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被咲拒绝的放学后,我鞭策着无力的身躯前往打工的地方。
「喔,你好啊都筑……呃,你的表情没啥精神呢,发生了什么事?」
「……看得出来吗?呃,发生了一点事……」
一进入休息室,正在待命的八重姊就对我说出了这种话,看来我现在的情况似乎满糟的。我明明为了解决咲的烦恼再次下定决心,结果却惨遭她的拒绝。这个难以抹灭的事实让我感到很——不,是相当受伤,真的很可悲。
「我跟真田同学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可是,我完全没察觉到武纪在受苦,还悠悠哉哉的跟真田同学那么要好……当时我明明觉得武纪跟平常不太一样,但我还是……!我没办法对这种事……!」
「事情不只是这样……」
「我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我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咲的话语一句句闪过我的脑海,这让我感到更加忧郁。事情不是这样是哪样啊?我有犯下其他失态的举动吗?
我明白这种事只能直接问本人,自己再怎么思考也没用,但我毕竟还是无法将情感与理智完全分离。麻烦的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恢复原状,这又让我感到自己更加可悲……
进一步的说,或许我在此时此刻微妙地发现了咲的谎言。
「八重姊,你的病好了吗?」
「……欸?啊,嗯嗯嗯!治好了治好了,已经完全康复罗!」
八重姊的言行举止实在太奇怪了。看她这种反应,就像刚刚才发现自己生病似的。
不,说不定她的病真的治好了,或许只是小病而已。
可是这么一来,她刚才的反应不是很奇怪吗?
不不不,或许只是想掩盖自己病还没好的事实?
可是嘛,八重姊的脸色看起来又很健康……
唔……
「喂,都筑啊。」
我的额头被手指轻轻戳了几下。
「看你这副模样,那件事似乎已经穿帮了吧?」
「咦?八重姊该不会……」
知道咲为何要做出那种事吗?
「请你告诉——」
就在此时,休息时间结束的钟声响起。这是我们要开始工作的信号,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嗯,我等一下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现在先专心工作罗?」
「我明白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只好专心工作,尽量把不好的想法跟烦恼全部赶到意识之外。
结束今天的工作后,我与进入休息时间的八重姊一起走向仓库外。因为休息室里还有别人在,并不是一个可以方便讲话的地方。外面虽然很冷,不过也没办法罗。
在寒风吹袭下,八重姊开始了话题。
「对不起,其实上次把小咲拖住的人是我啦。跟你察觉的一样,我说自己不舒服是骗人的。为了尽可能的减少小咲的罪恶感,我才找了那种藉口把她留下来。」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小咲当时很迷惘,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要去购物。昨天,愈接近中午小咲就愈坐立难安,所以我开口问了她理由。她似乎打算用购物当藉口,让那个叫小爱的女孩跟都筑你两人单独相处,但她还是感到很不安,可是她又说自己很害怕赴约。我认为在小咲当时的情况下,就算真的出门也只会觉得尴尬,所以我才假装生病把她留了下来。」
是这么一回事啊。所以咲没有说谎,说谎的人是八重姊吗?咲只是被她欺骗而已。
「我如果不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那家伙大概还是会去吧。」
「可是,八重姊认为咲不来比较好吧。」
「对呀。而且我觉得在那种状况下,不管去哪里都没办法散心……」
如果八重姊没推波助澜的话,情况会变成怎样呢?咲会跟八重姊说的一样前来赴约吗?
不,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据八重姊所言,咲在精神上似乎相当烦恼,而且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想咲对自己这种做法的迷惘程度,恐怕比我想的还严重许多吧。
「那么……咲为何会变成这样,八重姊有问过她最根本的理由吗?还有,她为什么要让我跟另一个女孩子独处呢?」
「嗯……我没问到这个地步耶。不过我问她为何要这样做时,她有说这种事最好还是放弃算了。然后我又问她这么做的理由,但她却只是摇头……」
「是这样啊……」
到预来还是不知道理由。
可是,这种事最好放弃算了……这句话跟咲对理惠说过的那句——之后一定会变得很痛苦的那句话有关吗?
不过,连对那么亲密的八重表姊都不肯透露任何口风,咲的嘴巴真的很紧呢。
「抱歉,我明明说过自己会跟她好好谈一谈,结果却没帮上什么忙……」
八重姊垂头丧气的露出悲伤表情。
「不,这样就很足够了。」
毕竟我也明白了咲这个谎说得并不积极。
咲一定是口头上说最好要放弃,却又无法彻底放弃。
如果是现在的话,应该还能把她拉回这边才对。
「欸,突然换话题虽然有点唐突,可是圣诞节快到了喔。」
八重姊真的忽然把话题转到了另一边。
「那又怎么样?」
这跟咲有关吗……
「小咲她啊,一定是没办法彻底赶走自己的烦恼。所以,我认为就旁人的立场来看,她的烦恼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嘛,不问她就不会晓得呢。」
只不过我并不认为那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果能开开心心的大闹一场,难道没办法忘掉烦恼吗?既然如此,只要在圣诞派对上做很开心的事,一定就能吹走咲的烦恼吧?」
圣诞派对吗?先不论这么做能不能吹走咲的烦恼,至少可以让她心情好一些吧。如果卯起来大玩特玩让她忙得没时间烦恼,或许就能让她暂时忘却心里的困扰。
我这几年都没过圣诞节,所以我完全没产生这种想法。去年我是跟翔也两人孤伶伶的过节,以前跟我一起住过的亲戚,当时也一如往常的忙着工作,连麻衣都去找她的女性友人了。深夜时麻衣带了吃剩的蛋糕回来,我跟翔也就这样过了一个边吃蛋糕,边熬夜打对战电玩莫名其妙的一天。
无论如何,开派对这个主意似乎不错。把翔也跟高桥都找来的话,一定会变得更有趣。
「还不错嘛。谢谢八重姊,我会办派对看看的。」
「嗯。然后再奉上有品味的礼物,同时补上一句『这是圣诞礼物』,如果是我搞不好会迷上你唷。」
礼物吗,这个也要好好准备才行呐……
「说的也是,礼物我会想看看的。」
「……我说自己会迷上你的那段话被无视了是吗?」
「欸?那边是我要做出反应的地方吗?」
八重姊露出闹别扭的表情。可是该不该做出反应这种事,无法判读周围气氛的我根本无从得知。
「可是,看样子我的建议似乎派上用场了呢,真是太好了。还有,我要以人生前辈的身分再给你一个建议。」
「好的。」
「就算是难以启齿的辜,如果不放胆说出口的话,是不会有结果的喔。」
八重姊极认真的如此说道。我觉得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要再接再厉,把心里的话告诉咲才行。
就这样,我跟八重姊讲完话后,紧接着传来某人走向这边的足音。该不会是来叫八重姊的吧?
「咦?小武你在这种地方啊。」
意外的是,走过来的人是理惠。八重姊露出有些讶异的表情,也许她在想这个人是谁吧。
「理惠?我不是寄电邮给你,说我今天会比较晚吗?怎么你又过来了?」
「你也没叫我不要来啊。我在等你的这段期间东晃西晃,结果就找到你了……」
哎,毕竟这附近也不是禁止进入的区域。
「那么~~~~小武你呀~~~~居然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跟女生私会吗~~~真厉害呐~~~~」
理惠马上就眯起眼睛,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好久没看到疑神疑鬼模式了,我甚至浮现一股怀念的感觉,不过现在不是这种时候。
「不,你误会了!你看嘛,与其说我认识这个人,倒不如说她是相关人士。」
如此解释后,理惠望向八重姊。理惠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
「初次见面,我是神乐八重。你是都筑的朋友吧?」
「啊,初次见面,我是秋原理惠。」
但在听见八重姊的名字后,理惠心里的疑惑顿时解开,表情上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神乐,该不会是……」
「是的。你想的没错,我就是小咲的表姊,谢谢你平常对小咲的照顾。呃,你说你姓秋原,该不会就是小咲的情敌,秋原同学吧?」
「咦?……是这样子的吗?」
「听小咲说,你是跟她抢都筑抢得最凶的情敌,就像正宫侧室之争一样。」
「情敌?呃,那个!哎呀……」
在这个瞬间,理惠不但满脸通红,连语言能力都当机了。这种光景也好久不见了呢。不过,现在果然不是怀念的时候。
就在我准备开口要略微订正八重姊的想法时,远方传来钟声。那是休息时间结束的信号。
「哎呀,休息时间结束了呢。那么都筑,辛苦你罗。秋原同学也是,下次见面我们再好好聊?」
就这样,钟声响起的同时,八重姊也迅速的离开了现场……理惠还在动摇中,真头大呐。
哎,总之我也跟八重姊谈过话了,那就回去吧。
「啊呜呃呃呃……是这……么一回……事吗……」
在那之前,我得想办法让脸蛋跟煮熟章鱼一样红的理惠恢复正常才行。
现在是星期二。早上走进教室后,我抓准时机,等翔也、高桥,还有友纪进入室内——
「要不要开圣诞派对?」
然后向咲提出这个建议。距离圣诞节到来的日子剩下不到几天,所以最好还是早点提出建议。
只是提议的话,昨天我就可以直接传电邮给咲,可是我认为只要旁边有人起哄,她参一脚的机率也会跟着提高,所以我才等到早上。
「圣诞派对?」
「嗯嗯,大家聚在我家,一直闹到天亮。」
可是,咲脸上虽然浮现着开心的表情,却迟迟不肯点头答应,她果然在内心的某处踩了刹车吧。
「武纪,你要办派对呀?」
跟我预料的一样,翔也上钩了。太好了,正如所我意。
「嗯,我想办个派对,如果大家赞成的话。」
我已经取得春姊的同意,夏海跟理惠当然也站在赞成的这一边。
再来就是咲、翔也、高桥,还有友纪,四阿跟三宅也是。既然如此,把藤田跟前羽良同学也一起找来好了。
这个派对的主要目是为了解决咲的烦恼,不过我也想好好感谢大家平常对我的照顾。
「我应该没被排除在外吧?」
「我才不会这样做咧,你就过来出糗炒热气氛吧。」
「啥?出糗?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呐。」
「你哪来这种自信啊……」
这家伙有这种特殊才艺吗?
「所以为了证明这件事,神乐你也参加吧。」
翔也态度轻松的转身面向咲。
「欸,呃,这个……」
咲浮现困扰的笑容。可是比起阴暗表情,这样还是健康多了。
我明白这种做法很强硬,不过只要再推一把就行了。
「你看,翔也都这样说了。高桥,你也参加吧?」
到刚才为止都在旁边观察我们的高桥总算走向这边。
「咲参加的话我就参加。」
高桥虽然不可能猜到我的意图,但她还是以最佳的形式表明了参加的意愿。虽然这种乘人之危的做法让我感到内疚,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不择手段了。
「是、是吗……那么,既然小爱要参加,我也……」
太好了!咲答应了!
「OK,那接下来我们班就剩友纪罗。」
「我吗?哎,我是没差啦,反正我也很闲。」
这样事情就正式定案了。
「那就立刻……」
就在此时,高桥有如想起某事似地说「等一下」制止了我。
「什么嘛,你果然还是不参加吗?」
「不,不是这样的。如果我妹妹暎那没参加任何一场派对的话,那她可以跟我一起过来吗?」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喔。
「当然没关系呀。既然如此,把秀——」
「不用约他也没差。」
好一个电光石火的回应,我连「秀之先生」都来不及说完耶。
「是、是吗……」
高桥讨厌哥哥的方式还真强硬呐……秀之先生真可怜……
「啊,暎那也要来吗?」
咲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对高桥如此问道。这么一说,高桥之前有说咲去过她家,而且还把暎那当猫咪疼爱呢。
「我不是说了吗,如果她没参加任何一场派对的话。只有我参加的话,就变成她一个人看家了,我总不能这样做吧。」
高桥如此说之后,咲脸上浮现轻飘飘的温柔笑容。
「呵呵,如果她来的话,我又可以好好疼爱她罗。」
「你也客气一点咆……一直缠着暎那的话,她会觉得很累耶。」
会让那个暎那很累?咲到底是怎么疼爱她的啊?
「总之事情就这样说定,圣诞夜那天大家玩通宵吧。」
翔也有如发布宣言似地如此说道。的确,我们肯定会玩到天亮吧。
总觉得渐渐兴奋起来了。
可是,钟声有如要浇熄这种兴奋情绪似地响起,班导也同时走入教室。
「好,大家就坐吧。」
可能的话,真希望老师能再等个五分钟,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是了。
午休时,我们聚在一起讨论派对要准备什么东西。至今为止我都不需要这种东西,所以家里一点准备也没有。
「啊,我家有圣诞树,就用那个吧。」
翔也主动表示要出借圣诞树。
「咦?那去你家办不是比较省事?」
「在我家办谁会开心呀,你也用用脑吧。」
也用不着把自己贬成这样吧……
「反正我家已经不会再用到它了。既然如此,干脆把它移到你那边好了。反正摆在家里也只是占空间而已。」
「既然如此,我就先替你保管罗。」
总之,圣诞树到手了。
「那装饰就由我跟……可以请夏海跟小武帮忙吗?」
「好——」
「了解。」
关于装饰圣诞树这个部分,就由理惠为首,还有我跟夏海这些跟我家有着深厚关系的成员来负责。
顺带一提,至于春姊嘛——
「我做个独创的蛋糕好了!」
则是干劲十足的如此说道。由春姊来做我当然安心,因为这跟保证美味是一样的。
我也约了三宅跟四阿。
「我们当然要去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当然罗,我们一定会去的。」
两人也理所当然的做出了承诺。
「那可以请你们听从理惠的指示吗?」
「了解!」
「我明白了。」
两人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帮助夏海时,被他们两人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盯视,当时我真的觉得很打击。不过托他们恢复原状的福,我总算是放心了。
这么一来四阿跟三宅也确定会参加派对了。
现在只剩下两人。我用手机打电话给两人之中的一人——也就是藤田。铃声连三声部还没响完,对方就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藤田。请问有什么事吗?」
寒暄几句话后,我立刻进入正题。
「嗨。那个啊,这个月的——」
可是,直到此时我才想到一件事。
仔细想想,就算目前是冷静期,但对方毕竟是藤田与前羽良同学。圣诞节这种重要日子,他们一定会有自己的计划吧?
「……?呃,有什么事吗……?」
话筒传来困惑的声音。哎,这是我主动拨打的电话,像这样默不作声,对方当然会感到困惑。
可是呐……这个……就是那个嘛。对前羽良同学来说,这个邀约或许只是多管闲事……
果然还是要看气氛做事比较好吧。
「……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
「欸?等一——」
我无视慌张的叫声,二话不说立刻挂掉电话。抱歉了,藤田。
接着时间来到放学后。我不经意地望向高桥跟暎那边,只见她们俩正开心地讲着圣诞派对的事。
「欸欸欸,暎那会想要什么东西啊?」
「……我不是说还不确定她会不会参加吗?她喜欢什么呢,我记得她好像想要魔法少女手中握的那种,装饰超复杂像是斧头的玩意儿……就是动画播的那种东西。」
「斧、斧头?」
那是高声主张自己是以少女为主收视群,其实大部分都是年长大哥哥在看的深夜动画吧。我记得主角对手的武器应该就是斧头。绝不能因为那是魔法少女动画而妄加轻视,事实上故事内容充满男子气息,里面有跟武器合体的画面,还有战斗画面跟变身画面,可以说制作的相当热血。我也在翔也的推荐下看了第一季,而且还满有趣的呢。如果说有什么地方值得推荐嘛,那可是会没完没了喔。
第二季的动画也开始播映了,不过我最近没啥时间,所以没办法看就是了。
「不要送那么危险的东西比较好吧……应该说可以让小朋友看那种动画吗?」
「我不小心跟她一起看了我家白痴录下的动画。在那之后,她就一集不缺的看了起来。虽然是深夜动画,不过她都会确实的用录影机录下来……变身画面有点那个,所以我是不太想让她看这种东西啦。我用这个理由不准暎那看时,她还回嘴说『姊姊根本不懂这部动画』呢。」
高桥也满辛苦的。不过,应该要对暎那的将来感到不安,或是期待呢……
「总之,斧头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不过,应该送暎那什么呢,感觉好期待唷。」
咲打从心底感到高兴似地如此低喃。暎那抓住了咲的心,我真想对她说句谢谢呢。
派对的准备顺利进行着,而且我们每个人都要带礼物过来交换。每人一千圆能选到什么程度的礼物呢?要玩梗是可以,不过我可不想买那种对方收到也不会高兴的玩意儿。
我还是头一次办派对,所以情绪相当高昂。
「真期待呢。」
我不由自主的低声说出这种话。
至于礼物嘛,除了交换用的以外,我也想好好替大家准备一番。
第一次约会时,咲曾经——
「啊,我还不需要看得见摸得着的礼物,应该吧……」
对我这样说过。
「没被选上的话,这种有形的礼物会让我很难过吧?」
而且她也低声说了这种话。
不过,我已经做好觉悟,要跟大家一起走下去的觉悟。
当然,旁人看到一定会闲言闲语,说我在搞后宫吧。而且他们应该会断定我是一个无法做出决定又优柔寡断的男人。
即使如此,我还是深深相信这就是能让大家获得幸福的道路。
当然,我完全不认为一夫多妻制优于一夫一妻制。
不过,也还没有人能够证明一夫一妻制优于一夫多妻制。
不,这不是优不优的问题。我只是认为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制度,而且它就存在于这世界的某处。而且,一定有某人适合既定体制外的制度。
如果有人要嘲笑我,说我是不守规范的异端者,就让那些人去笑吧。想辱骂我的话,不管承受多少骂名我都不在乎。至少对着我们发出的恶意与嘲弄,全部都由我一人来承受。
那些恶意与嘲笑,总有一天一定会变成善意与祝福,并且传到大家耳中。
当然,我也会接纳大家的爱。
为了达成目的,也为了尽可能表现自己的心意,我要准备一个最棒的圣诞礼物。
时间来到圣诞夜六天前的星期五,这是一个令人雀跃不已的周末。
在这种日子的放学后,我回去前被高桥叫住了。
「都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怎么了?」
「我想做布丁当甜点,请你帮我买材料。还要模具之类的东西喔。」
这么一说,咲自告奋勇说要做一大堆派对用布丁呢。
可是,这个意思是指……
「咲不是说她自己要准备吗?」
我如此说道后,高桥不知为何露出讶异的表情。
「咲……?」
高桥害怕地说出这个名字,简直就像我说出了一个让她大感意外的人名似的。
到底是怎么了?
「我记得她有这样说吧?」
「嗯……啊!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完全忘记了呢,抱歉。」
「也别忘记这种事吧……高桥你自己也说过想吃她做的布丁耶。而且话说回来,你以为买好做布丁的材料后要由谁去做啊?」
「你很罗嗦欸。人在忙碌时,有时候就是会忘掉一些事嘛。」
高桥害羞似地红着双颊,脸庞也从我眼前别向一旁。
「而且如果记忆力好的话,那我的背诵考试就会进行得很顺利了。你也知道我第二学期期末考的成绩吧。」
「啊——……」
最近才又复活的期末考试——高桥的考试结果实在是太惨烈了。
「也用不着恼羞成怒吧。应该说,你那种成绩有办法升上三年级吗?」
「第三学期好好努力,总会有办法的!」
「……你之前不是说过,去年也一样之类的话吗?」
「啊,真是的!罗嗦啦!闭嘴闭嘴!既然如此你就教我怎么念书啊。如果我第三学期平均能达到八十分以上的话,你要我干么都行!」
要干么都行吗?
「说定罗!」
留下这句话后,高桥二话不说拿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说定罗是什么意思啊。
……唉,反正高桥也离开了,等第三学期开始后再想吧。
时间来到星期日,四天后就是圣诞夜了。派对的准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装饰用的东西跟道具都收集好了,这下子只要在前一天把圣诞树装饰好就行了
而且在这一天的下午,圣诞树也在货车的搬运下从翔也家送到我家。那棵树比我想的还要壮观,只差一点点就快要碰到家里的天花板了。把它搬进家里可费了我不少力气呐。
「话说回来.这棵圣诞树还真猛呢……我想像的要迷你多了……」
「哎,这是大姊她抽奖抽中的罗。」
我发出感叹声后,翔也揭晓了内幕。
「哎,不管是抽奖或是什么都行,我就心怀感激的收下罗。」
「喔,好好使用它吧。」
现在思考圣诞节结束要把它收去哪里,应该会很扫兴吧。
「希望这样能让咲开心。」
这句自言自语让翔也不可思议的做出反应。
「什么咲啊……你还有其他要好的女生吗?」
「……你这家伙,就算是开玩笑我也会生气喔。是咲啦,神乐咲。」
「啊啊,是指神乐啊。哼,我也只有在二次元的世界,才能像你一样直呼女生的名字啦。」
这种嫉妒是怎样啊。
「应该说,我总是咲这个,暎那个的直呼她的名字吧。你为啥会忘记啊。」
「这是炫耀吗,你这个万年人气男。而且我也不会直呼神乐的名字呀。」
先把翔也这种怪怪的敬语放到一边。就算这样好了,那是可以忘记的事吗?
「你该不会是忘了咲的名字吧?」
「唉,老实说是有一点啦。呃,不过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高桥跟翔也都做出了怪怪的举动,就像在那瞬间脑袋里完全没有咲的存在似地。
当然,他们没有完全忘记咲的一切,不过对咲的印象却像是渐渐变淡一样。打个比方来说,就像影子慢慢变淡的感觉。
只因为翔也跟高桥两人的反应就做出这种判断,我认为未免太轻率了些。可是,如果能把不安的幼芽摘除的话,我还是想趁早摘除。无论面对什么事,再小心应该都不为过吧。
翔也回去后,我把以理惠她们为首的众人全部问了一轮。可是,她们都记得很清楚。
光是这样我还是感到不安,所以我打电话找友纪商量。
「的确令人介意呢。不过,我们也没有应对的方法,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吧。」
的确,她说的没错,但我总觉得这是某种事件的前兆,所以我感到相当不安。
我想做些什么,所以我必须收集情报,就算只有一点也好……
然后,时间来到圣诞树送达我家的隔天——也就是星期一。
学校的课结束后,教室内瞬间充满活力。我今天没有打工,所以闲得很。派对的准备也很顺利,就现阶毁而论,没有我能做的事情。
我得四处询问咲的事,确认学校的大家是不是都记得她……
「喂——咲,还有都筑。」
就在我如此思考时,高桥忽然叫了我的名字,而且她也叫了咲。
「怎么了,小爱?」
「有事吗?」
咲跟我分别走向高桥那边。
「你们今天很闲吧?不好意思,请你们两人去买个东西好吗?」
「欸……?」
咲就像鸽子被竹枪射出的豆子击中般,露出了极惊讶的表情。
「就是写在这张便条纸上的东西。」
我望向便条纸上的内容。购物名单上写着许多商品,有圣诞树要用的装饰物,预约圣诞节要用的烤鸡,派对上要用的游戏等等,而且也标明了要去哪家店购买这些东西。
「两个人去吗?」
咲害怕地询问后——
「两个人去。」
高桥简单的做出回应。
听到这个答案后,咲很抱歉地瞄向我这边。
咲最近的举止就像没有烦恼似的,不过说到她跟我讲话时有何反应嘛,她总是会表现出若有所思或是犹豫不决的模样。
「来吧,快去快去。因为里面也有早早打烊的店家唷。」
高桥有如在赶我们去似地,语气强硬的如此催促。
「唔,嗯。我知道了。那就走吧,武纪。」
如此说完后,咲慌慌张张的离开了教室。我也准备从她身后追过去,不过在那之前,我把脸转向高桥。
「谢罗,高桥。」
然后,我小声向她道了谢。
就我看到的那张购物名单而论,里面并没有特别重的东西,我或是咲其中一人应该就绰绰有余。可是,高桥却刻意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去,这是她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的体贴吧。
「……罗嗦,快点去啦!」
高桥红着脸怒声说道。好久没看她要傲娇了呢。
我跟咲两人离开学校。总觉得好久没跟她单独出门了。
不过,今天的咲相当温顺。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们之间的话题根本聊不完,但咲今天却完全不主动跟我讲话。
我主动搭话咲是会做出回应,但我们却没办法一直聊下去。跟我在一起,咲或许无法保持冷静吧。
即使如此,只要我还没被她讨厌——
「武纪,到了唷。」
「欸?欸?」
我不由自主的确认四周,店就在我的眼前。在不知不觉间,我们似乎抵达了最初的目的地。
我们是从哪里,又是怎么走过来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耶。
「是什么时候……」
「啊哈哈,不可以发呆唷。」
咲对着我露出温柔微笑,并且如此告诫我。这个微笑果然也跟平常不一样。如果是原本的咲,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哈哈大笑也不奇怪,可见她面对我时刻意保持了某种距离。
「啊,对不起!我在想一些奇怪的事啦。」
即使如此,我还是故作镇静半开玩笑的道了歉。就算我当面指出咲刻意保持距离,也不可能产生任何效果。
总之,我得好好振作才行。因为我必须利用高桥制造的这个机会,尽可能抹去咲的烦恼。
就这样,我跟咲进入店内,一边走一边购买派对用品。
「这里有拉炮耶,总觉得好久没看到这种东西了呢。」
「我也是。」
「这里还有扮成麋鹿的道具耶。武纪要不要试看看?」
「……可以的话,请容我婉拒。」
可是,咲似乎很喜欢那件商品,而且还把它放进购物篮。那东西明明没写在便条纸上的。算了,咲喜欢就好。
话虽如此,摆在这里的几乎都是许久不见的商品,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购买拉炮这种玩意儿。
然后我们结完帐,就在我们两人走向出口准备离开这家店时——
耳朵附近忽然响起「砰」的干燥声响。
「呀啊!」
被声音吓一跳的咲立刻抱住我的手臂。也许在这个关头上不该想这种事吧,不过我只觉得手臂传来一股既柔软又温暖的感觉。我自己也被声音吓了一跳,心脏也噗通噗通的狂跳不已。我感到有些不安,不晓得紧紧抱住我的咲会不会发现这件事。
「啊,对不起!」
我望向传出声音的方向,只见貌似女高中生的三人组低下了头。她们手中拿的似乎是可以使用无限次的拉炮。
「真,真的很抱歉!」
算了,毕竟对方也没恶意嘛。
我们在心跳尚未完全平静下来的情况下,离开了这家店。
「吓我一跳呢。」
「就是说呀,我真的吓了一大跳耶!……啊。」
发现自己仍然抱住我的手臂后,咲慌张的从我身边跳开。
「啊,对、对不起喔……」
咲到刚刚为止的情绪反应还比较接近她平常的模样,可是才一转眼她又变回了原本的咲。她的表情变暗,不过真的要说起来的话,看起来也像是在忍耐着某种事物。
可是,咲果然在勉强着自己。她甚至压抑住自己的活泼个性,拚命忍耐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咲……」
「来吧,武纪。我们去下一家。」
就在我打算说些什么之前,咲快步走向前方。
就在我们一间一间逛着高桥写在便条纸上的店家,一边细心采买需要的商品时,傍晚时分就这样过去,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我们走在两旁林立着热闹店家的道路上。就在此时,咲忽然如此低喃。
「啊,时间……」
「咦?你没时间了呀?」
「不是的。虽然我还有时间,不过照这个速度买下去的话,我可能会赶不上门禁时间呢……」
「是喔。」
咲的双亲对这种事似乎特别严格。
我拿出便条纸确认名单。
「还剩下三家店啊……」
我们是可以两个人一起用跑的绕完这些店,可是这么一来行程就会变得很赶呐。
我不太想进行这个方案,不过时间所剩不多,所以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不然剩下的三家店中,我们各挑一间分头去买吧。然后最后一家店再一起寻找商品,这样做如何?」
我如此提议后,咲爽快的答应了。
决定好集合的场所与时间后,我们立刻分头展开行动。
我去的那家店就在附近,所以我没浪费多少时间就买齐了要用的东西。再过一会儿才是集合的时间,所以我多出一小段尴尬时间。
——该怎么办呢。
就在我如此心想时,整齐陈列在架子上的商品灿然映入眼帘。
「哎呀,我记得你是……」
我在店前方望着那项商品时,旁边发出了声音。应该是店员吧。可是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人……
「你忘了我呀?不是喜欢的女生就想不起来了吗?」
这个声音让我慢慢想了起来。这个人是之前我跟咲约会时,向我介绍饰品的那个姊姊。
当我前往集合场所时,咲已经买完东西等在那边了。
「抱歉,你该不会等很久了吧?」
「没有啦,没关系的。武纪有买到东西吗?」
「当然罗。」
我举起自己买到的东西给咲看,咲满足地点了点头。咲也给我看了她买的东西,我们两边都没有问题。
「那就去最后一家店吧。」
「嗯。」
我们穿过商店街的道路,前往最后一家店。
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我们来到了站前的广场。那儿竖立着一棵大树,而且上头挂着许多符合圣诞气息的装饰品。红色、蓝色、绿色、黄色,还有白色的灯光,有如要点缀树木似地配置在枝条上,而且一闪一闪地散发着亮晶晶的光辉。
「好漂亮唷……」
看到这幅光景,咲感动的低喃。的确很漂亮呢。
「把我们派对上要用的圣诞树,也装饰得这么漂亮吧。」
「嗯,说的也是……」
咲无精打采的如此低喃。她果然还在犹豫自己该不该参加圣诞派对吗?
不,情况也有可能比这还糟糕。
咲说不定——
「啊,武纪,我们要快点动身才行。在这边看入迷的话会来不及唷。」
「啊、啊啊,说的也是。」
「抱歉罗?明明是因为我的关系……」
「不,我不介意啦。」
……我不能介意那种事,因为那样又会让我陷进思绪迷宫而感到迷惑。
结果我没发问,一切都只是在原地踏步。我也差不多该下定决心了。
结束了最后的购物行程后,我们踏上归途。
虽然与现在是冬夜无关,不过道路上连半条人影也没有。在这样的街道上,只有我们两人静静地走着路。
就这样,我们来到了分别通往我家跟咲家的岔路上。
「那今天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罗。」
「不,我送你回家吧。」
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而且我也没理由不送咲回家。
然而,咲却摇了摇头。
「不用了。那个,会给武纪带来困扰的……」
「才不会困扰呢,所以让我送你回家吧。」
「武纪……可是……」
咲迟迟不肯做出承诺。这里离咲她家并不远,所以她根本用不着跟我客气,然而却……
或许,这果然是因为——最糟糕的想像闪过脑海。
我果然还是烦恼了,究竟我该不该问出口呢?
可是,八重姊应该说过这种话。
「就算是难以启齿的事,如果不放胆说出口的话,是不会有结果的喔。」
不说出口,我就无法问出答案。不开口询问,就无法迈向前方。
所以——
我要把那句话说出口,将它编织成话语!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体贴跟谨慎全部放到心里的角落吧!
「咲,我希望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讨厌跟我在一起了?」
这 完全是直球,一记正中直球。我没拐弯抹角的说话,也没有修饰字句模糊焦点。
听到这句话后,咲她——
「才没这种事呢!」
有如回应我的期待似地如此否定。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要露出如此悲伤的面孔呢?
「讨厌武纪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因为我连作梦都会梦到你……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希望有你陪在身边。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想要跟你撒娇。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对我撒娇。」
咲有如从喉咙挤出话语似地发出悲痛声音。
「可是,我一定还会再给武纪添麻烦的,所以……」
现在的咲实在太过虚幻缥缈,就像快消失似的虚弱不堪,连她平常的开朗跟自信都感觉不到了。
「所谓的麻烦是什么?如果是咲给我添的麻烦,那我根本不会觉得那种东西是麻烦。光是能为咲做到什么事,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可是,咲有如对我这句话感到厌恶似地摇了摇头。
而且还说了这样的话。
「就算我又喜欢上别人也一样?」
咲淡淡地如此说道。
「就算我现在眼里有武纪的存在,也不晓得明天还会不会是这样喔?而且这种情况不是在我有意识的情况下发生,而是在不知不觉间我注视的人就不一样了喔,至少真田同学出现时就是如此!」
「咲,这是……」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类,相信自己跟人类没什么两样。可是,这并不是事实。到头来我只是虚构的存在罢了。说不定连我现在的心情还有自我,都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是我无法漏听的台词,是我必须反驳的台词。
可是,就算我单方面断定咲是人类,也没办法就此说服她吧。
因为事实就是——就算只是暂时,咲的好感还是从我身上移到了正树身上。
那个叫什么fairytale system的玩意儿改变世界时,我会有所察觉,但现在的我却完全没有方法阻止它,甚至连立刻采取应对的手段都没有。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落后它一步。手中也没有任何能对抗它的武器。
所以就算我否定咲的言论,也无法让她心安。
「喜欢武纪的这种话……这样的我根本说不出口啊……!因为我根本无法相信自己了……!」
我感受到咲传来的苦恼……心也痛了起来。可是,咲感受到的痛苦应该在这之上。所以我想尽可能地分担她的苦恼,就算只有一点也好。
可是,我不知道有什么魔法字汇可以立刻解决这种苦恼。
「所以你才这样吗?」
我发出声音后,咲抬起脸庞。
「难道你让我跟高桥两人独处,就是为了……」
咲毫无迷惘的点了头。
「嗯,因为我希望你能跟现实世界的人交往……不管发生什么事,小爱她都会注视着武纪。如果是小爱的话,我就可以放心的把武纪托付出去……」
别开玩笑了。
我当然不讨厌高桥,可是硬被凑在一起也会觉得很困扰。
啊啊,我手中还是没有魔法咒语。
可是即使如此,如果我不把自己的心愿跟思念传达出去的话……!就算那些话连安慰都称不上,我还是想把心里的话告诉咲!
「咲,我要把话说明白,就我的角度来看,咲就是人类!是确确实实的人类!应该说,你跟人类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武纪,我刚才说的很清楚喔?在不知不觉间我所注视的人就不一样了。」
「那又怎么样?」
这句话让咲的身躯倏地一震。
「我一定会取回我们的羁绊,不论发生什么事。就算我忘了所有事,我也一定会想起来,然后取回一切!」
这番话一点根据都没有,只是在虚张声势。
不过,那又怎样呢。
重要的是,达成目标的意志力!
「注视的人不一样?这种事别人也一样吧,喜欢上不同的人很正常啊。」
我知道自己说的话乱到了一个极致。真要说起来,这两件辜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不知不觉间改变的意志,跟在自我意识下改变的意志——对这两者一视同仁,就算再硬拗也要有个限度。
即使如此,我还是必须把话说下去。
「算我拜托你,别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站在面前的咲,让我不由自主瞪大双眼。
这句话的后半段——我没办法说完。
看错,误解,假象,幻影。
形容这种「光景」的字汇要几个我都想得出来,可是我眼前的「光景」看起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咲的身躯简直像是变成幽灵一样透明——
静寂支配了现场。
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就在我打算开口询问前,咲的身体又恢复成原状了。
而且,这样的咲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对不起……武纪的心意我都感受到了,我真的很高兴。可是,我已经变成这样了,所以……而且我也不能再撒娇了……」
我一直认为咲的烦恼跟正树还有世界改变有关……
说不定不只如此?还有某个我不知道的事实吗?
「咲,刚才的——」
可是咲整个人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对……不……起……」
我好不容易才听懂咲在道歉,不过我也搞不懂她为何要道歉。
「小咲,冷静下来。」
就在此时,一旁突然传来声音。我望向那边,只见咲的八重表姊就在那儿。八重姊以责备的目光看着我。
「让女生哭泣很不好喔,都筑。」
「那个,为什么你会在这边……?」
八重姊来到这里只是偶然吗?
「我只是有事要去小咲家啦,而且这条是必经之路啊。」
八重姊如此说明,一边温柔地摩挲咲的背部。
「别管我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也不晓得该不该单方面指责都筑,不过我想你今天还是先请回吧。毕竟你们两人都没办法再讲下去了吧?」
或许是吧。可是我有一种感觉,刚才咲的身体变成半透明那件事一定要说清楚才行,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可是八重姊说的没错,咲不是可以谈话的状态。还是先让她回家,让双方冷静下来比较好吧。
不、不行!
「等一下,咲!」
我如此喊道后,咲的肩膀猛然一震。
「都筑!就算是我也会生气喔!有事明天再说吧!」
我被八重姊骂了。只要八重姊在这边,我就不可能跟咲对话。
「先让脑袋冷静一下,好暝?都筑。那我们先告辞了。来,小咲。我们走吧。」
结果两人无视我的不安,迳自消失在岔路远处。
在那之后我回到家,然后打电话联络友纪。我立刻把咲的身躯变半透明的事告诉友纪,但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想法。
「身体变成半透明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现象呢。为了小心起见我先问个问题,你应该没有看错吧?」
「我没有看错。光线虽然昏暗,可是我能透过咲的身体看到另一边。不过,虽然只是大概,但我觉得这个现象应该跟高桥还有翔也略微遗忘咲的现象有关。」
「也是啦,我也这样想。不过不管情况如何,我从没看见,也没听过这种症状呢。你有问过藤田了吗?」
「我刚才发电邮问过……他传邮件过来了。」
我开启藤田传来的邮件,然而——
「藤田好像也不晓得。」
「是吗……那么,用电玩游戏的观点来思考看看。」
「电玩游戏的观点?」
「没错。最近发生在我们周遭的事件,感觉实在很像事先设计好的。从你告诉我的『正树说过的话』来推测,就会出现理由虽然不明,但我们却被fairytale system摆布的答案。」
「这要怎么跟游戏连结在一起?」
「我觉得这就像是某个游戏的剧情。不管是正树的事,还是这次的事件都一样。当然,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所以要从游戏的视点去探索事件罗?」
「就是这样。所以,假设这次的事件是游戏剧情。神乐变成半透明状,而且渐渐被大家遗忘。那么,你认为接下来会变成怎样?」
「这……」
从游戏的角度来思考的话,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个可能。
身体跟存在感渐渐变淡的人物,接下来在剧情上会变成怎样——除了「消失」以外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嘛!
讨厌的预感,变成恐惧咸在全身流窜。
「抱歉,我先挂一下电话!」
我立刻操作手机准备拨给咲。可是应该说很凑巧吗,刚好有电话拨进我的手机。萤幕上显示着登录在手机里的名字——「神乐咲」,还有手机号码。
我有如反射动作般快速按下通话键。
「咲!」
「……………………」
「……咲?」
「……武纪,对不起……」
「为,为什么突然道歉啊?你怎么了?回去以后没发生什么事吧?」
「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咲除了不断道歉外,什么话也不肯说。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就像在忍耐不要哭泣似的。
然后,话筒发出传达重要事情前的那种——要先做好心理准备的深呼吸声。
「一定是因为我很喜欢你——」
咲只说了这句话,然后就挂掉电话了。我明明什么都还没告诉她耶……!
立刻拨回去吧!
我操作手机叫出来电记录。
「……咦?」
喉咙发出干燥的声音。
刚才那通来电并未登记在记录里。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吗?是手欐当机了?
不,现在不是怀疑这种事的时候。
既然如此,就用下一个手段。
我操作手机叫出电话簿。不过,「ka」行并未登记「神乐咲」的名字。为了保险起见,我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递电话簿,咲的名字却没有登记在任何一处。(注2)
不会吧?刚刚萤幕上不是还显示着她的名字吗?既然显示了名字,就表示电话登记在手机里面。不可能这么刚好就只有那个号码被删除吧。
难以置信,我不愿相信。
我有如抓紧最后一丝希望似地,直接输入咲的手机号码。就算没有电话簿,我还是记得咲的手机号码。
注2 神乐的日文发音为kagura。
我输入所有号码,然后——按下通话键。
「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无论重拨几次,无论我怎么拨打——
从话筒传出的都只有空虚乏味的电脑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