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虽然吓了一跳,不过偶尔这样也不错。”
宗朗说完,小小伸展了一下四肢。
“……”
又兵卫扛着长枪走在他一步之外。与其说两人并肩同行,又兵卫事实上是站在后方随从的位置戒护着。
两人走在离柳生道场稍远的河岸堤防上,逐渐西沉的太阳将河面映出一片赤红。
“我们得在晚餐前回去。啊,晚餐的准备没问题吧?”
“……今天我把食谱给半藏了,请她代替我一下。而且材料也都买好了,我想十兵卫跟兼续应该也会帮忙。”
又兵卫回答。
“这样啊。又兵卫老是把家事打点得那么周到,让我很过意不去。我再次正式向你表达谢意。谢谢你。”
宗朗笑着这么说。只见又兵卫的脸倏地通红。
“……不客气。我只是喜欢做家事而已。”
河堤上一个人都没有。
才不到几分钟,原本还清晰可见的树木长影,现在已经变换成令人寂寞的风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所以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呢?到这儿应该就可以了吧?”
路旁有两块并排且跟板凳差不多高的石头,宗朗在其中一颗石头上坐下。又兵卫没有坐,站在宗朗的身边。
“……那个……”
“嗯。”
又过了几分钟。又兵卫手里还是握着长枪,兀自伫立着。她的脸比刚刚还要红,但似乎不单是因为夕阳照射的缘故。
“……这里……”
又兵卫抬起没拿长枪的那只手,指着自己的腿。
右大腿上有个标志。但却不像千姬的标志在大腿内侧,而在外侧。平常因为颜色很淡、不仔细观察便看不出来的标志,现在颜色变深了一些。
“那里怎么样了?”
宗朗又问。
说真的,宗朗并不知道他的“剑姬”们的标志长在哪里。既没有必要知道,对方当然也不会特意露给他看。
因此就算穿泳装时看见那些标志,他也只会觉得原来如此,并不会特别留意。
只有十兵卫胸前的标志,因为是最早留下的印象,成为“剑姬”时的颜色也很鲜明,因此宗朗记得。
又兵卫的标志也是——与其说是又兵卫说明了,所以宗朗总算发现,不如说又兵卫就是说了,宗朗还是不太明白那是什么。
“……这个标志。”
“哦,又兵卫的出现在那里啊?抱歉,我忘了。”
宗朗歉然地笑道。
“这样啊……”
又是短暂的沉默。
‘听好了,你去完成标志之吻后,回来从头到尾向妾身报告。’
又兵卫耳边再次响起幸村的声音。
“幸村大人……”
有方法。但又兵卫不知道该不该使用。
再说,从刚刚跟宗朗开始独处以来,她的肌肤便异常发烫,一直感觉到一股细微的疼痛。
就算一动也不动,依然不断地流下汗水。就像身体中的火焰从内部不断焚烧着她。
大腿的标志就像一个小心脏般不断脉动,不但带着热度,颜色也愈来愈鲜明。
“又兵卫,你要谈的事莫非与这个标志有关?”
宗朗不知道又兵卫心中与身体上的变化,再次开口问她。
“的确如此,但……!”
又兵卫突然单膝跪地。蜷曲着想要遮住有标志的大腿。
“又兵卫!”
宗朗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想要撑住她。
“我、我没事。”
宗朗和抬起头的又兵卫,两人的脸靠得极近。
又兵卫脸上沁着汗水,呈现樱花般的色彩。尤其是那双因困扰而有些低垂的眉毛,微微轻启的唇瓣看起来很苦涩。
她的脖子,还有从大大敞开的领口露出的胸前幽谷,红得就像有火光的照射。
还有轻轻飘散的香味。
平常感觉不到的又兵卫肌肤香味愈来愈强烈。
“又、又兵卫?”
连宗朗都显得有点狼狈了。
怎么会这样呢。坚强、威风凛凛、可靠、经常保持冷静沉着……总是予人这种印象的又兵卫,现在却非常——
(可、可爱……)
想到这里,宗朗的脸突然一红。一旦有所意识,他怦怦作响的心跳便剧烈得停不下来,脸色也就红得更加不像话。
“宗朗、大人?”
甚至还要又兵卫反过来关心他。
“没、没什么,我没事。又兵卫你呢?真的没事吗?”
宗朗重整心情,这次确实地撑住又兵卫的肩膀。又兵卫也低着头跟着站起来。
“唔!”
可是又兵卫再次因疼痛而有点踉跄,宗朗眼明手快地抱住她的腰。
“呀~~~~!”
一声轻呼。又可爱,又像尖叫的声音,连发出声音的又兵卫自己都吓了一跳。
因为宗朗的手直接碰到她的肌肤,才让她不由得惊叫。
“又、又兵卫?”
“……抱歉,是我大惊小怪。我没事了。”
又兵卫的脸上又染上一层霞红,微微移开僵硬的视线。虽然手里还拿着长枪跟平常没什么不同,但又有说不上来的古怪。
宗朗这才发觉——
又兵卫的下半身只缠了一条兜裆布,而且平常的态度都很坦然,但现在却害羞得忸忸怩怩,好像硬要阖上大腿般变成了内八字。
这也跟她的印象不同。
“太好了。”
宗朗说完话,又兵卫的脸又更红了一些。同时脸上还浮现一点不情愿的样子。
“太好了,是、是什么意思?”
“啊,不!如果惹你不高兴,我先道歉。不过我觉得又兵卫也的确是个女孩子……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好的意思。原本就很漂亮,很美丽的又兵卫……”
宗朗的话让又兵卫瞬间浑身僵硬。
“轰!”一下就像要喷出蒸汽一样,又兵卫的脸红到极点。不只是脸,全身连指尖都红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转过身去。
“又、又兵卫?”
没有回答宗朗的叫唤,又兵卫的背脊剧烈地颤抖。从她肩膀的动作看出她正在深呼吸。
宗朗本想再唤她一声,见状便打住了。
他决定等又兵卫自己愿意回过头。
最后又兵卫的背影总算冷静下来,像平常一样挺起背脊,打算坦然地回头。
“吁……”
又兵卫用力地吸气又吐气,皮肤上的朱红色也褪了不少。
长马尾一甩,又兵卫总算回过头来面对宗朗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宗朗觉得她脸上还残留了一抹嫣红,但事实并非如此。
虽然大腿上的标志依然发烫也犯疼,颜色深了不少,但又兵卫的脉搏和肌肤已经近乎平常了。
“又兵卫,总觉得你……”
“是的。虽然还有重要的事,但似乎已经知道如何与这股冲动和平相处了。”
“重要的事?”
宗朗问。又兵卫认为这是她的机会了。
“虽然会有些粗暴,但请让我用自己的手段来做。我总算下定决心了。”
“决心……那是?”
不等再次开口的宗朗问完,又兵卫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宗朗大人。抱歉……”
可是,就在完成的前一刻——
“不、不好意思!请问……!”
突然有人开口了。
宗朗抬起了头,又兵卫也回过头。
2
拉长的人影,沐浴在几乎要消失的阳光前,那是一道阴暗的少女身影。
“优?”
宗朗站了起来。又兵卫仿佛牵制般地拉开长枪,是随时都能防备的状态。
那道人影是优,她慢慢地走了过来。
“抱歉、抱歉,打扰你们了。啊、那个、我、有件事无论如何都想跟宗朗学长说。”
“跟我……说?”
“是、是的。无论如何都得说,真不好意思。”
“宗朗大人。”
优已经走进长枪的攻击范围内了。又兵卫为了保护宗朗,斜着身子挡在他和优两人之间。
“又兵卫,别紧张。优是国中部的学生。”
“是的,宗朗学长的命,我不客气地收下了。真是不好意思。”
宗朗才打完圆场,优接下来的话便让两人当场僵立。
优的语气一如往常。小心翼翼,没什么自信,视线还不定地移开……但却跟平常又有一点不同,透露出奇妙的气氛。
而且她所散发的杀气跟她说出口的话也完全不同。
“优,你在胡说什么?”
“宗朗大人,请您退下。这家伙是忍者。”
又兵卫往前了一步。
“忍……不是武士吗?”
“她的‘气’跟武士的不同。是无法捉摸,却相当强‘力’的‘气’。”
“不好意思,我想您的确很清楚。另外很不好意思,不只宗朗学长的命,连您的命,我也不客气了。应该说,总之只要你们碍事,那很不好意思,就得像跟两位预告的一样,要在这里
‘决斗’了。不好意思,这是对使枪的后藤又兵卫小姐说的。”
“决斗……那么就来吧。”
“是的。这是正式的‘决斗’。我接受了,柳生宗朗。此外,后藤又兵卫……!”
堤防上又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是一名长发飘逸穿着高中部制服的少女,笙子。旁边则不出所料,就是穿着女忍者装的石榴。
“你们是谁?是幕府的人吗?”
宗朗问道。
“这我们无法回答。不过只要您能赢过我们所有人,到时我们就会回答你们每一个问题。抱歉自我介绍晚了,我是天海笙子,叫我天海也无所谓。然后这个人是蓟。”
“蓟?那优这个名字是?”
笙子=天海的回答,让宗朗回过头看向刚刚还称作优的少女。
“不好意思,我其实没有欺骗您。我在这间学校的名字是优。可是在家乡甲贺成长时的名字是蓟,不好意思。”
蓟说道。
“甲贺之里?你们是甲贺众的女忍者吗?这么一来我就懂了。”
又兵卫脱口说。
“优……你是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打算才接近我的吗?还有,虽然调味有点怪,但看起来很难做的便当,也是为了杀我才做的诱饵?”
在宗朗开口进逼下,蓟后退了一步。稍稍地低下头。
“一开始……不好意思,您说得没错。我做了许多会让初见面的男生印象深刻的事,这是为了让学长记住我,目的是想成为学长感兴趣的女生。”
“而且也做得相当成功。”
天海得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都已经那么做了,与其说成功,应该说‘掌握’得很充分。就是掌握得很牢那样的程度。”
石榴则在一旁叹了口气。
“可是,您很高兴地吃着料理……一点都不剩,吃得干干净净,我好高兴,真不好意思。明明我没加调味所以味道很怪,可是,您还是说如果我再做的话您还是会吃。我……第一次那么高兴……为了某人做饭,然后对方肯吃,竟然那么令人高兴,我还是第一次明白……不好意思。”
蓟的双眼湿润,隔着浏海,似乎能看见她蓄在眼中忍着不落下的泪水。
“优,那么你……”
“宗朗大人,不可以。那个人是女忍者,说不定正在耍什么手段。”
又兵卫出声警告。
“不对,优说的话应该不假,看她的双眼就知道了。”
宗朗直盯着蓟的双眼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相信她的话吧。可是现在是‘决斗’的当头,一切都得等到‘决斗’结束之后才能确定。”
又兵卫拿起长枪。
这就是决斗。被指明要挑战的人是又兵卫,因此这么想没错。
“又兵卫,可是……”
“的确如此。这是正式的决斗,后藤又兵卫已经接受蓟的挑战了。既然如此就只能分出胜负了。如果结果是我们获胜,那么柳生宗朗就是我们的了!”
天海说道。
“胡扯!这是你们单方面的说法!基本上没有满足条件的‘决斗’只能算是私斗!学校规则上也说得很清楚。要进行‘决斗’的人……”
“的确。必须要有两名以上的第三方见证人。不过如果双方各有两名观战人士,即可免除此条件。”
另一道声音接下宗朗要说的话。
“幸村!”
幸村和天海中间隔着宗朗等人,站在另一边的堤防上。
“哥!兵又!”
“叽!”
现身的是幸村、十兵卫,还有她肩上的佐助。
“幸村大人、十兵卫……”
又兵卫感动地抬头喊着众人的名字。
“天海笙子……是南光坊天海呢。你倒是设了个还算可以的局呢。再加上麾下忍者的‘气’,妾身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幸村挺起胸膛。尽管那是怎么挺胸也不太有分量,与丰满一词无缘的胸部。
“哦?”
大概自己也明白这点,于是当十兵卫认真盯着幸村看时——
“不、不要一直看着胸部!笨蛋!干嘛要跟你的比啊!”
突然感到很羞耻的幸村,用双手遮住穿着连身泳装的前胸。
幸村“剑姬”的能力,就是接收宗朗或又兵卫发出的危机讯息。同时也能感应到天海或蓟等人的气。
这么一来蓟的身边就是天海和石榴两人,又兵卫这方就有幸村和十兵卫,此外宗朗也在。
“叽!”
佐助也算。勉强来说。
“你就是真田幸村吗?确实跟传闻中一样是小孩体型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天海说着,视线也一直盯着幸村。
“你在看哪里!不用连你都来多嘴!真是,够了没有啊!又兵卫,你快点把这些人收拾一下!”
幸村怒极。
“用那种理由‘决斗’真的好吗?”
宗朗的心思在各方面都相当复杂。
“总之这下子‘决斗’的条件已经完全成立。而且又兵卫小姐也已经回应了‘决斗’。所以现在要开始‘决斗’可以吗?有没有异议……?”
天海很积极。
又兵卫点了点头。到了这个地步,宗朗也下了决心。
“我知道了。我相信又兵卫。既然又兵卫要接受‘决斗’,我就支持她!”
“……宗朗大人。”
又兵卫脸上有了瞬间的喜悦。大腿上的标志也鲜明地显现出来。那是标志在面临作战时的反应。
“宗朗学长。”
蓟低声地唤道。不过宗朗已经全权交给又兵卫了。无论是作战的成败,或是蓟的生死。
幸村开口说道:
“唔。反正对手就是忍者。连武士都不算的忍者算不上是‘剑姬’的敌人,你就不用客气,让她们体会这一点吧,又兵卫!”
幸村这次将双手交握在胸前。
“加油!兵又!哥!”
十兵卫也挥着手。
天海看着她们说道:
“双方最多能由观战人‘援助’一次。接下来,就是一般的较量输赢了。”
天海宣告之后,蓟和又兵卫终于开始决斗了。
3
“不好意思,请你输吧。”
蓟用力地跳起来,拔起背上的忍者刀。她挥动双手,朝着又兵卫砍下来。
“……哼!”
不过,又兵卫有攻击范围很大的长枪。长度不过跟小太刀差不多的忍者刀,根本无法接近她。
众人原是这么以为。
“噗!”
蓟嘴里似乎吐出了什么。瞬间每个人都以为是吹箭。
“!”
又兵卫表情大变。枪尖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又兵卫!你该不会被吹箭……!”
幸村说的话跟众人心里想的一样。不过又兵卫并未被吹箭射中。
“兵又的手上好像黏到什么了!”
发现异状的人是十兵卫。
“……这家伙!”
又兵卫视线落在双手上。她握着长枪的手上被缠上黏稠的东西。白色的,看起来很像捕鸟胶。
“那是什么!”
“呵呵呵呵呵!蓟能够白在地从嘴巴里吐出黏液!一旦被黏到了,会有好几个小时都剥不掉!”
“是拥有捕鸟胶的黏性以及瞬间接着剂的速效性与接着性的技术。”
天海才开口,石榴便能接下去补充完毕。
“对了,她们是忍者!不可能用像样的剑术来迎战,全部都是忍术、奇术,可能对长枪很不利!”
幸村说道。
长枪虽然攻击范围长,而且擅长直线攻击,但不太能克服与反制敌方的小把戏n
如今又兵卫的双手完全被蓟的黏液贴在枪柄上了。
“可是兵又还握着长枪,这样不行吗?”
十兵卫问完,幸村回答:
“你想想看,要使长枪时握住枪柄、反手握住、握住之后前后滑动、以及顺着枪的移动换手,这些都是不可少的动作。刺击、收回、拨、砍、挥。可以说长枪所有的动作,都是从握住之后所延伸的动作。”
“哦,原来如此。”
“如今又兵卫握枪的动作被封住,等于只是拿着长枪而已。无论是想有效地挥舞攻击敌方,还是抵御敌方的攻击保护自己,都很困难。那个人使出那样的忍术……!”
幸村用力握紧了自己的大铁扇。
在决斗时,双方阵营都只能出手相助一次,幸村不知道现在是否就是该出手的时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您输给我吧。只要您马上投降,就不会再受到我的攻击了。我不想让您受伤,不好意思!”
蓟抢到又兵卫身后,又兵卫用脚来抵御,但手上的枪却怎么样都无法随心所欲操作,瞬间便慢了一拍。
“又兵卫,危险!”
宗朗大叫。
“唔!”
蓟的忍者刀朝她而来,又兵卫惊险地抬起枪柄挡了下来。
“……呶!”
宗朗也以随时要拔刀之姿握着刀柄,在一旁焦躁地等待。视线追逐着两人。
“不好意思,这样没效啊。不好意思,那么……只有这样了……不好意思!”
蓟大步跳起,看似要从又兵卫左边逼近,却抢到又兵卫的右侧,然后一口气拉近两人距离。
“那是……!”
又兵卫不是没有猜到蓟的动作。
她通常会将长枪置于左前半身来备战,这样的动作无论是面对正前方或左边,都可以顺着脚下的准备姿态挥舞长枪。
可是这么一来,先不论背部,右边来的敌人也没有办法直接让枪尖面向对方。只能让身体随着脚步移动,或反手握枪。
无论如何,动作都会比较慢。
再说现在又兵卫既无法换手拿枪也无法重新握正,眼前的情况对她来说是压倒性的不利。
“又兵卫!躲开!现在妾身……!”
幸村拿起了大铁扇,打算飞身过去救援又兵卫。
可是蓟的刀比她还要快。
“就算是‘剑姬’,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不好意思!请让我得手吧!”
蓟的刀刃朝又兵卫的右腹侧斜砍而下。两人的距离已经在忍者刀的攻击范围内了。又兵卫手上的长枪来不及回防。
“哦哦哦!”
随着一声大喝,又兵卫的上半身迅速往右闪,击出长枪,勉强以枪柄挡下了刀刃。
可是太过勉强的动作成了关键,她完全失去了平衡,没有可以施力的地方。
这么一来就算能挡下这一刀,也无法抵挡下一次攻击。
更何况——
“不好意思,就这样……结束吧。”
蓟往后飞身抽退,同时嘴里再吐出黏液。而且还是两发。失去平衡的右兵卫根本躲不过。
“唔!”
黏液弹打中又兵卫的脸,而且是直接击上双眼。尽管又兵卫赶紧闭上眼睛,但黏液却完全附着在她的眼皮上,要睁开眼睛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啊!兵又的眼睛看不见了啦!”
“呜吱!呜叽——!”
十兵卫大叫。
“糟糕,这么一来又兵卫她!”
“又兵卫,我来帮你!”
幸村和宗朗不禁打算上前助阵。
出手帮忙,以斩击来说也只能出招一次,不能代替决斗的人继续作战。
因此机会只有一次。只能靠这一次决胜负。
“出手也没用!幸村大人,宗朗大人……!”
此时又兵卫说的话,让幸村停下动作。
“你的意思是你能处理吗?又兵卫……可是……”
幸村握着大铁扇的手,用力到手指关节几乎泛白。就连宗朗握着刀柄的手都死命地忍着不出招。
“呵呵呵呵呵呵!被蓟的黏液攻击到眼睛,管你长枪使得再好,依然没有胜算。我们赢了!这场决斗是我们获胜!”
天海夸耀着己方的胜利。
“不,使枪的似乎还有方法呢。至少我不认为她的言行有放弃的意思。”
石榴说道。
接着蓟暂时往后退拉开两人距离。
“您似乎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输呢。不好意思,那就没办法了。虽然我不取您性命,但还是得采取让您乖乖不反抗的动作,不好意思,让我结束吧。”
蓟准备要使出最后一击。
4
“等等!等一下,优!不要再打了……!”
听见宗朗的声音,蓟只是垂下双眼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已经太迟了。太迟了。不好意思,我已经不是‘优’了,我是蓟。蓟是个只遵从主人命令的女忍者。现在天海大人的命令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那么你只要恢复成优就好了!你只要再替我做菜不就好了嘛!让很会做菜的又兵卫来教你怎么做!就这样吧!”
“不好意思,谢谢您。我明白宗朗学长很温柔。不好意思,我第一次遇上您这样的人,虽然一开始还觉得奇怪,但现在……现在,总觉得可以理解宗朗学长身边有那么多‘剑姬’的理由了。”
“既然如此!”
“不是现在。这场决斗获胜后,如果宗朗学长还能对蓟说相同的话,到时候再说。”
“那是我要说的话!”
又兵卫开口。尽管她的双眼都被遮蔽了,握枪的姿势仍旧毫无破绽。
“又兵卫,可是你的双眼……!”
宗朗还是想阻止她。
“宗朗大人,又兵卫还没有输,也还没有认输。如果您是我的‘将相’,就应该相信您的‘剑姬’。因为您是宗朗大人。而我也一定会是个能回应‘将相’期待的‘剑姬’。正因为我是又兵卫。”
又兵卫的表情带着笑意。
“又兵卫。原来如此,我嘴里说着相信又兵卫,可是……我明白了!我就站在这里看决斗的结果。无论……结果如何!”
宗朗说道。
“宗朗大人。”
又兵卫点了点头。
“宗朗、学长……”
蓟也轻声唤着。
两人说完话的瞬间,决斗场再次动了起来。
“我要出招了。这真的是最后了,不好意思……!”
蓟朝着又兵卫而去。
“她来了,兵又!”
然而,蓟并非一直线攻击。她循着同心圆的轨迹在又兵卫的长枪攻击距离外绕圈。
尽管双眼被蒙蔽,双手也被夺去自由,又兵卫仍能用长枪攻击。万一蓟太过轻敌直扑向她,很可能就会吃她一击。
蓟绕到又兵卫背后,寻找可趁之机。可是又兵卫没有把长枪指向她,也没有移动脚步转身面对她。
“不好意思,我得手了……!”
深信胜负已经分晓的蓟大幅度地跳跃,这动作是为了闪避尽管来不及却还是回身挥过来的长枪。
“躲开,又兵卫!”
幸村大叫。宗朗也忍不住喊出相同的话。
“我们赢了。这么一来就除掉一名柳生道场的‘剑姬’了!”
“应该是如此了。”
天海和石榴也认为胜负的结果不会改变了。
然而,又兵卫采取的行动,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喝啊!”
又兵卫握着长枪当场趴下。更正,应该是仰躺倒卧。
然后四肢贴紧了地面。
“什么……!”
蓟瞬间扑了空。不过她的攻击轨迹、时机、斩击方向都占上风,只要直接前进一定就能取胜。
甚至可以说躺在地面上的又兵卫完全不会有反击的机会。
原该如此。
“呶!”
可是又兵卫的长枪却突然放直,朝着正上方。
就像一柄旗杆一样,自豪地顶天立地。
“又兵卫……原来如此!”
宗朗明白了。就连幸村也是。
“又兵卫,真有你的!”
“咦?怎么了啊?”
十兵卫疑惑地偏过头问道。
“你想想。平贴在地面上的又兵卫等同于没有高度和厚度的二次元物体。如果要攻击她,只能从上方来了。”
“哦,原来如此啊。”
“这么一来又兵卫只要把长枪朝上就行了。毕竟已经没有前后左右、上段、中段这些方向,也没有高度了。当然枪不换手也能办到。”
“啊啊啊啊啊!”
蓟早已朝地面一踩跳了起来。一旦往上跳,就无法中途改变轨迹。
“可是兵又的眼睛……”
“长枪若用得熟练,平常就能感受空气震动。更何况那把比什么都长的枪,一旦挥舞一定会扰乱空气,发出声音。因此她比任何人都还要熟悉那声音和感觉。”
幸村就像在说自己的事一样得意地夸耀着。不过没有挺起胸膛。
接着正如幸村所说,空气大幅度地震动,蓟朝她直扑而来的身体,又兵卫透过五感和肌肤感受到了,而且正确地往那个方向刺出长枪。
“哼!”
五丈枪的枪尖朝着蓟已经无法闪避的身体而去。
“又兵卫……!”
在这瞬间,宗朗忍不住闭上了双眼。然而,当宗朗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看到了……
“呀啊————!”
蓟的身体被甩出去撞上了堤防的斜坡。大概是被枪尖刺穿了,她的制服破损严重露出了大片肌肤。
5
“优!”
宗朗不由得放声大喊。
“看清楚一点!又兵卫的枪没有伤到她!”
正如幸村所说,蓟的肌肤没有受伤。
又兵卫的枪尖虽然趁势几乎要贯穿蓟了,但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旋转了枪尖,卷起蓟的身体挥开她。
蓟的衣服大概是在那时擦过枪尖才会破裂。
“唔……”
蓟虽然想爬起来,但一时半刻似乎无法做到。
“还没,还没完!对方的双眼仍然看不见!蓟,你再来一次收拾她!刺她!”
天海大吼着下了命令。
“住手!胜负已经分晓了!又兵卫刚刚那一枪很明显已经手下留情了。若非如此早就正中要害取了她的性命。‘决斗’的规则中也有明说。如果此时有第三方见证人,早就已经宣布你们败了!”
幸村不客气地说道。
决斗并不是一定要一方丧命,在绝对有利的攻击下反而不下杀手,这类的行为只要见证人或观战人看得一清二楚,这么做的一方就算赢了。
“没那回事!蓟还没输……!”
天海这么说完,从制服胸前取出某样东西。
“要使用那个吗?那……”
石榴的话还来不及说完——
“蓟!接住!”
天海将那东西朝蓟扔过去。
还站不稳的蓟勉强接住。
“那是……!”
“什么?小幸?”
“虽然只看了一眼,不过那好像是药笼。比较重要的是药笼上的家徽。那是……三叶葵,德川将军家的家徽!”
“将军家的……那她们果然是幕府的人!”
宗朗也提高了声音。
“先不管那个,你们看那边!”
蓟举起药笼取下盖子,用力摇晃将内容物洒出来。
金色粉末飞散而出。落在地上闪闪发亮,将蓟包围在中间。此时地面瞬间便向上隆起,形成某种形状。
“那、那是!”
“呜叽!吱吱!”
十兵卫伸手去指,佐助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露出獠牙大叫且激动地跳着。
“呵呵呵呵呵!看清楚了!甲贺忍法的究极奥义!变化召唤之术!”
天海大喊。
“可是那是忍者要赌上性命的忍术,万一弄不好的话,蓟会……”
不知石榴说的是否属实,只见大幅隆起的地面瞬间已经成了好几公尺高的小山。
“青蛙?好大的青蛙哦!”
湿润光滑的深绿色舌头以及土色的皮肤。还有几乎凸出一大半的双眼。
“嗝耶—————└
最惊人的就是几乎让人想捂住耳朵的奇怪鸣叫声。
“那不是青蛙,应该是蟾蜍才对。大蟾蜍!”
幸村蹙起眉头。
“从药笼飞出来的金粉,洒在那个女忍者身上和地上,接着土块就化成了大蟾蜍。甲贺忍法真的是非常古怪。”
“可是小幸,这是——”
“没错,这就是帮手。决斗的确可以容许一次的帮助。不过竟然会使出这样程度的……”
幸村感到焦躁。
大蟾蜍巨大到要低头才能和又兵卫面对面。而且又兵卫的双眼依然被捕鸟胶蒙蔽着。
“又兵卫!”
宗朗跑向右兵卫身边,已经拔出腰间的大刀了。
“宗朗大人。”
“我来当又兵卫的眼睛!对方已经出手帮助了。我们也可以!”
宗朗说着抬头看向大蟾蜍。
“……优?”
蓟的身体大半埋在大蟾蜍的背上。
可能是法术的关系,蓟身上一丝不挂,双眼紧闭,仰躺着紧紧贴住大蟾蜍的背部。
“嗝耶—————└
大蟾蜍又叫了。它从嘴巴吐出一块东西,朝又兵卫飞去。
“危险,又兵卫!”
宗朗打算伸出手。可是飞进宗朗和又兵卫中央的东西,在瞬间阻止了宗朗的援手。
“唔!”
又兵卫也在千钧一发之际飞身抽退开来。
刚才又兵卫还躺着的地面开了一个大洞。四处飞散的土块和石头纷纷落下,打在又兵卫和宗朗身上。
“刚、刚才是……!”
宗朗单膝跪地抬头看。刚刚才飞出来的东西,已经回到大蟾蜍的嘴里了。
“叽——”
“小、小幸!你看那个、那个!”
“嗯,是大蟾蜍的舌头。用来捕昆虫的舌头成为攻击的道具了。”
幸村说得没错,袭击宗朗工人的就是从大蟾蜍口中伸出的舌头。不过根本不能把那个当成普通的舌头。
那舌尖大得几乎如一颗需合抱的铁球,而且还有一击便能在地上打个大洞的威力。
再加上其射程似乎长达十公尺。
“哥!兵又!快逃!”
大蟾蜍的舌头再次袭击两人。
“呜啊!”
“啧!”
宗朗和失去视力的右兵卫再次惊险避开攻击,两人已经到了极限。
而蟾蜍舌头不只直接攻击,也能在地面横向扫荡。
没时间犹豫了。宗朗滚向又兵卫身边。
“又兵卫,让我帮忙吧!现在已经不是让你坚持单打独斗的时候了。正因为我相信又兵卫,所以也想加入作战!”
宗朗握住又兵卫的手说道。
又兵卫的脸瞬间一红,不过马上又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也一样。希望宗朗大人能够帮助我。”
“既然如此!”
“好的!”
两人再次向彼此点头。
“你们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对方都把那怪物叫出来了,我方也得帮助又兵卫!”
“啊!兵又跟哥!”
“唔?要做什么……该不会!”
“呜叽——!”
在幸村、十兵卫以及佐助面前,又兵卫任由宗朗拉着她靠近。
“你想怎么做,又兵卫?”
宗朗开口问。
“我要麻烦您,请闭上双眼。”
“闭眼睛……我明白了。”
又兵卫说完,宗朗便照她的吩咐闭上眼睛。
看不见的又兵卫用拿着长枪的手背碰触宗朗的胸膛,抬起自己的脸,双唇确认似地刷过宗朗的脸颊。
6
“又兵卫……”
“抱歉,宗朗大人……”
下一瞬间,又兵卫收回长枪,以枪柄朝宗朗的心窝用力一击。
“咕、呃咳!”
被击中要害的宗朗瞬间失去意识。他双膝跪在地上,又兵卫在他倒地前扶着他。
“真的非常抱歉,宗朗大人。”
拿着长枪的手抱着宗朗撑住他,自己也单膝跪地。已经昏过去的宗朗,脸就朝她而去。
“抱歉……!”
又兵卫再说了一遍,用大腿上的标志迎向他。
宗朗的唇瓣顺势印在标志上。瞬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兵卫的喉咙发出吼声,身体一沉,双膝跪在地上。她握着长枪,抱着宗朗,大幅度地仰着上身。
她的脸朝向天空,就像正在对天空呐喊。
大腿上的标志绽放过去不曾有过的鲜艳颜色,从该处发出的光芒让全身从内侧散发出光芒。
“哦哦,那是!”
“兵又好厉害哦!”
幸村和十兵卫都瞪大了双眼。
“呜叽!”
绑着马尾的右兵卫头发逆竖,挣断发圈如波浪般散开。
“嗝耶————”
正打算第三度攻击又兵卫的大蟾蜍也因为她的光芒而犹豫地后退。大大的眼睛因为刺眼的光芒而痛苦地眨个不停。
“……嗯。”
光芒终于收敛之后——
“那是什么啊……!”
天海大吃一惊地叫道。
抬起一边膝盖的右兵卫仰起头。她脸上黏住双眼的黏液已经不见,双手也重获自由。
“竟然把蓟的黏液蒸发掉了吗?能力似乎又提升了一段呢,看来已经是比‘剑姬’还要更上位的人了……”
石榴在一旁“解说”。不过天海却不愿承认她的话。
“只是看起来厉害而已!凭一把长枪根本无法打倒蓟的大蟾蜍。一口气吞了她吧!大舌锋!”
天海大喊。
大蟾蜍回应似地张开大嘴。
“嗝耶—————”
同时间,大蟾蜍的口中几乎要让人误以为是铁球或炮弹的舌头飞出,气势似乎连又兵卫的
长枪都挡不住。
“宗朗大人,请在这里稍等一下。”
又兵卫将意识还没恢复的宗朗放在地上,重新握好长枪。她从下段捞起长枪之后,挡下坚硬的舌尖,然后大幅度地一跳。
“叽——!”
大蟾蜍缩回舌头想要重新攻击。可是一度伸出的舌头被长枪弹回来之后,便以不上不下的节奏垂了下来。
想要把舌头卷回来已经慢了一步。
又兵卫没有错过这一刻。
“喝啊啊啊啊啊啊!”
长枪贯穿了正要缩回的舌头。
“只用长枪去刺是没用的!它缩回之前会把你的枪给折断!”
天海大喊。
“嗝叽!”
长枪刺中的部分突然爆开四散。大蟾蜍的舌头裂成两半。砰!舌头前端落在地面发出钝重的声响。
“哦哦,得手了!”
“好棒哦!兵又好厉害——!!”
又兵卫一旦着地,迅速得出乎意料的大蟾蜍便伸手挥向她。不过,那也被又兵卫轻易躲过了。
“哼!”
又兵卫再次大步跳起。这次的跳跃让她一口气超越了大蟾蜍的高度。然后顺势举起长枪朝大蟾蜍砍下。
“啾————!”
大蟾蜍瞬间缩小了一圈。
正当这时,从它背上的体腔突然“咻”、“咻”地发射出液体。
“那是蟾蜍的油脂,不可以碰!又兵卫,快闪开!”
听见幸村的指示,又兵卫灵巧地用长枪挡回有如莲蓬头洒水般落下的大蟾蜍体液。
与其说又兵卫是跳跃,她其实更接近于“飞翔”,因为她连行进轨迹都能随心所欲地改变。
最后——
“喝啊啊啊啊!”
她的枪尖对准了大蟾蜍的脑门。
咕嘟……大蟾蜍头上的肉被她分开,传来先硬后软的触感,枪尖已经深深地没入了。
[ 嗝————噎!”
大蟾蜍惊讶之余挣扎着。它抬起前脚,立起身体激烈地摇晃着,想要甩下又兵卫。
“喝!”
又兵卫大喝一声,枪尖同时“砰”地爆炸了。枪尖所贯穿的肉爆开,炸出了一个窟窿。
“嘎!”
大蟾蜍大声哀嚎,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蟾蜍的头部剩不到一半,原本质感光滑的皮肤变得像干掉的石头一样,最后又变成脆化的土块,纷纷剥落崩解。
“大蟾蜍!甲贺忍法奥义竟然……这怎么可能!”
“果然输了嘛。哼嗯……”
就在天海和石榴的面前,大蟾蜍全身恢复成土块,完全地崩落了。
“唔……嗯……啊?”
半空中纷纷落下的小土块打在宗朗身上,让他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时,正好看到埋在大蟾蜍背上的蓟被释放,正在往下坠。
“优!啊啊啊啊!”
宗朗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拚命跑了过去。大概有部分的法术还维持着,所以他勉强接住了因此缓缓下坠的蓟。
“优,你振作一点,优!”
宗朗抱着她拚命叫唤着,蓟总算睁开了眼睛。
“……不、不好意思,是学、学长吗?”
“嗯,没错。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宗朗露出放心的表情,双眼有些湿润。
“不好意思,大蟾蜍的忍术……”
似乎从发动忍术被卷进去之后,蓟就没有记忆了。应该是利用蓟的活体能源而独立行动的召唤术式。
“又兵卫已经破了忍术了。又兵卫她……”
宗朗转头去看,只见又兵卫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安然落地,不过还没有解除备战的姿态。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而且还无法取胜,没办法……得到、学长……”
尽管有些部分听不清楚,宗朗还是点了点头回应她。
“啊啊,嗯……优已经输了。可以不必再战了。”
“输了……不好意思。可以不用、再战……”
“没错。”
宗朗脱下自己的上衣,披在蓟赤裸的身上。蓟似乎这才发现到,红着脸拉紧了宗朗的上衣。
“不好意思,学长……好丢脸,那个……”
“没关系。要哭要生气都可以。如果你愿意笑,那就更好。”
听见宗朗的话,让蓟的脸更红了,把脸整个埋进上衣的衣领。
“……这是学长的……味道。啊,不好意思。”
“蓟!你在做什么!回去了!”
天海的声音突然传来。
宗朗望了过去,只见天海和石榴已经转身离去,正要消失在堤防的另一头。
“这次我们或许败了,不过蓟本来在八哥众里就是最弱的人。你们别以为这样就算赢了。”
“虽然这话很老掉牙,但事实就是如此。”
天海的话让蓟站了起来。她脚步不稳地尝试了好几次,总算站好之后,宗朗的上衣滑了下来。
“优,你别走!留在这里吧。否则又会再次被利用……”
“不对。不好意思,我得走了……蓟是甲贺忍者。就算输了,就算帮不上忙,我也不能不当女忍。”
蓟回头说完,扬起笑容。
“优,如果你无处可去的话……”
宗朗话说到一半,捡起掉在地上的上衣,再次披在蓟的身上。又说: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不管你是优或是蓟都好,这样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宗朗说完,蓟一瞬间闪过惊讶的表情。
“不好意思,上衣我借走了……以后……我就非拿来还不可了……对吗?”
接着她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蓟,你在做什么!”
“是、是!不好意思!”
眼见蓟的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堤防的男一端之后,宗朗走近了又兵卫。
“抱歉,又兵卫。我应该要先来你身边看看你的。”
宗朗开口道歉。
“不。我喜欢的正是这样的宗朗大人。”
“这样啊……咦?”
宗朗先是同意,才突然发现不对。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什么了。宗朗看向又兵卫,只见又兵卫的脸愈来愈红。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
“那个……可能也是那个意思。”
宗朗稍稍移开视线。
“哈、啊。我听不太懂……对了,说到不懂,你是怎么打倒那只大蟾蜍的?我突然失去意识,什么都不记得了。”
因为他完全昏过去,当然什么都不会记得。听见宗朗的问题,又兵卫说:
“那是幸亏宗朗大人的帮助,让我能轻而易举地打倒它。”
又兵卫挺起胸膛。
“帮助……我什么都没做,你是指什么呢?”
“不,的确就是那样。”
又兵卫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