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父亲大人!』
映在宗朗视线里的,是父亲柳生宗义飘荡的和服裤摆。
仰头瞻望父亲的宗朗,举起的小手上还残留着一丝余温,或许是从刚才两人就一直牵着手的缘故吧!可是立刻就冷了下来。
和服裤摆飘然远去。
周边的风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只有使劲踩在石子路上的草鞋和布袜的雪白较为醒目。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
听见这个比目前还高亢的男童音,就连宗朗自己也感到十分惊讶。虽然他在父亲后面拚命地追赶,但快速拉开距离的原因却不只是步伐大小的不同。
是因为身体变重了。
空气宛如胶着般纠结着,将宗朗的身体拉了回来。
一瞬间,四周的光芒消失了。当他注意到的时候,黑暗中只剩下父亲的背影。
寒冷、沉重……不安、恐惧!
他因为害怕被抛下而拚命地舞动手脚,然而父亲的背影却是愈离愈远。
一开始只是和服裤摆,现在却看得到背部。垂挂在背后的蓬松头发摆荡着。不久连那个模样也看不到了……
『父……父亲大……人!!』
宗朗忽地双膝跪下,整个脸不堪承受地瘫倒在地面上。痛苦和寒冷的感觉让身体不停地发抖。
宗朗小小的身躯变得更为娇小了,仿佛就要整个陷下去似的。
失去力气、心也萎靡,作任何事都提不起来劲来了。
我或许会就这样消失吧!
就这样消失、消失……消失……
手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他摸到赤裸的肌肤上有着一坨坨摇摇晃晃的东西……不久之后便将他包覆进去。
那是一种柔软的、温热的感觉,而且感觉十分舒服。
他抬眼所看到的是一整片的乳白色。
宗朗弯下了身子,然后抱起了它。
手中触碰到的,是两坨柔软的东西。
一股带着微甜的牛奶香味飘散着,充满了整个肺部。
『哎呀……啊!』
然后发出了一道不成声的声音。
之前的寒冷宛若骗人似地,变得十分温暖,温暖到了会让人出汗的程度,但是感觉却很舒服。
感觉好安心、好值得信赖,有种被保护的感觉。于是他便舒适地伸出手……
使劲伸出去的那只手即使出乎意料的小,但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自己再也不会不安了。
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
只要有了这个……只要有了这个……一切都……
「嗯嗯……」
宗朗热得睁开了眼睛。
在床上的他翻转身子,像是想断绝昏昏欲睡的念头般伸了个懒腰。不对,应该说他本来是想伸个懒腰没错。
身子一弯……
「咦?」
这时左手触碰到的,是一个出奇柔软的不知名物体。而且身体的左半边感觉非常热,沉重且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啊……)
是记忆?还是梦?残存印象中是雪白而温暖、柔软的、物体……
宗朗再度将混沌的意识拉回。
正当他气势十足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打算就这样从床上跳起时……
「啊啊!?」
有个柔软物体正紧紧抓住他的左手臂,不,应该说是有个雪白的肉体正紧贴着他的身体。
「你、你是……十兵……咦?」
由于宗朗突然跳起,导致从沉睡中觉醒的少女……十兵卫又再度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抬起眼睛看着宗朗。
「早安……哥哥!」
她一起身,饱满赤裸的胸部就跟着摇晃起来,噗噜噗噜地晃动不已。
「为、为什么!你会在……我的被子里……!?」
宗朗拚命用他混乱的脑袋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昨晚!从那之后……先打退半藏的风纪委员们,接着……)
虽然十兵卫用剑压一击打倒了十名女忍者,但之后她又像是瘫软般失去了意识。
宗朗将十兵卫抱在怀里,然后在别的房间铺好了床看着她陷入熟睡。
因为她看起来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所以宗朗到了晚上也去睡了。
(明明两人是分房睡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人家睡醒时发觉只有自己一人,觉得好孤单喔!后来四处找找发现哥哥你正在睡觉,所以就想说跟你一起睡啦!这样不可以吗?哥哥。」
目不转睛盯着他瞧的那双大眼,还带着湿润的水气。
宗朗不自觉地脸红心跳。
不只是十兵卫的双眼,还有她那过度暴露却又毫无防备的裸体,与随着身体不断晃动的胸部,以及更深处那看似十分柔软的下腹部……
「不——!不对!」
「什么东西不对啊?哥哥?」
「不是,是某个地方……啊!你能说话了吗?」
昨晚,她会说的话只有妈妈及好不容易喊出的哥哥这些零零星星的语词而已。
(不,其实她昨晚有说话,只是并非眼前的这个女孩。)
就在十兵卫突然骤变,然后打倒半藏等人的时候……
昨晚的十兵卫不论是表情或感觉,整个人都好像完全不同似的,实在无法想像她和眼前这个充满诱人味道的少女会是同一个人。
他确实曾经和那个叫「十兵卫」的少女对话。
虽然当时他也只有照着十兵卫说的话跳起,并见识到她那凌厉的剑技。
这时候,宗朗突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关键事情。
(奇怪?这个女孩,是什么时候……偷溜进这个被子里的呢?)
再怎么说,宗朗也是有柳生新阴流目录水准的人物。
即便是在睡眠的时候,武士也不会放松对四周的警戒。习惯稍微有点声响便会清醒的宗朗也具备了这样的能力。
要在宗朗毫无警觉下拉开纸门并溜进房间,还钻进了被窝。
甚至是紧紧贴着身子,宗朗也毫无知觉。
(到、到底、这女孩、十兵卫是……)
他不禁背脊发凉。
「那个、你……叫十兵卫吧……但你为什么昨天会在那个、那个道场的练习场上出现呢?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家在哪里?还有就是,为什么你会一丝不挂……?」
其实现在她也一样是一丝不挂。
突然意识到这点的宗朗,视线再也无法从十兵卫的身体及胸部移开了。
「总、总而言之,你好歹也穿些什么吧!……算我拜托你了!」
2
宗朗暂且让十兵卫穿着自己的浴衣。
当然,如果有女用的浴衣或是内衣之类的是最好不过,但在这间充满阳刚味的道场里根本不会有这些东西。
那头长长的头发还是十兵卫自己设法梳理整齐的。
(奇……怪……?)
一把头发整理起来之后,十兵卫的脸蛋就显得更为稚嫩了,让宗朗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稚嫩……然而——
(好像在哪儿——)
——见过似的。不对,应该更为久远,好像有种从很久以前就认识她的感觉。
宗朗想要挖掘那份记忆,但却理不出一点头绪,以一股刺痒般的焦急心情注视着她。
「嗯?你怎么了,哥哥?」
「啊!没什么……嗯!」
当她用那副模样喊他「哥哥」时,宗朗不知怎地竟满脸通红。
「嗯!嗯嗯……那么,继续刚才的话题……」
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的宗朗,只好暂时就刚才相同的问题和十兵卫应对。
而十兵卫的回答则是……
「十兵卫就是——十兵卫。我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呢?嗯,不知道耶!当我眼睛一张开时,眼前出现的就是哥哥你……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妈妈耶,因为十兵卫一直很想见妈妈嘛!但是你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而是哥哥!」
「不,叫哥哥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
「那不然要叫你爷爷吗?」
「为什么一下子就跳到爷爷去了!?一般来说,爷爷之前应该还有好几个阶段吧?爸爸妈妈之后,再来就是……」
「Grandfather?」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外来语!?应该说……别再扯到爷爷那边去了!这、这个、这个嘛……」
然而真要说起最适合两人之间的称呼——
「……我看还是叫哥哥比较恰当。」
(即使不是特别的兄妹关系,但一般对于年纪较长的异性,也会用「哥哥」、「姊姊」来称呼……)
正当宗朗完全放弃了的时候……
「看吧!果然还是哥哥,对吧!」
十兵卫笑着说道。
看着十兵卫那双闪亮亮的大眼,宗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至少,他绝不可能讨厌眼前这名叫做十兵卫的少女。
「十兵卫你亲生的爸爸和妈妈在哪里?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嗯——这个嘛,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想不起来。明明就很想见爸爸妈妈,但是我却连爸妈的长相,还有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爸爸、妈妈……那么,这样的话,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叫柳生十兵卫呢?」
「不知道。但是我的脑袋里就是浮现柳生十兵卫这个名字……只有浮现这个名字,所以这就是十兵卫的名字。我说的是真的。」
「这样啊……我了解了。不,我还是什么都不了解……」
宗朗抱着头苦思着。
(最后结论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个女孩是谁?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最后,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就好!关于服部半藏的,就是歼灭半藏率领的风纪委员会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那时候的十兵卫,只是拔剑一挥,就将敌方全员打倒了喔!」
宗朗想起来了。
那是一种奇妙的剑法。
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而且和其他剑法全无相似之处。那个……
(触地下段……不,可以说是触地下段的……)
一般来说,剑的架势分为上段、中段、下段三种。
分别是将自己手上的刀刃举到对方脸部的高度、刀循的高度,以及刀循以下的高度。
而更高于上段的是大上段,是将刀子垂直立在身体侧边的青眼。
还有比下段更低的,是采刀锋几乎触碰到地面低度的握法,叫做触地下段。
但那些完全都必须在正当挥剑的情况下才可为之。
十兵卫的架势相当不一样。应该说那能算是一种架势吗?
从颠倒直立的大小两把刀开始,让自己的身体偏向几乎碰触到地面的高度,然后趁回转时拔出两把刀。
(那种速度和剑压。能够躲过那种攻击的人根本就……)
如果不是十兵卫事先有说的话,宗朗应该无法避免被卷入那道冲击波当中的状况吧。
「那个剑法……到底是……」
「剑法……?十兵卫根本就不懂什么剑法呀……」
果然,换了一个人之后,就不会记得觉醒之前的事情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不对!)
「这些问题再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想即使调查之后也未必会有答案,现在要想的应该是今后该怎么办才对。」
宗朗此话一出……
「嗯!十兵卫也赞成喔!哥哥!」
当她说完这句话时……
咕噜……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肚子叫的声音。
「啊!」
「耶?」
最后两人满脸涨红地凝视着彼此。
「我们去吃早餐吧!」
「嗯!」
早餐是宗朗准备的。
虽然十兵卫也非常努力地想帮忙,但是——
「该怎么弄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明明是要煮饭,叫她淘米时,却因为用力过猛而把米粒搓成粉状:更甚是把水量搞错,结果煮好的米饭却变成一锅稀饭。
叫她顾着鱼,结果她就真的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鱼身上的油脂点燃起火。结果就是烤鱼变成了一堆黑炭。
「谢谢你的招待~!真好吃呢,哥哥!」
「哇!已经吃饱了吗?你也吃太快了吧!也是啦,肚子都那么饿了……」
宗朗一边说着,一边又用筷子夹起了酱菜。结果酱菜没有完全切断,全部都连在一起,而负责切酱菜的当然——
「哇!连在一起耶——!好厉害喔!对吧,哥哥!?」
——就是十兵卫。
3
「既然肚子也填饱了,那就稍微陪我一下吧。」
饭后收拾完毕后,宗朗站了起来。
宗朗把竹剑交给走到庭院的十兵卫,自己也拿了把竹剑。
剑道和剑术是不同的。
虽然并非完全相异,但剑道必须身着防具,竹剑也只能攻击、突刺固定的几个部位,技巧也是一些很基本的架式。
相对的,剑术、剑法则是不穿戴防具,以木刀对打。
不论打在哪里、怎么打,都不算违反规则。
因为木刀和竹剑不同,被打到的伤害相差甚大,所以实际上都会在打到身体前停下,并以这种方式决定胜负。
不过也常有在比试中无法停下手而受伤的情况产生。
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宗朗才会让十兵卫拿着竹刀的。
然而……
「哥哥,这个要怎么用啊?」
看来还得先从教十兵卫竹剑的握法开始。
(这么看来,她应该是不可能记得昨晚的剑法了吧……)
反正机会难得,宗朗便开始教起十兵卫剑术的基础。
「听好咯,要直直地挥刀过顶,没错,这是上段。从这里……往下挥去。」
一阵风咻地吹过。
「嗯。这样……对吗?」
十兵卫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咻地一声。
然而眼前情景却是让宗朗看得目瞪口呆。霎那间,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应该是偶然的吧?)
「做得很棒喔!那么,接下来从中段开始……」
之后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宗朗已掩不住脸上的惊讶了。
宗朗只需教导过一次,十兵卫就可以正确地掌握诀窍。
架势就是架势,挥剑数次也都正确无误,就连还没教过她的步法也是完美无缺。
最后宗朗因为想确定她是否真的这么厉害,于是便大略性地和她对打,然而包括正确的挥刀法及击出的面,以及刀循、身体的打法,十兵卫的表现都让人无从挑剔。
没一会儿的工夫,剑道级别中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她了。
「好有趣喔,哥哥!」
面对语气兴奋起劲的十兵卫,宗朗却是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隐瞒了些什么吗?」
「耶?」
「你是不是故意隐瞒你会用剑的事情?事实上你连昨天的事情也全都记得吧?」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明明就已经是个中高手了,却故意隐瞒,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证据就是宗朗教给她的东西,她只要看过一次就可以毫无困难地使用出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宗朗逼问着十兵卫,然后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我不……不知道啦!好痛喔!哥哥,好痛喔!」
十兵卫如此哭诉着,宗朗惊觉地赶紧放开了手。
「对、对不起。」
在宗朗的面前,十兵卫眼眶泛泪。正当宗朗心想「有那么痛吗」的时候,十兵卫说道:
「你好过分喔!哥哥。十兵卫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哥哥你而已……可是哥哥教人家剑术,让人家觉得既快乐又高兴的说……哥哥,讨厌十兵卫了吗?」
她用水汪汪的眼看着宗朗,脸上丝毫不见昨晚那个让人见识到凌厉剑法的十兵卫的模样。
(不一样……这么看来,真的是不一样。)
这绝不是演出来的。宗朗觉得十兵卫并不会为了欺骗他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对啊,说得也是。真的要装的话,就连剑术也可以假装啊。」
只要故意装得很差劲给宗朗看就可以了。
然而十兵卫只是让宗朗看到她依照自己的教导而逐渐熟练起来,就表示——
(果然这是她天赋的才能吗……?也许是就算没有记忆,但身体还记得吧……)
「哥哥……?」
十兵卫似乎很担心地偷看着宗朗,他只是慌张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刚才真的很对不起,是我的错,看来是我自己误会了。我相信十兵卫说的话喔。」
此话一出,十兵卫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抹笑容。
「真的吗?」
「嗯,是真的。」
「哇!」
接下来宗朗又必须竭尽全力地接住飞奔过来的十兵卫。
「喂,喂!」
十兵卫抱住他的双手用力地夹紧,而她胸前那柔软的膨起,也透过浴衣,紧紧地压了过来,连触感都那么地清晰。
「哥哥……哥哥,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
「呜啊,我知道,我知道了啦!」
「总而言之,十兵卫你要一直穿着那件制服喔。听好,绝对不可以胡乱地脱掉它喔。」
「不能淫乱地脱掉它吗?」
「是胡乱!不是淫乱!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字眼?拜托你回答我一句『好』就可以了!」
「好——的,哥哥!」
教完剑术之后,宗朗为了帮十兵卫买衣裳而来到街上。
他挑选的是不会在学园中引起别人注目的制服。
虽说学生放学后的穿着属于个人自由,但还是有很多人除了居家服以外,选择以制服当做出外的穿着。
学校方面,应该说学生会也十分赞同这种穿着,所以即使在学校以外的地区看到的学生,大都是穿着制服。
相对的,学生会也允许在制服上面加些改良。毕竟就连学生会执行部的成员,都穿着极富个人色彩的改良制服。
所以现在十兵卫虽然穿着女生制服,但是……
「即使如此……」
「嗯,很可爱吧!哥哥!」
十兵卫说这话时的模样是——
短得不能再短的裙摆,这已经过超越「超迷你」的程度,应该要叫「终极迷你裙」了吧。
乍看之下,会让人以为是她穿错衣服的尺寸而感到不安,但十兵卫的胸围将水手服的胸襟粗暴地向上推起,就连连身裙的腰际也是绷得紧紧的。
还有更让人不可思议的。
她绑在自己大腿部位的※注连绳上,绑着一大一小、上下颠倒的刀。 (编注:日本常用来围起结界的绳子。)
刀子当然就是十兵卫一开始抱在怀里的那两把。绑着刀这点宗朗还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上下颠倒呢?
就在宗朗开口询问之前,十兵卫便先一步回答了。
「嗯——总觉得好像这样绑会比较好。」
「啊……」
这个回答等于没有回答一样。
不过宗朗一边感到无力,却也一边替自己想出了解答。
(这应该是为了使出那个招式才这么做的吧?)
所谓的那个招式,指的就是当时将学生会风纪委员会的女忍者们打倒时,所使用的架势与拔刀方式。
一般来说,当采取贴近地面的姿势,单足跪立双手握刀的时候,为了把刀从腰间拔出时,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立起身子才行。
这样的话,要在几乎触碰到地面时抽出刀来是不可能的。
可是昨天十兵卫并未将刀子带在身上。
由于她赤裸着身体,因此只好采取将大小双刀以柄朝下、立在地上的那种匪夷所思的架式。
如果换成把刀带在身上的情形的话,那就非得像现在的十兵卫一样,把刀子反向绑在大腿上不可。
在那把较大的刀上。
在那把利剑上,宗朗看到里面刻着三池典太这个刀名。
「嗯……那个是?」
宗朗质问的是变成十兵卫头上发饰的那个刀循。
「这个是放在置物盒里面,收在箱子里的。是十兵卫找到的喔!」
「不,你说是你找到的,但这个是……」
宗朗认得那个东西。
因为那是柳生家代代相传的宝物。据说那是柳生十兵卫用来遮住独眼的遮眼罩。
(十兵卫的——独眼……十兵卫……这个女孩也……)
这个似乎足以当成十兵卫之所以找到这个刀循的理由。
然而现在站在宗朗眼前的这个妹妹却不是独眼女。
「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可以还给我吗?」
「不要!」
「啊?不,这东西很重要,所以请还给我。」
「不要!」
「不可以说不要!」
「不——要——!」
「这给我,喂!」
最后当宗朗打算直接取下那个当成发饰的刀循时,十兵卫却用手紧紧压住,奋力抵抗。
「不要啦——!哥哥你住手啦!」
「我说还你就得还!等一下我再买其他的发饰给你。」
两个人从抢夺刀循的情况,变成纠缠在一起的状态。
「不要啦,这个比较好,十兵卫喜欢这个!」
「我再说一次——还给我!」
「哥哥你放手,讨厌啦!」
「你们在干什么?」
在两人的声音中,夹杂另一个不同的声音。
宗朗和十兵卫瞬间呆住,然后往那个声音的方向看去。
「耶……」
「啊!」
4
那里……在道场的庭院中,站着一个奇怪的人影。
那名少女的肩上坐着另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孩,而那女孩的肩上甚至还坐着一只猴子。
「呜叽!叽——!」
猴子示威似地露出了牙齿。
「是猴子喔!」
「是猴子耶,哥哥!」
就在他们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
「喂!不要只顾看猴子,也看看妾身啦!你们两个!」
位于三层叠罗汉正中央的娇小少女如此喊道。
位于最下方的,是个身高比宗朗还高的少女。
视线所及的少女下半身,只有用一条白色的围腰布紧紧绑住而已。
从她的腰部、臀部、大腿到脚完全裸露着,但她却是一副坦荡荡的模样,面不改色。还用单手拿着一把超过两公尺的长枪。
「就算你叫我看我也……呃,你是哪位啊?」
宗朗询问着对方。而这个怪异到访者的眼神也好不容易变得和善了些。
此时,居中的少女啪地突然将外衣一掀,趾高气扬地俯视着宗朗。
「既然你都问了,那妾身就告诉你吧!妾身乃是……」
「真田?」
宗朗抢先一步说出,少女则是唰地脸色为之一变。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妾身的名字?」
「不,因为……不就写在那里吗?」
宗朗手指之处,是少女白色的校园泳装的下摆,上面缝着一块清楚写着「真田」的名牌。
「不可以!不准看这个东西!」
虽然她啪地一把把外衣阖上,但为时已晚。
「真田?是虫吗?」
十兵卫趁胜追击似地如此问道。
「不是※真田虫!是真田左卫门佐幸村!」 (编注:日文中的蛔虫之意。)
在羞红着脸自报姓名后,她却变成「啊!失败了!」的沮丧表情。
「你、你说那是什么话!妾身的名字是可以和真田虫相提并论的吗?真是个无知的家伙!妾身难得的登场还有自报姓名的场面,居然……啊啊啊啊!」
看她那副悔恨不已的模样,宗朗也有点开始同情起她来了。
「没关系啦!要吃点心吗?小学的校舍不是在这里的富士,而是在江户喔!」
「那里也有卖玩具喔!」
「别把妾身当成小学生看待——!!妾身可是名副其实的十三岁,初中部一年级生!」
「叽叽——!」
配合愤怒的少女=幸村,猴子再度拉高了声音。
「……幸村大人,您认为该怎么做呢?」
位于下方的高大少女如此问道。但细小可爱的声音却是和她的身材完全不搭。
「又兵卫,该你上场了。不过等一下,对这些无礼的家伙……」
听着那两人之间的对话的,宗朗开口问道:
「你叫……又兵卫?」
这次又是幸村回答。
「是啊!此人便是后藤又兵卫基次。枪之又兵卫这个名号尔等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叽叽——!」
「是猴子啊。」
「是猴子耶,哥哥!」
「所以说!就叫你们不要再提猴子了!尔等听到又兵卫这个名字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不,我知道啦!但是猴子真的……」
「因为有只猴子啊!」
「它是妾身所带来的!算了,既然你们要这么猴子猴子叫个不停的话,那就顺便告诉你们,这只猴子就是……」
「佐助。」
「正是……耶耶耶!?你怎么知道?妾身根本什么都还没……」
宗朗突然说出名字,而且一语中的,使得幸村一脸惊慌。
「不,既然你是真田幸村,而且又带着一只猴子,那么我想这只猴子应该就是猿飞佐助了吧。」
正确答案,没半点误差。
「叽叽——!」
被说中名字的佐助,一脸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的表情。
「总、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妾身乃是……!」
正当幸村说得吞吞吐吐的时候,宗朗突然灵机一动。
「等一下!真田幸村、后藤又兵卫、还有……啊猴子就先不管了。」
「呜叽叽——!」
听到宗朗说的话,幸村露出了一个如我所料的表情,笑了起来。
「你终于注意到了啊。」
「啊!你笑起来果然很孩子气呢。」
「住口!废话少说!又兵卫!」
「是。」
「准你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好让他没办法再继续油嘴滑舌!」
幸村说着,又兵卫点了点头,然后便缓缓地走了出去,朝宗朗和十兵卫所在的走道靠近。
「干、干什么?该不会……」
宗朗的脸色为之一变,并且一步、两步地往后退去。他将刀子拿到身边,一副随时准备拔刀的态势。
(这个人……叫又兵卫小姐吗?不简单……!)
又兵卫的动作中完全没有可趁之机,但也没有杀气。
但是这并不表示她身上就没有斗气,而是被她压抑下来了。只要加以解放,应该就会一下子全都压过来吧。
宗朗很清楚那种会随便显露杀气的人,其实大多都没有他们显露得那么强劲。然而眼前的这个又兵卫——
(很强……)
看到宗朗的态度为之一变,幸村趾高气扬地继续说道:
「你接得住又兵卫的枪吗?依照妾身的判断,宗朗你还只是※目录的程度而已吧,以你的实力,要获得柳生真阴流的※免许皆传还差得远呢!」 (编注:皆为日本流派的阶级。)
「呜……那种事情!」
「你敢说不是吗?昨天也是,凭你一个人,真的有办法击退风纪委员会的那些家伙?要不是有在那里的那个十兵卫在的话……」
「什么!昨天的事你看见了吗!?」
「叽——!」
宗朗瞬间掩饰住惊讶。
只要精神受到冲击,就会出现可趁之机,宗朗当然立即整合心志,把全副精神集中在当下。
然而,又兵卫却没有放过这短暂的机会。
她单手握在手上的长枪,不知何时已经变成双手持枪,并摆出了侧身的架式,随时都可以出招。
(糟、糕了!)
宗朗明显地晚了一步。
若是比划道场剑法的话,再怎么样都能够从门下弟子手中争取回来的些许时差,如今已经成了性命交关的关键。宗朗自己非常清楚这一点。
「哈哈哈!赢了!又兵卫的枪,即将贯穿你的胸膛了!」
正当幸村欢呼胜利,毫不隐藏他的嘲笑之意时——
「吭!」的一声。
没想到幸村的额头撞到了门上的横木。
「……啊!!」
就这么跌了下来。
因为刚才又兵卫让幸村骑坐在肩上,然后用单脚踏上走道走上来。
因为这么一个动作被扛高的幸村,就这么用额头撞上门上的横木。
「幸村大人!」
又兵卫担心着蹲在走道上压着额头的幸村,咻地一声将她举了起来。
「呜叽!!」
佐助也探出头来瞧着幸村。
「你、你没事吧?」
就连宗朗也跟着担心起她的状况,幸村双眼含泪,却又难掩怒气地大喊道:
「你这愚蠢的家伙!」
「额头没事吧?」
宗朗拿出浸过水的毛巾来。
「罗、罗唆!不要叫妾身额头啦!」
幸村抢夺似地一把抓过毛巾,按压在额头上。撞到门梁的额头上,多了一个明显的大肿包。
「来了,哥哥,我拿替换的毛巾来了。」
十兵卫从宗朗的身后递出了毛巾。对此,幸村却只是声音高扬地哼了一声,把脸别了过去。
结果因为幸村受伤而暂缓胜负。
宗朗、十兵卫、幸村、又兵卫,另外——
「呜叽!」
还有佐助,齐聚在柳生道场的大厅里,在不露痕迹的距离感中各自坐在塌塌米上。
每个人的武器就放在伸手可及之处。
不过气氛已经不像之前充满火药味了。
正当宗朗打算在这股难耐的沉默当中开口时,幸村却抢先一步说了话:
「……你这家伙,捡回了一条命啊。」
「才没……嗯,或许的确是如此。」
现在再虚张声势也没有意义了。
在那个时候,又兵卫的枪速瞬间确实变快了。
对于这些高手们而言,他们可以藉由观察对方的招数预知结果。
那个时候,宗朗完全看不见自己拔刀速度较快的未来,相对的只看见又兵卫的长枪贯穿自己胸口的画面罢了。
(那时候若不是这女孩……幸村撞到头而跌下来的话……)
很明显的输的人会是宗朗,而且还会同时失去一条性命。
「哼,好歹你知道是你输了。不过,事情其实不如你所言……」
「耶,什么意思?那时候我……」
「没错,如果只有你和又兵卫的话或许是如此,但事实上并非只有你们两个。」
「不只有我们……啊!」
宗朗注意到了。
「十兵卫!」
「没错!哥哥!还有十兵卫在喔!」
事实上十兵卫在又兵卫拔枪的霎那,冲向了两人之间的空隙。要是成功的话,她的大刀将会架开又兵卫的枪,并在同一时间将小刀划上又兵卫的脖子。
「不过,那也要能够成功才行。」
幸村说道。
「若是『那个十兵卫』的话,应该就可以办得到吧。不过,照她现在的功夫,顶多就只能打个平手罢了。要不就是……」
「要不就是?」
面对宗朗的这个疑问,幸村只是笑而不答,接着将手上的扇子发出啪的一声。
「要不要试试看?」
她视线注视的对象则是——
「喵?」
5
十兵卫和又兵卫在道场的练习场中互相对峙着。
「和十兵卫?这太乱来了!」
虽然宗朗这么说,但是——
「反正你已经输给又兵卫了,胜负已分。再重来一次也没有什么意义,对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十兵卫她……」
「哥哥,不要紧,十兵卫会加油的!」
十兵卫开朗地回答着,但是宗朗却丝毫无法安心。
(虽然基本的剑法大致上都教过她了,然而……)
虽然十兵卫以令人惊讶的程度便轻易学会了宗朗所教的剑术,但那终究只是「剑道」的范围。
她甚至连对打都没有参加过。
突然就叫她用真刀实剑来对战,更何况又兵卫的武器还是长枪。
以其他流派的枪术为对手,十兵卫能够战斗到何种程度呢?
「我要上了!」
又兵卫简短说完后便将枪摆好架势,比试正式开始。
一场性质相当奇特的比赛。
这是柳生道场的练习场内,虽说十兵卫从天而降撞破的大洞暂时用木板堵了起来,不过天花板的破洞还是维持原样。
十兵卫和又兵卫就站在练习场的正中央。
又兵卫将枪抬到脸的高度,可是十兵卫却还没抽出下插于大腿上的大小双刀。
紧张时刻到来,两人开始移动着彼此的间隔距离。不过十兵卫看起来像是较受压制的一方。
「你认为这场比赛的胜负会如何?」
幸村询问站在旁边的宗朗,脸上浮现一抹从容的笑意。
「如果要求饶的话就趁现在,如何?」
对方把话说成这样,宗朗也不由得稍稍火大了起来。
「十兵卫不会输的,只要她能够使出那一招……」
他所说的,当然就是将风纪委会的女忍者一击打倒的那个技巧。
(那一招……会出现吗?)
像是看穿了宗朗的不安似的,幸村如此说道:
「那个女孩……十兵卫她的状况不太稳定。看来应该是她要显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出了些差错吧。因此,身为柳生十兵卫该有的心与技,都无法和身体合而为一。」
「你说内心和身体无法合而为一……这是怎么一回事?」
「唉,你就乖乖的在旁边看吧,不会要了她的命的。只不过,接下来的动作会有点粗暴就是了……」
幸村平稳的话语当中,似乎有种沉静的兴奋感。
「呜叽叽!」
佐助仿佛是代言人似地露出了牙齿,蹦蹦跳跳地来回好几次。
(怎、怎么办?虽然我刚刚跟哥哥说不要紧,可是其实我根本就赢不了呀……)
站在十兵卫面前的是身材高大的又兵卫。
光站在那里,她就给人一种压迫性的威压感。而她摆好架式的枪头正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对准十兵卫的脸。
(好、好可怕喔喔喔……对了,我得把刀拔出来才行!)
她将手伸向挂在大腿上双刀其中的大刀。
「啊,怎会这样?竟然拔不出来……」
因为那是一把刀柄朝下的大刀。因为是专门为了贴近地面的斩击所特化出来的型态,所以反而没有办法在普通的姿势下拔刀。
十兵卫弯着身子终于拔出了大刀,用双手紧握。然而又兵卫不可能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十兵卫,危险!」
宗朗说话的同时,咻地一声,随着撕裂空气的这道声响,又兵卫的枪袭向了十兵卫。
「咦……呀!」
就连挥刀接招的时间都没有,枪头就已经贯穿十兵卫的胸口了。
劈哩,某种东西裂开的声音响起。仔细一看,十兵卫制服的肩膀部分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裂痕。
「耶耶耶!?」
破掉的地方露出了白色的肌肤,然而肌肤上却没有伤痕,仅有漂亮地划破制服而已。
「那是……」
顿时以为十兵卫受了致命伤并正要起身的宗朗,暂时松了一口气。
「还没还没,现在才要开始!」
幸村如此说道。
正如幸村所说的,接下来又兵卫的枪便毫不停歇地对十兵卫展开连续的攻击。
简直可说是长枪之阵,但是这个枪阵却是由一个人所使出来的。
那把枪不知挺出了多少次,就连空气也为之震动。
即便如此,刺击的次数依然持续增加,收枪的速度也逐渐变快了。
就因为拥有这个技法,使又兵卫的枪在一秒之间可以攻击十几次,速度快到简直看不到枪尖。
「啊、啊……呀……啊啊啊!」
光是举刀迎击,就已经是十兵卫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大半的刺击全都穿过了刀的防御,直接攻向十兵卫的身体。
肩、胸、侧腹、手臂、腰……全都受到长枪的攻击且无一幸免。没一会儿功夫,十兵卫的制服已是破烂不堪,只能眼睁睁看着衣服底下的肌肤暴露在外。
「哇!你、你们在干什么啊?」
宗朗虽这么说,但幸村却是严肃以对:
「仔细看好了,十兵卫的身上一个伤口也没有。」
「是……是吗……?」
宗朗看着掉在身边的十兵卫的制服碎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已经发现到了啊。那并不是被枪给切开的。」
宗朗将它捡起后放在手里,与其说是被切割的碎布,还不如说看起来像是绽线脱落、磨破的切面。
(这是因为……空气冲击的关系!)
枪尖的瞬间速度几乎超越了音速。
这股仿佛足以劈开空气似的冲击波在刀不及身的情形下将制服击得破烂不堪。
这和昨天见识到十兵卫那招拔刀所见识到的剑压威力是一样的道理。
(这太勉强了!面对如此锐利的突刺,而且还是速度这么快的对手,十兵卫她……)
她赢得了吗?宗朗如此心想。
而且正如之前所说的,十兵卫目前处于仅能勉强站在那里的窘况。
制服变得残破不堪,连裙子也都被割开了,里面的白色内裤一览无疑。甚至她的胸部那两颗饱满的乳房以及尖端也全都露出来了。
「啊、那家伙,为什么没穿胸罩啊……不是已经帮她买了吗?」
宗朗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可是咬着牙,用必死的决心连内衣都一次买齐了。但事实上因为胸罩的尺寸不合(对十兵卫的胸部来说太小了),所以根本没办法穿上。
「什么啊,胸罩这些东西只是装饰而已!即使不穿也没关系。」
旁边的幸村不知为何自以为是地说着。
「喔,是这样啊。」
当宗朗的目光移向她时……
「妾、妾身当然是有穿咯!胸罩这种东西,虽然不穿也没关系,但、但是因为胸部的形状会变形……」
「胸形……喔。」
在校园泳装上面套了件上衣的幸村,胸部可说是一片绝壁。若是想要形容得更生动一点,那就是「滑溜滑溜,一片平坦」这八个字最适合不过了。
她真的有穿胸罩吗?应该说,她有那个胸部可以变形吗?
正当宗朗想这么问的时候……
「你、你在看什么?把眼睛看向那边啦!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最后了!」
「呼,呼、呼……」
十兵卫全身上下早已破破烂烂的了。
制服被割得破烂不堪,内裤更不用说了,胸前两颗饱涨浑圆的部分也全被看光了。
当然,因为又兵卫使枪技术的关系,她不可思议地毫发无伤。
虽然十兵卫在每十次的攻击当中都能够挡开一次,但那根本就无济于事。
而且,光是使出那样的动作和防御而已,她的体力就几乎被消耗殆尽了。
事实上,就算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光是承受的冲击波就足以将十兵卫的体力给夺走了。这就跟光是站在暴风雨中就会感到疲劳的情形是一样的。
即便如此,持续使出这种攻击的又兵卫本人却是大气都没有喘一下。
「……」
她依然持续着每秒十次的突刺,明明距离都已经缩短了,依然还是面不改色。
(再这样下去,十兵卫就会在还没有动手之前就被解决掉了……哥哥……!)
正当心里这么想时,十兵卫突然想起了某件事。
是宗朗所教的基本型。
如果可以正确使出来的话!
十兵卫定睛看着又兵卫。
(直到刚刚这个人都是故意避开不伤到我。她是在等待什么吗?既然如此……)
至今为止,对方都没有对十兵卫作出致命的攻击。这也就代表着,对方没有预想到十兵卫会加以反击……!
锵!
在尖锐的金属声中,又兵卫的枪往左边荡了开来。十兵卫的刀尖架开了枪头,而且她使出的还是正确的中段架势。
「喝——!」
然后十兵卫就这么顺着往前踏,瞬间缩短距离。
枪的优势当然就在于它的长度,但是只要能切近身边就会变成致命弱点,因为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防御对手的攻击。
「……呀!」
然而,又兵卫的枪尖快了一步。
又兵卫那神速的枪法,至今虽然已经是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但一看到十兵卫闯近,她立刻用更快的速度把枪收回。
结果变成十兵卫自己冲向原本已经挡开的枪尖。
又兵卫身为一名武士所锻炼到的知识和练就的体魄,对于十兵卫的蛮干莽撞都是反射性动作地予以反击。
她将收回的枪直挺挺地射发出去。
往十兵卫的脸上——刺插过去。
「!!」
「十兵卫!」
「不好!」
「唉哟!」
宗朗不由得大喊之时,幸村也跟着作出反应。
「呃!」
而且又兵卫也惊觉地停枪攻击,但——已经来不及了。
跪下……
脸部遭受又兵卫长枪攻击的十兵卫双膝着地,应声瘫倒了下来。
「十兵卫!!」
「等一下,宗朗!」
宗朗不顾幸村的阻止,飞奔过去,然后抱起了十兵卫并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十兵卫!你还好吧!?伤势……!」
匍匐的十兵卫脸上鲜血直流,将米黄色的地板染红一大片。
任谁都会以为又兵卫的枪贯穿了十兵卫的额头。
「十兵……」
(咦……?)
十兵卫的手,紧抓住宗朗的剑道服,而且用的是一股超乎宗朗想像的强劲力道。被血沾污的双手,在剑道服上染下血红的手印。
「你可以动吗?我现在就带你去医治……」
宗朗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压制住。仔细一看,原来是十兵卫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宗朗的胸襟不放。
「嗯……」
十兵卫的头轻轻晃动,然后仰起脸来。从刚才就只看得到头发而已,但现在靠近一看却是一张沾满了血迹的脸……
「十兵卫!你的伤……」
然而宗朗的话这时却被打断了。
啾。
一个柔软而温热的唇压了上来。
带着几分湿润、铁锈味的——十兵卫的唇。
(哇!你、你!做什么……!!)
「哥哥……」
十兵卫细不可闻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下一瞬间——
「好痛……」
变成了跟至今听到的完全不同,沙哑的声音。
十兵卫放开了宗朗,用手撑在地板上,缓缓抬起她的脸——
「啊!」
宗朗睁大了眼睛。
十兵卫的脸上染满了鲜血。伤口就在发际处,而且那里——
「刀循……十兵卫你拿来当发饰的那个刀循……!」
少女十兵卫拿来当发饰的刀循,为她挡住了又兵卫的长枪攻击。
大概是十兵卫利用转头的瞬间,把嵌在发上的刀循当作阻挡枪尖的护具吧!这是她在发现无法避开的那一瞬间所做下的判断。
虽说没有受到枪尖所带来的致命攻击,但是对于整个枪刀来说刀循实在是太小了,因此也造成了即使不深依然会血流满面的伤口。
「十兵卫,你没事吧!?十兵……不,这是——」
宗朗也感觉到了。
「出现了吗?」
幸村的喉头发出小小的声音,然后咽了口口水。
站起身的十兵卫,声音和表情全都为之一变,就连身高也觉得好像长高了一些,整个人的感觉可说有了相当大的变化。
「挺有一手的嘛。」
十兵卫这么一说,便立刻将头发解开放下。火红色的头发长至背脊,瞬间散成一大片。
(和那时候一样的……这就是昨天的……)
让宗朗完全确定下来的,是发自于十兵卫口中的那个名字。
「柳生十兵卫,拜见……」
「等一下,到此为止!」
幸村想要从中插话进去,于是便继续说着。
「又兵卫这么做,只是为了把你……把十兵卫给叫出来罢了。我指的是真正的柳生十兵卫。既然你出现了,那事情就好办了。妾身有些事情想问你……」
把幸村说到一半的话给打断的,不是别人,正是十兵卫的刀。她的刀尖正紧贴着幸村的喉咙。
「幸村大人!」
而就在又兵卫的枪再次对着十兵卫时——
「等一下!」
十兵卫飞快地跳起退后,然后收起了剑。
「随便把人叫出来,叫出来之后又立刻停手,你们不觉得有点太过分了吗?我可是也有话想说的哪。」
突然为之丕变的十兵卫斜眼看着所有的人,而宗朗及幸村也全都被吞噬在她那严厉的眼光中。
最先回过神的幸村如此回应:
「既然如此,你想干嘛你就直说吧!」
十兵卫随意地转动着脖子,好像在作准备体操一样,接着说道——
「唉呀,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不过是想继续这场难得的胜负罢了。毕竟光是我单方面挨打感觉很不爽。」
「那、那么——」
「你不必担心,不会要了她的命的。」
十兵卫说完便笑了起来。
不会要了她的命。她把幸村在比斗之前所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又兵卫也说道:
「……幸村大人,我也要拜托你,既然都被说成这样,那我后藤又兵卫更不可能退缩。」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只要两名武者手持武器对峙,希望战斗继续的话,那么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阻止她们。
「十兵卫!你可以吗?」
她后退几步对着询问的宗朗说道:
「宗朗,仔细看好了,这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一瞬就可定胜负。」
十兵卫一边这么说,笑容也从她脸上消失了,同时,这场胜负也随之展开。
「!」
十兵卫突然消失了。
只见她几近匍匐般地弓起身子,然后以这样的姿势向前突进。
「喝!」
又兵卫持枪摆出架式,随时都可以使出神速的突刺。
「不、不好了!」
宗朗大声喊道。或许是看到了相同的未来画面吧,连幸村也——
「结束了。」
她如此说道。当然,她的意思是这场胜负将以又兵卫的胜利结尾。
十兵卫用的是贴近地面的超下段攻击。
然而又兵卫的枪就算避开了,也能从容地从上面刺击。
而且枪和刀剑不同的地方就是它攻击距离较长。
在这样的情况下,使用刀反而会担心攻击到地面,以致无法随心所欲地挥刀。
刀子若挥得太低的话,要拉回来就会较花时间。姿势也会整个走样,并为对方营造出更多的可趁之机。
然而,如果是枪的话……
则可毫不犹豫地刺击地面、草席,又容易抽回来,还可在毫无间隙下立刻转移到下一个攻击。
从上面往下的长枪将刺穿十兵卫的身体,并且像压入大头针似地将她固定在地板上。
就在宗朗和幸村这么想的时候……
「哼……!」
十兵卫突然跳了起来。
她方才的动作并非是为了压低身体好加以冲剌,而是为了弯曲膝盖以进行跳跃。
又兵卫的长枪就在此时刺向十兵卫方才所在的地板上,然而此时十兵卫的身体已经飞在半空中了。
「上面……」
又兵卫以极快的速度收回了枪。
相较之下,十兵卫却连刀子都还没拔出。
反绑在腿上的大小双刀,是为了进行超下段攻击时便于拔出的。像这样跳上空中的话,反而没办法拔出来。
然而——
「为什么不是绑在腰上,而要绑在腿上呢……不解这其中涵义的你们已经输了!」
十兵卫说这话时,插在腿上的大小双刀——
「难不成要旋转?」
「要这么做吗?」
双刀已旋转了起来。
她将绑在腿上的大小双刀旋转半圈,然后将朝下的刀柄转而朝上。这样一来……
「就像这样!」
十兵卫两手交叉,并拔出大小双刀。不过采用的却不是匍匐于地上的下段攻击,而是从中段往下打的端坐拔刀招式。
「什——么?」
这样一来,连又兵卫的枪也无法应付了。
在对方跳跃的时机点之下,她便以十兵卫为狙击目标地挺枪攻击,但那是为了应付刀从上方攻击过来的轨道。面对从中段挥下的刀,又兵卫的半身架势可说满是空隙。
纵使又兵卫收枪回马是多么神速,至此也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好!」
幸村大喊着。
「呜叽叽——!!」
就连佐助也感受到了主人走投无路的情绪。
要是又兵卫的脸被大小双刀给击中的话——
就算没有正面击中,光是十兵卫这双刀剑的剑压,就具有顿时让十位忍者失神的强大威力。不过——
「到此为止。」
十兵卫顿时停止攻击。又兵卫的刀锋和她仅有几公分的距离,在紧要关头浅攻即止。
着地后的十兵卫收起了刀。
「我输了。」
又兵卫在十兵卫的背后如此说道。
「什么,又兵卫竟然被打败了……」
比赛的结果连幸村也目瞪口呆。
「十兵卫……」
宗朗嘟哝着。
这时的十兵卫,回过头看了又兵卫一眼,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说道:
「看来这场比试应该算是平手吧。因为我也差不多……电池快耗尽了……」
话才说到这里,十兵卫就像全身的力气被抽离般,整个人顿时瘫倒了下来。
「十兵卫!」
宗朗立刻冲过去抱起了她。
「十……」
此刻在他怀里,十兵卫变回了原来那个妹妹的容貌,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沉静地失去了意识。
7
「该从哪里问起好呢?老实说我完全一头雾水……」
柳生道场的大厅里,宗朗、幸村、以及在她旁边的又兵卫三人对面而座。
然后——
「呜叽——!」
位于在幸村肩上的则是佐助。
十兵卫现在正在另一房间里睡着。
「唉,也好,反正早晚也得对你说明清楚。」
幸村似乎对于又兵卫败给十兵卫之事觉得很不服气,而噘着嘴独自生气,叹了一口气后,她便用一种严肃的表情转过身来看着宗朗。
「妾身叫真田左卫门佐聿村,这个女孩叫后藤又兵卫基次。」
「这些我已经听你们说过了……真田、后藤……那你们果然是——」
「是的,妾身是……」
「与众不同的小学生。」
「才不是!是中学生啦,要讲几遍你才懂啊!妾身今年十三岁,标准的中学一年生……干、干嘛啦!」
宗朗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幸村的脸瞧。
「这样啊!你是丰臣的……」
「正是!一开始先讲这句不就好了?蠢蛋!」
幸村的话,宗朗现在才开始感到惊愕。
「所谓的丰臣派,原来还真的存在啊……」
「不是丰臣派,那只是旗本学生会随便取的名字。我们是——曾受过丰臣恩顾的武士!」
「武……」
武应学园里的学生皆为武家子女,也就是说大家都是武士。
然而幸村的话却带着某些不同的意味。
「妾身乃是来自真田家,继承过去那位真田幸村资质的人。」
「但是你说的真田幸村……是那个真田幸村?」
「正是。」
「本名叫真田信繁的那位?」
「正是。不过称妾身为幸村就可以了。」
「最后死在大坂夏之阵的那个?」
「啊啊,没错,你还满清楚的嘛。」
「那个幸村,怎么会是像你这样的小学生……」
「是中学生!是要讲几遍你才明白!妾身是个十三岁的中——学——生!!你这个笨蛋!」
幸村因为说得太激动而不断喘着气,因此只好暂时休息一下。
「那么,你也是……后藤又兵卫你也是从真田幸村或后藤又兵卫转生而来的吗?」
「并不是转生,妾身生来就是妾身自己。正确说来,是显现在延续至今的真田幸村当中,继承了幸村天性与才能的人。又兵卫也是同样的情形。」
幸村说着,又兵卫边晃动身体边点头。
「那么,十兵卫是……」
「她应该就是柳生十兵卫吧!不过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异数就是了。例如她莫名地从天而降等等,根本就是乱七八糟嘛。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变成那样的不是吗?」
「变成那样……是指经常变得像另一个人吗?」
「没错。十兵卫刚开始看到你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哥哥……不对,是叫妈妈。」
「这是铭印现象。和雏鸟一出生时把初见者当成自己爸妈是一样的道理。」
「那我不就是她的父母!虽、虽然暂时是让她把我当作哥哥就是了。那么,十兵卫算是……」
「应该说是刚出生吧!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她显现的方式比较特别,或者只是从天而降的冲击造成的,不过她的意识似乎是分裂的。」
「这么说来,像妹妹般的十兵卫,和剑法超强的十兵卫是……」
「嗯,就这么看来,应该是同住在一个身体里吧。平常就跟同年龄的女高中生……虽然多少有点傻呼呼的,那个是身为你妹妹的人格:另一方面,因为某种契机的关系,便会出现剑士的人格。」
「但她并不是我真正的妹妹……」
「话可不能这么说。」
幸村扬起嘴角笑道。
「本来,她应该要像妾身或是又兵卫一样,在柳生家的血统当中,以拥有柳生十兵卫资质者的身分出生。所以说就算十兵卫看起来是那个年纪,而且还是从空中掉下来的,不过妾身不得不说,她有非常高的机率就是你的妹妹。」
「怎么可能!她是在哪生……」
这时宗朗突然想起。
(难道……难道她是父亲的……?)
十年前就不知下落的父亲柳生宗义,因为某件事而有了宗朗的妹妹……
「不不不不!呜,这下子不是更搞不清楚了吗……」
宗朗抱着自己的头说着。
「虽说身为妹妹的十兵卫也有剑士的资质,不过还是比不上偶尔才会出现的剑士十兵卫。相对的,身为剑士的十兵卫,虽然拥有天下无双的剑法,但是可以维持那个姿态的时间却非常地短暂。」
正如幸村所言,出现过两次剑客之姿的十兵卫,都是在打倒敌人的同时跟着昏倒。
(算算时间,大概只有三分钟左右吧……那不就跟某个正义的外星人,或者是泡一碗泡面的时间差不多咯?)
正当宗朗差点就笑出来时,留意到一件事。
「但是妹妹十兵卫变身为剑客十兵卫的理由是什么呢?是因为什么契机或是某种开关之类的东西吗?」
(那个时候,的确……)
当时为了保护十兵卫,半藏射出的短剑擦过宗朗的额头,而他的血便滴在十兵卫的脸上……
而和又兵卫决胜负时,被她当作发饰的刀循帮她抵挡了又兵卫的枪,因为受伤而染满了鲜血。
「如果是这样……」
注意到宗朗脸色大变的幸村,得意洋洋地点着头。
「像你这么迟钝的家伙,可以自己发觉到这一点算是很不简单了。没错,虽然还不是很确定,但有可能是鲜血带来的冲击唤醒了剑士的本能。」
「是血啊……」
然而就在宗朗打算询问幸村最重要的问题时……
「宗朗少爷。」
在幸村旁边、从刚才就一直没开口的又兵卫,此时却突然进出话来。
「幸村大人想要吃晚餐,可以为她准备一下吗?」
「呃……晚餐……咦?你是说让她吃饭吗?」
宗朗感到有些惊讶。
「当然啊!话说多了肚子会饿啊!而且就当作是提供情报的适当回报吧!」
「所以说,为什么要我……?呼呼!!呼——!!」
宗朗用力地向筒子中吹气,浴室锅炉的木柴便火红猛烈地燃烧起来。他接着再继续放进新的柴薪。
「很不错的洗澡水喔,宗朗。可以再热一点没关系喔。」
从浴室的窗户传来幸村的声音。
「好啦!但为什么是我要做这些事呢?不觉得很奇怪吗?」
不但帮她们作晚餐,甚至还要帮她们烧洗澡水。
「说起来,是你们先突然出现攻击我们的不是吗?为什么我还必须为你提供晚餐及洗澡水啊?虽然我们道场的澡堂是很宽敞没错啦。」
「你在说什么呀?」
「咦……哇!」
宗朗一抬头,便看到幸村从窗户探出身子俯视着他。
那一头湿润而散乱的头发,让幸村看起来比平常更多了一股成熟的味道。涨热的肌肤仿佛染了一抹桃红般,那模样更添美丽。
瘦削的肩膀、浮出的锁骨,还有下面那平坦无坡度的胸部。若是拿滑雪场来比喻,那就像是专为初学者设计的平缓斜坡,只是曲线的开始而已。
(啊……)
当幸村注意到宗朗的视线所及之处时,顿时便唰地脸颊泛红,然后赶紧抱住胸口。
「你、你在看哪里啊!你这大蠢蛋!」
匡!
她突然丢下水桶朝着宗朗的头直击而去。
「咯!你、你在干什么……哇啊啊!」
接着便是洗发精、润丝精、肥皂、肥皂盒、泡澡剂及包装袋等,陆陆续续地被狂丢下来。
「哇!住、住手、快住手啦……!明明是你自己要随便给人家看的……等、等一下……好痛!很痛啦!」
「罗唆罗唆罗唆啦!你、你这个萝莉控!贫乳狂!禽、禽兽!」
尽管自己叫自己萝莉这一点还挺奇妙的,总之他还是对着满脸通红且不断丢东西下来的幸村说道:
「对、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虽然我也搞不太清楚,哇!不过应该是我的不对!对、对不起……哇啊!」
最后,仿佛不达目的心有不甘似的,幸村把洗澡水啪地一声便往宗朗的身上浇去,搞得他全身湿透。
「哼!」
或许是气消了吧!幸村的身影消失在窗口。
接着叭嚓的一声,关上了浴室的窗户。
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宗朗跌坐在在那儿。
喀啦!接着窗户再度被打开。
「哇!」
当宗朗正打算逃跑时,这次出现在窗口的却是又兵卫的脸。
「难不成,连又兵卫也……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可以把洗发精拿给我吗?」
8
「幸村大人,洗发精来了!」
又兵卫把从窗外拿到的洗发精交给了幸村。
「嗯!」
幸村从澡盆中起身,然后坐在清洗区清洗。
热呼呼的肌肤上散发着暖烘烘的热气。
幸村今年十三岁。
不过跟现今发育良好的女中学生相比之下,她的成长似乎比较缓慢,说得更重一点的话,应该说是小学生体型,而且还是低学年等级的水准。
她的身高一百三十七公分。
说到三围,与其用数字表示,还不如从上面起,依序用平滑、紧致、有弹性的字眼来表示,更能形容她目前的状况。
然而说到这些,又兵卫不但有约莫高达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胸部可也是F、甚至可能超过F的丰满绷挺。腰部也是恰如其分地呈葫芦状,再加上浑圆丰满的臀部,可说是一位魅力十足的美女。
从每一面来看,这两个人都呈现出强烈的对比,然而这两人却有着主仆关系的微妙关联。
「呜叽叽!」
然后是那只猴子。
「幸村大人。」
又兵卫在幸村的背后拿出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个中间挖空一大块、外型像甜甜圈的圆盘,波浪般的边缘呈放射状。
「没关系。」
幸村如此说道,站在背后的又兵卫则将那个圆盘套在幸村的头上。
但因为正中央是镂空的,所以整整露出了半个脑袋。又兵卫接着便把幸村的长发从镂空的地方拉出来。
原来那是一顶浴帽。
这是为了防止幼儿洗头时被洗发精刺痛眼睛,所设计出来的浴室用品。
「那么……」
又兵卫如此说道,幸村点点头。
于是又兵卫将洗发精倒在自己手上,搓出泡沫,正当她要将它抹上幸村的头发时——
喀啦一声,浴室的门打开了。
在幸村和又兵卫全身僵硬的注视下,走进澡堂来的是——
「呼呀……啊~」
是打着呵欠的十兵卫。
「什么嘛,原来是你啊?」
正当幸村转过头去的时候——
「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喂!小幸——这是什么啊?」
一时眼尖看到那顶浴帽的十兵卫,迳自不断拉扯着幸村头上的那个东西。
「放、放手!喂,你不要拉啦!这、这……没什么!还有,为什么叫妾身小幸?妾身不记得有准许谁可以这么叫我!」
「咦——可是叫你秃额小不点也很奇怪嘛!」
「谁啊?你说谁是秃额小不点!!」
「所以才叫你小幸啊!幸村这名字好难念。」
「就只有你会这么觉得啦!算、算了!这起码比那个什么秃额……还要好……喂!还不赶快把你的手从浴帽上拿开!」
十兵卫依旧抓着幸村头上的那顶浴帽,看来她非常喜欢这个东西。
顺带一提的是,眼前的十兵卫也是一副仿若刚出生时的赤裸模样。
「我睡醒之后就没看到半个人……肚子也饿得要命。不过因为觉得自己身上黏答答的感觉很不舒服,所以就想说到浴室里来,看到小幸你们在这里我觉得好高兴喔!」
「你是在高兴啥?妾身可不想与你一起洗澡。」
「一个人洗好寂寞喔!因为就算我跟哥哥说要跟他一起洗澡,哥哥也说不可以。」
「这种事当然是不行的啊!如果假设你们是兄妹的话……啊!」
趁着幸村说话的当口,十兵卫堂而皇之地拿起她的浴帽。
「还来!那是妾身的……」
「嗯?这个帽子,为什么中间是挖空的呢?这个洞……」
十兵卫目不转睛地盯着浴帽,接着把那个洞朝自己的脸上紧贴,也就是把脸露出洞外。
「是这样用吗?」
「才不是!」
「那——是这样吗?」
这次她把浴帽贴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右边的乳房整个从洞里伸了出来。
「才、才不是这样!你、你那是怎样?是在炫耀吗?别以为你这样就算赢了!又、又兵卫的胸部可是比你的还大喔!」
被这么一说的十兵卫转头望向又兵卫,然后将视线落在她的胸部上。
「……」
「真、真的耶……我输了。」
又兵卫无言以对,十兵卫则是颓丧地垂下了肩膀。不过也只有一瞬间,她又打起精神,重新站了起来。
「那么,是这样戴吧!」
这次她把脚穿过浴帽,然后一直拉到胯下,似乎有种这将是未来流行女装的感觉。
「真可惜,如果再多一个的话,就可以连另一只脚也套上了。」
「别乱套!才不是这样!不要去碰到那种地方啦!」
「我知道了!那么,套在这里就没有错了吧!」
话一说完,十兵卫将浴帽紧贴的地方是——
「喂、喂——!」
她竟套在屁股上。从浴帽的洞口,露出了十兵卫那个柔滑且光溜溜的屁股。
「还不快住手!你这蠢蛋!」
幸村冷不防啪地一声,从十兵卫的屁股上拿回浴帽,重新将它戴在头上。
「我才洗头洗到一半!不准碰啦!」
听到幸村这么说,十兵卫眨了眨眼睛看着她。
「咦,这么说那个果然是帽子咯?可是,为什么洗个头发还要戴帽子呢?十兵卫就不用戴喔?」
「罗、罗唆!那是因为洗发精……洗发精跑进眼睛的话会很痛的嘛!」
「那把眼睛闭起来不就好了。咦?十兵卫就算不闭眼睛也是可以洗头的喔。就算是……就算是冲水的时候也是一样,虽然偶而会稍微闭一下。」
「妾、妾身的眼睛……洗发精……真、真是……罗——唆啦!!我说你啊,不过就因为自己胸部比妾身大一点就……」
幸村已经是气到眼泪都飙出来了。
「嗯?」
而且那模样也被十兵卫看到了。
「没、没事的!只是洗发精跑进眼睛里罢了!绝对不是掉眼泪!妾身没哭……」
「可是你的头上根本还就没有抹上洗发精不是吗?」
的确,又兵卫还没把洗发精抹上幸村的头发。
「罗罗罗……罗唆啦!反正妾身就是个小孩子啦!不戴浴帽就没有办法洗头!个子又矮、胸部也平……又没有葫芦腰,就连屁股也……」
幸村的声音愈说愈小,她背对着十兵卫缩起了身子并抱紧了双脚,背部还不断地颤抖……
「对不起喔。」
十兵卫像抱着幸村的背似地,和她紧密贴着。
「你、你干什么啦。」
在幸村回头之前,十兵卫将脸颊挨近幸村的头。
「对不起,因为十兵卫没有过洗发精跑进眼睛的经验,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十兵、卫……」
「十兵卫啊,一睁开眼睛之后就像这样,除了哥哥以外什么都没有,一点都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虽然说大半的事情我都可以理解,但是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去和回忆。一点都想不起来。」
十兵卫的话,就像是在幸村耳边私语般渗透到她心里去。
「你……」
幸村突然想起了某件事。
幸村及又兵卫,原本都是出身于真田及后藤这些武家的。
即使因为反抗德川而和家里断绝关系,但是依然拥有家族和记忆。
相比之下,十兵卫什么都没有。
因为她的意识就像被撕裂一般,而且也不知道谁才是自己原本身体的主人。
(这家伙并不是真的想恶整妾身,而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啊……」
十兵卫发出了小小的声音。
「又兵卫的手……那里。」
在她所指的又兵卫的右手上,有一个火红的区块。那是一个很清楚明显的樱花形状。
热气更加深了樱花的粉红色。那并不是刺青,因为——
「十兵卫也有!」
这么说着的十兵卫的胸口上,也就是位于右边乳房上方,接近乳沟的位置浮现出了一朵很明显的樱花。
「喔喔,连你也是……这个果然是武士的证据呢。」
这个记号,似乎要在洗澡等这些能让身体变热的情况下才会浮现。不过——
「耶?那么,小幸你呢?」
十兵卫望向幸村,幸村脸唰地变红并把手转到背后。
「哈哈~快让我看一下!」
具有敏锐观察力的十兵卫,顿时飞快地绕到幸村的背后。
「不要!住手啦,喂!妾身没有这种记号啦……不要,把手放……开!你这……啊!」
十兵卫轻松地抓住幸村的手,而那个隐藏的记号——
「啊!」
十兵卫轻轻喊了一声。她的视线,正落在幸村臀部的樱花标志上。
正如十兵卫胸部上的记号一样,那朵樱花正在靠近股沟的上方绽放着。
「不、不准看!在这种地方的记号……你不要看啦!」
正当幸村眼框再次泛泪的时候——
「好可爱——喔!好棒,屁股上面开了一朵花,很可爱耶,小幸!」
「耶……什么?你说……可爱?」
「是啊。十兵卫的也是长在屁股上就好了。哪,小幸,你自己可能看不到,但是你屁股上的樱花真的是很可爱,很帅气喔!」
「是、是……真的吗?很帅……吗?呀!」
幸村突然尖声大叫。
因为此时十兵卫双膝着地,然后用她的脸颊摩蹭着幸村小巧的屁股。然后在那个樱花记号上吻了一下。
「因为小幸的屁股,就像婴儿般滑溜溜的,摸起来的感觉好舒服喔!」
「你、你这个蠢蛋!妾身可是个中学生!才不是什么婴儿呢!喂!你又……啊~」
「好棒!你的屁股好有弹性喔!」
「就叫你不要摸了!你这个……呀~!」
不知不觉间,少女和童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浴室里。
「……那个,我也想要……」
「哈——啾!」
「哈——啾!」
披着毛巾的十兵卫和幸村两人打了个很大的喷嚏。
而站在两人面前的则是双手交叉胸前的宗朗。
「这么说,你们两个是因为一起到浴室洗澡才会感冒的……也是啦,在里面聊天聊了两个小时,当然会感冒啦!」
真是的!面对宗朗如此的斥责——
「呼——……」
「嗯~」
——这两人脸上泛红、不断吐出热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