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说,毬藻。]
清海用漫不经心的态度与口气开口,毬藻则如往常一般无表情地回应道,
[什么事清海、大人]
[……你这么断句的话,听起来好像直呼我的名字一样。]
[啊,对不、起]
毬藻深深低下头去。
[啊,我也不是生气。]
毬藻抬起头来,用平淡的口气说道,
[太不谨慎实在对不、起。今后会注意、的。]
一如既往地完全感觉不到道歉的意思。
[那么,什么事清、海大人]
[完全变成两截了,喂!]
[还不满意、吗?]
[那视线是怎么回事,好像在说‘真是个对小事纠缠不清的家伙’一样!?]
[咦?没有那么、想哦。]
[是吗?]
[是、的。]
清海靠在椅背上,将椅子向后翘起来,毬藻则保持着挺直背脊的端正姿势,两人说着无关痛痒的闲话。地点在教室,正是上课时间。
不过下午的课突然变成了自习,散漫的并不只是清海他们两个。教室里的学生全部散发出倦怠的气息。不如说,一得知是自习,就不断有学生离开教室,教室里的学生比平时要少得多。于是散漫的气氛更加浓厚了。
另外。
缺席学生的其中一人——爱生爱香的座位上现在坐着的是,服侍卡塔莉娜的女仆,塔妮亚.肖邦。
她和她的主人卡塔莉娜一样,是隶属于德国的联邦特别准备搜查机构的学生搜查官。她是为了遵守在爱香与卡塔莉娜探查走私事件时,代替爱香护卫清海的约定,而到清海的班上来给毬藻帮忙的。
[随便离开班上没问题吗?]
清海向塔妮亚询问后得知,她的班上现在也是自习。
[真是随便的学校啊。]
清海无奈地说道。
因为这是聚集了全国的吊车尾学生的学校的缘故吧?这么说来,虽说不是本意,我现在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就算不是自习我也会来的,反正也不会哪位教士会因为我缺席而抱怨。]
塔妮亚说着轻笑起来。
也就是说,塔妮亚和卡塔莉娜那家伙,是经常逃课了。
清海一面想一面注视着塔妮亚。
她现在穿的不是女仆装,而大虾夷学园的制服——西装外套与迷你裙,红发碧眼(再加上眼镜)的制服姿态魅力十足。再加上即使穿着制服,也强烈地主张着自身存在的丰满胸部,使塔妮亚成为周围目光的焦点。
现在留在教室的学生有一大半,都是因为塔妮亚的关系吧。有的偷偷摸摸,有的光明正大,总之视线都集中在塔妮亚的身上。不过,对塔妮亚充满恋慕之情的目光转向清海时,则会满载敌意,这让他也无法一直盯着塔妮亚看。
清海回过头,对直直坐着盯着桌面上翻开的教科书的毬藻说道,
[唉,不用在意,毬藻。]
毬藻转过照例没有表情的脸,
[啊?什么、事?]
[女孩子的魅力,不光看胸部大小的。]
[是、啊。我觉得男性的魅力也不只在某一方、面。]
[咦?你这是反驳?还是反击?]
虽然还是有点鸡同鸭讲的感觉,不过毕竟是在与毬藻对话了。这一事实,不禁让清海颇有感慨。
最开始的时候,不管问什么,这家伙都只有[啊][嗯]这类的回答。
虽说清海的想法带有一定的偏见与过虑,不过总是将说话控制在最小限度的毬藻的确给人这样的印象。
[不过清、海大人。]
你一定要这么断句吗。
虽说这么想,不过一开始对断句的位置有意见的就是清海自己,毬藻正是在接受后才做出了修改,因此清海感到不好再多加强调。
话说这种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断句方法本身就有问题。不过这就是毬藻自然的说话方式,就算叫她修正也没用。
[什么事?]表情复杂的清海问道。
[您刚才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有什么不、妥吗?]
[啊,也不是心情不好,我是想爱香和卡塔莉娜没事吧,就她们两个的话。]
[有爱香、在。]
这家伙,说话还是这么言简意赅。总之毬藻是想说,有爱香在所以没问题吧……不过。
清海压低声音,凑向毬藻,
[对手是走私犯吧?也就是说,可能会有枪。我知道爱香武艺高超,不过遇上持枪的对手也很不妙吧。]
毬藻歪着头想了想,
[没事、的。]
[呃!?]
[至少拿枪的对手只有、一两个的话爱香是不会败的不用担、心。]
[当真!?]
[当、真。]
[可是,要怎么……]
清海实在想像不出爱香用刀战胜持枪的对手的情景。就算不是爱香也一样。
要什么样的高手才能胜过持枪的对手啊?
[咦?可是。]
毬藻带着奇怪的表情干脆的说道,
[我也能赢、哦。]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一两个的话爱香和我稳赢……倒不敢说不过肯定能赢、的。]
[好、好厉害啊。毬藻小姐。]
一直在认真自习的雪乃,终于也忍不住加入了对话。
从两重意义上她都无法忍耐了。
一是清海在和其他的女孩子说话,另一方面则是话题扯到了剑术上。
雪乃对自己的剑术颇有自信,因此马上被这类话题勾起了兴趣。再加上爱香是在模拟战斗中轻取自己的对手。有关爱香与毬藻的剑术的谈话,她是决不会错过的。
雪乃拖动椅子靠近清海与毬藻,这时级友们射向清海的视线更是充满嫉妒。
这时看起来清海的确是处于双手捧花的状态。
不对,事情并不是如你们所见的那么单纯。你们是不知实情才露出那种眼神,我也是有苦衷的。
清海在心中辩解着。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断然不敢说出口。那样只会招来更大的反感。
清海轻叹了口气,决定和平常一样无视。
[嗯,毬藻的话有从远处投掷手里剑之类各种手段吧,可爱香是用的拔刀术吧?那要怎么才能接近到拔刀术能起作用的间合?]
[啊,我也想听听哦。]
塔妮亚突然从三人的旁边探出头来。
[哇!]
清海猛地向后一仰。
雪乃和毬藻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也稍稍吃了一惊。
[怎么了?]
[啊你突然探头出来谁都会吓一跳啦。]
[那可真是失礼了。]
塔妮亚笑着优雅地鞠了一躬。
[可是,我听到三位正说着有趣的事呢,一时情不自禁。]
一面说,塔妮亚从自己的席位——应该该说是爱香的席位——上拖来椅子,放在清海座位旁的走道上坐了下来。
这样一来,进一步演变为两手捧花再加上戴上花冠的状况了。级友们的视线愈加险恶。其中甚至有人开始把手伸向放在刀架上的刀。
喂喂,适可而止啊。
清海有些脱力,不过塔妮亚是代替爱香来护卫自己的,总不能一句[闪边去]地把人家赶走。
他能做的不过是带着脱力的表情别过头去。
对清海的心情一无所知的塔妮亚微笑着说道,
[反正自习也这么自由散漫,说说话也无所谓吧。]
[你可真是从容啊,不担心卡塔莉娜小姐吗?]
[担心是担心,不过有爱香小姐同行,想来是没问题的。大小姐也不是会被一般罪犯暗算到的人物。]
真是了不起的器量,这个女仆。毬藻也是太淡定了,这么说,反而是我太过神经质了?
清海沉吟着时,塔妮亚从旁边催促道,
[那么,毬藻小姐,你刚才说道自己与爱香小姐可以胜过持枪的对手,可以详细说说吗?]
[可以是可、以]
毬藻合起桌上的教科书,看向清海。好像是在询问[可以说吗?]
[啊,我也想听听。]
清海颔首道,雪乃也是啊是啊地点头。
[我的确听过有些流派创出过对抗枪械的剑技,不过从未见过。若爱香小姐与毬藻小姐有此等技艺的话,请一定赐教,我还想亲眼见识一番呢。]
[那我就说了。我、的话会和刚才清海大人所说的一样保持距离、来应对用不上什么剑技。只要有一张小弓的话就可以在射程外狙击持枪者、了]
[咦?是吗?]
清海与雪乃一脸惊讶。
[嗯小型的弓射程也相当远、哦。手枪就算装上消音器也会有一定声音可是弓的话就可以无声地射、击最适合从暗处射杀、了。]
[啊这样啊。]
清海和雪乃不由得仰了仰头。
[还有用、手里剑或者钩绳或者钢丝或者指弹等、等。]
这么厉害!
[不过,毬藻的话应该是这样吧。可是爱香呢?她是用拔刀术的,不靠近的话无法战斗吧?]
[难道爱香小姐能将飞来的子弹斩开吗?]
塔妮亚问道。
不能不能,毬藻右手在脸前左右摆着,因为脸上还是一样没有表情,使这种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
[也对呢。的确能展现那种超人的技艺的人物,只有漫画与动画里的主人公呢。]
塔妮亚理解地点点头。
真没想到这个德国人会拿漫画和动画出来做例子。日语也太好了吧。啊,不是要说这些。
清海不禁探出上身。
[那么爱香要怎么接近持枪的敌人?用神步、瞬步、缩地这种特殊的步法?]
[清海大人那也不是人间的技艺、哦。]
[时间停止吧!像这样?]
[雪乃小姐那是神迹、了。]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还是猜错了。]
雪乃嘻嘻一笑,敲了敲自己的头。
这种与雪乃的形象不合的可爱动作,从近处看起来的话,反而给人意外合适的新鲜印象,清海不由得看呆了。
呃,不对。
清海连忙收回视线,转向毬藻。
[那爱香要怎么接近持枪的对手!?]
雪乃和塔妮亚也身体前倾地等着回答。
毬藻不慌不忙地,说出了更惊人的答案。
[一面躲开子弹一面走、过去。]
若是已见过爱香与一乃关的战斗的卡塔莉娜的话一定会重重点头吧。
[没可能没可能没可能。]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清海与雪乃一起拼命在脸前摆着手。
[那才不是人类吧,毬藻!]
[就是啊,毬藻小姐。斩开子弹反而更有真实感一些。]
塔妮亚的表情也是相当无奈。
[毬藻小姐不会是在作弄我们吧?]
[啊其实不是躲开已射出的子弹、哦。那是不可能、的。]
[呃,那是当然的吧。所有我们才问怎么办啊。]
[在对手开枪前躲开、啊。]
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那个,雪乃,塔妮亚。]
[什么事,土歧川君。]
[是,土歧川先生。]
[你们能理解毬藻的话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完全不明白。]]
[我想也是]
清海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为自己与毬藻沟通能力的不足而懊悔过。
原本以为最近稍为可以理解这家伙说的话了的,结果根本的地方还差得远啊。可是,就算对毬藻怒喝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只有使用那个方法吗。
清海将两手在面前合掌做出参拜的姿势,
[抱歉,毬藻。为了让我不,让我和雪乃和塔妮亚能够明白,请简单,浅显,直接,并且具体地说明一下。]
[这个、嘛。]
毬藻仰起头,想了想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三人明白,然后从三个人脸上一一看过来。
[也就是在对手开枪前一刻避、开。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差。因为是超级一瞬间所以对手来不及重新瞄准这样预先避开子弹就不会打、中。]
日语里有超级一瞬间这种古怪的说法吗。清海想。
不过,总算是有点理解毬藻想表达的意思了。也就是说,几乎在对手扣下扳机前的一瞬间,使用身体避开枪的弹道。
原来如此,那样的确不会被击中。而且在对手看来,那就好像避开了子弹一样。那会给对手相当大的冲击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
要怎么样在被击中前的一瞬间避开?简单来说,如何察知对手会在何时开枪,清海不明白这一点。
难道是读心术?那就和[时间停止吧]没什么两样了。
卡塔莉娜也问过爱香同样的问题。两个人的思考水平看来是相同等级的。当然,清海和卡塔莉娜都会全力否定这一点吧。
读心术什么的,完全属于科幻的领域了。更不是人类的能力。
清海瞟向毬藻,
[那个还不明白、吗?]
毬藻露出有点不安的表情。
[我的说明很差劲、的原因吗。]
看到毬藻双肩微微耷了下来的样子,清海连忙安慰道,
[啊,不是,不是那么回事。怎么说呢,那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技艺,所以不好理解。]
[可是爱香做得、到。]
就算你这么说。
只是听人描述,完全无法浮现出具体的印象。
爱香已经在实战中让卡塔莉娜看到了那种神技,不过清海还无法想像。
[毬藻小姐。]
[是塔妮亚小、姐。]
[塔妮亚小?]
[啊,没什么,那是这家伙的特殊断句法,请不用在意。]清海马上打圆场。为什么我非得干这种事啊,清海在心中问自己。
[这么说来,刚才开始说话的方法就有点奇怪不,真是特别的调子呢。]
不愧是女仆,不忘顾忌别人的心情。
清海有点佩服。
[不,先不说这些。刚才你说过,在对手开枪前一刻避开就不会被击中,可是怎么样在开枪前一刻避开呢?啊,这种问法有点不对]
塔妮亚陷入沉吟,清海插口道,
[塔妮亚想问的是这样吧。也就是说‘爱香是如何判断对手扣下扳机的时机的?’。]
[啊,没错,没错。]
塔妮亚接连点了两三下头。
[因为,不能正确判断的话就无法在开枪前一刻避开了。太早的话对手会重新瞄准,太迟就被击中了。]
[土歧川先生的头脑比外表看上去的要好呢。我有点佩服了。]
[咦?这个女人身为女仆,却好刻薄啊。说话完全不在意我的感受吗?]
对我和毬藻差别待遇啊,清海的感觉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悲哀。
[说的也是、呢。]
毬藻完全无视带着抱怨的神情看着塔妮亚的清海,回答道,
[那就是天心无明流的秘奥义、了。]
这完全不是说明啊,毬藻。
清海的表情变得难看了。
的确爱香的那种技艺,不亲眼看到的话是无法理解的吧。从这一点来说,早早地用自己的眼睛确认过的卡塔莉娜更为优越。
[秘奥义,也就是不会教授给他人的秘剑吧。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啊。]
塔妮亚叹息道。
[没有那回、事。爱香平常都在用、的。]
[那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嘛。]
之后毬藻不停地进行说明,结果,清海、雪乃、塔妮亚还是无法对爱香能避开手枪弹有实感。最后终于放弃了只通过毬藻的说明来进行理解。以[到时候爱香自会实际用给我们看]的结论结束了话题。
[那么不如清海、大人拿枪来和爱香对峙看看如、何?]
[呃?可以吗,那种事!?]
[我觉得没问、题。可是用枪相向的话会被砍、还请小、心。]
[不好!一点也不好!死掉的话怎么办!?别让我这个被警护人去做那种事啊!]
[对不、起。]
就这样自由散漫地过了五点,六点。在马上到七点打铃的时候,爱香与卡塔莉娜突然出现在教室里。
2
[哦,你们两个回来了啊。]
爱香的外套有点脏污,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受伤的样子,清海安心地吐了口气。
爱香的剑术再怎么超越常人,一想到要与走私组织的罪犯做对手也不免让人担心起来。
爱香对清海恭敬地点点头,走向教室的内部。
这个时候大半学生已经离开了教室——或许是其他的男学生看不得清海独占女生的情景吧——两人突然走进教室也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进入教室的两个人的神色颇不平静,不光表情,清海还发现两人的脚步也不寻常。
雪乃、毬藻和塔妮亚感到两人的异样,不禁浮起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爱香?]
[发生了什么事,爱香?]
[发现了什么吗,爱香小姐?]
[怎么了,大小姐?]
四个人四个问题,爱香与卡塔莉娜也随口回应。
[出了几个问题。]
[不得了了,塔妮亚。]
两个人回答道,脸上仍带着严肃的表情。清海不禁差一点站起来问道,
[什,什么,问题是指!?]
爱香迅速环视了一下教室。
尚留在教室里的几个学生正看着这边。应该说用敌视地看着清海比较正确。毬藻,雪乃,塔妮亚再加上爱香,清海现在已是[双手双脚再加上头上都是花]的状态。被敌视也是当然的。
不过男学生的心情怎么样都好,现在要说的可不是能毫不顾忌他人地大声谈论的事。那么暂且。
爱香压低声音说道,
[不是可以在教室里说的内容,可以去宿舍的房间里再说吗?]
[嗯啊,明白了。]
清海,雪乃,毬藻和塔妮亚,一面想像着让爱香与卡塔莉娜采取这种态度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一面静静地从椅上的站起来。
3
进入宿舍后爱香静静地关上门,走到房间中央,没有请清海等人入坐,就站着开口了。
[我和卡塔莉娜前往调查的废弃建筑中,发生了有点不得了的事件。]
[既然是不得了的事件的话,就不会是有点的程度吧。]
清海吐糟道。
爱香还是一脸严肃。
咦,好像和平时有点不同。说起来卡塔莉娜那家伙也是。
卡塔莉娜也是从进入教室起一直到现在,都保持着认真的表情。
还是初次看到这家伙这么长时间地做出这种认真的样子。事态有这么严重吗?
清海再次看着爱香。
[抱歉,继续吧。]
爱香轻轻点点头,再次开口,语速较平时快了些。
[我和卡塔莉娜在调查的建筑中遭遇到可能是走私组织成员的袭击。他们准备了应对黑暗中战斗的投光器。不过所有人都是用刀剑进行攻击的,因此我和卡塔莉娜马上将其全部打倒了。]
卡塔莉娜有点骄傲地挺了挺胸。
[那是当然的。那种家伙,不会是我和爱香的对手。]
不过,清海、雪乃和塔妮亚却因为爱香的话而大为震惊,没有对卡塔莉娜做出反应。这让卡塔莉娜不爽地鼓起脸颊,不过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有毬藻歪了歪头,看不出有吃惊的样子,不过她平时表情就没有什么变化,只看外表也无法判断她有没有吃惊。
爱香停了一会,确认自己的话给了听众十二成的冲击后,才悠然继续道,
[其后。我和卡塔莉娜又受到其他人的袭击。不过这次只有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
爱香绕着弯子的说话方式让清海焦急不已,不禁插口问道,
[倒底是谁?]
[是一乃关教士。]
[怎么会!?]
这次受到的冲击更是无与伦比。清海、雪乃和塔妮亚都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另一方面,毬藻则并没有这么夸张。这也不奇怪,最开始说一乃关身上有硝烟味的就是她,应该早就有某种程度的预测。不过毬藻对一乃关在这个时机袭击爱香的事,还是抱有一点疑问。
[喂,是真的吗,爱香!?那一乃关怎么样了?你们平安无事,那么是击退他了吗!?]
[清海大人,请镇定一下。我正要说到重要的地方。]
[啊嗯嗯,对不起。呃,正要说到重要的地方!?还有更给人冲击的内容吗!?]
嗯,爱香点点头,回答了清海的疑问。
[我将一乃关教士斩杀了。]
[啊是吗。]
[因为一乃关教士是持枪袭击我们的,要生擒他太过困难。我认为这是迫不得已而采取的正当措施。]
爱香为自己开脱道,不过清海的反应却是向着其他的方向。
[枪!?]
对爱香的话有这种反应不只是清海。雪乃和塔妮亚也一样。
[一乃关教士是持枪袭击的吗!?]
[而爱香将持枪的一乃关斩杀了!?]
[是,正是如此。有什么问题吗?]
爱香一一看着三人的表情,清海身体前倾地回答道,
[这个,就在刚才的自习时间我们还在谈这个,毬藻说你可以“轻易地在被子弹击中前躲开”,但我们实在无法想像。你究竟是怎么斩杀持枪的一乃关的!?]
雪乃与塔妮亚也探出身子,
[我也很有兴趣。]
[请一定说来听听。]
不过爱香干脆地说道,
[清海大人,雪乃小姐,塔妮亚小姐。]
[什,什么?]
[我认为现在不是拘泥于这些小节的时候。因此,我就继续说正事了。可以吗?]
爱香严肃的表情的压迫感,让三人不得不点点头。
[哼哼哼,真是遗憾啊。我可是亲眼确认过爱香的秘技哦。看到那种神技的机会,一生可能就只有一次而已。真是太可惜了啊,各位。]
卡塔莉娜相当的自豪。
[不,卡塔莉娜,那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技巧。我到现在也已使用过数十次了,对天心无明流来说不过是必备的技俩而已。]
[不要说这种贬损自己的话啊,爱香。那种技艺不是谁都能使得出来的。像那种一脸色相的男人再过一百万年也学不会。不如说,只让他看到就会降低价值了。]
[多管闲事!]
[能看爱香的裸体的只有我!]
突然回复成平时的卡塔莉娜了。
[谁给你看!]
咚!
[呜哇!]
爱香板着脸用眼神向塔妮亚示意,塔妮亚轻轻点点头上前用力抓住卡塔莉娜的肩膀。
[大小姐,不可以妨碍爱香小姐的说话哦。好好听着。]
[好痛啊,塔妮亚。快放开。]
塔妮亚靠近不停挣扎着的卡塔莉娜的耳边,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悄悄地说道,
<您想看爱香小姐的裸体的话,邀她去洗澡不就可以了吗?听说二年级的学生宿舍的女子澡堂又小又脏。不过邀她去特别学生宿舍那漂亮的女子澡堂的话>
<哦哦。是呢,是呢!>
卡塔莉娜一脸恍惚地抬起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爱香的身体!从头到脚!涂上肥皂!用我的手!所有的地方!仔细地!执拗地!洗个干净!>
毬藻把塔妮亚和卡塔莉娜的悄悄话听得清清楚楚。
加油、吧爱香。
毬藻在心中为爱香打气。
爱香感受到有些不安定的气氛,不过她对其置之不理。
[那个。我就继续说正事了,可以吧,各位?]
清海虽然对能打倒持枪的对手的天心无明流的秘技仍有执着,不过现在看来事态比想像的更严重。
反正秘技也不会逃。等事情结束后再听详细的说明吧。
他这么想着,
[拜托你了。]
爱香点点头。
[那么,言归正传。]
一面承受着卡塔莉娜古怪的湿热视线,爱香再次继续说道,
[我和卡塔莉娜在斩杀一乃关教士后,进入建筑内部调查。既然是现在应该一直没有使用的古老建筑,那么袭击者是从哪里来的呢,实在是让人很在意。]
[啊,是吗。也就是说那些家伙是怎么知道爱香与卡塔莉娜小姐进入了建筑的吧。]
[正是。他们甚至准备了投光器。可是,如果说是埋伏在那建筑中等着我和卡塔莉娜的话,那是怎么预先知道我们会来的呢,真是奇怪。]
[决定进行搜索的是前晚。两人实际行动是下午。没有我们以外的人知情。原来如此,实在不能想像能够进行埋伏呢。]
塔妮亚点头道。
[监视着我们我觉得这样想比较妥当,可是这样的话,就有两种情况。那个建筑从以前就是他们的聚集点,或者是呆在其他相连的建筑等地方,等待监视人员的联系。]
[如果那里就是他们的巢穴的话就简单了。如果和其他地方相连的话有秘密通道?那么,倒底是哪种情况?]
清海问道,
[两种情况都没错可以这么说吧]
[都没错?什么意思?]
[在建筑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通向地下的洞穴,下去后就是秘密通道。]
[喂喂,不会吧。]
清海喃喃道,
雪乃和塔妮亚也因为这意外的展开而呆然,一时没有出声。
毬藻在发现被隐藏的枪械就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想,因此并不吃惊,反而看来有点佩服。
[爱香与卡塔莉娜竟然、能发现那洞穴与秘密通道、呢。]
那种工作应该是自己的专长。换言之也就是爱香并不擅长此道,而爱香能马上发现洞穴与秘密通道,让毬藻感到很佩服。
[不,有关这一点。]
爱香带着困惑的表情。
[本来想之后说的。既然毬藻提到,我就直说了。那看起来是诱饵一样。]
[诱、饵?]
这次到毬藻感到困惑了。
[嗯,是的。洞口没有被隐藏起来,走廊上也是一目了然的脚印]
对爱香的话,毬藻只是短促地哼了一声,表情完全没有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什么。
毬藻没有说什么,清海问道,
[那么爱香,你说两种情况都正确,那么聚集点是怎么回事?]
[嗯,是的。通道深处有一扇门,进入后,里面是造黑枪的工厂。]
爱香用平淡的口气说道,不过对清海等人来说实在是惊天动地的内容。
[咦咦咦咦咦咦!?]
清海,雪乃和塔妮亚瞠目结舌。
过了好一会清海才挤出声音,
[当真!?]
[当真当真当真,当了个真的。]
这种回答一点也没有当真的感觉吧,这家伙。不过这家伙本来就是不擅打扮与开玩笑,而且也不看时间与场合的,忍耐吧。
[咦咦?清海大人,您刚才好像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视目光啊?]
[那是你的错觉。]
[]
[不说这些了!发现了工厂后又怎么了?走私组织的人在那里吗?]
爱香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了清海一会,才放弃似地轻轻摇摇头,继续说道,
[工厂里空无一人。连猫影都没一个。可是,卡塔莉娜发现了别的东西。]
爱香转向卡塔莉娜颔首示意。
可是卡塔莉娜正半张着嘴,好像正看着什么奇景一般用空虚的眼神仰望着半空。仔细看的说,还可以发现口水正从她的嘴角垂下来。
[卡塔莉娜!]
[嗯嗯?]
回过神来的卡塔莉娜,莫名其妙地看着四周。
[咦?真奇怪啊。]
大家为什么都在这里?说来爱香为什么不是裸体?
打算在澡堂里为赤裸的爱香涂上肥皂,亲切仔细地洗身体的卡塔莉娜,因为无法区分现实与理想(妄想)而迷惑。
[卡塔莉娜,你不会在我认真说明的时候,还在沉迷于一些不该有的妄想吧。]
被爱香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盯住,卡塔莉娜连忙摇头道,
[没有!没有!我完全没有做出亲切仔细地清洗沾满肥皂泡的爱香的身体这种无耻的妄想!]
完全坦白了吧,喂。
清海感到很脱力,不过卡塔莉娜就是这种人,他也提不起劲吐糟。
而比起斥责卡塔莉娜的妄想,爱香更急着说明情况。
[那么,卡塔莉娜。把在秘密工厂里找到的那个拿出来。]
[啊,啊啊。那个吧。马上。]
卡塔莉娜从战斗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塑料袋。
虽说精神上足够腐坏,可毕竟不愧是德国的特别学生搜查官,她还是时刻随身带着装证物的塑料袋。
而塑料袋里的东西是。
卡塔莉娜把塑料袋举起来,让大家看得更清楚。
[我找到的就是这个。这个貌似是学园长所穿的和服的碎片。]
[!?]
清海,雪乃和塔妮亚惊得一仰。
连没有表情变化的毬藻,眼睛也比平时睁大了一些盯着塑料袋。
过了一会清海才挤出声音,
[那色彩和质地,的确有印象。]
[是啊。和学园长所穿的和服是一样的质地。]
雪乃脸色苍白地说道。
[卡塔莉娜,背面。]
卡塔莉娜依爱香的指示将塑料袋翻了个面。
[请仔细看。]
爱香说道,清海,毬藻,雪乃和塔妮亚凑近仔细观察着。
[碎片被染黑了吧?我认为那是血迹。]
[什么!?]
[卡塔莉娜。]
爱香伸出手,卡塔莉娜把塑料袋放到她的掌上。
爱香用手指捏着塑料袋的一角,提到自己面前让大家看清楚。
[用鲁米诺反应(译注8)检查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了不过,我认为不那么做也能确定。]
四人一齐沉默着看着爱香手上的塑料料。
不一会塔妮亚开口道,
[爱香小姐,在地下的秘密工厂发现这个,也就是说,行踪不明的学园长,曾被带到那里去过啰?]
[我认为那么想比较妥当。]
[而且还沾着血]
塔妮亚低语道。
[可以想像是非常难吃的事态。好像一放进口里就让人要吐出来一样,超难吃的事态。]
卡塔莉娜明显是把[难吃]和[糟糕]弄混了(译注:日语中这两个词发音相同)。不过其他人也能明白她的话。而且,也没有人去指出她的错误。应该说,现在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
(译注8:鲁米诺(luminol),又名发光氨,是一种强酸,对眼睛、皮肤、呼吸道有一定刺激作用。法医学上,鲁米诺反应又叫氨基苯二酰一胼反应,可以鉴别经过擦洗,时间很久以前的血痕。)
4
清海,雪乃与塔妮亚呆住了一会。
最早回过神的是清海。
[那么,我们要怎么做才好,爱香?]
清海的问题让爱香有点吃惊。
说起来,毬藻发现枪的时候也是这样,清海对与自己无关的事件相当热心。
在弄得不好的话或许会被卷入危及自己性命的事件中去的情况下,将牢骚与抱怨放到一边,首先考虑要如何应对,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不过在变为那会受到刺客忽然袭击的身份时可是抱怨不断就是了。
不知是到到虾夷来后,看开了还是放弃了,或者心态变得积极了,这个爱香也无法判断,不过清海明显不把这次事件当做与自己无关的事。
这种心胸的确是了不起,不过也会使自己的工作变得困难,因此实在无法给予鼓掌与喝彩。
为了掩饰自己的想法,爱香摆出更严肃的神情回答道。
[这个,清海大人。我也是为了和大家商量今后的方针而回来的。]
爱香一一看着站在面前的五人,说道。
[不如先坐下来?]
[可是现在不是慢慢来的时候吧。应该尽快去那个地下工厂搜寻学园长才行吧!?]
[可是清海大人,要找学园长的话,比起我们几个,求助于教士们更快更确实吧。]
[那也是。]
[可是]
塔妮亚忽然插口道,
[没那么简单吧,爱香小姐。你和大小姐可是被一乃关教士袭击了。]
[啊!]
清海为自己的粗心而结舌。
一乃关袭击爱香和卡塔莉娜,说明他明显与走私组织有关。那样的话,可能也会有其他有关的教士。不如说,不可能只有一乃关一个人。不可能在教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学园内建造出那么一个地下工厂,教士中一定有协助的人。或者说是在教士中某人的主导下建造的才比较靠谱。
[也就是说不能和教士商量或者报告吗。]
[是的。现状是我们完全没有加以分辨的判断材料。最坏的情况,是有可能大半的教士都有关系。]
[怎,怎么会。]
雪乃的声音颤抖着。
[那不是无法行动了吗。]
[嗯,是的。不能随意行动。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困难的事态。一是各种立场和目的复杂地交杂在一起,再加上无法将教士区分开来,实在是棘手。]
[所谓各种立场,各种目的是指什么?]
[这个嘛。清海大人,我和毬藻的目的是做你的护卫。]
[啊]
说起来的确是这样,可是
爱香和毬藻不会说因为会对我的护卫造成妨碍,所以要从走私事件中抽手吧,清海想。
[另一方面,卡塔莉娜和塔妮亚小姐的目的是揭发走私组织与找出并逮捕走私犯,而雪乃小姐的目的则是俘获清海大人的心。]
[咦不,那个]
雪乃用双手捂住羞红的脸颊。
[这不是在这个状况下说的事吧。]
看来这就是她全力的吐糟了。
[话说回来。]
爱香没有回应雪乃的吐糟,神情平静地下了结论。
[只要清海大人还留在这个学园,我和毬藻两人,就会为了护卫而竭尽全力,如果揭发走私组织与清海大人的安全相关的话,我们很乐意施以援手。]
[好高兴,爱香。]
[非常感谢,爱香小姐。]
[不过,我们绝不会放弃清海大小的护卫任务的,这一点请了解。]
[这种男人的护卫]
[哈?你刚才说什么,卡塔莉娜小姐?]
清海故意做出把手张在耳边的动作。
[你这种渣男,早死早超生。这样爱香就能从无意义的任务中解放了。]
[不不,那可不行。]
爱香连连摆着右手。
[再说,就算清海大人死了。]
能不能停下这种不吉利的比方啊,清海的面部微微扭曲着在心里抱怨道。
[我也不过是会接到下一个任务而已。]
[那样的话。]
卡塔莉娜一拍手。
[干脆辞了警护所的工作,来做我私人的护卫剑士吧,爱香。薪水也会上涨哦。]
[那也是不行]
[爱香的胸部也会上涨呼的。而且,我的快乐也会上涨。]
[我觉得不用谈了。]
[原来如此,不是钱的问题吗。那这样吧,再加上我。]
[哈?]
[爱香做我的护卫的话,我就将我的全身全灵,诚心诚意地奉上,从早到晚。不,晚上上床了也一样。不如说上床了才是正戏,不会让你睡的,不会让你睡的哦爱香,咕——]
不知何时塔妮亚来到卡塔莉亚的背后。
[好痛苦,塔妮亚。脖子,你勒住我的脖子了。]
[是,大小姐。说回正事吧。]
[知,知道了。知道了快放手,塔妮亚。]
还是一样一扯到爱香就口没遮拦了,这家伙。
虽然让人受不了,不过她对爱香的那份执着和执念也让人有些佩服。
再怎么说,她也是为了挑战爱香并将其据为己有,而进行了严酷的修行并变得这么强的。因为喜爱而变强吗意义相当不一样吧。
不管喜欢的对象是同性还是异性——不管这个真的好吗,清海也不能判断——为了喜欢的对象而拼命努力是很不了起的,只有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雪乃也是。
为了自己,而从江户的名校转到虾夷这个偏僻地方的全寄宿制高中来,雪乃的执着也让人吃惊到佩服。这份执着的对象是自己这件事既让他吃惊,也感到有些难以承受。
可是,想到她做到这地步自己却无法回应,自己不免感到负担沉重。
虽然雪乃说过不求回报的话。可是,是接受还是拒绝,总有一天要给出个回答。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将这种骚动,这场因为我的将军继承顺位上升而出现暗杀潮做出某种程度的了结的话,是不可以与她交往的。还是说
还是说,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吗?
现在是第十位,那么说也有继续上升的可能。只要下任将军没有突然变成与清海血缘淡薄的人,顺位就不可能大幅下降。而这种可能性是非常低的。也就是说,清海可能要面临一生被刺客盯住的人生。
呜~~~~~~~啊,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无法想像自己人生光明的未来,清海的心情变得郁卒起来。
还有。我高中毕业后,爱香和毬藻她们怎么办?虽说是特别待遇生,可我毕业的时候,她们也会从高中毕业吧。还是说,为了继续护卫高中生,而多少隐藏一点年龄,继续以高中生的身份活动吗?
那样的话,倒是让人有点兴趣不过,毬藻的话就算到了二十岁说自己是高中生应该也没问题,可是爱香就不行了吧。
在脑中描绘着[穿着水手服的二十岁的爱香]的图像的清海,不禁将视线投向爱香。
然后和她目光对上了。
[什么事,清海大人?]
[啊,没事。什么事也没有,你继续说吧。]
[哈,知道了。]
爱香带着有些怀疑的表情打量着清海。
[那么,继续话题吧。教士方面不可信任,不过,要与外部取得联络也很困难。]
[可是,爱香小姐,这种情况下不得不请求警方的介入了吧。]
雪乃说道。
[对我来说,那是最后的手段。]
警方介入的话,自己身为警护所护卫剑士的身份就会暴露,那样就不得不说明清海的来历。对爱香来说,那是要尽量避免的事。
可是,现状正慢慢向那种事态演变,爱香也考虑过联系警察。而之所以没有那么做。那是因为。
好像但心被什么人听到一样,爱香压低声音说道,
[回到学舍前,我试着打了一下公用电话,因为要与课长进行定时联络。]
[咦?不会有被窃听的可能吗?]
[定时联络的话,会使用只有双方才能理解的暗语,就算被窃听也不怕被知道内容。可是那样难以进行详细的事件报告,最多只能通知发生了紧急事态。]
[那怎么样了?与香我美小姐联系上了吗?]
爱香无力的摇摇头。
[电话打不通。]
[什么!?喂,难道学园这边的电话被切断了?]
[为了确认是否仅是公用电话的问题,我们去了特别学生宿舍,让卡塔莉娜试着打了下外线,也打不通。]
清海小声咕哝道,
[那么说,被切断的可能很高了。]
[这样最后的手段,联系警察也行不通了。]
[不能告知教士,也无法联系外界吗。真是陷入困境了。]
塔妮亚叹息着说。
[正是如此,考虑到现状,我们必须决定今后行动的方针。大家有什么想法?]
爱香来回看着在场诸人的神情。
毬藻还是一样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乃脸色苍白地思考着。
卡塔莉娜用热烈的目光盯着爱香。
爱香没有停下视线,目光继续向旁边滑去。
塔妮亚的表情没有雪乃那么认真,不过也在想些什么。
而清海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因为没有人说话,爱香首先陈述了自己的意见。
[总之,不找出学园长的行踪是不行的。不能告知教士,而且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我们。再加上我们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就只能仅由我们自己进行搜索了。]
[那个,爱香。]
雪乃举起手来。
[什么事,雪乃小姐。]
[不可以让毬藻潜出学园,跑去联系警察吗?我们没法离开这里,可是毬藻的话不是有可能吗?]
爱香瞄向毬藻
[的确毬藻的话,从这里潜出去是可能的。可是那样一来,清海大人的护卫就只剩我一个了,在这种危险的状况下,我一个人是有些难以应付的。]
[还,还有我啊。]
[可是雪乃小姐,你若为了护卫清海大人而遇到危险的话,我也不得不保护你。而且我右手有伤,更增添了难度。]
雪乃在内心叹息着。
在爱香看来,我是需要保护的人也是呢。虽然有点不甘心,可是增加她的负担并非我的本意。
雪乃咽下了反驳了话语。
[说起来。]
清海看向爱香右腕上的绷带。
[爱香,右腕没事了吗?]
[我试着用了一下右手,现在伤口没有裂开,也不痛了。副会长大人虽然是外行,可是很擅长缝合呢。]
[是吗,爱香能用使用右手的话,可以说是好材料吧。]
[话虽如此,也的确不能如平常一样,全力的拔刀还是让人有些踌躇。]
[既不能依靠教士,也不能呼叫外援,只能由我们去找了吗,爱香小姐。]
塔妮亚说道,
[幸好有六个人,就算多少有些妨碍,也能搜遍那个地下室了。]
对于塔妮亚的提案,爱香露出有几分烦恼的表情。
[的确是如此。只是,对我来说,实在不希望让清海大人与雪乃小姐也参加搜索。]
[可是,留下土歧川先生的话,爱香小姐与毬藻小姐也无法参加搜索了吧?那样,就只有靠我和大小姐尽力而为了。]
[不,既然上了船,就请让我们一起协手吧,塔妮亚小姐。]
[那就有劳了。]
哎呀,太好了。正想着如果爱香以护卫任务为最优先而不帮忙的话,要怎么说服她的清海,听到她的话暗暗放下心来。
[所以,清海大人和雪乃小姐也一起来比较好。不过,地下除了工厂外不知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埋伏,有可能会遇到危险的场面,因此]
[没关系的,爱香。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爱香只要专心护卫土岐川君就行了。]
[可是]
以雪乃的武艺,如果袭来的是走私犯那种程度的敌人,或者对手没有枪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如果是与一乃关同等的敌人,拿着枪的话。
想到这些,爱香便无法轻易点头。
这时毬藻开口道,
[雪乃小姐的枪法、如何?]
[咦?呃,一般般吧。]
[那么请拿支护身用的、枪吧。这样如何爱香?]
[嗯是啊,那样的话。不过,你打算到哪里去搞枪,毬藻?]
[其实我已经拿到、了。]
[什么?]
不只爱香,清海和雪乃,塔妮亚,卡塔莉娜都吃了一惊。
[喂,毬藻,你从哪里搞到的枪?]
[是最开始在特别学生宿舍发现、的时候顺手拿、的。]
[你]
清海无奈地盯着毬藻。
[我想在进行说明、的时候有证据会比较、好。反正有很多、少一只不会被发现、的。]
[啊,哎,也对]
就算对毬藻说不可以随意做这种事也什么意义,清海没有再多说。
[放在哪呢,毬藻?]
毬藻从自己的床单下抽出枪来。
[这个。]
爱香接过黑黝黝的金属块。
[俄制的列宁改Ⅱ(译注9)吗。适合半自动连射的型号呢。子弹呢?]
[五十发左右。]
[拿来了吗?]
毬藻猛地一点头。
[嗯也好,反正也是走私组织的赃物。]
虽说是幕府下的武士,不过警护所所属的爱香和毬藻看来并没有警官该有的守法精神。
爱香将手枪还给毬藻,对雪乃说道,
[那么,就在实际行动时交给雪乃小姐吧。]
[好的,我明白了。]
[我手上也有一只,这样一来无论是什么对手都可以对付了。]
卡塔莉娜挺起胸。
真不知道你威风个什么。
雪乃紧张地向毬藻点点头,爱香又看向塔妮亚。
[总之,现状就是这样,你们二位又怎么想?]
塔妮亚看了卡塔莉娜一眼,回头面向爱香回答道,
[最大的悬念是,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我和大小姐的身份就无法再隐瞒住了。原本如果能与外部联络的话,是打算向警视厅的特别涉外部说明情况的现在做不到了。当然如果学园内有可以信任的人物的话,也可以向其表明身份来请求协助,不过现在学园长也行踪不明。这样说来,只有我们六个人去搜寻学园长了。根据搜索的结果,再来决定怎么做吧。]
[是的。如果万一学园长已命丧于走私犯之手的话,那就不能再犹豫。到时候,虽然很遗憾,也只有让毬藻去联络警察了。]
毬藻再次猛地一点头。
[清海大人同意现在决定的方向吗?]
[啊这个]
清海也想不出更好的意见。
[有什么异议吗?]
[也不是有什么异议。不过这种事态,只靠我们有点人手不足吧。]
[可是。]
爱香为清海的说法而有点犹疑。
[刚才已说过,不可求助于教士应该说,无法判断可以告知给哪个教士,而且也不能要求一般学生的协助,这样就只有靠我们自己了。]
[是的。我认为爱香说得没错。]
[那样,就由我们]
[不,我也不打算求助教士和一般学生。]
[除了教士和一般学生之外,这个学生还能找谁?]
爱香露出少见的惊异表情,这时塔妮亚插口道,
[土岐川先生是想找学园事务员吗?]
[事务员?那些人的怪异程度与教士不相上下,不能依靠。]
[可是,究竟]
塔妮亚和雪乃与爱香一样思考起来,只有卡塔莉娜马上用看待傻瓜一样的神情说道,
[不能依靠人就打算求神了吗。有困难的时候就拜神,真是像脑袋不灵光的人的做法呢。]
[谁依靠那东西了!]
清海火大地反驳道。
[啊是这样、啊]
毬藻露出了解的表情点头。
[真是有趣的想法清海、大人。]
[所以说,不要在那里断句啊。而且还咬字那么重,好像强调那种直呼名字的叫法似的。]
[对不、起。]
[什么意思,毬藻?不要只自己知道啊。]
[是啊。别让土岐川君着急了,快告诉我们吧。]
爱香与雪乃催促道。
[回答不出土岐川先生这样头脑不好的人出的谜语这种事,可是相当让人火大的呢。]
塔妮亚说道。
[你这种说法才让我火大吧。]
[也就是说清海大人想求助学生会的、成员。]
[啊!]
爱香露出出乎意料的表情。
[那些人应该是很熟悉学园内部的,也有相当的自由吧。即使不能与教士等同,也应该有一定的特权,可以想办法不去上课,或者在夜晚离开宿舍吧。而且那个副会长,看来也很能干,对吧爱香?]
对清海的询问,爱香一脸认真的点头道,
[嗯,的确。那个副会长的胸部,我无论如何也敌不过。]
雪乃和毬藻也嗯嗯地表示赞同。
[虽非本意,不过能与那个副会长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塔妮亚了。]
卡塔莉娜也一脸不甘的表情。
[咦?不对,我说的可不是这个。大家明白吧?明白吧?]
[说笑而已。]
清海脱力地说道,
[喂,爱香,这个时候别开玩笑了。]
[对不起。不擅长打扮与开玩笑,是我九十九个缺点之一。]
[的确。我有亲身体会。]
爱香呜地仰头道,
[清海大人的缺点之一就是对他人太严厉了。]
清海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我哪里严厉了。不如说,完全败给你了吧。]
[不不,严厉如清海大人的人可是相当少有的。]
[喂,那种说法听起来好像我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一样了,爱香。]
[你就是个心地最糟糕最可恶让人想吐的讨厌家伙。]
[没人问你!亏你能排列出那种恶劣的副词来啊!]
[好了好了,大小姐,适可而止。]
[塔、塔妮亚,好痛苦,快放开——]
站在卡塔莉娜背后的塔妮亚,两手扼住主人的脖子不停摇着。
受不了,又变得这么乱七八糟的场面了,清海不由得想抱头。
[也对。有拜托看看的价值。他们应该精通我们不熟悉的学园各处。]
爱香回复冷静的口气。
[而且说到剑术的话,不只副会长,那时在场的成员,看来都不是泛泛之辈。]
[我也这么、想。]
毬藻接话道,只有雪乃有点担心的样子。
[可是爱香,无法保证那些人与走私没有关系吧。]
[是的,正如你所说。我也认为不能完全相信。虽然可能性很低,可是万一他们与走私有关,就会妨碍到我们的行动。那就要把他们视为敌人先下手为强。]
[还是那么大胆呢,爱香小姐。]
塔妮亚露出佩服的表情。
[当然了。我的爱香可是大胆无畏大腿无敌大致无敌的。啊,顺带一说第二个词是指爱香的大腿很漂亮的意思,能明白吗?]
说明个头啊。别光开些色情的玩笑啊,对这家伙吐糟太麻烦了。
不只清海,雪乃、毬藻和爱香都予以无视。卡塔莉娜一脸期望落空的表情垂下肩膀。
[谁来笑一下啊。吐个糟啊。我的玩笑太高级了吗?]
才怪。受不了你了而已。
清海拼命忍住吐糟的欲望。
[可是爱香小姐,你要怎么说明自己与毬藻小姐的立场?]
塔妮亚问道。
[我和大小姐,就算表明自己学生搜查官的身份都无所谓就是了。]
[可以的话,我希望不用表明自己与毬藻的身份。]
表明所属的话,就不得不触及清海的来历——德川本家的血统。当然,也可以使用向塔妮亚和卡塔莉娜说明过的内容。实际上爱香也认为只能这么做。
[如果不说明对方就无法理解的话。我只能说明自己与毬藻是警护所所属的护卫剑士,而清海大人是被犯罪组织追杀的某个事件的相关者。]
爱香用请求确认的视线看向清海,
[那就拜托爱香与毬藻了。]
清海肯定道。
[那么,就向学生会说明并请求协助吧。说明的工作交给我可以吗?]
所有人无言地点点头。
[那在去学生会室前,先统一一下口径吧。各说各话的话就伤脑筋了。]
匆忙确认了说明内容后,六人便前往学生会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