找声音的来源,赫然发现失去了光学迷彩庇护的白虎全身上下都是血污和煤灰,正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即使牺牲了防御力,白虎的肉体还是相当强壮,身陷爆炸之中居然还能存活下来,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还想继续下去吗?看你这副狼狈样,机动性应该降低了不少吧!」

  白虎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果然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警察和消防队就快赶到了,你走吧!」

  「你是在同情我吗?」

  「嗯,没错。」

  其实我并没有这个念头,不过也没有否认的意思。对于像白虎这种自视甚高的人而言,自尊心的创伤绝对比肉体的伤害更难以忍受。

  另一方面,我只是贯彻恶魔童话「不伤害他人」的信念罢了。没错,我不喜欢杀人。

  「今天就饶你一命。劝你最好在内心感谢我的慈悲为怀,赶快夹着尾巴离开吧!我还有一些要事必须处理。」

  「……给我走着瞧。」

  白虎拖着狼狈的身躯,踏着蹒珊的脚步缓缓离去。

  「最后撂下的狠话还真是一点原创性都没有。」

  我也背对白虎飞上天空,在受到波及的仓库之中四处寻觅,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伤患。

  终章

  就结果而言,这次的仓库爆炸事件并没有罹难者,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虽然还是有几个人受到轻伤,所幸并无大碍。等到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再去医院探视受伤的人吧!

  至于我们则是暂时先回到基地,请医生替我治疗伤口。

  为了如何安置龙造寺的问题,大家起了一点争执,不过基于龙造寺已经发现了大家的真面目,最后还是达成了不必继续隐瞒下去的共识。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都不重要,快点让龙太接受治疗才是直正的当务之急。」

  拉芬洁儿的表态,当然扮演了最重要的关键角色。

  身受重伤之后,飞行对我而言相当吃力,于是我解除变身,坐进红帽队的箱型车。伤口虽然稍微处理过了,不过只要车身稍有摇晃,就会让我感到疼痛不堪,这趟短短的旅程一点也称不上舒适。

  不过少了面粉袋之后,车内的乘坐空间倒是宽阔了不少。

  由于箱型车塞不下那么多人,拉芬洁儿和龙造寺依然坐在车顶上。

  高级房车必须花上数小时的路程,飞行时间不到一个小时。

  抵达基地之后,我们让龙造寺留在地面等侯。相信医生应该不愿意让一个外人进入地下基地才对。   接受治疗之后,立刻赶回度假别墅。

  红帽队的队员不需要跟我们一起回到别墅,因此解除变身的千纱和龙造寺也坐进了车内。

  奔波于现实与非现实的世界,还真是一件苦差事。

  回程途中,龙造寺一直低头不语。

  偶尔拾起头来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默默地低下头去。类似的动作一再重复,搞得车内的气氛异常凝重。

  受到强大低气压的影响,连千纱和有栖都不说话了。

  唉~

  「龙造寺,这一点都不像你。」

  「……」

  「对不起,让你受到无谓的惊吓。白虎带走你的时候,我因为某种心理障碍而迟迟不肯变身,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点歉疚。如果当时我立刻变身,或许就不会让你遭遇这些事情了。」

  「啊?」

  龙造寺突然抬起头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千纱和有栖的口中也发出同样的声音。

  「这、这算什么?龙太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吧!」

  「就、就是说啊!要不是我被鱼住玩弄于股掌之间,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说来说去都是我不好!」

  「没错,结果还差点害死了龙太!小八,你应该好好反省才对!」

  「……嗯,教训的是,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龙造寺又难过得低下头去。

  「反正大家都平安无事,这不就好了吗?」

  「拜托!你伤得这么严重,也算是平安无事吗?」

  「就是说嘛,你这个人就是太善良了!」

  呜哇,怎么连千纱和有栖都生气啦?

  而且最善良的千纱居然批评我太善良?这倒是相当有趣。

  「不过跟邪恶精灵的炸弹或是Cats Grace的激战比较起来,这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再说我的旧伤本来就还没痊愈,现在只是又延后了一段时间而已。」

  「这些都不是重点,好吗?」

  「不,这才是重点。有栖,你仔细想想,就算龙造寺没有听信鱼住的蠢言,对方也会利用其他的手段采究林布尔姆的真面目,甚至于破坏恶魔童话搜刮甜食的计划,不是吗?」

  「唔……这、这倒是真的。」

  「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如今事情落幕、我也只受了点小伤,这结果不是皆大欢喜吗?」

  千纱和有栖虽然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龙造寺,你也别再自责了。毕竟大家都是朋友……」

  「所以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吗?」

  龙造寺微微抬起头来,抢先一步说出我的台词。

  「没错。」

  「内向女说的对,你就是太善良了。」

  「或许吧,不过这也是我自豪之处。」

  或许是我的态度过于自信吧,千纱和有栖不约而同地耸耸肩膀,露出无奈的苦笑。

  在两人的感染之下,龙造寺终于露出了笑容,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僵硬。

  *

  直到接近中午时刻,我们才回到龙造寺的别墅。

  箱型车降落在别墅旁边,大家纷纷下车,徒步走进别墅的大门。才刚进门,鲛岛和好几个女仆立刻面色铁青地迎了上来。

  「小姐,您没事吧?」

  「嗯,都要感谢恶魔童话的搭救。」

  「恶魔童话……?可是大家又怎么会……」

  鲛岛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我们。

  「这个……我们一起出去散步的时候,刚好遇见了被恶魔童话搭救的小八。」

  急中生智的千纱编了一个藉口。

  ……可惜是个破绽百出的藉口。

  不过,鲛岛却微微一笑,似乎早已了然于心。

  「原来如此,那可得感谢大家了。」

  「这个,跟我们无关,你谢错人了。」

  「哈哈,也对。散步了一个上午,大家想必也累了吧?这就替大家准备一点饮料。」

  这个家伙不是个简单人物。

  「这样也好。我去换个衣服,请大家先喝个饮料休息一下吧!」

  一整个晚上都穿着夏季和服的龙造寺开口。

  也对,她一定很想早点换下那身衣服吧!

  在女仆带领之下,我们走进别墅的沙龙,熟悉的声音顿时传人耳中。

  「你们可终于回来了。早上赖床固然是我不对,你们也不应该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跑出去玩吧?」

  「就是说嘛,真是不应该。怎么可以对朋友这么无情呢?」

  我心头一震,千纱和有栖更是面如寒霜。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有栖大声质问跟高榇坐在一起的鱼住,语气十分严厉。

  「呃?昨天我在镇上遇见赤尾和龙造寺,今天特别挪出时间前来拜访,有什么不对吗?

  居然还在装无辜……!

  千纱的脸色十分难看。

  我则是感到背脊发凉。

  没错,鱼住让我感到害怕。明明已经撕破脸了,居然还满不在乎地想要维持过去的人际关系,这种异于常人的胆识着实令人生畏。

  而且当着高榇的面前,我们也不能拆穿她的假面具,好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

  现在回想起来,白虎释放龙造寺之后,曾经警告我们不要逃走,否则一定会后悔。看来他指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吧!

  即使高榇是个空手道达人,也不是刀枪弹药的对手。加上鱼住又是自己的同班同学,高榇更是不可能有所防备。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我们真的企图逃走,高榇不就……

  如今极有可能伤害高榇的人,正若无其事地打量着我们,脸上还露出无车的笑容!心怀鬼胎的人居然还能笑得这么无辜,果然是好胆识。

  「说起来也真巧,没想到大家居然在同一个地方度假呢!」

  「……是不是巧合,你自己最清楚。」

  有栖冷冷地回答。

  「呜呜……班长,有栖对人家好凶喔!」

  「犯不着这样吧?要不是鱼住刚好来访,我可是得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别墅,细细咀嚼被朋友抛弃的滋味呢!」

  高榇话中带刺,看来她真的相当在意。

  「对了,一起留下来吃午餐吧!」

  我说高榇啊,这间别墅的主人应该不是你吧,

  「谢谢,不必了。既然大家都回来了,我也该告辞了。」

  「怎么?不想理会他们啦!」

  「小姬,别再闹别扭了好吗?」

  「千纱,这就奇怪了。我哪里闹别扭啦?」

  鱼住笑了几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意心领了,不过我另有要事。回到御堂市之后,再找个机会跟大家聊聊吧!」

  说完之后,鱼住朝着门口……也就是我们的方向走来。

  擦身而过的瞬间——

  「你很厉害,我万万想不到社长居然会败在你手上。」

  鱼住压低了音量,只让我一个人听见。

  该怎么回应呢?

  于是我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

  「祝他早日康复。」

  「……」

  鱼住的脸上顿时露出冷酷而残忍的讽刺笑容,完全不像我们所认识的『鱼住』。不过,这种表情并未维持太久,一下子就恢复了原状。

  「那我就先告辞了。」

  于是鱼住头也不回地离开沙龙。

  不久之后,换上休闲服的龙造寺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大家站在门口做什么?」

  「这个……一言难尽。」

  千纱、有栖和我不约而同地摇头苦笑。

  「……?算了,那不重要。」

  龙造寺虽然面露疑色,却又很快地将头发往后一拨——

  「对了,我做了一个决定!」

  ——自信满满地如此宣言。

  「什么决定?」

  我代表大家开口询问。

  「那就是要正式求婚。」

  「怎么又是这件事?该不会又是林布尔姆吧?大家都听腻了啦!」

  高榇立刻没好气地出言嘲讽,感觉上似乎有点借题发挥。

  可是——

  「不,是向文艺少年……不,应该是赤尾龙太哥哥求婚。」

  脸上虽然泛起一阵红晕,龙造寺的语气和神情却相当坚决。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顿时为之无言。

  「小八,你的林布尔姆呢?」

  高榇激动得探出上半身。

  ……是我想太多了吗?总觉得高榇的语气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

  至于千纱和有栖,则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等、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慌乱之余,我下意识地走到龙造寺的面前。

  「放心吧,我会保守秘密的。」

  龙造寺小小声地开口,旋即嫣然一笑。

  我也压低了音量,以避免高榇听见我们的对话。

  「那可就谢天谢地……不对不对!」

  「当然。我并不打算将保守秘密当成交换条件。是否答应我的求婚,也由你自行决定。」

  「你好像搞错了吧?我虽然可以变身为林布尔姆,却不代表我就是林布尔姆。这就跟演戏有点类似,所以……」

  「或许吧,不过这也代表林布尔姆是你的一部分,不是吗?」

  「严格说来是没错啦,可是……」

  话还没说完,两边的脸颊就被龙造寺轻轻地伸手托住。

  「你可真是多话。」

  「呃?你、你想做什么……」

  龙造寺的双唇突然贴了上来。

  这种感觉跟不小心碰触千纱的嘴唇截然不同。该怎么形容呢?席卷大地的惊涛骇浪?攻城掠地的积极性?如火般的热情?还是时间暂时停止的错觉?

  不变的是依然熟悉的香水味。惊讶之余,我不禁瞪大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双眼紧闭的龙造寺修长而卷翘的睫毛,以及飘逸的栗色长发。

  惊觉不妙的我试图挣脱龙造寺的束缚,龙造寺却紧紧地箍着我的脸颊,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再加上肩膀的伤口隐隐作痛,根本使不上力。

  「呜喔——!真的假的?小八,相当大胆喔!」

  高榇,别在一旁车灾乐祸了好吗?

  这时灵魂出窍的两人终于回了魂。

  「你、你、你、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呀——————————!小八,快点住手!」

  「没、没错!小八,立刻放开龙太!」

  在两人抗议之下,我终于获得了解放。

  然而获得解放的只有我的嘴唇。龙造寺依然箍着我的脸颊,轮流打量着千纱和有栖。

  「不要!」

  语气相当坚定。

  「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你们是龙太的什么人?未婚妻?还是女朋友?都不是嘛!既然如此,就乖乖地给我闭嘴。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干涉人家的恋情吧?」

  「呜呜……」

  「咕……」

  两人顿时为之语塞。

  「……这下子可被小八踩到痛处了。」

  高榇喃喃自语。

  「龙、龙造寺……!」

  「怎么,终于肯点头了吗?」

  「我的肩膀愈来愈痛了,请你放手好吗?」

  龙造寺这才不情愿地松手。

  「……亲亲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真是半点情调都没有。」

  「这叫强吻,不是亲亲吧?」

  虽然还是让我感到脸红心跳。

  「你应该心存感激才是。我跟你不一样,这可是初吻呢!」

  「咦?是哦……慢着,这不是重点!」

  差点被她牵着鼻子走。

  「这种事也太突然了,教我一时之间怎么回答!」

  「嗯,是哦?突然……说的也是,毕竟我们才认识几个月而已。」

  「抱歉,这似乎也不是重点。」

  「不过真爱是经得起考验的!」

  「……请认真听人家说的话好吗?」

  「真爱告白吗?没问题,二十四小时随时洗耳恭听!」

  「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再度压低音量。

  「你喜欢的对象不是林布尔姆吗?」

  「林布尔姆哥哥就是你,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这么说或许有点残忍,不过林布尔姆是虚构的人物,就跟漫画或是小说里面的角色一样。喜欢一个不存在的人,未免也太不健康了。」

  然而龙造寺却只是微微一笑,鲜嫩欲滴的朱唇更是缓缓地贴近我的耳畔。

  「昨晚以赤尾龙太的肉身保护我的时候,我在你的背影里看见了林布尔姆哥哥的傲气。」

  贴近耳畔的轻声细语不禁让我心跳加速。呜呜,又酥又麻的呢喃。

  「林布尔姆哥哥是你吗?不,事实上刚好相反,你就是林布尔姆哥哥……」

  「呃?」

  龙造寺的双颊突然浮现出少女般的徘红,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必急着回答。距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有好一段时间,你可以慢慢地考虑。在你做出回答之前,我愿意一直等下去。」

  接着又勾住我的手臂,淘气地笑了笑。

  「一起去吃午餐吧,厨师和女仆已经等候多时了呢!」

  龙造寺拉着我,朝着沙龙的门口走去。

  「呜哇!不、不要拉,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小八,给我放尊重一点!龙太身上有伤,不要这么粗鲁!」

  破口大骂的有栖随后赶上。

  「就是说嘛!不能把龙太交给小八!」

  千纱也跟了上来。

  「怎么会演变成这种状况?在我赖床的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离开的高榇好整以暇地关上房门。

  前途多舛。

  无论是我的日常生活,抑或是恶魔童话的每一天。

  「来,动作快!」

  「龙太是受伤的人,你没听见吗?可恶,早知道就应该执行暗杀计划……!」

  「快点放开龙太!」

  夹在春风满面的龙造寺与气急败坏的千纱和有栖之间,我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

  ……也罢,至少身边的朋友全都平安无事,这也算是可喜可贺的结果。

  当初许下的承诺得以实现——我并未失去任何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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