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军机之壁
一艘艘造型从未见过的军舰正从渥拉修门中陆续出现,而杰特
则在“柏格维希号”的舰桥上观看着这批舰艇出现的光景。
“能立刻帮我跟该舰队的司令取得联络吗?”杰特向“柏格维希
号”的船长罗格德纽问道。
“我试试看。”罗格德纽向通讯士点头示意。
“目前第一蹂躏战队正使用除了紧急线路以外的一切通讯线路
跟渥拉修伯爵城馆通讯中。”通讯土很快就传来了报告。“我们要使
用紧急线路吗?”
罗格德纽以询问的眼神朝杰特望了过来。
杰特陷入了思考当中,虽然他有一些问题很想马上向阿特斯琉
雅司令提出询问。可是,这些问题真的急迫到值得使用紧急线路来
进行通讯吗?
第一蹂躏战队使用了一切可用的一般通讯线路,其原因可能是
为了要准备进行补给作业。换句话说,他们非常急着需要补给。而
且光从第一蹂躏战队需要所有通讯线路以交换庞大资讯的情况来
看,他们还不只是急着需要补给而已,其所需的物资补给量可能也相
当庞大,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一般而言,就算是进行通常补给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毕竟杰
特也算是一名主计翔土,所以他相当清楚这件事。不过在第一蹂躏
战队结束补给作业并离开这个邦国以前,他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跟
阿特斯琉雅对话的。
“我们还是稍微等一下好了。”杰特作出了决断。“照目前的情况
看来,司令应该也很忙才对。不过,请船长透过渥拉修伯爵城馆向第
一蹂躏战队传达我想与战队司令通话的意愿。”
“那也就是说,阁下打算等对方与您主动联络了?”罗格德纽确认
着。
“不是的,我只希望那位司令在与伯爵城馆进行通讯时能够突然
想到我们曾经提出通讯要求的事就可以了。”这么说来,目前这个邦
国境内好像有两座伯爵城馆的样子。杰特隐约想到了这件事——它
们分别是原本就在这个邦国的渥拉修伯爵城馆以及自己所在的这个
海德伯爵城馆。“这么说也不太对,我觉得就道理上而言,我们这边
还是应该要主动与对方联络才对。如果等一下有通讯线路交出来的
话,请你马上试着与司令进行通话,而我则会在会议室里等待。”
“您要使用秘密通讯进行通话吗?”船长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杰特点了点头并说:“谨慎一点总是比较好,就这么办吧。”
***
杰特在会议室等待阿特斯琉雅的出现,和他在一起的人还有拉
斐尔与叶斯帕修。
不过他们之间并没有特别的对话,一股沉重的空气在会议室内
缓缓流动着。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杰特的终端手环终于响了起来。
“通讯线路已经开启了,您要马上与司令对话吗?”罗格德纽船长
的声音向杰特报告着。
“当然。”杰特也立刻作出回应,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拉斐尔跟叶斯帖修也跟着站起身来,并各自摆出了端正的仪态。
一尊立姿的阿特斯琉雅立体影像很快就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本来不论如何我都应该要先过来向各位打声招呼才对,但因为
自己一时忙昏头的关系,结果我就不小心疏于问候了,这点实在是很
抱歉。”阿特斯琉雅开口了。
“能看到身强体健的你真是太好了,菲布达胥男爵。”拉斐尔用对
方的爵位称呼这位司令。
“感谢您的这番称赞,能亲见殿下健康无恙也是一件好事。”
“好久不见了,阿特斯琉雅司令。”杰特则以军职称呼对方,并向
立体影像低头鞠躬。
“其实也没有那么久啦。”阿特斯琉雅轻轻的耸了耸肩膀,并来回
凝视着杰特与拉斐尔两人。“我早就预料到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再
度相会,只是我没料到会这么快实现就是了。”
“我也这么觉得。”拉斐尔说。“这还真是偶然。”
“偶然?”阿特斯琉雅轻轻的笑着。“算了,您要这么想也是可以
啦,殿下。”
“不然我还能有其他的想法吗?”
“这种事可是不能从我的口中说出来的,再说现在我这边也没有
沙包。”
“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虽然杰特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不过因
为阿特斯琉雅只用一副笑脸加以回应的关系,于是他只好放弃继续
追问下去了。“对了,恭喜您升官了。”
“谢谢。”阿特斯琉雅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副微笑。“就算先前我们
已经分别了一段时间,能够目睹过去的部下朝气勃勃的模样,我还是
觉得非常的高兴。尤其在和你们相遇之后,我不禁回想起有关那顿
晚餐的回忆,差点还让我有那种社交界的朋友前来拜访的感觉呢。
看来我好像已经沉醉在战争结束的幻想中了,毕竟我从来就没想过
我们能这么快就再度相会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站在那里的那位
先生是谁呢?”
在会议室里惟一与阿特斯琉雅是第一次见面的叶斯帖修开始自
我介绍了起来。
“请多指教。”当阿特斯琉雅随口向叶斯帕修打过招呼之后,便朝
两人继续说道。“好了,虽然我大概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样的问题,不
过我还是先听你们怎么问再说吧。有什么事吗?”
“首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因为阿特斯琉雅看来是真的很忙
的样子,所以杰特也就单刀直人的发问了。“我听说海德伯国目前已
经处在禁止进入的状态下,所以想请您告诉我们理由。”
当杰特收到第一蹂躏战队这个从未听闻过的部队将先在渥拉修
伯国进行补给作业,随后就直接赶赴海德门的报告时,他的心里反而
还觉得有点高兴。
为了要再次拜访自己的故乡,杰特才会搭乘“柏格维希号”并航
行到这里来,不过这是因为他已经没有选择余地的关系。虽然马尔
地纽地上世界的战力应该是不足以破坏“柏格维希号”,可是他的心
中还是残留了一丝不安。
然而现在第一蹂躏战队已经停泊在宇宙港中了,而且这个战队
看起来似乎全是由新锐舰艇所组成的部队。即使“柏格维希号”曾经
是布署在最前线的巡察舰,可是如今那艘舰艇的武装以及装甲已经
几乎都尽数拆除,杰特当然会觉得搭乘新锐舰艇对自己的安全比较
有保障。
他当然希望越安全越好。如果可以的话,杰特更期待对方能让
“柏格维希号”与第一蹂躏战队同行,直到抵达海德伯国为止;等到他
要与地上世界展开交涉工作时,这位海德伯爵也希望能利用其中一
艘舰艇来传达自己的通讯要求。
然而,那艘比第一蹂躏战队还要早一步来到渥拉修伯国的联络
艇除了传达战队即将靠港的报告之外,也捎来了一道禁止进入海德
伯国的命令。由于这道命令是由军令本部所发的关系,它的效力与
敕命是完全相同的,就算杰特是海德伯国的领主,他也不能违反这道
命令。
更令人困扰的是,这道禁止进人海德伯国的命令并没有明示任
何理由以及期限。但不用说也知道,对杰特一行人而言,他们只有在
知道何时可以进入海德伯国的情况下才能拟出接下来的时间表。
如果“相格维希号”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无法进入海德伯国的
话,杰特也只能搭乘第一蹂躏战队当中的某艘舰艇,因为他也没有其
他的选择余地了。
但是,因为杰特并不清楚这支战队前往海德伯国的目的,所以他
也不知道到时候是否会有可以交涉的时间。
更糟糕的是,第一蹂躏战队的目的也有可能是包括了对地攻击
在内。换句话说,或许他们真的打算要彻底烧毁马汀人所居住的复
合机能建筑也说不定。
所以他绝对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才行。
“告诉我你们的军籍编号。”阿特斯琉雅说道。
“咦?”由于杰特没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所以他也下意识的反问
了回去。
“打起精神来好好的想一想吧,现在你们已经不是我的部下了
哦。也就是说,面对你们这些局外人,我总不能随随便便就开口向你
们泄露军事机密吧。所以我要先调查各位的机密参与资格才行。”
“O一—OO—O九三七六八。”拉斐尔报出了一串数字。
“二一—一七—八三九九五一。”杰特也跟着报出了另一串数字。
“我自己的应该是用不着报告出来才对。”叶斯帖修说。“毕竟我
是已经成为预备役的人了,除了特殊状况以外,我是没办法参闻有关
军事机密的话题的。”
“真是抱歉了,叶斯帖修调查使。”阿特斯琉雅说。
“不,请您别在意。不论如何,在我尚未进入海德伯国的情况下,
我也无法完成自己的职责。再说,与司令对话本来就是海德伯爵阁
下专属的工作。”
“不过呢,看来我也没办法告诉海德伯爵阁下详细的理由了。”阿
特斯琉雅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并说。“因为凌主计后卫翔士并没有
听闻机密的资格,但如果现在我们已经进入海德伯国的话,我就可以
继续说下去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面对这个意外的发展,杰特相当惊讶。
“抱歉。只有这件事我没办法帮你,我想这点你也应该很清楚才
对,毕竟你也是军人。”
“我呢?”拉斐尔问道。
“真不愧是皇族出身的人。只要您有亚布里艾尔副百翔长的资
格就没问题了,再说您的等级甚至比我还高呢。就算您开口问我那
只沙包以前叫什么名字,我还不能当作没听见呢。”
“是吗?”拉斐尔转头看着杰特。“你打算怎么办?虽然就道理上
而言,就算我去跟她谈可能也没什么用,不过你要不要让我去听听看
她怎么说?”
“虽然这句话还用不着我来提醒,”阿特斯琉雅突然插话进来了。
“不过公主殿下您也不能将我们谈话的内容告诉伯爵阁下哦。”
“我知道,毕竟我也是一名军人。”.
杰特开始犹豫起来。虽然他很信赖拉斐尔,但是自己却没办法
将一切托付给她,毕竟这关系到故乡父老的生命。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你可以自由发问。”
“您该不会打算对地上世界进行攻击吧?”
“难怪我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你一直在瞪我,原来你是在想这件事
呀。”阿特斯琉雅的唇边露出了一抹微笑。
“难道我连这个问题都没有听取回答的资格吗?”
“是没有。”阿特斯琉雅虽然当场作出了回应,不过她的语气却一
点也不冷淡。“至于叶斯帖修调查使嘛,你有没有什么我能够回答的
问题呢?”
“这个嘛,”叶斯帕修干咳了几声并停顿了一会之后,才说:“我记
得帝国有几项原则性的方针。而其中一项是,只要不是非常紧急的
状况,星界军就不会在不征求领主认可的情况下对领地中的天体,尤
其是地上世界展开攻击行动。不知司令是否接获有关此原则改变的
任何消息?”
“完全没有。”阿特斯琉雅坚定的说。“这样讲你可以安心了吗?
伯爵阁下?”
“我还不能放心。”杰特继续追问下去。“根据您的判断,您认为
目前我的邦国已经处在非常紧急的状况下了吗?”
“目前是还没有。”
“那将来呢?”
阿特斯琉雅的眉间很快就爬上了几道皱纹,不过她在下一个瞬
间就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能事先预见未来的话,那该是件多么
美好的事啊,伯爵阁下。但很遗憾的是,我并没有那样的能力。”
杰特凝视着阿特斯琉雅的美貌。总觉得她的神情似乎在苦恼些
什么,如果这种感觉只是因为自己杞人忧天的话就好了。
“那就拜托您了。”杰特先朝身旁的公主点头示意,随即凑近她耳
边悄声说道:“有件事想拜托你。如果星界军有可能对地上世界展开
攻击的话,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我并没有这样的权限。”拉斐尔也轻声回答着。“不过,我会试
试看的。”
“拜托了。”杰特再度强调着。虽然他很清楚,就算拉斐尔是帝国
的公主,她也不可能会拥有阻止军事计划的能力;不过,现在的杰特
也只能将期待寄托在她的身上了。于是杰特便转过头来面向阿特斯
琉雅说道:“那么,在我离开之前,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司令。”
“请说吧。”
“请让我们搭便船前往海德伯国。”杰特提出了要求。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杰特如果要进人身为自己故乡的马尔地纽
星系,除了与第一蹂躏战队同行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不管怎么
说,如果他能够争取到同行机会的话,就算发生任何严重的状况,说
不定自己还能够当场解决它。虽然自己在那时候也有可能会面临无
能为力的情况,但总比在邻近的星系中干着急要好得多了,而这也是
杰特的真心话。
“这没问题。不过,伯爵阁下,我们可没办法替你准备空降到地
上世界的程序哦。”
“我明白,只要您能让我在卫星轨道上对地上世界进行通讯就可
以了。”
“我也没办法就这件事给你任何承诺。”
“可是,这对您而言应该不至于是办不到的事吧?”
“我们会尽量找机会满足阁下的要求,我能承诺的只有这句话而
已。”
“这样就够了。”
“不过,到时候你打算要怎么回去呢!我们可不一定会回到这个
邦国来哦。”
“我想解除海德门封锁的命令也应该会传送到这里来吧?因为
等一下我会要求本船于此处待命,所以您只要在那时候帮我们传个
话就行了。我会请这艘船过来迎接我们的。”
“说不定到时候你可能没办法等到你的船过来哦。”阿特斯琉雅
说。“也许我会让你在逃生舱里生活个两三天,这样也没关系吗?”
虽然杰特在瞬间犹豫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重振自己的心情并
说:“这个嘛,那时候如果您能让我在艾斯托特公国下船的话,我会在
该处等船过来的。”
阿特斯琉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伯爵阁下。我准许你们搭便
船,我想去‘芙丽珂维号’应该是没问题吧,那里可是有许多值得你去
怀念的人哦。再说呢,事实上现在已经有几个搭便船的人在那艘舰
艇上了。”
“是谁呢?”
“这我可不能说。”
“难道连这件事也跟军事机密有关系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不想抢走你的乐趣而已。就算我的家族没
什么悠久的历史,我也还不至于会粗野到这种程度吧。”
“当然,我知道了。”由于杰特并没有陪司令开玩笑的心情,于是
他不禁没好气的回应了起来;“那我就先失陪了。”
“以后再见了,凌主计后卫翔士。其实我真的觉得没办法现在就
告诉你这趟小小旅程的详细情形是件很遗憾的事。”
“我也这么觉得。”杰特回答道。
***
会议室里只剩下拉斐尔一个人,而现在她正和阿特斯琉雅的立
体影像相互对望着。
“那么,现在你已经可以说给我听了,菲布达胥男爵。”
第一蹂躏战队接下来应该是要去进行战斗演习吧,拉斐尔在心
里如此想着,毕竟这可是替一趟例行航行划下美丽句点的重要任
务。虽然在海德伯国这种不具备充足后勤支援的边境邦国里举行战
斗演习是个特殊的案例,不过现在可是战时,星界军中枢应该也希
望举行一场更逼近于实战的演习才对,至少她自己就能够接受这样
的假设。
“我们战队的演习目的,就是在海德伯国举行战斗演习。”阿特
斯琉雅以严肃过头的语气陈述起来。因为从现在起,两人之间的对
话似乎比较重视宫中序列而不是军中的阶级。
虽然这个答案跟自己的预料完全相同,不过拉斐尔在松一口气
的同时也在心里产生某种疑问,她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没那种会被星
界军刻意指定为军事机密的价值才对。
“然而,我们战队却是由十二艘袭击舰所组成。”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拉斐尔在一瞬间偏头苦思了一
下,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这句话当中还有其他的意思。因为目前停驻
于渥拉修伯国的蹂躏战队舰艇只有六艘。“原来你们的战队已经兵
分两路了?”
阿特斯琉雅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场演习的目的主要是在控制以及防卫海德门。”
“也就是说,另外六艘舰艇就是你们的假想敌,而且它们是经
由不同的路线朝海德门前进了?”拉斐尔再度确认着。
“您说的没错。”
“你没办法与它们取得联络吗?”
“我们总不能真的去跟敌军进行联络吧。”
“那么……”拉斐尔的脑海中浮现出最糟糕的推测。“你们的假
想敌也有可能抢在你们之前抵达海德门了?”
“如果他们不这么努力的话,我就必须要以抗命的罪名来控告
那些人了。”
“如果你们的假想敌抢先进入海德门,并在该处遭遇来自地上
世界的攻击……”
“这我就不清楚了。”阿特斯琉雅摇了摇头。“不过,他们确实
是很有可能展开反击行动。这么说也不对,在不明白对方战力的状
况下,这么做的确是很理所当然的判断。”
“但是,根据杰特刚才的说词,地上世界应该是没有那样的战
力才对。”
“我们战队并没有足以支持这种判断的资料。不仅我没有,连
我的假想敌也是一样。”
“难道你们不能更慎重的加以判断吗?”
“我会请海德伯爵提供相关情报。当然我并没有强迫他的意思,
不过照目前的情势看来,他应该会很乐意协助我们才对。接下来我
们会依据这些情报作出进一步的判断;不过,我也不可能会将这些
情报告诉我们的假想敌。”
“难道你真的不能与对方取得联络吗?”在这个情况下,联络假
想敌所代表的意义就是中止这场演习。不过,身为司令的人确实是
有中止演习的权限。
“我不能这么做。”阿特斯琉雅很明确的说。“我相信这个战队
关系整场战事的趋势。毕竟光是为了筹划这场演习就已经花了不少
时间,一旦中止的话,星界军就必须要从头再来了,然而目前可是
战时状态,我们已经没有悠闲的时间了。”
“可是,万一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态发生的话,你们又该怎么
办?”
“如果本舰种因故延误多战时机的话,对整体战局也是会出现
一些不良影响的。”
阿特斯琉雅紧抿着她的双唇,看来这个话题已经宣告结束了。
“我明白了。”拉斐尔无力的垂下头来。“我只希望你们的演习
能尽量不要影响到地上世界的生活。”
“这是当然。对帝国而言地上世界也是一种财产,而且星界军
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将炮口朝向领民了。只要是身为翔士的人,谁都
知道这点道理。”阿特斯琉雅露出了一丝微笑。“相信率领对抗部队
的罗伊留亚百翔长也很清楚,杀戮地上世界的人民可是一件不名誉
的事。我想就算他展开反击行动,也应该会尽量不让地上世界有所
死伤的。”
***
杰特正在庭园里赏花,而他的目光则集中在布里安草上。现在
的他已经改变了原本的看法,看来这朵花的确是不怎么美丽,这种
暗紫色的花卉实在是太容易让自己的心情低落下来了。
拉斐尔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旁。
“你不作换乘的准备可以吗?杰特。”
“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杰特继续凝视着眼前的花朵。“你那
边没问题吧?”
“我也准备好了。那么,你要带这朵花一起过去吗?”
“我没想到那么多耶。”杰特用手贴着自己的额头沉思了一会。
“不,我看还是留在这里就好了,反正那里的花实在是多到令人讨
厌的程度。”
“你打算空降到地上世界去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很想这么做。”
“可是……”
“第一蹂躏战队是打算要举行什么样的演习呢?”
拉斐尔在一瞬间露出苦涩的表情来。“这我不能说。”
“如果你告诉我的话,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才没有那回事。”公主摇摇头说道。
“那,为什么……”
“因为这是军规,这还用说。”
“我在戴尔库图遇到的朋友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杰特痛苦的
说。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低落到就算和这位公主大吵一架也无所谓
了。“亚维人在遗传上就没有办法反抗秩序,看来他说的应该是没
错了,难道你就不能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一下吗?”
“反抗秩序的确会让我们有一种排斥感。”令人意外的是,拉斐
尔竟然冷静承受了杰特的愤怒。“你说的没错,那确实是我们的宿
命。”
“难道你就不会讨厌这样的自己吗?”
“我们的宿命是由四种盐基点缀而成,我从来就不觉得这是我
的弱点。”拉斐尔斩钉截铁的说着。“再说杰特你不也是一样吗?”
“我可没有那种宿命的遗传基因。”
“那么,你的宿命难道就跟遗传基因毫无关联吗?”
杰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可不敢这么快就
下结论。”
***
号笛声在起降甲板上大鸣大放了起来。
“您们的莅临是本舰的光荣,殿下、阁下。”在索巴修敬礼的同
时,横向排成一列的“芙丽珂维号”翔士也跟着致上军礼。
“感谢你破例准许我们搭乘的要求,舰长。”杰特语气僵硬的作
出了回应。
“我也向你致上相同的感谢。”拉斐尔也回应道。
“老实说,我从未想过会以迎接客人的方式接待殿下与阁下到
自己的船上来。”索巴修说。
“对不起,请不要叫我阁下好吗?”杰特提出了抗议。“虽然我
目前确实是在休职中,不过我毕竟还是一名主计后卫翔士。”
“那么,如果我称呼你凌主计后卫翔士的话会比较好吗?”索巴
修当场就将自己的语气修正到以前在“巴斯洛伊尔号”上的亲切声
调。
“如果你能这么做的话,我会很感谢你的。”
索巴修转身朝着拉斐尔说:“不过,我可不能将舰长的称号让
给您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拉斐尔的语气听起来真的是有一丝可
惜。
“请让我向两位介绍本舰的乘员们吧。”索巴修说。
在一连串的介绍结束之后,杰特突然注意到某件事情。“书记
好像不在这里的样子耶。”
“是啊,由于担任书记的迪列尔主计前卫翔士目前实在是分身
乏术,所以请容我代他向两位说声抱歉。”索巴修说。
“我知道,因为他现在正在进行补给作业吧。”杰特接受了索巴
修的解释。
目前第一蹂躏战队正在这个渥拉修伯国境内补给当中。由于星
界军无法期待能在目的地,也就是海德伯国获得补给的关系,因此
他们有必要趁现在进行充分的补给作业。
“话又说回来了,你们看起来是蛮忙的。”拉斐尔说。“那些乘
员连休假的时间都没有吗?”
“是的。我们实在没有这种空闲。”
“总觉得我们好像已经给你添麻烦的样子。”杰特战战兢兢的
说。
“没这回事。因为你自己是书记,所以才不知道吧,其实在补
给作业中,除了书记之外,其他翔士都相当闲,他们不过是陪着从
士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而已。当然了,现在比航行时是忙了点。”
虽然索巴修命令乘员就地解散,不过他还是叫住了艾克琉雅。“虽
然很抱歉,不过我要先回到自己的任务上。等到本舰出港之后,我
们再好好聊一聊吧。艾克琉雅前卫翔士,就麻烦你带路了。”
不晓得艾克琉雅这个动作是不是表示她已经明白了,只见她默
默的向索巴修致上军礼。
“走这边。”艾克琉雅转身对两人说道。
杰特与拉斐尔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过他们还是迈出步伐并跟
在艾克琉雅的身后。
两人被带到了翔士食堂的前面。虽然这里是比突击舰大了一
点,不过在袭击舰有限的居住空间里并没有设置谈话室的余裕。
“公主殿下!”
在闸门开启的一瞬间,杰特也听到了一阵叫唤的声音。一名女
性从食堂内部冲到两人面前,并在差点就要跪下去的情况下深深的
向拉斐尔鞠躬致意起来。
没想到她竟然能在冲过头的情况下保持身体的平衡呢,杰特不
禁在心中暗自赞叹了起来。
虽然那名女性抬起了她的头来,可是杰特却不记得自己曾经在
那里见过她。不过,看来拉斐尔好像真的有见过这个人的样子。
“你是,国民谢尔奈吧。”拉斐而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没想到您还记得属下,我实在是太光荣了。”谢尔奈的眼眶湿
润了起来。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当我听说公主殿下您的座船遭到攻击时,我马上就开始坐立
不安起来,正好那时候有一艘船经过,所以我便不顾一切的先要求
他们让我搭一稍便船再说。没想到我真的能看到您平安无事的样
子。啊啊,真的是太好了。”
看样子她并不是为了要找我才跑过来的——杰特作出这样的判
断并离开两人走进食堂。
由于舰艇目前正在进行补给作业,所以这里并没有任何翔士,
不过却有两个客人静静的啜饮着手中的饮料。
“帕维留亚从士长!”这回连杰特也吃了一惊,他不禁脱口问出
和公主一样的问题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你好,主计翔士。好久不见了。”帕维留亚说。“至于为什么
我会在这里嘛,该怎么说呢,我比较像是某人带来的赠品吧。”
“难道我在这里你就不会觉得惊讶啊。”与帕维留亚同席的山姆
森不满的说。
“当然不会,其实我早就预料到山姆森先生你可能会在这里
了。”杰特弯下身来准备坐在椅子上。“因为阿特斯琉雅司令曾经说
过,已经有几个我认识的人先来到这艘舰艇上了。”
“不能坐。”艾克琉雅突然低声说道。
“咦?为什么?”
“我要带你到寝室去。”
“喔,我会自己看舰内地图找路走,所以不会有问题的。”杰特
说。
“那你就帮我带路吧。”拉斐尔说。
“也请让我在您身边伺候。”对谢尔奈来说,跟在拉斐尔身边似
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关于谢尔奈到底是谁的问题,杰特还是想不起来。他只好
先转过头去目送三人离去的背影,等到她们都走了以后才弯身坐了
下来。
“目前船团的状况如何?”杰特先把谢尔奈的事撇在一边,并向
山姆森问道。
“我已经将一切都交给先任船长了。”山姆森说道。“反正我在
航行时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来到这里正好也是一种解脱。目前船
团正朝这里接近当中,虽然和这个战队比起来是很慢,但那已经是
那些船的最快速度了。不过,只要你没有其他命令的话,他们应该
就会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是渥拉修伯国了。这样子应该没问题吧?”
“是的,当然没问题。”杰特点了点头。“所以到头来,你果然
只是过来看看情况而已嘛?”
“与其说是过来看看情况,还不如说是来见你才对。因为新的
工作地点看起来好像很危险,如果我不先找我的主君好好谈一下的
话,我可不能随便让部下就这么上工,所以我就坐上这艘碰巧遇到
的舰艇到这里来了。毕竟我听说他们的目的地也是海德伯国,而且
还会在渥拉修伯国进行补给作业,更何况这些舰艇要比我们的船团
还来得快。”
“要谈一下是可以啦,不过我等一下也必须要去看看情况才
行。”
“这我当然明白,那就一起走吧。”山姆森也点了点头。“不过
话又说回来了,那位调查使先生是怎么了吗?我还以为他一定会一
起跟过来呢。”
“我请他在‘柏格维希号’上待命,因为他好像不太喜欢这种
在预定行程之外的旅行。”
叶斯帖修在“柏格维希号”上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等着他去完
成。如果第一蹂躏战队答应让那艘旧巡察舰同行的话,那么他当然
也会跟过来,不过在这种状况下,杰特还是认为让那位调查使继续
留在渥拉修伯国才是上上之策。毕竟就连杰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
候才能再回到那座海德伯爵轨道城馆。
“话又说回来了,”杰特突然压低了声音。“你知道这场演习的
目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山姆森还是照平常的音量回答着。“虽然我问过了,
不过他们就是不告诉我。难道他们连身为领主的你都没有说吗?既
然这样的话,他们也就不可能会告诉我了。”
“你不能稍微推测一下吗?”因为山姆森的军中资历比自己还要
久,而且直到目前为止也一直跟这支战队共同行动,所以他多少也
该有点想法才对。至少杰特是这么想的。
“临时想到的也能说吗?”
“当然了。”
“据我所知,会以封锁邦国的形式来举办演习的理由只有一个。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模拟战斗。”
“这我也知道。”杰特对这个回答略感失望。“你还能想到什么
其他的理由吗?”
“没了。你在怕什么啊,我的主君。你该不会以为这支战队是
要用来对付马尔地纽地上世界的攻击部队吧。”
“不,我还不至于会这么想。”杰特摇了摇头。虽然他还是不能
百分之百的确定,不过阿特斯琉雅已经亲口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如果只有这个部队进行模拟战斗的话就好了。这样一来,就算遭
遇来自地上世界的攻击,他们也可以将反击的规模控制在最小的程
度。可是,如果这场演习有对抗部队,而且他们还抢先进入伯国的
话,我就必须要事先设想最坏的状况了。”
“我觉得你未免也担心过头了。”山姆森说。“我当然也知道
‘柏格维希号’先前曾经遭遇过来自地上世界的攻击。可是,它的
损伤不是蛮轻微的吗?如果只是受到那种程度的攻击的话,任何头
脑清楚的星界军指挥官都会置之不理吧。”
“为什么你就可以这么安心呢?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跟你没什么
关系,你才会这么说啊?”
“怎么可能会没关系呢?那里可是我最重要的工作地点啊。”
“不过山姆森先生的工作地点应该是在宇宙空间吧。”杰特的语
气突然尖锐了起来。
“你这么说是没错啦,不过毕竟附近就有一个可以伸伸懒腰偷
闲一下的地上世界,这个优点可是无可取代的喔。”山姆森似乎没
察觉杰特带刺的语气,只见他继续说道。“这么说来,我差点忘了
要问这个问题了,马尔地纽地上世界那里有什么好喝的酒吗?”
“这种事谁会知道啊?”老实说,因为杰特从很小的时候就离开
了故乡,所以他真的不知道故乡的酒是什么样的味道。“反正这根
本就不重要啦!”
“冷静一点。”山姆森以低沉但清楚的声音对杰特说着。“我能
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虽然杰特也确实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失去冷静了,可是他就是
无法压抑住那股突然激动起来的情绪。“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我知道我那美丽的故乡米德格拉特很可能被伤害的话,
我的心情也一定会很混乱的。相较起来,我反倒觉得我的主君已经
算是一位很能保持理性的人物了。”
“你别捉弄我了。”
“不,这可是我的真心话。当我看到你走进食堂的时候,我还
以为你该不会不知道海德伯国将会举行一场实战演习的事呢。不过
呢,我马上就知道你只是装出一副平静的表情来而已啦。”
“我看起来有那么糟糕吗?”杰特终于恢复冷静了。
“所以我才会称赞你啊。而且呢,侍奉如此英明的主君可说是
我一生最大的幸运,同时我也由衷为这件事感到欣慰呢。”
“我觉得你捉弄我的程度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耶。”
“谁叫你平常就没什么口德,这就叫作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种事就别提了,你认为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我该不会真的
只能束手无策吧。”
“这就不是我能够回答的问题了。”
“结果到头来,我还是只能束手无策啊。”
“所以啦,这个问题就连我也不清楚。我当然也不知道这场演
习有没有所谓的对抗部队,更不用说是那一边会先抵达目的地的问
题了。不过,现在你已经搭上这艘舰艇了。至少如果我们先抵达伯
国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适时阻止他们的攻击行动。这么一来,事
故发生的机率,就可以先降低一半,这已经算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喔。”
“可是,我们真的能够阻止战队的行动吗?”
“如果状况真的是逼不得已的话,你要不要发动一场叛乱呢?”
“发动一场叛乱?”杰特呆呆的望着山姆森,因为他从来就没想
过这种事。
“是啊,我们干脆先占领舰桥,然后马上就朝旗舰攻击,你觉
得这个点子好不好?这么一来,他们可就没那个心情去攻击地上世
界了。”
因为杰特知道山姆森这句话只是开玩笑的,所以他不禁微笑了
起来。“到时候你会跟我一起行动吗?”
“谁知道啊。”山姆森偏着头并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算了
看到时候的情况如何再说吧,我可不想打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
“请你们不要对我的忠诚心有什么期待啊。”帕维留亚插话进
来。“我可不想被打人亚维的地狱里去喔。”
“你用不着担心自己会被打入亚维的地狱去啦。”山姆森说。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帕维留亚问道。
“因为索巴修舰长是个讲道理的人,在我们被拖进亚维的地狱
之前,他应该就会先让我们死得痛快一点啦。”
“没想到你连死到临头都要去麻烦索巴修副百翔长啊?监督,
你什么时候堕落成这副德性了啊?”
“我只有在部下面前才会洁身自爱喔。”
“我们还真是被你骗得团团转啊。”
“算啦,总之这个话题就到此打住了。”山姆森回过头来对杰特
说道。“也许到时候我们真的能做些什么,但也有一些事是我们无
能为力的。毕竟现在的对手是帝国,而你是边境某个邦国的领主,
至于我们也只不过是你的家臣而已。我们并不是万能的。如果到时
候我们没有把该做的事情做好的话,你要悔恨也好,咒骂也罢,随
便你怎么处置我们都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