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4章 身体状况不佳的眉毛犬与便当店的美少女

  1

  钤钤钤钤钤钤!

  闹钟正在大声响着。

  这是一个用了十年以上的便宜闹钟,声音只能以吵闹来形容。

  直树从被窝里伸出手,用力敲了闹钟一下,让它安静下来。

  他缓缓起身,用力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走到窗户旁,用力拉开老旧的窗帘。

  阳光照进了室内。不,也许说是闯进来比较恰当。炫目的光线令直树眯起了眼睛。

  现在是七月初,夏天的脚步已经来到东京。

  这里——小钟井市并非受到柏油所包围的大都市,周遭还有许多绿地,也看得见零星的农

  田。

  即使如此,夏季的气温还是高得吓人。

  直树与父亲两人居住的狭小公寓,已经开始热得像间三温暖。很遗憾的,这里并不存在着名为空调的文明利器。

  「看来今年又要面临灼热地狱了吧。」

  直树感慨着。

  「要是爸能靠小说大赚一笔,就能买台冷气了呢。不,不,也许能搬进更像样的公寓,甚至是买下一栋大楼。」

  直树望向隔着一道纸门的隔壁房间,里头就是他那身为无名科幻小说作家的父亲,高村直太郎的工作室。

  「直树,老爸我已经想到一个很棒的科幻小说题材罗。在完成它之前,就让我在工作室闭关一阵子吧。」

  他说完这段话并把自己关进房间已经是一星期前的事情了。在那之后,直树的父亲除了上厕所之外都没有离开房间。就连每天吃饭也是由直树准备饭团与一整壶的麦茶给他。

  「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

  就在直树如此喃喃自语时……

  「完、完成啦~~~~~~¨」

  房间传来这道声音后,纸门就被拉开。

  穿着松垮垮工作服的直太郎现身了。由于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洗澡,头发既凌乱又满是头皮屑,胡子也长得满脸都是。

  直太郎抓着一叠稿纸,得意地说道:「直树,终于完成了!这是我二十五年科幻作家生涯的最高杰作!我马上就拿去出版社,吓破编辑的胆!」

  闪烁着带了黑眼圈的双眼,直太郎激动地大喊着。

  就算是身为儿子,直树仍觉得直太郎没有写科幻小说的才华。甚至很疑惑他为什么就是不选其他工作。

  即使如此,这次的热情还是很令直树佩服。

  (难道说,科幻小说的神明终于看不下去,决定出手相助了吗?)

  就因为带着这样的期待,直树才会问道:

  「所以说,内容是什么?」

  「呵呵呵,你想知道吗?很想知道对吧?好,那就特别告诉你吧」

  毫无意义地卖了关子以后,直太郎开始说明:

  「某一天,突然有来自火星的侵略者来到地球。他们的外形像是章鱼或水母,底下还长了很多只脚。虽然人类奋力抵抗,火星人的科技还是令他们无法招架。」

  (这好像在哪里听过耶。)

  直树想着。

  (对了,这不就是[星际战争(The War of the Words)]吗?)

  [星际战争]是一部有名的古典科幻小说,作者是赫伯特•乔治•威尔斯。父亲的剧情开头和那部小说太像了。

  而且,还不是只有开头像。

  「正当人类快要放弃的时候,火星人却不知为何一个个地倒下。于是,人类就这样得救了。」

  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火星人该不会是被某种细菌杀死的吧?」

  直树以怀疑的眼神看着父亲。

  「喂喂,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好像在哪里听过的结局?老爸我才不会抄袭别人。」

  直太郎很不服气。

  不过他如果是抄袭的,可能还比较好。

  「他们是因为太过专注在侵略地球,结果没发现自己的脚打结了。」

  就因为他自以为这样是正统科幻才更糟糕。

  「我睡一觉起来就会拿去出版社,我们很快就要告别这栋破公寓啦。」

  直太郎满脸欢喜地说完这句话后,就关起纸门回到工作室了。没有多久,就传来大大的打呼声。

  「看来还得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呢。」

  直树无奈地摇了摇头。即使如此,他并没有很失望。因为他从出生就一直住在这栋公寓,共实还满有戚情的。

  (今年应该好好打工,至少也买冷气回来吧。否则可就无法熬过东京一年比一年热的夏天了。)下了这样的决心后,直树看了墙上的时钟,[啊]地叫了一声。

  「糟糕,我要迟到了!」他急忙到厨房洗脸及上厕所,并且换上就读高中的制服。随便沾水整理了一下乱翘的头发汲,他就奔出了公寓的房间。但是,他又停下脚步。(看爸那样子,可能会忘记喂麻吕啊。)

  于是直树又回头打开了冰箱,他取出装有昨晚剩下的味噌汤的小锅子,将剩饭丢进去。接着,直树拿着锅子拉开玻璃门。位于公寓一楼的这个房间,姑且有个小庭院。当然,只是一块很小的地方。那里放了一间褪色的狗屋。那是高村家的家犬——麻吕的狗屋。直树在小时候捡到一只杂种小狗,由于眼睛上方的花纹像是古代达官贵人的眉毛,直树毫不犹豫地将它取名为麻吕。之后,它就一直是与直树同甘苦共患难的伙伴。

  「喂,麻吕,吃饭罗。」直树朝狗屋喊话,但是没有听到回应。如果是平常的话,麻吕早就高兴地冲出来,并且用力摇着它的短尾巴。

  「?」

  直树虽然戚到疑惑,但是他没有想太多。认为麻吕可能只是偶尔睡过头而已。

  「我放在这里喔。」

  他伸手将锅子放在狗屋前,然后离开了公寓。

  在狗屋内部,则有一只像是在躲避阳光,窝在狗屋深处的眉毛犬。

  而它的双眼还闪烁着红宝石般的深红色光芒,这些事情直树都还没有察觉到。

  2

  小钟井北高中,三年C班的教室。在靠窗户的座位上,直树正大口嚼着奶油面包。

  他的身边则有两名男学生,以及一名女学生。

  森本大吾、大久保彻,以及日比谷明里,这三个人是直树从国中时代就认识的朋友。虽然他们被分在不同班级,但每逢午休时间就会像这样聚集到直树身边,一起吃午餐。

  吃完奶油面包、暍完纸盒咖啡的直树低喃一句「好啦,接下来——」,便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打工情报杂志。

  看到直树翻着杂志,体格壮硕的森本疑惑地问道:

  「咦,高村,超市的打工你不做啦?」

  「不,我还在做啊。只是在找有没有更高时薪的工作。」

  直树以带着决心的语气说道:

  「为了度过东京愈来愈热的夏天,我正在想该在房里装台冷气了。」

  「小直你家还没有冷气呀?」

  留着短发、充满活力的雀斑少女•明里露出一脸同情。

  「要是我爸的小说能出名……不,要是他能再增加一点工作,我就不必担心这种事情了。」

  直树无奈地摇摇头。

  「毕竟我爸就是那样,期待他也没用。」

  森本和明里都没有多说什么。

  就因为他们从国中就认识了,所以很了解直树的家庭环境。包括他的父亲有多么糟糕。

  「虽然再怎么说也没办法送冷气给你,不过你就吃吃这个,打起精神来吧。」

  森本把还没吃的炒面面包丢给直树。

  「对呀,也吃吃这个吧。」

  明里则把一串香肠放在便当盒盖上,并且摆到直树面前。

  「森本、日比谷……」

  直树厌觉到内心正产生一股厌动。

  仔细想想,这些朋友似乎已经帮助过自己许多次了。当直树肚子饿没东西可吃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带着材料一起到直树家开火锅派对。

  但是,此时却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把他的戚动全吹跑了。

  「高村,这个也给你。」

  至此一直没有说话,身材矮胖而有着一张圆脸的男学生大久保,把自己怀里的面包放到直树桌上。

  那是特大号的可乐饼面包,以及特大号的果酱奶油面包,还外加上特大号的火腿猪排三明治。

  「咦!?」

  直树大吃一惊,因为那些就是大久保的所有午餐。

  「不,大久保,再怎么说这都太多了啦。」

  虽然直树想把东西推回,但大久保却摇摇头。

  「没关系啦。我现在没有食欲。」

  在这群人当中最贪吃的大久保居然会失去食欲,想必事情绝对不单纯。

  不只是直树,连森本及明里都担心地望着他。

  「大久保,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该不会是在下课时间偷溜出去,吃了胜山亭的特大拉面吧?因为大久保你一直很喜欢吃那间店的拉面。」

  「我不是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去吃拉面。」

  虽然大久保一度否定,但又想了一下:

  「不对,这应该也可以说是身体不舒服没错吧?」

  「听不懂啦,你讲清楚一点。」

  森本有点不耐烦,直树与明里也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大久保。

  「就是说,那个……」

  森木扭动着圆圆的超导体,小声地说道:

  「我得了相思病……」

  经过一瞬间的沉默,三个朋友都发出惊叹。

  「大久保,你终于也有喜欢的对象了」

  森本高兴地抓住大久保的肩膀。

  「身为朋友真替你戚到高兴啊!是不是啊,高村?」

  「就是啊,因为大久保你之前从来没提过这种事情呢。」

  明里冷冷地看着大惊小怪的两人。

  「如果要这么说,阿森和小直你们也一样吧。我从来没听说过你们两个有喜欢过谁。

  「真罗唆耶,不要管我们啦。」

  森本怒吼着。

  「再说,明里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不、不要小看我。再怎么说我至少也有一个喜欢的对象!」

  红着脸的明里如此主张着。

  「咦,真的吗!?」森本瞪大双眼。

  「是谁?我们认识的人吗?拜托告诉我吧!」

  「是……」

  不知为何明里朝直树看了几眼,然后提高音量想敷衍过去:

  「那种事情随便啦!现在最重要的是大久保喜欢的对象吧!」

  明里开始逼问大久保。

  「大久保,那个人到底是谁?」

  「呃……」

  大久保还是扭动着身体。

  「是一个在便当店工作的女孩子。她姓佐山,看起来既文静又漂亮。我之前经过店门口的时候,书包钮扣刚好断掉,里头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结果她就从店里走出来帮我捡了,让我一见锺情。」

  大久保一脸陶醉,看来他是真的坠入爱河了。

  「所以,你有和她说过话吗?」

  虽然明里又继续问道,但大久保却猛力摇头:

  「怎、怎么可能那么做。光是每天放学去买便当就已经是极限了。连她的姓氏都是从名牌上看来的。」

  说完,人久保义叹了口气。

  「可是,每天这样买便当,让我的零用钱减少得很快。而且把便当当点心吃也让我胖得很快。」

  「这还真是恶性循环啊。」

  明里没好气地说道。然后,她又像是下了决心,用力点头。

  「好,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两肋插刀帮帮你吧。今天放学以后,我们一起去便当店吧!」

  「咦!?」

  大久保不安地叫了出来。

  「放心吧,我不会一下子就叫你去和对方表白的,毕竟这也太难了。不过,我希望你能前进一步,至少也和对方做个自我介绍。哎,有我这个女孩子在,对方应该不会过度警戒吧,一定会很顺利的。阿森和小直也没问题吧?」

  「喔,好啊。我也对大久保一见锺情的女孩子很有兴趣。」

  森本用力点头,但直树却皱着眉头。

  「我今天要去打工呢。」「是喔。」

  虽然明里露出遗憾的表情,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就由我和大久保、森本三个人去吧。小直,明天我们再告诉你结果。你就好好期待吧户」

  3

  然后,时间来到放学后。

  「就是那一间。」

  大久保伸手指向一间位在小钟井车站商店街内的便当店。店内排列着许多家常菜,是一间让客人在店内柜台处点餐的连锁便当店。

  「那么我们冲吧。」

  明里意气风发地前往便当店,而大久保与森本则跟在她的身后。

  自动门开启后,三人踏入店内,各种菜肴的香味飘了过来。

  「欢迎光临。」

  站在店内柜台处的女性店员朝三人鞠躬,年纪似乎和明里等人差不多?一头长发扎在身后,毫无疑问是位美女。

  虽然带着淡漠的气息,似并不会让人戚觉冰冷。

  以防万一,明里转头确认大久保的反应。

  结果发现大久保十分紧张。他的表情僵硬,还满脸通红。

  (看来是没错呢。)

  明里在内心想着,然后笔直前往柜台。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一下吗?」

  在对方回答之前,明里又继续说道:

  「我们是在附近的小钟井北高中读书的学生。我叫做日比谷明里。这边这位体格壮硕的是森本大五口,然后……」

  明里朝大久保眨眨眼。

  「咦?」

  她小声朝手足无措的大久保说道:

  「快做自我介绍。」

  「啊,是。」

  大久保立正站定,然后以高了八度的声音喊道:

  「我、我是大久保彻,很受这间店的照顾。」

  「我们才是,平时多谢您的惠顾。」

  女子梢稍打了个招呼。

  「你、你记得我啊?」

  没有理会这么轻易就陷入厌动的大久保,明里转向女子。

  「其实我现在是三年级,正在思考未来的出路,我早就很想在便当店工作了呢。我从大久保那里听说这间便当店有一位很美丽的店员小姐,所以就马上跑过来了。」

  明里装出调皮的笑脸。

  「咦?日比谷你不是要考大学——」

  明里维持着笑容,朝一脸讶异的森本脚上用力踩下去。

  「可以稍微和我们聊一聊吗?」

  「现在没有其他客人,所以没关系。可是我不清楚能不能回答得让各位满意呢。因为我只是在这里打工,还不清楚正职的事情。」

  女子答道。

  「咦,难道说你也和我们一样是高中生?」

  女子缓缓摇头。

  「我读大学一年级,春山学院大学。」

  那是在这附近的一间大学。

  「那么,你大我们一岁呀。」

  明里发出高兴的叫声,两眼还闪闪发亮,接着,她深入核心: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教你的名字吗?」

  原本还以为女子会稍作犹豫,但她却立刻做出回答。

  「我是佐山季代实。」

  「这名字真好听呢。」

  明里拍了马屁。

  「季代实小姐住在这附近吗?」

  「不是的,我是今年春天才刚从群马县来到东京的。」

  「那么,你的家乡是在群马罗?」

  听到明里这句话,季代实的表情稍梢暗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称作家乡,不过差不多就是那样吧。」

  就在她做出如此不明不白的回答后,厨房传来十分刻意的咳嗽声。

  「对不起,今天只能聊到这里了。」季代实带着歉意告诉明里。

  「是,没关系的。我们才是,真不好意思问了这么多问题。」

  问到名字也确认了长相,明里应该是很满意了。道谢之后她就推着森本与大久保准备离开便当店。

  此时,自动门打开了。看到缓缓走入店里的客人,明里瞪大了双眼。

  「小直!?」

  「咦?这不是日比谷吗?还有森本和大久保。」

  直树眨了眨眼。

  「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说到这里,直树回想起午休时间的谈话。

  「是喔,原来就是这里啊。」

  二呙村,你才怎么回事?不是要去打工吗?」

  面对森本的询问,直树苦笑着回答:

  「因为前辈突然拜托我换班,所以我才突然没事可做了。然后在回家路上看到这间店,想

  说买份炒猪肝回去安慰我爸。」

  「小直你真是温柔呢。」

  明里感慨着。

  「 没有啦,只是因为看到我爸沮丧我也会跟着闷而已。毕竟我们的公寓很小。」

  直树有点难为情地抓了抓鼻头。

  「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买好。」

  直树在店内罗列的家常菜中找到炒猪肝,然后装进塑胶容器里。为了当作晚饭的菜,他乡装了一点。

  然后拿到柜台。

  「不好意思,我要买这个。不需要免洗筷……」

  说到一半,直树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锁定在站在柜台处的季代实。不只是眼睛眨都不眨,顺带一提连嘴巴都忘了闭上。

  「钦,小直你怎么了?」

  站在出入口附近的明里问道。

  「该不会连直树都对她一见锺情了吧。」

  森本开着玩笑。

  「咦~那样我会伤脑筋的。」

  看到大久保焦急的模样,森本笑了。看来他捉弄人玩得很开心。

  「小直一见锺情……」

  明里则是鼓起脸颊,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

  4

  直树与明里两人走在夕阳西下的小钟井市内。

  (是说—刚才大久保为什么会那样啊?)

  直树回想起刚才道别的朋友。

  从离开便当店以后,大久保就一直以充满敌意的眼神注视着直树。道别的时候,甚至还做出[我绝对不会输给直树!]这样的宣言。

  而且森本的脸上还挂着一副像是觉得事情变得有趣的贼笑表情,这让直树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唔!———)

  就在直树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明里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瞪着直树,以逼问的语气说道:

  「小直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子是吗?」

  「 啥?」

  直树不禁目瞪口呆。

  「日比谷,你在说什么啊?」

  「不要想混过去。你是不是对便当店的佐山季代实小姐一见锺情了?」

  面对激动到眼泛泪光的明里,直树才终于明白状况。

  「是喔,难怪大久保刚才会说那种话。」

  直树苦笑着回答。

  「事情不是那样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看着她的脸?那看起来绝对绝对绝对不寻常!」

  明里继续追问,直树则老实回答:

  「只是因为我奸像看过她。」

  「咦?你和她在哪里见过吗?」

  「我本来以为是那样,可是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哎,应该只是我弄错了。或者只是认错了人而已。」

  直树又小声地补了一句:

  「而且她的姓氏和我想到的完全不同。」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原来不是一见锺情呀。」

  明里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开朗,重复地说着。

  「就是呀,小直怎么可能会一见锺情呢。啊~太好了。」

  看到明里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直树竞做出了一个说得好听是没有心机,说得难听是非常迟钝的询问:

  「日比谷,我对别人一见锺情会有什么问题吗?你刚才干嘛那么激动?」

  明里一下子慌张起来。

  「没、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啦。思思,你不要想太多了。」

  然后,她假惺惺地看了手表一眼。

  「糟糕,已经这么晚了,我家的门禁时间快要到了。再见罗,小直!」

  挥了挥手后,明里就飞也似地离开了。

  「奇怪,她家什么时候有门禁了?明明之前曾经玩到晚上过啊。」

  虽然感到疑惑,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直树再度踏上归途。

  「一见锺情……吗?」

  他自言自语着。

  「不过,我为什么会产生那种感觉呢?」

  其实就算不至于以一兑钝情来形容,直树刚才看见季代实的时候,的确产生了很奇妙的感觉。

  那是一种有点怀念、有点温暖,而且令他心跳加速,真的很奇妙的戚觉。

  只是因为连自己都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戚觉,才没有告诉明里。

  而且直树也以为反正自己很快就会忘了这件事,只是一种无关痛痒的感情。

  但是,就算到了现在,光是回想起季代实的模样,直树还是会产生奇妙的戚情。

  直树仔细回想着自己过去的人生,但还是不记得曾见过季代实。

  「唔~~~~~~~~~」

  想着想着,直树已经来到一栋破旧建筑物前。很悲哀的,这里就是他住的公寓。

  「再继续烦恼这种无聊事也没有用,还有更多事情该去烦恼吧。」

  说着,直树前往位在公寓一楼角落的自宅。一如往常,门并没有锁,因为直太郎在白天时基本上都不锁门。不过,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偷。

  「我回来了。」

  进入室内后,直树走向父亲的工作室。

  「爸,你在吗?」拉开纸门一看,室内已经充满着沉重的负面情绪。在这当中,也能看见正铺床睡在地上的直太郎。

  「喔,是直树吗?真抱歉害你白期待了,老爸今天的投稿失败了。」

  「没关系啦,反正我一开始就没有期待。」

  直树举起手里的塑胶袋。

  「我买了爸爱吃的炒猪肝回来,吃一吃打起精神来吧。」

  「什么?炒猪肝?」

  原本情绪低落的直太郎马上爬了起来。

  「太棒了。直树,赶快煮饭吧。对了,别忘了准备酒喔。」

  虽然直树有点受不了父亲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但总比一直沮丧下去来得好。

  直树开始准备晚饭。先洗米并放进用了很久的老饭锅,接着在锅子中加水再丢人小鱼干。

  而且这个小鱼干不是只能当作汤底而已,同时还能成为味噌汤宝贵的材料。

  此时,直树突然想到。

  「对了,也分给麻吕一点吧。」

  他把买来的炒猪肝从袋子里倒出来,分装在小碟子上。由于担心会被直太郎全部吃掉,他

  决定先拿去庭院。

  「 麻吕,有好东西可以吃喔。」

  直树穿着拖鞋来到狗屋前,露出惊讶的表情。

  因为早上喂食麻吕的味噌汤泡饭还完整留在那里。

  「喂,麻吕,你怎么啦?」

  直树蹲下来,窥视狗屋的内部,发现眉毛犬正缩在角落边。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这是炒猪肝喔,你不是很喜欢吃吗?」

  直树推了推小碟,但麻吕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他已经养麻吕七、八年了,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状况。

  戚到有点担心的直树,决定先仔细观察麻吕。

  「喂,麻吕。你出来一下。」

  但麻吕没有出来。

  「喂,我说麻吕。」

  直树伸手进狗屋,抓住麻吕的短腿。然后准备把它拖出来,但是……

  「嗯!?」

  麻吕似乎在狗屋里撑着,不肯出来。

  虽然以麻吕的身体而言力量大得离谱,但直树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可恶,不要抵抗啦,赶快出来。」

  他继续拉着麻吕的腿。

  但麻吕还是在激烈抵抗着,结果前脚就这样脱离了直树的手。使得原本很用力的直树一屁股跌坐在庭院的地上。

  「真是的,你这是什么蛮力。既然这么有力气,我应该就不必担心了吧。」

  直树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当他正要拍拍手上的泥土时,他傻住了。因为他的右手拇指根部的地方出了血。看来是撑在地面上的时候,被小石子之类的东西刮伤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伤,但还是有点疼痛。

  「麻吕,这都是你害的喔。」

  直树朝狗屋举起右手,抱怨了一句。

  就在这时候,原本缩在狗屋里的麻吕突然抬起了脸,从狗屋里看着直树。不,正确地说是看着直树受伤的右手。

  麻吕的双眼染成鲜红色,而不断流着口水的嘴边,则露出了比平常更尖锐的狗牙。

  「汪呜呜呜呜呜¨」

  用力吼了一声之后,麻吕就像颗子弹般冲出狗屋,并且袭向直树。

  「哇,麻吕!你干什么!快住手啊!喂,麻吕!!」

  直树的惨叫声,就这样回荡在小小的庭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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