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六道的危机

  新成员六道加入的隔天,三个人就集合在秘密基地,围坐在中央的桌子旁。

  辉夜眼神扫过所有成员(两人),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在此召开第十二回『新世界建构会议』。」

  「哇——」

  六道跟着拍拍手。

  一旁的锦织以阴郁的表情想着,这个叫什么『新世界建构会议』的会议,过去真的有举行过十一次吗?至少在锦织加入之后,这好像还是头一次。

  「日前我们多了一个新成员,六道。」

  「请多多指教。」

  「六道可说是建构新世界的核心人物,将担任军事方面的工作。我个人也希望你的异能力能早日觉醒。」

  「我会加油的!」

  六道桃色的双唇如花朵般绽放。看着她开心的模样,锦织愣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么,关于今天的议题……」

  辉夜板起一脸正经的神情。

  「就是六道的代号要叫什么?」

  「哇——!」

  「等一下!」

  锦织忍不住开始吐槽。

  「决定我代号的时候根本没开这种会,只凭阁下的一念之间就强制决定了,这差别待遇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的代号『合适到不行』啊。用不着开会就能决定了,就是『腹黑』。」

  「阁下,我有个疑问。」

  「怎么,你说说看。」

  「为什么锦织同学的代号会是『腹黑』呢?因为他真的很黑心吗?」

  「你直接问他本人吧。」

  辉夜转向锦织那方。

  「锦织同学,你真的很黑心吗?」

  「算吧。不过我以前也是很单纯的,从胸腔到小肠,都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蛇标本一样洁白。」

  「可是,其实你在教室跟在这里的讲话口气也有点不一样呢。」

  「是吗?怎么说?」

  「这大概也算是个人风格吧。」

  「什么个人风格啊!」

  「哎唷,就是说,你在班上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吐槽啊。好像比现在更酷一点?」

  「那是因为魔王……不对,是这里的世界实在太蠢,让人忍不住想吐槽。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不吐就是了。」

  「哎呀,我觉得也不用刻意掩饰自己的风格啊。」

  「不行。我绝对不再吐槽了。」

  锦织把嘴闭得紧紧的。

  「回到原本话题,现在就来决定六道的代号吧。」

  「嗯,来想一个吧。」

  「基本上我是已经有备案了,可是总觉得不太合适,所以才召开这次会议的。」

  「那,请让我们听听阁下的意见吧。」

  「『异能力者』。」

  「这也太直接了吧!」

  锦织拼命忍耐住想这么吐槽的冲动。这话几乎快脱口而出,但因为六道敏锐地朝他瞄了一眼,他才没有说出口。

  「『异能力者』(エスパー)啊,可是那是片假名耶。」

  「腹黑(ハラグロ)也是片假名啊。」

  「可是,那平常都写成『腹黑』不是吗?」

  「异能力者想写也写得出来啊。饵醋齿(エスパー)——」

  (不是这问题吧!)

  锦织还是忍耐了下来。

  「不过啊,因为我也没什么其它点子了,才决定召开会议的。」

  「原来是这样啊。」

  「你本人有没有什么希望?」

  「希望嘛……小学的时候曾经被取了个『洛克人』的绰号。因为你看,我的姓是『六道』嘛。」

  (除了『六』的谐音之外,根本没有共通点吧!)

  「喔,洛克人哪,这倒也不坏呢。」

  (你也是,干嘛这么一脸高兴的样子!)

  辉夜转而望向锦织。

  「你就没有什么意见吗?」

  「我啊……觉得洛克人听起来怪怪的,太平常了。而且只有『六』跟『洛』有共同点而已,连当成绰号都有点牵强。」

  锦织十分压抑地说道。

  「嗯,这倒也是。」

  「譬如说,像阁下的绰号是『魔王』,这不只因为名字念法相似,也因为你是以『世界之王』为目标。就这点来说,就是个十分适合的绰号。」

  「原来如此。那么『异能力者』怎么样?」

  「这也不太妥当吧,毕竟太直接了。况且她还没办法使用异能力,就连是不是真正的异能力者都还是个未知数。」

  「嗯……」

  辉夜盘起双手陷入思考。

  「那,『见习异能力者』怎么样?」

  瞬间一片寂静。在一阵沉默之后,锦织喃喃说道。

  「应该比『异能力者』还符合现实状况吧。」

  「嗯。」

  忽然,六道把嘴巴噘得像只章鱼一样。

  「我还是觉得很不满。」

  「喔?怎么说?」

  「我不满锦织同学这种装笨的感觉!」

  「什么?我不是一直都像这样吗?」

  「你心里明明想吐槽到不行!」

  「喂喂,你别故意找碴嘛!我本来就跟平常一样啊。」

  锦织举起双手向她挥了挥。

  交互望着鼓起脸的六道与锦织,辉夜点了点头。

  「总之现在归纳出结论了。六道的代号就是……」

  两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在辉夜身上。

  「『洛克人之见习异能力者』。」

  「这也太长了吧!」

  锦织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马上露出一脸「糟糕」的表情。

  上了六道的当。辉夜莫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次会议的目标是达成了。」

  「目标到底是什么啊?」

  「就是确认你的风格定位。恭喜腹黑,你打从骨子里就是爱吐槽。」

  「恭喜你,锦织同学。」

  六道用指尖拭着泪说道。

  就这样,锦织爱吐槽的本质确认成功。

  ☆

  「不好意思打扰了……咕哈!哇,搞什么——!」

  放学后进了生物数据室的锦织在走进门口之后马上被布捂住了嘴,身体也被绑住了。

  「是我,别乱动。」

  耳边嘀咕的是辉夜的声音。

  「我在实行作战计划,你给我安静点。」

  「这次又是怎样?练习潜谍行动?」

  「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天一定要让『异能力者』使出能力,不然会影响到『建构新世界』的整体计划。」

  「不能再拖下去……可是她也才刚加入三天而已啊。」

  「所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差不多也该展现她的能力,或是有所觉醒了。」

  「基本上六道可是女孩子家耶——虽然我也没确认过就是了。」

  「你还真啰嗦。总之,我今天就想触发她的异能力。」

  被绑起来的锦织被辉夜用拳头钻着太阳穴。

  「痛、痛痛痛啦,我完,全了解作战内容了,不要出手威胁啦!」

  锦织发出小声的惨叫。

  「那,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制造了让『异能力者』必须使用能力的状况,正在进行观察。」

  「必须使用能力的状况?」

  「反正你跟着来就是了,安静点。」

  她从书架后探出头来,望向门口大大敞开的秘密基地。六道头上裹着三角巾,拿着抹布的手正忙碌地四处擦拭。

  「现在还没露出狐狸尾巴啊。」

  辉夜哼了一声。

  「呐,在我看来她只是在打扫秘密基地而已啊?」

  「是我命令她打扫的。」

  「你还真像个恶婆婆一样。那么,为什么打扫非得使用异能力不可?反正打从一开始,我这凡夫俗子就不可能理解这种创意。」

  「腹黑,你有没有听过这种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地方有个伟大的魔法使,交代弟子打扫工作之后就外出了。弟子想使用魔法来打扫,却因为技巧不够纯熟而引发大暴走,之后惨遭师父训斥……」

  「这是什么古早的卡通啦!」

  「原作出自歌德。也就是说无论古今中外,打扫都是十分辛苦的差事,要是不定期整理的话,就会被埋在书跟资料堆里了。我的房间就是个好例子。」

  「总之我知道你很懒得整理了。」

  「所以要是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就应该会用它来偷懒才对。要是我的话,在实行霸权之前,就会先用在打扫房间上头。」

  「也太夸张了吧!」

  在他们谈话之间,六道也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抹布跟扫帚勤快地打扫着。覆盖着灰尘的桌面现出原本的木纹,折叠椅的脚架也散发崭新的光采。

  「不行,这样下去基地马上就会被整理干净了。」

  「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吧?」

  「有点脏脏的比较有实际的生活感,才会让人比较放心。」

  「充满生活感的秘密基地我也不要啦。」

  「没办法,只好进展到下一个计划了。腹黑,快跟上。」

  「喂、喂,我还没听说有下一个计划啊!」

  辉夜从数据架暗处走了出去,锦织也勉为其难地追在她身后。

  「异能力者!」

  她走到单手拿着抹布,以另一只手拭去额上汗水的六道面前。

  「啊,阁下。怎么样,这样整理得差不多了吧?」

  「嗯,真了不起,我都不知道异能力者还有这种隐藏能力呢。」

  「算是吧。尤其如果让我拿竹扫帚的话,甚至可以说是日本第一喔,毕竟是神社人家的女儿嘛。」

  那只限于打扫神社境内吧。锦织心里虽这么想,但现在暂时就当作耳边风。

  「还有一件比这更重要的事。我以前也曾经说过吧,对你的异能力抱持着期待。」

  「要说以前,也不过是三天前而已。」

  「但过了这么久,你仍然没有行使出那样的力量。」

  辉夜直直朝六道的眉心指去,带着突刺般的气势。

  「嗯——我总觉得差一点就能够觉醒了,可是现在还是不行。」

  六道表现出把食指抵在嘴唇下的动作。

  (这家伙也真是,太敷衍了事了吧。)

  锦织用手压着额头。

  辉夜摇曳着长发,频频摇头。

  「从行程表看来,这件事已刻不容缓。虽然我也不想这么做,但现在只好以强制手段来引导出你的能力了。」

  「咦——阁下,这样太急性子了吧!」

  「腹黑,你去抓着六道。」

  「欸?等等,叫我去?」

  「快一点!」

  锦织在辉夜和六道之间游移着视线。

  「在这之前我想问一件事……以强制手段引导能力……具体来说是要做什么?该不是什么会触犯法律的事情吧?」

  「我不打算多加说明,快照我说的去做!不然我就把你那个内容上传到学校网站的首页!」

  「好啦,只要抓住六道就行了吧?」

  「太快了,你也至少再多考虑一分钟吧,锦织同学!」

  锦织迅速地跑到六道身后,抓住她的双肩。

  只见辉夜不满地歪了一下嘴角。

  「现在这抓法是怎么回事?这样很容易就被逃掉了啦!」

  「那应该怎么抓才对啦?」

  「两手用力从后面抱住她的手跟肩膀。」

  「「用力从后面抱住手跟肩膀!」」

  锦织跟六道的声音交叠。

  「不是,等一下,六道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要这样用力抱住她实在……」

  「对啊对啊,六道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什么再怎么说,我本来就是女生啊!」

  「上传,上传!」

  「知道了,只要用力从后面抱住她就行了吧?」

  「什么啊?那个简直就像能命令孙悟空的咒语!」

  「六道,别怪我,全都是这个腐败世界的错。」

  「把什么都推给这个世界不太好喔,锦织同学。呀——咦咦——?」

  锦织双手环过六道的肩膀,从后面紧紧抱住她。

  「干得好,腹黑。」

  辉夜满面笑容,漫步移动到被抓住的六道面前。

  「要使出异能力,就趁现在喔。」

  「不行啦!强制让异能力觉醒的话,力量可能会朝错误的方向发展的。」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辉夜把手伸进了六道的衬衫里。

  「呀呜!」

  六道发出谜般的尖叫声。

  接着,开始传出轻快的阵阵笑声。

  「啊哈哈、那里、不行啦,啊哈哈、啊哈哈、哈啊~」

  辉夜的手在衬衫内不住四处蠢动。锦织留心自己尽量不往前看。

  六道的脸笑得有些抽筋,眼眶中也浮现了豆大的泪珠。

  「还是快使出能力吧,这也是为你好。」

  辉夜一脸正经地如此忠告,里面的手又再度迅速动了起来。

  「不要啊——」

  六道大叫。

  锦织抬头望向天花板,解着今天数学课看到的题目,以挥除心中的杂念。

  「呼——没想到这样都使不出异能力,真是个顽强的家伙。」

  辉夜半讶然地说道。

  衣着散乱不已的六道,有些恍惚地倒在地板上。

  「呃嗯,咳咳。」

  锦织清了清喉咙。

  「都这么做了还不行,就表示六道根本就没有异能力吧?」

  「哪有这种事,神社家的女儿连一个异能力都没有是怎样。再怎么说,她可是以巫女身分向神明献上乐舞的人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不称职的巫女吧?就算是全垒打王的后代,也不见得全都能在职棒舞台上发光发热啊?」

  「你难道是要说,这女人身为神社家的女儿,却连一个异能力也用不出来,是个没用的巫女?」

  辉夜把脸颊嘟得鼓鼓,用像望向抹布的目光俯视着六道。

  「可以暂停一下吗……」

  倒在地上的六道举起了手。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阁下。」

  「一点时间是多久?一个礼拜?一个月?」

  「再三个礼拜、再等我三个礼拜。」

  「我知道了,那就再给你一段时间吧。如果过了三个礼拜还是不能用异能力的话,我就马上开除你。」

  辉夜像朝办事不力的部属下达最后通牒的冷酷上司般如此说道,接着转身走出秘密基地。

  「咦,阁下,今天的活动已经结束了吗?」

  「嗯。」

  马上就听见生物资料室的门合上的巨响。

  锦织与六道被留在现场。

  锦织尽量避开视线,朝无法独立站起身来的六道伸出了手。

  「所以我就说啦,魔王才没那么好搞定。」

  「嗯,真的,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六道背向锦织,满脸通红地整理身上纷乱不堪的衬衫。

  「我是不怕痒啦——可是她一直朝人家的胸部攻击……」

  「为什么你还会想在这里待上三个礼拜?难道你就这么喜欢这里吗?我想,往后一定还会遇上更多麻烦事的。」

  「嗯——为什么呢!」

  仍背向着他,六道喃喃说道。

  「大概……我觉得只要再过三个礼拜就可以判断了吧。」

  「判断什么?」

  终于把衬衫下摆塞进裙子里的六道转过身来。

  「很多很多事情。」

  「嗯——」

  锦织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耸了耸肩。

  「不说这个了,六道等等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怎么了?」

  「呃,就是啊,毕竟我也出手协助了辉夜的恶行……」

  「对了对了,那个上传到底是什么啊?」

  「那可不是年轻女孩能随便说出口的字眼。」

  「咦咦——可是辉夜同学就说了呀。」

  「那家伙是魔王所以没关系……不是啦,我想说去一趟福利社,买个东西请你以示歉意,怎么样?」

  锦织目光微微向上望着六道的脸。

  六道应了一声,举起手来。

  「老师,跟福利社比起来,我比较想吃御崎屋的文字烧。」

  「价钱好像差满多的耶。」

  「可是,六道『胸部搔痒痒的第一次』被夺走了哟?」

  「你这样说好像是我做的一样耶。」

  「那『从后面抱住的第一次』被夺走了。」

  「什么都加上第一次不太好啦,好吧,我知道了,那就决定去吃御崎屋的文字烧。」

  「要加多一点海苔跟柴鱼片才行喔。」

  「这话留着跟老板娘说吧。」

  锦织说着,再度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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