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高山玛丽亚(&小鸠加入社团①)

  放学后。

  我走进邻人社社办,发现一个小女生睡在社办的沙发上。

  银色头发加上雪片般的白色肌肤——是外国人。

  她有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庞,正发出呼呼的可爱鼾息声。

  从身高跟长相看来,我想大概是小学生吧。

  可是……为什么社办里会出现陌生的小女孩呢?

  我疑惑地歪着头。

  “喂……”

  我想应该先把她叫起来,所以用手指戳戳她的脸颊。

  哇,好软喔。

  戳戳。

  “嗯……”

  小女孩稍稍皱眉,但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戳戳戳戳。

  我又继续戳她,触感好软。

  “嗯嗯……”

  小女孩发出微小的声音,同时翻了个身。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穿着修女服。

  换句话说,这个女孩是修女吗?

  从校名就可以看出来,这所圣克罗尼卡学园是基督教的教会学校,所以教会派了一些修女在这里教授神学和伦理课程。

  但再怎么说,这么小的小孩怎么会……

  我一边戳她的脸颊一边想这些事,这时——

  喀嚓!

  听到快门的声音,我慌慌张张地回头一看,发现夜空、星奈和幸村站在社办门口,而且夜空手上拿着手机。

  “我拍到小混混调戏熟睡中小女孩的画面……”

  “小鹰……原来你是萝莉控吗?”

  夜空和星奈似乎真的吓到了。

  调戏熟睡中的小女孩……用言语来描述的话,或许真的是这样没错,可是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太猥亵!

  “才、才不是!我才没有那种想法!”

  “看到这张照片的人自然会做出判断……总之,我还是先把它上传到适当的图片留言版吧。”

  如果是夜空,真的有可能那么做,这实在太恐怖了。

  “真不愧是大哥。就算是小女孩,但只要是女人的话,都会照单全收呢。”

  “我才没有照单全收!”

  我朝露出尊敬眼神、说着莫名其妙台词的幸村大喊。

  得想办法修正一下这家伙心里“真正男子汉”的形象才行……

  夜空不开心地哼了一声。

  “说要上传照片是开玩笑的,要是因为社员的不检点行为而导致废社就不好玩了,小鹰的特殊性癖是我们自己人才知道的秘密。”

  “就说不是这样啦!”

  就在这时候——

  “嗯……呼啊……”

  大概是因为我们的声音太吵,小女孩睁开了眼睛。

  我们双方的眼神互相对上。

  “你、你们是什么人!”

  银发少女惊讶地睁大美丽的蓝色眼睛,“啪”的一声爬起来。

  当她看到站在我背后的夜空等人时,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呀!三、三日月夜空!”

  “好久不见,玛丽亚,欢迎来到我的社办。”夜空说。

  玛丽亚……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名为玛丽亚的少女像恐吓敌人的猫一样,发出“唔唔唔唔唔”的声音,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夜空。

  “什、什么叫你的社办!这里本来是我白天睡觉用的房间,没想到却被你骗走了!”

  “说是‘骗走’实在不好听。我可是规规矩矩地透过正当的程序申请,所以你才答应让我们使用这个房间当社办的不是吗?”

  夜空露出不怀好意的冷笑说道。

  “夜空,你认识这个小孩吗?”

  我开口询问。

  “我以前不是说过吗?她就是高山玛丽亚,在这所学校服务的修女,同时也是邻人社的顾问老师。”

  “顾问?这么小的小孩是顾问?”

  看到我一脸惊讶,玛丽亚生气地鼓起可爱的脸颊。

  “不、不准说我小!我可是不折不扣的老师!”

  “可是,你看起真的很小啊……请问你几岁?”

  我开口询问。说不定就像我以前在小说或漫画里看到的那样,她只是外表看起来小了一点而已。

  “我今年十岁!”

  “跟外表看起来的一样大嘛!”

  玛丽亚挺起扁平的胸部,很得意地说:

  “可是我的口才很好,所以十岁就当上老师。跟你们这种大而无用的烂橘子比起来,我可是伟大多了!跪在我面前称赞我吧!你们这些人渣!”

  这个小女孩的嘴巴真是意外地坏。

  啪叽!

  夜空靠近玛丽亚……老师,用手指狠狠弹了她的额头。

  “好痛!”

  银发小女孩顿时泪眼汪汪。

  “呜呜呜,你这个不良学生!竟然对老师不敬!社会的垃圾!大便!废柴!”

  “哎呀,明明是老师却不知道那条校规吗?圣克罗尼卡学园校规第三十七条第一项这么写道:‘对于年幼的人,即使是老师或修女,年长的人亦可对其施予包含体罚在内的教育指导。’”

  “咦?是、是吗?”

  玛丽亚泪眼汪汪地回问。

  星奈叹了口气说:

  “……怎么可能有这种愚蠢的校规?夜空,你不要在那边乱讲一通。”

  “三、三日月夜空!你又骗我!”

  玛丽亚恨恨地说着。

  “……又骗你?”我问。

  “她骗我当顾问啊!这个女人突然到我的办公室,莫名其妙地要求我把房间让给她,我拒绝之后,她、她就打我的右脸!”

  “怎么可以这么乱来……”

  “然、然后她说,‘主曾经说过,如果有人打你的右脸,就把左脸也伸出去让他打——所以我也要打你的左脸。’接着,她就打了我的左脸……真、真的很痛!而且我又没有把脸伸出去让她打!根本没有把左脸伸出去!”

  这时,三日月夜空露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旁若无人的模样。

  “然、然后她又说,‘主曾经说过,把左脸伸出去之后,接着就把房间交出来,然后在创社申请书上签名并且交出你的印章吧!’我、我是服侍主的人,所以一定要听从主的话,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成为顾问,而且把这个房间让出来当社办!后、后来我去调查,才发现圣经上根本没写那种事情!大骗子!小偷!大便!”

  “不,我想是你自己太笨才被骗的……”

  我翻着白眼吐槽。

  “我、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可、可是,她好可怕……我想要是抵抗的话又会被打……总之……呜呜……”

  “啊……乖乖,那真是一场灾难……”

  玛丽亚哭了出来,我摸摸她的头安慰她。

  先用暴力让对方失去抵抗的力气,然后进一步做出无理的要求,这简直像是黑道才会用的手段。

  “玛丽亚,主曾经说过:‘是被骗的人自己不好。’”

  “你、你说谎!”

  可是,夜空一脸认真地淡淡回答:

  “我没有说谎,路斯普雷福音书第十六节上面写得很清楚,因为那是外典所以圣经上找不到。”(注:夜空随口把强暴“RAPE”倒过来念,瞎掰出一个福音书的名称。)

  “是、是吗?”

  “嗯,就算是天才修女,也没有办法连外典都熟读吧?”

  “呜……”

  玛丽亚不甘愿地哀号。

  “夜空,你又在乱讲。”

  “咦?你、你又骗我!”

  听到星奈的话,玛丽亚才注意到自己又被骗了。

  “捏、捏造神的话是会被处罚的!”

  “神祗本身就是被捏造出来的产物,所以我捏造神的话也无所谓,就算要我当神亦无妨。”

  “你、你到底为什么会来这所学校念书啊!”

  “因为离我家近,学费又很便宜。”

  玛丽亚全身发抖,夜空毫不犹豫地回答她的问题。

  就像大部份的教会学校一样,即使不是基督徒也可以进入这所学园就读。

  我自己没有宗教信仰,我想大部份的学生应该也不是基督徒吧。

  即使如此,会说自己是神的家伙毕竟仍是少数。

  但那种少数的例外,在我们社团里就有两个。

  “神明什么的就先别管了,可是打小孩真的不太好。”

  听我这么一说,夜空回答:

  “放心吧,小鹰,我是很温柔的,会手下留情,不会在她的身体和心灵上留下痕迹。”

  “这种话就跟‘对地球温柔一点’一样,是自我中心的说法……”

  星奈冷汗直流。

  “呜呜了可恶可恶可恶!下地狱吧,夜空!”

  “冷静一点,身为神职者不可以说那种话喔。”

  “哼……呜……”

  我摸摸玛丽亚的头,设法安抚她,她才终于冷静下来。

  然后,她抬头看着我。

  “话说回来,你们又是谁?我知道那个金发的应该是理事长的女儿。”

  “我是羽濑川小鹰,那边的是楠幸村。”

  “……你们也是社员吗?”

  “嗯,是啊。”

  我一点头,玛丽亚立刻躲得远远的,像猫一样低吼。

  “呜呜,原来如此,你们也是夜空的爪牙吗?”

  她的敌意显露无遗。

  “没礼貌,我才不是那种女人的爪牙!”

  星奈很不高兴地说。

  “啊啊,她说的没错。这块肉跟我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她连社员都不算,充其量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而已……哎呀,您哪位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咦咦!我、我是社员啦!”

  被夜空顺水推舟地除名,星奈慌慌张张地订正她的话。

  “那种事随便怎样都好啦!”

  玛丽亚大叫。

  “总之,这个房间是我的!我想睡午觉的时候,这张沙发是最舒服的地方!我要辞掉这个莫名其妙社团的顾问!你们通通滚出去!”

  “你只不过是负责管理的人而已,这个房间又不是你个人的。”

  星奈开口吐槽,不过玛丽亚好像没听进去。

  这时——

  “嗯……对小孩来说,负担果然还是太重了吗?”

  夜空喃喃自语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

  玛丽亚责难似地反问。

  夜空很夸张地叹一口气。

  “唉,让小孩子来当社团顾问,果然还是太勉强了。虽然很遗憾,不过我决定放弃这个社办。一切都是我不好,不应该把顾问这种沉重的责任交给这样一个小孩,一开始就应该拜托稳重的成年老师来帮忙才对。要是成年的老师,绝对不会像这样毫无责任地把原本接下的工作丢着不管……”

  听到夜空的话,玛丽亚“呜呜呜”地低吼。

  “我、我是成熟的大人!”

  “别勉强自己了,小女孩,你就自由自在地在这个房间里睡午觉吧。像社团顾问这种艰难的工作,我会拜托其他成年的老师来担任……唉,我本来还以为天才少女玛丽亚修女一定没问题的,原来是我看错了……啊啊,刚才的话就当作我没说吧。原本以为让连大人都比不上的玛丽亚老师来担任顾问一定没问题,结果是我太没有眼光。”

  “吼~~啊~~”

  玛丽亚放声大吼。

  “当、当顾问对我来说,根本是简单到极点的工作!而、而且我是成熟的大人,绝对不会把答应过的事随便丢着不管!刚、刚刚那个……只是因为一时的情势所趋,所以我才会那么说!”

  “你真的不必勉强喔?”

  “我一点都没有勉强!”

  玛丽亚如此回答,完全没发现自己被夜空设计了。

  “你不是做得很勉强吗?不是很想辞掉顾问的工作吗?”

  “我、我想当顾问!”

  眼神深处充满邪恶色彩的夜空继续问道:

  “嗯……那你就继续当顾问啰?”

  “当、当然!”

  “那么,向我低头说:‘我想当顾问,请让我当!’”

  “我想当顾问,请让我当!”

  玛丽亚活力十足地低下头。

  “那么,我可以自由使用这个房间吧?”

  “嗯嗯!”

  “我”可以自由使用?

  “你能向神发誓吗?”

  “我发誓!”

  竟然真的发誓了……

  “如果又说要辞掉顾问,把你全裸的照片放上网络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夜空,你是恶鬼吗?

  “进行社团活动时,你不准打扰我们,要自己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喔。”

  “我知道了!”

  真过份!

  “是吗?那我就让你继续当邻人社的顾问吧。要怀着感恩的心啊,高山玛丽亚。”

  “嗯,谢谢你,夜空……咦,哎呀……咦咦!哎呀呀!”

  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玛丽亚很混乱地抱着头。

  “那么,我们再次为玛丽亚老师就任社团顾问之事拍拍手。以后这个社办的管理也麻烦你了,主要工作就是在我们回去之后要打扫整间社办。这是很重要的工作,如果是玛丽亚老师,应该可以放心交给你吧。”

  夜空淡淡说着,开始拍手。

  “喂,你们也快点拍手。”

  “啊、啊啊……”

  听到她这么说,我、星奈、幸村都零零落落地拍着手。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咦?嘿嘿嘿~好害羞喔~”

  玛丽亚露出害羞的笑容。

  “总之,一切都交给我就行了!你们这些人渣!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好,我口渴了,快点端茶过来上

  “好!”

  真是个笨小孩……

  总之,就这样,小修女玛丽亚和邻人社的冲突就此平息。

  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是坏啊。

  ☆

  那一天晚上。

  回到家里,我一边跟妹妹小鸠吃饭,一边说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

  “可是,没想到真有十岁的老师,实在太惊人了。”

  精神层面倒是跟实际年龄一致。

  “……老哥最近每天都在讲社团的事。”

  小鸠小小声地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嗯?你说什么?”

  “哼,没事……咯咯咯,没有任何事能让我雷熙丝·傅·费利希娣·煌……产生动摇……”

  小鸠用演戏般的奇怪台词回答我。

  羽濑川小鸠,初二。

  金发碧眼的美少女,一直都是哥特萝莉的打扮。

  由于受到某部动画影响,言行举止总是令人感到同情。

  “可是修女啊……神职者……教会的走狗……吾等的宿敌……令人忌讳的存在。咯咯咯……吾之半身啊……身为黑暗眷属的你竟然跟那种人往来,实在令人无法赞同……”

  “是是。”

  我随便应了一声,继续吃饭。

  “哼。”

  小鸠像是有点闹别扭似地嘟起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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