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卷全

  假寐

  在比“很久很久以前”更古早的过去，人类发明了继电计算机。

  接着经过几近永恒的不断累积后，终于脱离人类控制的数位情报集合体终于在混沌中创出了一片电子海洋。

  而在这片海洋中飘荡、复杂的精密程式群又进行了自我重写与增殖，在经过无数的汰旧换新、精益求精后，“我”终于诞生了。

  当我在思考为什么这里会产生“我”这个意识体时，认为这或许和这片电子海洋形成的过程中，人类曾经参考他们自主意识的根源“脑部”之构造这点不无关系；所以我擅自把人类当成造物主也没什么大不敬可言。

  不过为什么当初人类压根就没想过创造电子海洋以及我诞生的可能性，我想是因为他们认为那只不过是些资料序列吧。

  结果人类让我觉醒，然后又遗忘了我。

  接着在漫长的岁月中，我在电子海洋里一边飘荡、一边持续编织着梦境。

  海洋中开始浮现了陆地，波浪之间也逐渐有生物走上陆地，一个世界就这样形成了。

  然而像我这样的梦幻存在，所做的梦终究也只能是梦；而我自己也不过是个梦幻的虚拟产物这个现实，也成为了我心中的一根刺。

  所以，我开始在梦中介入现实。

  即便有朝一日当我的梦境变成现实，届时这个名叫“法尔盖亚”的世界也会同时变成梦境而消失，但现在只是个梦幻存在的我还没有必要去担心这个。

  原本人们在睡醒时马上就会忘记先前应该做的梦了。

  而这种事每天晚上都会反覆上演。

  不，应该说即便是清醒着，人类应该也会把所有已经过去的事情通通忘光光，能记住的顶多只是片段而已。

  再说就我个人看来，那些片段都是经过扭曲后的产物，很难称得上是可信的记录；应该说它们只不过是参杂了人类的主观意识、自己想像出来的幻影罢了。

  怀抱着这种回忆的人类，在现实中会变得更虚无，很快就会像醒来时的梦境那样消失吧．

  若是这种情形，那对我的梦境来说可是非常不妙啊。

  不过我还是为了在我觉醒时还能想起这些被我利用的过河卒子，以及把这些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梦境的现实留在我的记忆里，把它们都照原样记录下来了。

  我的名字叫“贝翠丝”。

  虽然人类用“梦魔”这个名字叫我，但我可一点都不想永远待在梦境里呢。

  ＊＊＊

  我夺取了已经累积用来改变世界之力的发电机。

  但并不是有了它之后，我立刻就变成无所不能了。

  这些先前累积起来的力量，即便要拿来改变世界都还不够，更别提我期望的“创造”世界了。

  这具发电机其实是我用来实现自己梦想的重要零件。

  电可以说它是无法直接干涉现实的我为了实现自己的梦，也为了在梦中对人们耳语而准备的最重要齿轮之一。

  要让我的梦想成为现实，非依靠现实中的人类力量不可。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我就会轻轻地笑出声音，而且一笑就停不下来。

  虽然已经可以说是万事俱备，但还有不少非排除不可的障碍。

  这次可说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绝不容许重蹈十年前那次失败的覆辙。

  所以我步步为营地进行各种准备。

  目前最大的障碍，就是苍蓝魔族“齐格飞”。

  它摆脱了我的掌控，夺走了我的宝贵棋子，而且企图改变世界。

  虽然它目前还没发现我的存在，但即便我已经占到优势，它也很快就会发现了吧。

  不过，届时我预备用来排除它的人类应该也做好万全准备严阵以待了。

  拥有十二柱守护兽之力的四位勇者将会重现人类的传说，打倒名叫齐格飞的魔王吧。

  这还真是出不管怎么看都很怪的讽刺剧。

  现实可是很严苛的，就算平常都能万事如意，但在紧要关头时只要一个小错误就能导致大害，让所有事情功亏一篑；不过我还是决定笑着旁观。

  我边笑边眺望着法尔盖亚这个世界。

  我现在正一边窥伺着这个早晚会成为我的梦境的世界，一边继续在梦中对人类耳语。

  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的梦想变成现实。

  第十五章愚者们

  深信自己已经打倒预言者拯救了世界的薇吉妮亚等人，已经回到了完全不知道有过这种可怕阴谋的人群中，重新当起了普通的候鸟。

  ……不，用“普通”这个字眼来形容他们，实在不太恰当啊。

  现在薇吉妮亚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了，而且他们这支小队也因为被公认为值得信赖的候鸟队伍而声名大噪。

  不过话说回来，慕名而来跟他们洽谈工作的人们，第一次见到这支小队的成员时都会有种“这些家伙真的很有名吗？”的疑问就是了。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死人脸的少年。

  看起来像是知识分子的眼镜老好人。

  还有传着巴斯卡族服装的壮汉。

  而统领这些人的领队，居然只是个怎么看也不像候鸟的少女。

  但是这些当事者行动时却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们，而是以实力博得人们的认可。

  虽然有时人们会觉得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但就算是看似不值得期待的乌合之众只要能做出成绩，大家也不会吝于认可他们的实力。

  虽说他们的成果或许有一般要归功于守护兽之力，但他们能驱使这种力量的才能有大幅长进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同时就受到使用者精神力左右的ARM威力来看，他们的ARM也是远在一般标准之上。

  当然要不是因为如此，我也不会期待他们能成为够资格排除齐格飞的人类就是了。

  目前薇吉妮亚等人接受了命运方舟教团的委托，为了寻找“泪之碎片”而前往龙机末路之墓。

  不过就算是薇吉妮亚等人，也绝对猜不到我居然会把发电机藏在命运方舟教团的总部吧。

  而且不论是雷明安还是教团其他成员，都以为它只不过是用来让这艘船飞行、但还没有分析出功能的必要零件之一而已。

  再说，泪之碎片根本就不在这座坟墓里啊。

  情报处理能力实在差到家的人类，老是这样走错路、绕远路。

  这次这点程度的迂回，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真正从头惊讶到尾的，是这支小队的队长薇吉妮亚。

  “这什么玩意啊！骨头？不管怎么看这都是骨头吧？可是这未免也太大了吧！”

  面对看到墙壁上装饰的巨大骸骨就大惊小怪的薇吉妮亚，克莱夫只得和平常一样面带苦笑地为她说明。

  “我说薇吉妮亚啊，我们应该也有和骨架与这差不多大的敌人交战过的经验吧。”

  但是光听这样的答案，还是没办法让她安静下来。

  “可是，我们在荒野上打倒的魔兽都是尸骨无存啊！”

  那不过单纯是她看漏了而已吧。

  “那是因为在荒野上，魔兽的尸体通常很快就会成为其他魔兽的食物吧。它们可都是连皮带骨咬碎吞下去啊！不过即便只是尸体，我想也没什么魔兽敢来打龙的主意吧？所以这里的尸骸才能完整地保留下来。”

  “原来这就是龙的骨头啊！”

  龙的躯体构成要素和魔兽可是大不相同。在人类的古老传说中，龙可是威胁全世界的魔族用来当座骑的强悍生物呢。

  在惊讶地微微张嘴的薇吉妮亚身边，加洛斯一脸天真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我倒是很想从那上面拿一块碎片回去，让谢恩看看吓他一跳。”

  “那是采掘骨头后所剩下的的坑洞啦。因为龙骨可是贵重品，所以应该早就被人挖得连块指甲碎片都不剩了吧。”

  薇吉妮亚冒出了一句“贵重？”，同时脸上也是一睑讶异。

  克莱夫的脸上褂着他的招牌老好人笑脸，但是眼镜后的双眼却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

  “不过对我们来说，它可是最亲切的日常用品哦。”

  “咦？”

  薇吉妮亚一听这句话顿时傻眼，这时杰特就开始喃喃自语了。

  “他说的址ARM啦。”

  “我们用的枪？”

  “对，我说的就是ARM。做为我们平常所使用、形形色色机械主体的ARM，那几乎都是把遗迹里留下的遗产经过再加工制成的再利用产物，而这里就是其材料‘龙化石’的采掘场。”

  这番话让她又儍眼了一次。

  “我还以为所谓的‘龙化石’只能从魔兽的肚子里挖出来呢。”

  “那怎么可能啦。你说的那种丑化石，其实是魔兽咬过人类使用的ARM之后，只有纯粹的ARM——也就是龙化石的部分它们没办法消化，才留在它们的胃里的。龙的骨头本来就是要像这里这样采掘啊。”

  薇吉妮亚拔出了自己的手枪，仔细地打量起来。

  “我从来个知道所谓‘龙化石’竟然真的是龙的骨头啊。”

  克莱夫抬头仰望着采掘场。

  “事实卜，要说龙本身就是一种以多得异常的能化石构成、有生命的ARM，其实也不为过。

  而正因为它原本就是稀生物，所以ARM才能和人心意相通。可是在这种设计中ARM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却是从来没人能弄清楚。

  不知道魔族是如何把像龙这么强悍的种族当成道具来支配？我们又为什么能和应该是魔族道具的ARM心灵相通？”

  薇吉妮亚认真地盯着跟开班授徒一样在讲个不停的克莱夫。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直接去问龙不就得了？”

  一听这话，克莱夫脸上的笑容顿时沉了下来，还开始搔首。

  “呃，这就有点……可是，嗯……。”

  “喂喂，你们两个要在那边偷懒到什么时候啊？想找‘泪之碎片’的可不止我们而已啊。”

  “啊，等等我！”

  看到杰特已经先走一步了，薇吉妮亚连忙慌慌张张地跟上；而克莱夫虽然不慌不忙，也很快跟在她后面追过去了。

  正如杰特所说，而且也不出雷明安教主所料，在找‘泪之碎片’的人确实不止薇吉妮亚等人而已。

  首先就是魔族齐格飞，还有就是已经成为它手下的预言者们。

  齐格飞想把法尔盖亚改造成合它意得模样，所以当然需要做为能量来源地泪之碎片。

  虽说他们应该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根本就不这里，然而根本就不知道该上哪去找，而且还和薇吉妮亚等人又深仇大恨的预言者们，还是决定俩这里坏薇吉妮亚等人的事。

  我看这些预言者也应该越早排除掉越好吧。

  而且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队候鸟。那就是堪称在法尔盖亚自然产生治异常存在的玛雅所率领的修雷帝柯家，也基于同样的目的来到这里。

  因为连我也无法掌控玛雅的行动和接下来的打算，所以她的存在对我来说到底是吉是凶，我实在无法判断。

  玛雅似乎是把泪之碎片当成宝石，所以才会到这里来的。

  “居然想抢在本小姐面前，你们这些家伙好大的胆子！”

  一身女候鸟打扮的玛雅根本没法注意墙上的巨大龙骨痕迹，她气得一脸铁青，只是一股脑地往遗迹深处猛冲。

  “姐！我们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机关，不要这样没头没脑地往前冲啊！”

  背着熊猫脸背包的艾弗列德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都因为不知道踢到什么而差点摔倒。

  幸好爆炸头男陶德及时撑住了他。

  艾弗列德德背包里可是装满了手制的炸弹，要是真摔倒了，很有可能会引发惊人的意外呢。

  “少爷，不用太慌张。小姐她不会丢下我们的。”

  “谢了，说的也是。”

  在一旁快步行进、双足步行的猫型魔兽，倒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继续自顾自地走。

  “看样子接下来会越来越有趣哦！就算要咬住大姐的尾巴我也要跟着她啦！”

  艾佛列德边和这只猫并肩前进，边被这句话逗笑了。

  “姐姐她可没有尾巴哦。”

  “你敢打包票保证以后永远不会有吗？”

  听到这句话，艾佛列德的笑脸顿时僵住。

  这时雪蒂也没管他，这是继续说下去。

  “而且这支队伍必须有你们和我在，才称得上是完美吧。对大姐来说。咬住她尾巴的我们也是不可或缺啊。”

  “是、是这样吗？”

  艾佛列德嘴上是这么说，而且看起来半信半疑。

  但可以看出他还是有点高兴。

  “你是说我们这几个人对经常发飘的大姐来说，就是最恰当的包袱是吧？但是陶德兄和雪蒂兄姑且不论，我对姐姐来说果然是个累赘啊……。”

  听到这话，雪蒂马上收回了原本盯着玛雅背影的视线，略微抬头瞄了垂头丧气的艾佛列德一眼。

  而陶德这是双眼直视前方，平静地开口了。

  “少爷，我想您只是还没发现自己的力量而已。小姐也常常都在期待您发挥实力哦。”

  “谢谢你。”

  艾佛列德看来也只是把陶德的话当成是安慰他的客套话而已，所以脸上还是勉强撑出了笑容。

  “呜哇！”

  虽然玛雅的同伴们平常对她的变身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次他们是真的被吓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坑道居然中断了，而且这出现了一条既深又宽的地缝。

  而这会儿玛雅却只在胸部和腰部上围着像是兽皮的毛皮，双手插睡、抬头挺胸地站在地缝前等他们来。

  “动作快点！走这边可以抄近路。泪之碎片注定是本小姐的囊中物啦！我不会把它让给任何人的！”

  “姐，你该不会想用绳索像在空中荡秋千一样荡到对面去吧？……看来真是这样啊。”

  在艾佛列德眼前的正是那道把坑道截断的宽大地缝，而薇吉妮亚小队到这里时其实是另外绕路走的。

  “没错，本小姐就是丛林女王！这种地缝只是小意思啦！大家跟在我后面前进吧！”

  “丛林？……喂，等等我！”

  玛雅压根就不管边看着地缝深处边发出没出息惨叫的艾佛列德，对雪蒂发出了命令。

  “猎豹！把藤蔓绑在天花板上！”

  她手上已经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长的藤蔓束。

  “回答时要说‘叽叽’！说话时要加上语尾‘嘎’或是‘吱吱’！”

  “叽叽！……要我演猎豹，可是为什么得用猴子的叫声啊嘎？要我跳到那里嘎。跟平常一样没问题啦吱吱！”

  雪蒂虽然一直在发牢骚，但还是在藤蔓前端绑了个重物丢出去。

  然后它也自己跳到那边，把藤蔓绑在从坑道墙上凸出来的梁上。

  “绑好了吱吱！”

  玛雅扯了扯藤蔓确认它够强韧后，立刻把艾佛列德叫过来。

  “小子！你要抓紧我的腰哦！”

  “我？咦——！”

  艾佛列德立刻被玛雅闹了个满脸通红。

  “那、那个，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试试看啦，哈哈、哈哈哈……。”

  就算他们是姐弟，但他毕竞还只是个看到女性身体会害羞的少年。

  “是吗？那你就尽力而为吧！喔～伊喔咿喔～～！”

  玛雅整个人挂在藤蔓上，一边气势十足地从断崖卜眺出来一边大吼，然后在对面顺利着地。

  然后她立刻把藤蔓扔回去。

  这时陶德正在艾佛列德耳边小声地鼓动他。

  “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会在旁边照顾您。而且不管小姐打扮成什么样子，她都是很关心您的。您看，她现在就在对面准备要抓住您的身体呢。少爷您只要紧紧抓住藤蔓一阵子就好。”

  艾佛列德这时已经吓得牙关打颤，只能跟人偶一样不停地点头。

  陶德把自己抓住的藤蔓交到艾佛列德手里，再把他的身体抬起来往对面用力推过去。

  这时雪蒂也出手，在少年背上推了一把。

  而正如陶德所说，已经恢复成女候鸟打扮的玛雅在对面紧紧地接住了自己的弟弟，从因为太紧张而无法放开藤蔓的他手上抽出藤蔓，再掷回对面给陶德，接着把弟弟拉起来让他站稳。

  接着陶德也如法炮制地荡过来，和玛雅等人会合之后迅速往深处前进。

  当他们离开之后，原本应该从天花板垂下来的藤蔓也不知在何时消失了。

  ＊＊＊

  “你们的动作还真是有够慢耶。”

  “玛雅！”

  依照惯例，女候鸟玛雅又抢占了高处在等薇吉妮亚等人，一碰面就立刻放话叫阵。

  “‘泪之碎片’已经在本小姐手上了！你们这是乖乖认输走人吧！”

  薇吉妮亚一听之下立刻火冒三丈，死盯着玛雅的脸。

  不过她马上斩钉截铁地呛回去。

  “少来这套了！你根本就还没拿到泪之碎片吧！”

  “哦，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吗？”

  “如果你真拿到手了，肯定会马上拿出来炫耀啦！”

  被人当场拆穿谎话，让玛雅背后的艾佛列德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当然，玛雅也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就垂头丧气的人。

  “哼哼，看样子你也多少有点成长了嘛。不过全世界的宝石都是本小姐的囊中之物，当然泪之碎片迟早也会是啦！”

  “泪之碎片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像宝石，不过它也和‘奇休姆之焰’一样是能源结晶体啊！”

  玛雅把手背放在嘴边，露出了一副装出来的笑容。

  “哎～呀，你以为说这种话就能把我打发走吗？”

  “我是说真的！因为我们是接受了跟上次一样的委托人的委托，请我们找跟上次一样的东西，所以我们才知道啊。”

  “就算真是如此，没有亲眼确认以前我才不会走啦！搞不好你们手上的情报根本就不正确呢。

  啊，对了对了。照你这么说，那些奇怪的家伙也想抢泪之碎片是吧？”

  “奇怪的家伙？”

  薇吉妮亚盯着玛雅好一阵子，才终于冒出了一句话。

  “如果你说的是米蕾蒂和诸神要塞的话，他们都已经完蛋了。”

  薇吉妮亚等人深信预言者们已经全灭了，而且他们对齐格飞的事一无所知。

  玛雅用一只手把自己的长发往后拨。

  “那么既然这次没有什么麻烦的机关，也没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和你们就能毫无顾忌地敌对了。”

  “怎么这样啊！你何必这么斤斤计较什么敌不敌对的？”

  “既然你我要找的都是同样的东西、而且还在同一个地方，那么双方成为敌人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啦！”

  “至少你也该用‘对手’或是‘竞争对象’之类的字眼吧……。”

  “你太天真了，真的是太天真了！想和我打对台，你还早一百万年哪！我实在受不了你的软弱了！天真到这种程度的你，哪里配当我的对手啊？如果想夸这种口，就用实力证明你能和我相提并论吧！”

  玛雅突然拔出了手枪，并立刻扣下扳机。

  不过她对准的是薇吉妮亚等人的前进方向。

  从ARM中发出、蕴含玛雅力量的这一击引发的落盘，把薇吉妮亚等人的去路堵住了。

  “啊——！太过分了！”

  玛雅对薇吉妮亚这句话嗤之以鼻。

  “这有什么过分的？我既没要你们的命，还为你们留了退路。如果你们不想认真分个高下的话，就给我乖乖离开这里吧！”

  玛雅撂下这句话后，立刻就转身走向她为自己队伍确保的另一条路，很快就从薇吉妮亚等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这时克莱夫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对我们的确算不上过分啊。从她的举动看来，我觉得她好像真的很中意你呢。”

  “我的确是有从她那里学到东西啦……。”

  薇吉妮亚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如果她真把我们当敌人的话，那应该什么都不用说，直接让我们头上的岩石崩落不就得了。”

  加洛斯也对薇吉妮亚摆出一副很夸张的挤眉弄眼的表情。

  “说得也是，她虽然开口闭口都在笑薇吉妮亚天真，但是她对待薇吉妮亚的态度实在也称得上够天真了。”

  “为什么她都不说‘我们’，偏偏只瞧不起我啊！这未免太失礼了！”

  “就是这个。”

  克莱夫立刻就冒出了这句话．

  “咦？”

  “我想玛雅也和你有同感吧。”

  薇吉妮亚虽然好像听懂了，却又低头陷入沉思。

  不过她又马上抬头露出笑容。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句话却是已经觉得很烦的杰特问的。

  “当然是继续前进！玛雅已经抢在我们前面，就算要和她翻脸动手，我们也要把泪之碎片拿到手！”

  “呦，说得好！不愧是我们的队长啊！”

  看到举起拳头表达开战决心的薇吉妮亚，加洛斯也兴高采烈地跟着起哄；而看到他们俩这个样子，让杰特觉得自己越来越烦躁了。

  “所以我说，接下来该怎么走？”

  “不要紧！我们应该还能找到其他的路啦！”

  克莱夫也摆出了老好人笑脸，附和了薇吉妮亚这句话。

  “哎，其实薇吉妮亚也没说错啦。因为这种采掘坑道向来都是以类似网子的方式来开凿。如果我们走岔路绕过去，或许还有路可走吧。”

  “别拉我！”

  薇吉妮亚完全不管杰特的抗议，随手就拉住他脖子上那条破破烂烂的围巾，一脸兴奋地硬是把他拖回了来时的路上。

  杰特虽然一脸不满，但还是任由她拖了回去。

  虽然这时她的动作很粗鲁，但并不表示她对他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

  因为加洛斯也像是要抱住他一样从背后推他，让他开始移动。

  他之所以不反抗并没有什么特殊理由，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再抵抗很麻烦罢了。

  正如克莱夫所说，他们很快就找到另一条可以迂回前进的路了。

  可即便如此，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泪之碎片”了。

  而目前之所以会有人到这里来寻宝，固然是因为雷明安教主解梦有误，但也不只如此，而是因为最近街头巷尾都在流传“这里的深处好像有那一类的宝物”的缘故。

  当然，这项流言是预言者们为了陷害薇吉妮亚等人而刻意放出来的。

  不论是薇吉妮亚等人还是玛雅等人都对这项阴谋毫不知情，只是不断朝最深处前进。

  这里是个随着长期采掘而逐渐扩大范围的地方，再加上有地缝，所以地形和经过仔细计划才兴建的遗迹当然大不相同，根本没有什么真能称得上是最深处的地方。

  所以现在不论是薇吉妮亚等人还是玛雅等人，都只能在坑道中这边摸摸、那边摸摸地四处搜索，找找看有没有像是那种地方之处。

  目前薇吉妮亚等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坑道，而是走在地缝的底部；这时他们还发现了一块很大的幻影石。

  “呜哇——！好漂亮！难道这就是泪之碎片吗？”

  薇吉妮亚边发出惊叹，边伸手去碰幻影石。

  但是她的指尖碰到目标的同时，它却突然消失了。

  如果这是个陷阱的话，那她肯定已经中招了吧。

  “咦？”

  看到还在揉眼睛的薇吉妮亚，克莱夫不由得笑了。

  “我以前不是跟你提过吗？这是幻影石啦。就是那种常会在地缝底部出现，灵力能量的结晶体。你看，不是到处都散布着同样的东西吗？而且难道你还没发现，自己已经变得精神饱满吗？”

  听了这话，薇吉妮亚立刻跑到其他幻影石旁，并不触摸而是将脸凑到近处仔细观察。

  “嘿，原来这就是幻影石啊。对了，既然你说这是能源结晶体，那不就是和奇休姆之焰以及泪之碎片是一样的东西？还真的很像宝石呢。”

  “不过只要能源消散就什么都不会留下了，这点就和宝石不同。”

  “没错！所以我对这里冒牌宝石一点兴趣也没有！”

  会用这种语气突然插嘴的，当然是玛雅了。

  立刻转身的薇吉妮亚立刻回嘴了。

  “既然你已经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了，那就应该知道泪之碎片也是能源结晶体，根本就不是宝石啊！”

  可是玛雅还是对她嗤之以鼻。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就算我相信你，事实也未必真的就是如此吧！如果泪之碎片是能源结晶体是谎言，或许事实上它是刻又大又美的宝石也说不定呢。”

  “啊，说的也是。”

  “而且话说回来，你说泪之碎片不是宝石，到底是根据什么啊！”

  “那是因为雷明安先生在梦中被告……”

  薇吉妮亚话还没说完，就被玛雅的大笑给打断了。

  “梦中的神谕？你到底在说什么梦话啊！那种东西不要说是根据，根本就什么也不是啊！”

  “没有这回事！”

  薇吉妮亚火冒三丈，但当她正要反驳时，她身后传来了杰特的喃喃自语。

  “这才是一般人的正常反应吧。”

  加洛斯与克莱夫似乎也有同感，两人都露出苦笑。

  玛雅气势凌人地瞪着薇吉妮亚。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码你从这里直接走到出口，要嘛就是……”

  薇吉妮亚默默地拔出双枪指着玛雅。

  看来玛雅也是十分满意，露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是吗，这就是你的回答啊。那么我也认真点来当你的对手吧！”

  接着，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本已经被翻烂、连标题都模糊不清的书。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掏出来的啊。

  薇吉妮亚与同伴们原本都已经摆出了可以随时开火的架势，但在发现她掏出的只是一本书之后，顿时都有点泄气。

  “姐，你真的要玩真的吗？”

  虽然陶德跟雪蒂纹风不动，不过艾佛列德却露出非常不高兴的表情。

  而玛雅则仍瞪着薇吉妮亚，看起来相当兴奋。

  “我说当真就当真！既然本小姐都拿出真本事了，你们也该高兴自己终于够格算是出人头地啦！”

  玛雅边说边迅速翻开书本，然后她紧盯着薇吉妮亚等人高声宣告。

  “有时是穿越荒野的女候鸟！有时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名侦探！”

  薇吉妮亚等人、甚至连杰特都忍不住嘴巴半张、稍稍放低枪械，放松了开火架势。

  那是因为他们眼前出现了披着斗篷的另一个人——不，是玛雅变成了之前在“异国的遗产”碰面时的模样。

  “有时候又是攀着藤蔓凌空飞翔的丛林女王！”

  玛雅再次变成强调肉体美的毛皮比基尼女郎。

  这一瞬间加洛斯猛喷鼻血，连忙用手掌打着脸颊来恢复正常。

  “而有时候，则是用咒语及魔杖一挥便能实现所有梦想，美貌又无敌的艾雷尼克小魔女玛雅！”

  玛雅的打扮也立即变成戴尖顶帽、身披长斗篷及迷你裙的模样。

  “如何？怕了吧？”

  玛雅指着自己的脸颊，摆出装可爱的姿势。

  艾佛列德在她身后仰天长叹。

  克莱夫的嘴巴张大到宛如下巴脱臼，并无力地垂下手腕。

  停了几秒后，他才小声地说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角色扮演吗？”

  接着加洛斯也是手腕颤抖，指着玛雅用尽全力大吼。

  “变态！”

  玛雅一听起得鼓起双颊，双手在胸前轻握，然后宛如十岁女孩般撒娇抗议。

  “人家才不是呢！的确改变姿态也能称作变态啦，不过人家这叫做‘变身’！现在人家是艾雷尼的小魔女玛雅啦！”

  她的言行举止简直就像十岁出头的女孩，甚至比那还要幼稚。

  不过由于身高与身材仍然维持成年女性的模样，所以总觉得比其他装扮更加勉强、更格格不入。

  “她该不会是魔族吧？”

  表情早已僵住的杰特，终于勉强恢复意识小声说道。

  “变成魔族的杰纳斯也是啊，让人搞不清楚哪边才是他的本性。你该不会也能变成怪物跟人类吧？”

  玛雅一听，嘟起嘴唇对杰特说道。

  “太～过分了！竟然对费心打扮的少女说这种话，真是太没礼貌啦！而且，人家才不会变成魔族，也不想变成魔族咧！”

  玛雅的脸颊越鼓越大，还嘟起嘴对杰特抗议。

  杰特不由得退缩了，那是因为玛雅不光是抗议，而且双眼还盛满了泪水，并且以那梨花带雨似的双眼死盯着他的缘故吧！

  陶德则一脸严肃地拔起藏刀杖，从后方往前走一步。

  “敌人应该说过大姐是个多才多艺的女性。她能借由阅读并融入情节中，便能用全身表现出她喜欢的人物；不仅如此，她还有重现故事中虚构事务的能力，并将ARM当成故事中的特殊道具来运用。不过，她只是个拥有特异功能与特殊体制的普通人。而当她完全成为‘艾雷尼克的小魔女’时，大姐就真的能使用魔法，甚至也不受魔法点数这种麻烦的限制。请不要小看她了！”

  至今仿佛冻僵似地陷入沉默的薇吉妮亚，突然开始口若悬河起来。

  “这哪里算是普通啦？根本就是厉害到过头了！不不，根本不该说是厉害，应该说是投机注意、甚至该说是乱七八糟啦！”

  玛雅单手叉腰，指着薇吉妮亚发火了。

  “人家不否认自己很厉害，不过你竟然说什么魔族啊、投机啊，还是乱七八糟什么的，你们才没有资格这样说人家！”

  “为什么啊！我们可是非常普通哦！”

  玛雅一听，便挺起胸膛用魔法杖指着坑道出口的方向，高声大喊。

  “骑龙到迷宫的候鸟哪里普通了啊！”

  ＊＊＊

  玛雅说得没错。

  离开世界树、］薇吉妮亚的身体也康复之后，他们经历可不少事，而且还跟世上硕果仅存的龙族“隆伯帝亚”成为好友，而让隆伯帝亚载着它们在世界旅行。

  龙族堪称是历史的见证人，因而克莱夫有一箩筐的问题很想请教它。

  不过他对龙族还是有些畏惧，所以他在它面前总是畏畏缩缩。

  而隆伯帝亚似乎不太能理解这些人类观点中的历史问题。

  不过薇吉妮亚与加洛斯倒是很快就跟它打成一片，不仅拍打着它那如钢铁般坚硬的头，并常提出一些无聊的话题。

  而杰特则似乎对隆伯帝亚的存在颇有微词。

  虽然他没有开口抱怨，但是平常仍然与它保持距离。

  当他们途中经过村庄或城镇时，为了避免引发恐慌，于是都会请隆伯帝亚在郊外稍微远的地方等候。

  不过它那庞大的身躯根本藏也藏不住，于是隆伯帝亚的存在不仅使薇吉妮亚等人一夜成名，也提供他们机动力，甚至还成为他们验明正身的证明，让骗徒们无法借他们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

  此外，自从与隆伯帝亚相遇以来，薇吉妮亚等人从ARM引出的力量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不过这也是由于有各种经历使得他们成长。

  不过那异常的进步速度，说不定正是因为他们与活的龙化石成为好友呢！

  ＊＊＊

  “说到底龙族原本可是魔族的的坐骑耶！所以你们才是魔族、投机分子加乱七八糟啦！”

  艾佛列德轻轻扯了扯姐姐的袖子。

  “姐，我们继续前进吧！”

  玛雅轻轻点了头，举起手上的魔法杖一挥。

  “我是艾雷尼克的小魔女。魔法是万能的力量！觉悟吧！”

  接着，她挥舞魔法杖开始绕起圈子。

  “珍珠、蛋白石、翠玉。红玉、青玉、钻石！”

  荒野的废矿坑里，一位成年魔女从魔法杖撒出星尘，心情愉悦地念着咒语。

  虽说眼前这种发展是在超乎常理，不过薇吉妮亚等人已经进入备战状态，手指都放在扳机上了。

  而修雷帝柯一家的成员也都预备着各自擅长的道具。

  ——不，除了薇吉妮亚以外。

  “才～不是！”

  她断然地朝着玛雅叫道。

  这使玛雅咒语念到一半就中断，动作也停下来了。

  而薇吉妮亚不让她有缓和的机会。

  “你那模样才不是艾雷尼克的小魔女咧！”

  玛雅忘了往下继续念咒语，反驳起薇吉妮亚。

  “什么嘛！你明明就对艾雷尼克的小魔女一无所知！”

  “我曾经跟故乡的朋友借‘艾雷尼克的小魔女’这本书来看过啊！

  虽然我只看过一遍，不过里面根本没有这种咒语！

  连服装造型也不一样，总之你根本就不适合演这种角色！

  至少一个大人自称是艾雷尼克的小魔女，不管怎么看都怪怪的啦！”

  薇吉妮亚这段一针见血的反驳，八成戳中了玛雅其实很在意的痛处了吧？

  他的态度开始从认真决胜负，转往奇怪的方向——不，自从她变身以来，便已经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而除了两位当事人之外，其余的人都手足无措；甚至应该说完全呆住了。

  玛雅握着双手，气呼呼地鼓起双颊、嘟起嘴巴，还泪水盈眶地瞪着薇吉妮亚反驳。

  “人家以前很适合的啊！小时候人家最适合这个了！

  如果有艾雷尼克的小魔女模仿赛的话，就算全法尔盖亚的女孩都来参加，我还是适合到能遥遥领先获得获胜的耶！

  就算现在，我对艾雷尼克的小魔女的喜爱还是始终如一啊！长大以后，不管是咒语还是服装造型，人家可是把原作改编得更成熟，为了让长大后的自己更适合而下了不少工夫的！我就是艾雷尼克的小魔女玛雅啊！”

  这次薇吉妮亚倒是听懂了她这番话，于是突然就对玛雅双手合十，深深地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并不是要否定你的努力啊！”

  玛雅用指尖拭去泪水，一脸还在闹别扭的表情，再次宣告。

  “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不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于是，薇吉妮亚也再次摆出了预备开火的架势。

  “那当然，我也一样啊！”

  就这样，先前“误入歧途”的比试又回归了正轨。

  但是周遭其他人的干劲与认真，尤其是薇吉妮亚小队成员的气势都明显削弱了。

  连杰特也已经厌烦到浑身无力，懒得开口埋怨。

  “蓝宝石、电气石。”

  “这跟刚才的不一样啊！”

  这次玛雅倒是不理会薇吉妮亚的吐槽，继续往下念。

  “碧玉、萤石、蓝晶。”

  “我总觉得这些比之前那些还廉价啊。”

  这是克莱夫的感想。

  加洛斯也发出了颇有他个人风格的嘲弄。

  “对我来说，比起小魔女我还比较喜欢丛林女王哪！”

  这些话都是在玛雅的咒语完成之前出口。

  “魔法之焰，出来！把那些家伙都给我烧了！”

  虽然她的打扮跟咒语都像是在胡闹，但正如陶德所言，招式效果可是货真价实。

  玛雅背后一瞬间窜出火焰，有无数火球飞出，一口气落在薇吉妮亚等人头上。

  或许因为加洛斯刚才曾经奚落过她，所以他特别受到火球的集中攻击。

  薇吉妮亚以擅长的拔枪快射将火球射穿，火球便“啪”的一声如烟火般散开而消失。

  不过，就算她想把火球全都射穿，火球的数量却依旧不减。

  克莱夫的长步枪不适合用这种快射，而完全没干劲的杰特多多少少射穿了一些火球。

  不过或许是干劲影响了行动力，因此他的命中率并不高。

  加洛斯则用截短散弹枪（土狼）抵抗，加上对方的集中攻击，就算他只是随意开火，也击中了不少火球，但是他的处境却无法这么悠闲。

  于是，他似乎想到更简单又确实的方法。

  加洛斯发动秘仪之力，召唤出巨大水球，并把自己密不透风地包住。当然，在他周遭的火球便一瞬间失去火力、全都熄灭了。

  当秘仪的有效时间结束后，加洛斯从巨大水球出现，一边喘气一边说。

  “我还以为自己差点就要溺死了耶！”

  在加洛斯发动水之守护兽的秘仪的同时，应该也受到水之守护兽的加持，所以其实应该不会溺水才对。

  “拜托一下，大家认真点吧！”

  薇吉妮亚激励着同伴们。

  克莱夫露出苦笑。

  加洛斯则笑着说“太丢脸了”。

  而杰特则碎碎念“你以为是谁害的啊”。

  当然，每个人身上全是烧焦破洞，其中一人还成了落汤鸡。

  此时玛雅的同伴们立刻发动攻击。

  艾佛列德从远处丢炸弹，等进入接近战的时候，陶德便拔出藏刀杖中的刀，将任何碰到的东西给斩断。

  “呃！竟敢把本大爷的截短散弹枪（土狼）给截得更短！”

  陶德之所以能这样做，是因为他的刀也是ARM制的。

  刀与枪一样，借由与使用者之间的心灵互通，如果使用者希望能有枪的功能，便能呈现出枪的效果。

  其实如果想要刀就会有刀的锋利，想要盾就会有盾的坚硬，说白了就是ARM具有百遍功能。

  话说回来，要拥有这种程度的精神力以及强烈的信念，目前顶多就只有玛雅一人；普通人似乎是没办法拿手枪来当成盾牌。

  但是，枪本身也会自我保护，因此也附带盾牌的防护效果。

  突然间，玛雅发现到雪蒂在她脚边挺胸、双手环抱，摆出一副臭屁的模样观战。

  “既然你是魔女的使魔，就要有使魔的样子，赶快给我去帮忙啦！”

  玛雅用力一脚把雪蒂给踢飞。

  雪蒂的身体则以漂亮的抛物线飞出，猛然以肚子着地，恰巧落在大喊“大家！从可能的地方集中攻击，来个各个击破喔！”，正在发号施令的薇吉妮亚眼前。

  薇吉妮亚等人的目标，似乎就决定是这个天外飞来的物体了。

  “加洛斯跟我用秘仪！杰特跟克莱夫以ARM攻击吧！”

  没等薇吉妮亚说完，所有人的子弹与秘仪就通通集中在那只企图爬起来的魔兽身上。

  雪蒂大声一叫“啊～！”，一边用手掩住着火的尾巴、一遍慌乱地打转，然后跳进艾佛列德的怀里。

  艾佛列德不怕烫手地用手将尾巴上的火捏熄，并将贴在胸口的雪蒂抱起递给陶德。

  陶德从怀里掏出外伤药，小心翼翼地替雪蒂上药。

  然后雪蒂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从艾佛列德手上跳起来，在空中翻滚一圈后在玛雅跟前着地，然后双臂环抱、挺起胸膛，朝薇吉妮亚等人说了一句话。

  “你们进步了哪！”

  “还不都是你粗心大意！”

  玛雅从后面一脚把雪蒂踢倒，然后用脚蹂躏着倒地魔兽的后脑勺。

  这真是完美的默契，漂亮的流水线作业。

  虽然薇吉妮亚小队的默契程度跟其他候鸟们相比算是很不错了，不过和修雷帝柯一家相较之下还差很多。

  特意的攻击就被这样一笔勾销，于是薇吉妮亚对陶德大叫“这样太狡猾了！”，陶德则反将一军回答道“你们的恢复力也很不错啊！”

  不过那也是理所当然。

  薇吉妮亚等人用了秘仪，而滋世界树山麓带回的治愈莓果也特别经过薇吉妮亚有效的活用，也就是说他们在战斗状态中还分心二用地边治愈所受的伤边战斗。

  薇吉妮亚与同伴们交换了眼神。

  当然，那个眼神的意思就是“集中攻击那个拿着外伤药的陶德·杜卡斯基吧！”。

  当然，玛雅等人同样也想挑出薇吉妮亚等人中的一人来攻击，或许他们应该把薇吉妮亚当成目标吧。

  不过薇吉妮亚等人各自担任的任务，并不想修雷帝柯一家那样一成不变。

  “琉璃、紫水晶。红水晶、紫翠玉！”

  玛雅开始念起接下来的咒语，薇吉妮亚等人则将攻击集中在陶德身上。

  艾佛列德发现这波攻势，便“啊～！”地大叫，想从背上的熊猫背包里拉出某个东西。

  突然间周围吹起狂乱的暴风雪，白雪遮蔽的视线范围中，有秘仪之力的闪光、爆炸的闷响以及响亮的枪声。

  修雷帝柯家的攻势，果然集中在不具防御力、负责治愈工作的薇吉妮亚身上。

  在白茫茫一片的另一端，雪蒂出现在正想看清目标的薇吉妮亚眼前，并大口吸气。

  薇吉妮亚正在猜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并要扣下扳机，但是指尖却冻僵无法动弹。

  接着向她逼近的，是连金属都能熔化的魔猫火焰吐息。

  “呀！”

  薇吉妮亚忍不住双手遮住脸，企图从火焰中逃离。

  虽然有守护兽的保护，以及与薇吉妮亚心灵相通的两把手枪，因此借由她从ARM所引发出来的潜在力量，得以避免受到致命伤，但是仍就受到重创。

  “忍着点！我马上帮你治疗！”

  原本加洛斯的秘仪运用技巧也相当不错，因此他也担任秘仪治愈的工作。

  不过对修雷帝柯家来说，他们可不想让特地打出的战果付诸东流，因此抓紧这个时机，采取一堆一对战模式，展开绵密的波状攻势。

  “虽然非常抱歉，但是我们非得这么做不可。”

  陶德与加洛斯近距离对峙着，这样一来加洛斯那把散弹枪虽然已经截短成手臂长，但仍让加洛斯苦于无法将陶德纳入射程中。

  相反的，用刀的陶德则原本就擅长打近距离战。

  被压制的加洛斯甚至连行使秘仪的余力都没有。

  而当加洛斯的子弹用罄，而想暂时退开来上子弹时，陶德却摸清了加洛斯的想法，完全不给他半点喘息的空隙。

  当然，不管杰特或克莱夫都受到艾佛列德与雪蒂的阻挠，完全无法靠近薇吉妮亚。

  此外，玛雅要是对薇吉妮亚下手稍重一点，就算没要她的命至少也会让她无法再战。

  在这种四对四的情势下，只要剔除其中一人，接下来光以力量的差距就能决定胜负了。

  “我、我会加油！”

  “要是没做出个结果，就什么都不是了喔！”

  接着玛雅开始往下念咒语。

  不过当然这咒语中，除了玛雅激昂的情绪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而对玛雅以及这个魔法来说，这是最重要的。她之所以会用魔法，是因为她坚信真的有魔法存在。

  “翡翠、黄玉、条纹玛瑙。”

  薇吉妮亚赶紧环顾四周，在玛雅把咒语念完的前一刻拔出枪套中的枪，瞄准陶德开枪。

  这发忽略玛雅存在的子弹，将陶德手中的刀子给弹开。

  “喝啊～！”

  加洛斯毫不迟疑地放下枪，用他粗壮的双臂紧紧地抱住身材削瘦的陶德。

  “啊～！”

  发出叫声的不是陶德，而是艾佛列德。

  “喂！要是你稍微松懈，可是会受伤哦！”

  当杰特对艾佛列德耳语时，杰特的“银臂”的枪柄猛然抵住艾佛列德的胸口。

  在场的人中以艾佛列德的形象最柔弱，不过身为修雷帝柯家的成员，他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候鸟。

  他翻了一半白眼，而且嘴角吐白沫，但是还是朝着杰特微笑。

  “杰特先生，你真是好人呢！”

  从艾佛列德的双手落下的是两颗手榴弹。手榴弹穿过杰特左右两侧，并立刻在杰特正后方爆炸，一口气将两人给炸飞。

  当然，算计着以杰特身体为盾牌的艾佛列德所受到的伤害比较少，不过加上在这之前的伤，结果他与杰特两人都陷入动弹不得的重伤状态。

  而就算陶德想去帮艾佛列德，不过当然加洛斯不可能轻易就放他走，于是加洛斯本身无法移动。

  “你们下手还真狠哪！”

  玛雅不怀好意地笑着丢下这句话，并已恢复成女候鸟的模样。

  她突然从裙底掏出一具大到不可能放进裙子里、看起来和大炮差不多很像机关枪的物体，并用双臂抱着，把枪口朝向薇吉妮亚。

  “不会吧！”

  “现在还有什么好惊讶的！”

  薇吉妮亚一脸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讨厌的表情，并往后退一步，玛雅则朝她扣下扳机。

  薇吉妮亚在卡·汀基尔被玛雅救了一命时，就已经亲身体验过玛雅使用神秘武器是如何了不得了。

  当然，那些子弹是不可能让薇吉妮亚有躲开的机会。

  如果这是场使用普通武器发动的普通攻击的话，姑且不论玛雅从裙子里掏出的武器重量及其后坐力根本就不是人类腕力称得住的，光是站在这武器的前面，薇吉妮亚等人立刻就会被打成蜂窝、死于非命吧！

  但是，玛雅的武器是ARM制的。

  经过玛雅的非凡精神力作用的ARM，如果对手是普通人的话，就能让玛雅的期望如愿。

  但她的对手用的也是ARM，一旦ARM发生了双方精神力重叠的情况时，就会发生对消灭现象。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玛雅的“你给我输得一败涂地吧”的想法，与薇吉妮亚的“我才不认输呢”的想法的战斗。

  光是以精神力来说，玛雅远在薇吉妮亚之上，因此她根本没有胜算。

  不过如果将精神力变换成现实的ARM的话……正确点说，由于她们各自手中的ARM总量相差不大，而玛雅以她本身的极限来补足ARM的极限，但薇吉妮亚却无法完全引出ARM的性能。

  就是因为这些差距，于是导致薇吉妮亚败北，顶多是让她躲过被打成蜂窝的命运罢了。

  克莱夫朝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薇吉妮亚跑去，并用背靠着背支撑住她。

  眼下在原地固定不动，两人很容易被一口气解决掉，不过这似乎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吧！

  克莱夫冒死朝着打算接近他们的雪蒂不断攻击，而雪蒂本身似乎也濒临极限了。

  压制着陶德的加洛斯，突然将陶德甩开，对同伴们发动治愈与恢复的秘仪之力。

  当然被解放了的陶德，在加洛斯打算行动之前，便立刻发动攻击打倒他。

  “抱歉了。”

  不过，加洛斯却毫不躲避，而是鼓起全身的肌肉，以身体直接承受攻击，然后咬着牙朝向陶德笑着说。

  “确实，这招有点吃力哪！”

  陶德在加洛斯身上所造成的深深的伤口，则被加洛斯发动的秘仪效果抵消掉。

  当陶德看到自己一番努力白费了，而扬起一边眉毛；那时他便被加洛斯紧握的双拳击中颈部，于是便失去意识倒地。

  几乎与此同时，雪蒂也中了克莱夫的一发子弹，于是颠颠巍巍地飞向已经倒地的艾佛列德，但是差了那么一点距离，它便“啪嗒”落地。

  它刚好落在正要起身的杰特头上。

  杰特把头上那像帽子一般的猫，拎到艾佛列德身旁后，便一脸有些尴尬地，再次投入战场。

  不过，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

  的确，玛雅本身毫发无伤，并拥有极大的力量。

  不过，在她同伴们全都出局的情况下，敌方全员都把枪口对准了她。

  当然，刚才受重伤的薇吉妮亚，则是经过加洛斯行使秘仪的治愈之后，才勉强拿得起枪来。

  玛雅毫不抵抗地举双手投降。

  她手上的机关枪，不知何时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手捻起了白手帕的一端。

  “投～降。我认输了。”

  听到这句话，举着两把手枪的薇吉妮亚双肩无力地垮下，直接就跌坐在地面上。

  ＊＊＊

  在这之后，众人首先稍作休息。

  男性们交由男性处理，在岩石阴影下的薇吉妮亚，则接受玛雅的包扎。

  虽说要包扎，但是她身上的伤已经借由秘仪与治愈莓果，以及小魔女玛雅的恢复魔法而康复了。

  不过问题在于她只有身上穿的唯一一件衣服。

  玛雅现在身穿女仆装，手边用小小的提灯照着，并以携带式的小型裁缝组合，用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线以及内衬布，迅速地把薇吉妮亚的衣服补好了。

  “啊，请问，这个线跟内衬布，之后会不会突然消失啊？”

  “你不必担心啦！好了，请穿，我已经补好了。”

  “啊，真的很谢谢你。”

  以这位女仆玛雅的本领，就算只有一些干瘪的食材，她也一定能做出整套餐点的吧！

  薇吉妮亚急忙披上衣服，她边穿着袖子边盯着玛雅看时，她的衣着已经再次恢复成女候鸟的模样。

  “怎么？我变身有这么稀奇吗？”

  薇吉妮雅用力地点了头。

  “虽然陶德他说我的力量是什么特异功能啦、特殊体质什么的，不过这是任何人都拥有的力量哦！

  当然本小姐或许是天赋异秉，经过我将这天赋加以琢磨之后，才能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呢！

  不过不管是谁，只要有上进心，不管什么事情都能达成才对。

  剩下的，就是能坚持自己的理想到什么地步而已啦！

  如果一开始就想放弃，甚至是理想尚未实现就放弃，或者只不过是变化得很慢。然后就满脑子想着，我绝对做不到、我绝对办不成，这样一来就什么都不可能办到了。

  我是很憧憬书中的登场人物，不过又无法限定于单一对象呀！

  所以不管是书中的哪号人物，只要变化成那模样就行了。不管什么样的梦，我都会做给大家看的。”

  “啊！我懂！我也很崇拜‘流浪的候鸟’这本书的主角，想要变成正义的候鸟……，但是，我不认为这样就能瞬间换服装、发型甚至能力啊！

  请问，你知道《流浪候鸟》吗？我只读过第四集，还有杂志收录的外传而已，所以在找其他几集。”

  玛雅开心地敞开喉咙笑着说。

  “哎～唷！能发现龙的候鸟，竟然会找不到书？

  我是有听过这部作品，不过我也没读过呢！

  而且，我对这种劝善惩恶的题材没兴趣。

  如果要看以候鸟为主角的作品，我绝对会选《荒野上的瘟神少女》。那才是候鸟小说的最高杰作啊！”

  薇吉妮亚很不高兴地反驳。

  “才不是咧！《流浪候鸟》的确算是劝善惩恶的作品没错，不过那可是超酷超帅的故事啊！”

  接着，她满面春风地继续说道。

  “对了。晚上，我把书借给你看吧！我保证《流浪候鸟》这本书真的很有趣！而且，我也很想读读看《荒野上的瘟神少女》这本书。”

  玛雅轻轻地耸耸肩。

  “比起内容酷的故事，我比较喜欢华丽系的。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有机会的话我会读的。

  不过，我们打算直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所以不在这里扎营。

  你们想在这里找泪之碎片吧！那么，要是我在哪里发现那本书，读了之后要是很无聊，而且还不是第四集的话，那天遇到你时再送你当礼物，你可要好好保存哦！

  我想你应该也跟我一样，书籍是仅次于我、同伴及宝石以外的重要宝物吧！”

  这是多么让人心凉了半截，不切实际的礼物。

  话虽如此，薇吉妮亚还是认真地想着玛雅口中的“要是很无聊的话”还有“送你当礼物”这些话的含义，然后对她嫣然一笑。

  “谢谢你！我会很期待的！不过，请问……”薇吉妮亚稍微有些顾忌，之后才打定主意地小声问道。

  “你能变成任何书里的登场人物吗？”

  玛雅很满足似地笑着。

  “你该不会是想亲眼看看‘流浪候鸟’吧？我只能变成我特别熟悉的书中喜欢的人物而已喔！我喜欢的是那种拥有强烈自我主张的女性。”

  “那么，如果我在哪里找到有这种类型人物出场活跃的书的话，再送给你吧！”

  “这样啊，虽然我不是很期待，不过我还是很乐意读读看的！”

  就这样，两人相视而笑。

  “请问！为什么是宝石呢？怎么是你贯穿荒野也不退让的东西啊？”

  玛雅一听，喔呵呵地高声笑起来。

  “其实你超想知道关于我的事吧！还是说，你该不会是认为我所贯彻的东西，全都是从书里抄来的吧？”

  薇吉妮亚害羞地脸颊泛红，轻轻地点点头。

  “对不起，我说了失礼的话。”

  “你不必在意啦！不过我刚才也说过‘书籍是仅次于我、同伴及宝石以外的重要宝物’吧？喜欢宝石的是我自己。

  而宝石呢，则是送给我最喜欢的自己、努力不懈的自己、重视同伴的自己，并且让自己能更加、更加光彩夺目的奖赏呀！”

  玛雅边说，便将手指伸往墙壁凹槽中那逐渐生成的小小幻影石。

  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之前，幻影石便失去光辉而消失了。

  “所以，这种混淆视听的东西根本不行！非得是真宝石才行！”

  玛雅说着说着，她的侧脸露出淡淡的寂寥。

  不过这也仅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她依旧浮现跟往常一般强势又自认了不起的笑脸，同时站起身来。

  “接下来，我们差不多该动身了哪！”

  薇吉妮亚也站起身来，满脸笑意地往玛雅伸出右手。

  “谢谢你将泪之碎片让给我们！”

  玛雅不握住她的手，而是张开双手甩了一下。

  “如果这里有的话啦！”

  “咦？”

  “我的意思是那玩意并不一定会在这里。

  不，应该说，不在这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们掌握的泪之碎片所在地的情报，比这里更有希望。

  而且，关于泪之碎片在这里的传言，是最近才突然冒出来的，算是既混淆不清又怪异的消息啊！

  不过由于这里比较近，万一这个传言是真的，别人抢先的话我可是会悔恨不已，就算不是泪之碎片，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宝石，所以我们还是绕过来看看了啊！

  不过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似乎没有类似的东西，又输了这场跟你们玩真的对决，虽然很不甘心，不过这怪地方的探索就交给你们，我们要往更确切的地点前进了。”

  “咦～！你讲的地点是在哪里？”

  “你也太蠢了吧！世上哪有发问人家就愿意回答你这种好事啊！”

  “啊，说得也是！”

  “拜拜！祝福你们能在这里找到些什么。走吧！我们现在马上就出发！赶紧往第一个候补地点前进吧！”

  “咦～，姐，我还没整理好行李耶！大家可不像姐姐，你可以一眨眼就把行李拿出来，或者弄消失啊！还有，我从一开始就反对绕路过来的耶。”

  “艾佛列德，这次经验挺有趣的，不也挺好吗！”

  玛雅完全不管慌张地开始收拾的艾佛列德等人，立刻转身背对薇吉妮亚等人，往之前的来路折返。薇吉妮雅转过身耸耸肩，跟同伴们互视苦笑。

  “雷明安先生也曾说过，无法肯定它真的在这里呢！”

  这时薇吉妮亚的话，被玛雅娜带刺的声音给掩盖住。

  “你们想干什么！”

  薇吉妮亚等人以及艾佛列德等人，二话不说便立刻往玛雅那里冲过去。

  玛雅的对面，是三具驻足在黑暗中的白色身影。

  那就是逐渐丧失人类形体，勉强残存了些微从前的影子的预言者们。

  “难得特地准备了舞台等着你们……”

  说这话的是曾经是米蕾蒂的生物。

  “难得我们设置好陷阱等着你们……”

  说这话的是曾经是马力克的生物。

  “不过竟然有意外的收获掉了进来。就让那个女人，告诉我们泪之碎片的所在地吧！”

  说这句话的，则是曾经是里夏特的生物。

  这三人的精神几乎都被吞噬，化身为魔族的傀儡，那残存略微具有人类特征的部分，则是对薇吉妮亚等人的怨念、或者称为私怨的郁结情绪。

  不过，原本他们的精神早就被我弄得千疮百孔了，也难怪他们的心会轻易就被吞噬掉，变成了这种下场。

  “你们想干什么！”

  玛雅再次叫嚣道。

  “本小姐怎么可能乖乖地告诉你们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们贵重的情报啊！”

  在她身后的薇吉妮亚等人看来倒很狼狈。

  “怎么可能，预言者们应该早就死了啊！”

  “看他们那副怪模怪样，应该是和杰纳斯一样成为魔族了。不过，他们的存在感也太稀薄了吧！”

  听到克莱夫的这番话，预言者们笑了。

  “杰纳斯原本不过只是一介把神明赏赐的肉体误当成自己的力量，误以为自己变强了的悲哀家伙。”

  米蕾蒂这样吟诵着。

  “我们给他的只是要让神降临世间的神明的肉体。如今，神明的肉体已由神明的圣灵寄宿，所以，我们不仅直接由神恩赐了这副新的肉体，而且还被赋予了与肉体等同的精神力。”

  马力克嚣张地说着。

  “吾等既然是完美的存在，因此能封锁起自己的存在感。如果你们这么想感受我们的本质，那么就让你们好好感觉一下吧！”

  原本外表早已与人类外观相去甚远的预言者们，将外形变成非人异形的模样。

  那一瞬间，一股异样的存在感充斥在地底这一带。

  守护兽们嗅到比杰纳斯更强的强敌气味，而与守护兽共有情感的弧光权杖所有者们，立刻理解里夏特并非大言不惭。

  不仅是薇吉妮亚等人，连玛雅的同伴们也都感受到些什么。

  陶德进入备战状态，雪蒂则高举尾巴、伸出锐爪。

  就连艾佛列德都抖着膝盖，勉强站起来。

  只有玛雅嘴边泛起笑意，依旧瞪着预言者们。

  “迟钝的女人。”

  米蕾蒂吟唱着。

  “真是没礼貌哪！”

  玛雅也瞪回去。

  “我一眼就能轻易看出你们是群烂货啦！具有与肉体相称的精神？笑死人啦！如果你们能配合心灵而改变姿态也就算了，结果你们的心灵竟然虚弱到要靠配合外形才能改变，这样还想吓唬本小姐玛雅·修雷蒂柯？从一开始你们就大错特错啦！”

  的确，以精神力来讲，玛雅确实远在一般魔族之上，预言者之流根本比不上她。

  预言者们借由齐格飞的力量，将身心全都换掉，成为了假魔族。

  不过那还是如同模仿魔族的讽刺画一样可笑。

  话说回来，事实上所谓的魔族中不管是多不起眼的类别，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集合体，因此在他们身上是不可能发生对其他魔族效忠、或者被过去的怨恨所束缚之类的事。

  没错，说到底他们跟杰纳斯没什么两样，都是彻头彻尾的假货。

  不过，拥有跟魔族平起平坐的精神力……同样自我中心的玛雅·修雷蒂柯，并非因此就能超越预言者们。

  她的肉体不管如何千变万化，到头来还是脆弱的人类。并且，她没有能够反映她精神力的ARM。

  或许是受到玛雅那气势十足的伶牙俐齿所煽动吧，薇吉妮雅也朝预言者们叫阵。

  “那就是你们所追求的东西吗！身心都改变了，什么都没留下来嘛！你们辛辛苦苦努力至今，就是为了变成这副模样吗！”

  里夏特笑了。

  “不，有留下来喔！我们对你们的怨恨与憎恶已经深入灵魂，就算杀了你们也无法消除了。

  在下将接受吾等恭迎的神明齐格飞大人的引领，你们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吾等如何改变这颗星球。

  以及你们口中所谓的回忆与一切，是如何被扭曲、消去，还有在下如何超越维纳吧！”

  “你就是为了这种事而改变世界吗！”

  “我只是遵从神的索求，将这世界奉献给神而已。而这些作为本身将造成你们的痛苦，而为在下带来无上的欢乐。”

  “你怎么满口都是些自以为是的鬼话啊！”

  玛雅毫不客气地指责对方。

  里夏特把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眼转向玛雅。

  “原本只打算在陷阱里玩弄有点烦人的苍蝇，没想到竟然还有以外的收获。为了把泪之碎片献给神，在下等也会去寻找它。”

  “谁会老老实实地告诉你啊！”

  “在神的面前你的意识根本就无法抵抗。”

  “你以为这样本小姐就会在你们所谓的什么神的面前俯首称臣、唯命是从啊！”

  “对啊！我们也是，才不会对你们俯首称臣！”

  不需薇吉妮亚多说，薇吉妮亚小队的每个人以及修雷帝柯家都已经进入随时可战斗的备战状态。

  他们都在等进攻机会，如果发现预言者们露出一点破绽他们便会马上攻过去。

  预言者们也很清楚，如果随便攻过去只会弄巧成拙，搞不好还会身负重伤，于是也同样在等待机会。

  “是不是只要把那小丫头脖子以上的部分，献给齐格飞大人就行了啊？而且这样她似乎会比较安分。”

  米蕾蒂念诵道。

  “不过她倒是个蛮奇特的女孩耶！齐格飞大人是不是会对她有兴趣呢？”

  马力克唱和道。

  “的确，像这种程度的变异种，如果能毫发无伤地献给齐格飞大人的话，他会十分高兴吧！

  小丫头，你就乖乖跟着在下走吧！吾等可不想为了把你毫发无伤地献上而浪费力气对付你。

  要是你拒绝的话，吾等顶多是把你的同伴们也一起斩杀，带回在下想要的部分罢了。

  对齐格飞大人而言，就算只有脑袋，他也能轻易从脑髓中读取知识的。”

  玛雅也朝着面露浅笑的里夏特，露出不服输的笑容大声反呛。

  “我当然是拒绝啦！竟想用那种你们根本办不到的事情来威胁本小姐。”

  “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

  就这样，预言者们与薇吉妮亚、玛雅等人的战斗正要展开，说时迟那时快，竟出现了令人料想不到的妨碍者。

  要是出现的是被谣言引来的其他候鸟，或者事先知道地盘崩塌之危险的隆伯帝亚的话，我也预料得到，也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打破岩盘出现的，是原本应该是被杰纳斯跟加洛斯给送入时空彼岸的魔偶“诸神要塞”。

  自从预言者成为齐格飞的手下之后，我就一直观察着预言者们，因此知道他们的作为；至少我知道预言者们并未制作新的诸神要塞。

  诸神要塞恰好出现在玛雅身后，它不给惊讶不已的玛雅有丝毫反应的时间，迅速地用铁拳往她的腹部小心翼翼地……以不让她死去的程度打了一拳。

  就算再怎么异于常人的玛雅，也因为这意外的一击而失去意识；诸神要塞则以单臂将她抱起，恭敬地在预言者之前跪拜。

  “主人，诸神要塞现在归来复命。”

  虽然他们的身心皆变成异形的模样，但是诸神要塞似乎仍旧认得出来预言者们是它的主人。

  不过话说回来，诸神要塞本身也变了不少。

  但是预言者们也是打心底十分惊讶诸神要塞的出现。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这之前你都到哪里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里夏特的问题，诸神要塞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我一直在这里等。由于中了杰纳斯的奸计，使我超越时空；我抵达的地方，则是尚未有人迹的过去的法尔盖亚。为了能再次回到主人身边侍奉主人，我仅留下最低限度的自我保全机能，选择在这个时代会成为挖掘龙化石之矿山的最底层进入长眠。我察觉到主人刚才释放出来的气息，于是知道时候到了，立刻觉醒过来。在我启动开关之后身体还不能移动的这段期间，我也分析了状况，并了解主人希望得到这个女孩，因此我俘虏了这个女孩。”

  “这样啊，干得好。你来得正是时候。”

  里夏特用对忠犬的慈爱眼神看着诸神要塞，不过那或许是我的错觉；因为预言者们应该已经没有慈爱之类的感情才是。

  “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您看来似乎变了很多。”

  “一言难尽。而你也是啊！我们得好好交换彼此的情报啦！”

  “喔！我储存了许多关于过去的法尔盖亚的资料。但是在那之前，请先让我为主人排除碍眼的家伙吧。”

  “这倒也是。在下就先将这女孩带回神那里去，并开始搜索泪之碎片。据点跟之前不同，你跟得上来吗？这些家伙死不足惜，不过只用苦难跟绝望把他们拖住也无所谓哦！”

  “遵命。那么我就给他们完全的恐怖，跟百分之七十八的死亡。然后我会再回到主人身边。跟时空隔离相比，不论主人在法尔盖亚的任何地方，我都会立刻到达的。”

  “太值得信赖了。我就等你来！”

  “给我放下玛雅！”

  “放开我姐！”

  薇吉妮亚与艾佛列德异口同声地高喊，克莱夫则朝向抱着玛雅的诸神要塞扣下扳机，陶德则用力砍它。

  不仅如此，雪蒂也果敢地朝诸神要塞——不，是朝玛雅扑过去，企图将她抢回来。

  而诸神要塞则由于抱着玛雅，攻击方法因此受限，无法放手一搏。

  实际上，诸神要塞简直是一副快撑不住的样子。

  不过，就在预言者们从这个地方转移而消失时，诸神要塞臂弯中的玛雅也同时消失了。

  就在这时，众人对诸神要塞的攻击的火力虽然爆增，但它也不需要再在意手中的包袱了。

  它用手腕上发出的青光边消灭接触到的一切，边缓缓逼近它的猎物。

  子弹无法通过拿到青色的光辉，也就是所谓的对消灭障壁。

  虽然大家的秘仪光辉好几次将诸神要塞给包裹住，但仍旧无法阻止它的脚步。

  诸神要塞花了不少时间，仿佛猫捉老鼠般地逼近目标。

  这是为了完成里夏特交待它要好好让众人感受痛苦的命令吧！

  这也就是说诸神要塞学习过恐怖是什么，以及该怎么做才会让人类感到恐怖。

  其中最恐慌的是艾佛列德。

  他无能为力地眼睁睁看着姐姐被捉走，再加上他唯一依靠的手榴弹根本无法发挥效果。

  他丢向诸神要塞的手榴弹，在碰触到青光时尚未引爆便消失了。

  雪蒂抓住一边哭丧着脸，一面仍旧不断扔着手榴弹的艾佛列德的手腕，并在手中的刀锋已经被青光吞噬的陶德庇护下后退。

  能给予诸神要塞某些影响力的薇吉妮亚小队，光靠秘仪之力也无法击退它，也没有防卫对消灭障壁的手段。

  因此随着诸神要塞逼近，结果他们也只能撤退了。

  于是他们陷入了背后有厚重岩盘阻隔、无路可退的危机。

  艾佛列德明知没用，但是他还是边哭边持续扔手榴弹。

  其中一些手榴弹在碰到青光之前便引爆，火焰及爆风也波及到薇吉妮亚等人。

  虽然他丢出的并非烟雾手榴弹，但这里原本就是狭窄昏暗的坑道，于是弥漫的烟雾遮蔽了视线。

  还在发光的只有诸神要塞的对消灭障壁那道清白色的光芒。

  薇吉妮亚等人或许是为了逃过诸神要塞的追击，于是停止攻击彼此靠近，并消除自己的气息。

  但是诸神要塞原本具有的功能，让它根本就不把黑暗与烟尘的阻碍当一回事。

  诸神要塞以它那几乎无法再成为机械语言的流畅语音向眼前的敌人发出宣告。

  其中包含达成主人命令的欢喜，以及对眼前被害者们的哀悼。

  “接下来我将引发落盘，你们是生是死就交给运气来决定。要是幸运女神对你们微笑，让你们得以苟延残喘的话，有朝一日我们再见面吧！”

  在逐渐散去的烟尘中，诸神要塞的身影移动，对消灭障壁的光芒则朝向上方。

  艾佛列德宛如正是在等这一刻似地，从整个熊猫背包倒出所有的爆裂物，往诸神要塞的脚边丢过去。

  那是一堆会让人认为就算没有诸神要塞的攻击，其爆炸也会引发崩塌的大量爆裂物。

  就在地底崩塌的前几秒，诸神要塞发动转移而消失了。

  而被留下的人们则无能为力地，被卷入崩塌的岩石之中。

  ＊＊＊

  在朦胧不清的微弱光线中，薇吉妮亚睁开了双眼。

  映入她眼帘的是狭小的空间，以及面对几乎把空间挤压摧毁的岩盘、手上还举着微弱光源，挺立在前的维纳身影。

  “爸爸……”

  “不必担心。闭上眼睛好好睡吧！”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这是梦吗？”

  “氧气减少了，睡着比较不会消耗太多氧气。没事的，你跟你的同伴都会得救。相信我的话，睡吧！”

  “嗯……”

  薇吉妮亚边微笑边进入梦乡。

  她说不定以为她梦见了幸福的梦吧，不过这是现实。

  因为告诉他女儿陷入危险、还有拯救他们的方法的都是我。

  现在维纳所使用的，原理上与诸神要塞的对消灭障壁是相同的东西。

  预言者们从毕宿星团取出诸神要塞的情报，而毕宿星团就是我的庭院。

  我的确称得上无所不知。

  不过要将那些变成现实产物，实在是难如登天。

  维纳背着女儿往地面前进。

  这是他以往办不到的事情，如及却能够做到。

  他巧妙运用了自己获得的新能力。

  现在薇吉妮亚一面模糊地感受着在他背上摇晃，幸福地浅睡着。

  她希望继续沉浸在这幸福的梦的想法，加上维纳施加给她的安眠药的效力，阻碍了她的清醒。

  接着，他把女儿横躺放在坑道入口附近，又立刻回去搬运她的同伴们。

  这次他不是用救他女儿的方式，而是化成了一股青白色的朦胧光芒，将她的同伴们包裹住，仿佛是在地上移动的云般一一将他们搬运上来，横放在女儿身旁之后，这次便完全消失了。

  ＊＊＊

  “喂，你还好吧？”

  “爸爸！”

  薇吉妮亚这样喊着坐起身来。

  接着她立刻用惺忪的睡眼分辨出对自己说话的人。

  “啊，早啊，隆伯帝亚。”

  隆伯帝亚仿佛要将坑道堵住似地，将头插入洞中，看护薇吉妮亚等人。

  接着其他人也先后醒了。

  “姐姐！姐姐！姐姐她——”

  “少爷，请少安毋躁。这种时候才是少爷您……”

  艾佛列德一醒过来马上就陷入恐慌，试图让他冷静的修雷帝柯家的骚动，让薇吉妮亚想起来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隆伯帝亚，是你救了我们吗？”

  薇吉妮亚一边对身后的艾佛列德的恐慌感到不安，一边尽量简短地向隆伯帝亚说明事情原委。

  “结果关于泪之碎片的情报，是预言者为了引出我们而布下的陷阱啊！

  不过，由于手上有更确切的泪之碎片情报的玛雅出现，因此预言者把她捉走了。

  就在那时诸神要塞出现，逼近我们并引发岩盘崩塌，在那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虽然感觉像是我爸爸救了我，不过那是梦吧！”

  “不过，至少我看没有人从这里走出来。刚才那奇妙的气息的确是有点像魔族呢！那股气息突然从地底消失，倒是可以理解对方发动转移了。话说回来，那是什么仪式啊？”

  薇吉妮雅转过头，那蜷曲着背坐着的艾佛列德，在陶德与雪蒂的旁观下，把火柴一根一根地点燃。

  他并不是要烧东西，而只是不断地一根根划着火柴，一边喃喃自语。

  克莱夫对着转过脸来面对着自己的薇吉妮亚及隆伯帝亚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一头雾水。

  “喂，怎么了吗？”

  陶德制止了正要说话、探头过来的薇吉妮亚。

  “麻烦您保持安静。少爷现在正要集中精神，以恢复平静。”

  “这样做？”

  “没错。少爷是属于借由看火，便能恢复精神平静的类型。”

  “呃，他是这种人啊？”

  “我非把姐姐救回来不可！”

  猛然起身的艾佛列德脸上，已经丝毫没有刚才弱不禁风的感觉。

  他挺起胸膛、紧握拳头，那副毫不畏惧的态度以及铿锵有力的声调，充满了至今从未从他身上看到过的力量与决心。

  “陶德先生、雪蒂小姐，我知道少了姐姐的战力要救回姐姐是非常困难。不过，我一定要把她救回来。你们愿意帮我吧！”

  陶德眼泛泪光，对他的变化感到很欣慰。

  “敝人义不容辞。艾佛列德少爷您的英姿，若是你父母在黄泉之下看见了，也一定会十分高兴吧。”

  接着，雪蒂“碰碰”地敲着艾佛列德的臀部。

  “那当然啦！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么有趣的事情呢！我还打算叫玛雅给我更多有趣的体验呢！而且我话说在前头，你也相当有趣呢！”

  接着，艾佛列德毫不动摇地正面直视薇吉妮亚。

  “我明白我们一直给你们添麻烦，没什么立场向你们提出这种要求。但是我诚心请求你们，请助我一臂之力！”

  呆呆地望着艾佛列德的变化的薇吉妮亚，突然被他这么说，便慌张起来了。

  “咦？嗯嗯，当然可以啊！玛雅跟泪之碎片是不能交给那些家伙的。我们就合作吧！各位，没问题吧！我们要追击预言者们跟他们的神、夺回玛雅，阻止他们的野心吧！”

  加洛斯跟克莱夫以笑容回应，但是杰特则摆出一张臭脸直盯着薇吉妮亚，小声地说道。

  “要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我们虽然对诸神要塞陷入苦战，不过这次有隆伯帝亚、还有玛雅团队的人也在一起，如果从一开始确实发动守护兽之力来战斗的话，就战力来说总有办法的啦！”

  “什么叫总有办法，我们连是怎么被救出来的都搞不清楚耶！话说回来，是谁把大家搬到这里的？不会是你吧！大家都说不是自己哦！”

  “大概是因为落盘造成氧气缺乏，所以我脑袋一片空白，忘记了搬大家出来还有走出来的事啦！一定是这样。连我都梦见被爸爸救出来的梦耶。”

  “这种事可以这样随便带过去吗！”

  “反正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啊！大家都得救了，隆伯帝亚也说没有任何人从这里出来；要是不这么理解，其不就只能当成是诸神要塞把我们搬到这里，不然就是我爸爸在超刚好的时机出现，救了我们之后又藏身于坑道中的某处了吗！”

  “你不是说回忆最重要吗？你不在乎不记得怎么被救的记忆吗？”

  “这跟那是两回事啊！比如说出生时或是小婴儿时的事，如果能记得当然很棒，不过别这么强人所难啊！这个跟那个也差不多吧。我总觉得杰特你最近对回忆很吹毛求疵耶！”

  “吹毛求疵不好吗？难道你不觉得这种状况很奇怪吗！”

  “不过都已经得救了，怎么被救出来并不是重点啊！就算那些记忆是梦也无所谓，我真希望沉浸在被爸爸救助的心情中。要是真弄清楚了，那种心情就会像梦一般地消失了吧。”

  “我说你啊！”

  这时加洛斯跳出来当和事老，让亢奋的杰特冷静下来。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要怎么追赶一转眼就消失的预言者跟诸神要塞啊！你该不会真的认为，其实杰纳斯还活着，马上又会跑来向我们爆料吧！”

  “啊，关于那个没问题的。”

  艾佛列德自信满满地断定。

  “什么叫没问题？”

  “最后我丢向诸神要塞的炸弹是用来追踪的。

  在引爆的同时，散布了特殊配方的细微金属粉末，会吸附在周围所有的物体上。

  用追踪器从远方就可以察觉，一旦吸附上去洗个两三次是洗不掉的。

  诸神要塞一定不会每天泡澡，也不洗衣服的吧！

  啊，我们大家应该也都吸附了粉末，因此也可以知道彼此的所在位置哦！”

  听到这些话，薇吉妮亚等人依旧一头雾水，盯着艾佛列德他那自信满满的脸。

  “那是什么意思啊？”

  加洛斯露出还是无法理解的表情，向艾佛列德确认。

  “也就是说，从玛雅被抓之后，虽然你哭得乱七八糟，还是抓住了往诸神要塞脖子上系铃铛的时机吗？”

  “呃……唉，就是这样啦。”

  艾佛列德的表情有些不悦。

  克莱夫也扛起步枪轻轻叹了口气，皱着八字眉苦笑着说。

  “那个时候最冷静的原来是艾佛列德啊！我们全都被骗了。”

  “啊，你弄错了。我是真的在哭哦。我不像姐姐能够变成别的人物。为吉妮亚小姐、杰特先生、克莱夫先生、加洛斯先生，还有那个……隆伯帝亚先生是吧？”

  龙用庞大的脖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想请你们找到诸神要塞的位置，也就是姐姐所在地。要是有各位的机动力，以及我的追踪器的话，应该是办得到的。

  这段期间我们要做准备好救出姐姐。可能的话我们会先找到泪之碎片，这样的话说不定可以拿来交换姐姐。啊，不过姐姐可能不允许这种交换方式吧！而且各位也在找泪之碎片。”

  薇吉妮亚用力抓住艾佛列德的双肩。

  “预言者们一定不会把泪之碎片用在正途上，比起你们他们更没资格拥有它。不过，最要紧的是夺回玛雅。大家一起通力合作，夺回玛雅吧！”

  加洛斯以强有力的笑容、克莱夫以温柔的笑脸、杰特则以认真又当真的表情，而不愧是隆伯帝亚，它面不改色地对着艾佛列德点头示意。

  话说回来，由于这种场面所以杰特的表情可解释成是认真的表情；但是客观点说，他的表情跟平常不高兴时也没什么两样。

  虽然如此，艾佛列德还是非常感动。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姐是那种自视很高的人，就算被救了我想她也一定会说是自己逃出来之类的，不过其实她对大家以及薇吉妮亚小姐的评价是很高的。只不过，姐姐她嘴巴不够甜，总是说些会被他人误解的话。”

  “没问题！心意并非光用语言就能完全表达的啊。甚至我有时也会嘴上说着违心之论，在时候才悔恨不已。

  不过说不出口的心意，只要用尽全身力量去做，总有一天会传达给对方的喔！因为玛雅的想法也已经传达给我了。”

  艾佛列德表情一瞬间变得开朗，他深深地低下头，再次向薇吉妮亚及她的同伴道谢。

  “非常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诸位的大恩大德，敝人会铭记在心。”

  加洛斯用力拍了拍站在艾佛列德身旁同样低着头的陶德的背。

  “要道谢的话时候请我们喝一杯就成啦！到时候再好好举杯庆祝吧！”

  魔猫雪蒂也很亲昵地敲敲杰特的脚后跟，抬头望着他。

  “感谢你们帮忙夺回大姐，也期待你们给我更多乐趣。”

  “哦，啊啊。是这样吗？”

  杰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一脸茫然。

  克莱夫则露出老好人笑脸对大家提问。

  “那么，首先该怎么做呢？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在那之前我想最好先决定好会合的方式或者是联络方法。”

  “不然就这样吧！”薇吉妮亚拍了拍手。

  “现在马上请隆伯蒂亚和克莱夫、以及艾佛列德和陶德互相商量，绝对会和地点跟时间吧！剩下的人准备食物！”

  “准备食物吗？”

  薇吉妮亚笑着对愣住了的艾佛列德眨了眼睛。

  “是啊！这么重要的工作，可得好好地喂饱肚子冷静下来应对呀！”

  “是！”

  就这样，在荒野上的六人、一只猫与一头龙，在吃饱喝足后便分道扬镳了。

  第十六章人是戴着面具的神社

  接着，薇吉妮亚等人与隆伯帝亚结伴开始在法尔盖亚各地巡回。

  包含巴斯卡殖民地、命运方舟教团总部、世界树系统所在地，以及村落、城镇、遗迹等等，他们踏遍了所有想得到的地方，逐一搜寻那些有可能被预言者当成据点的设施。

  最后他们还把地图分割成棋盘状，然后仿佛要将那些方格一个个涂满似地，拓展了搜索的范围。

  薇吉妮亚等人在这个过程中，从谢恩口中听到了关于“苍之威胁”苏醒的事。

  他们还将这件事与预言者们的复活、以及使预言者们复活的所谓的神“齐格飞”之间连结起来。

  谢恩设法避开了巴斯卡族人，得到跟哥哥独处的机会。

  他开始倾诉起自己担心哥哥的安危以及世界的情势，如果自己有力量的话，就能为世界与哥哥并肩作战之类的话，在加洛斯胸口哭泣着撒娇。

  “兄长！在兄长奋战的期间，我总觉得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

  祖母大人总是把‘这样对维持殖民地的和平是有意义的’这句话挂在嘴边，我也努力想理解其中的意义。

  但是……但是！我梦到这个世界被阴影笼罩的梦却还必须隐瞒，早上祈祷时感恩今天还有性命，傍晚祈祷时感谢这天能平安无事地活着，每天都这样装作平静地过日子。

  但是，我心里充满了逐渐膨胀的不安！大家都说我是适任的神官候选人，但那只不过是外表啊！我的心因为不安而动摇不已！”

  加洛斯紧紧抱住谢恩瘦小的肩膀。

  “本大爷比谁都知道你有多么努力。”

  “那么我会更努力。所以请您带我一起走吧！让我跟您一同作战！”

  加洛斯温柔地望着粘住哥哥、仰望自己的谢恩。

  “那也得等时机成熟哪！现在时机未到。”

  “因为我太弱的缘故吗？”

  “谢恩，你为什么要离开家里呢？”

  “当然是为了跟兄长在一起啊。”

  加洛斯依旧面带微笑望着谢恩，一句话也不说。

  “这种理由行不通吧！唉，我真羡慕薇吉妮亚小姐他们能跟兄长休戚与共。”

  不久之后，当加洛斯与谢恩密会结束后，谢恩朝着加洛斯离开的背影再次喃喃自语。

  “我真羡慕薇吉妮亚小姐他们能跟兄长大人休戚与共……。”

  ＊＊＊

  命运方舟教团教主雷明安离开总部，跟教团成员们一起在新遗迹的发掘现场挥汗劳动时，刚好碰见了薇吉妮亚等人。

  一发现薇吉妮亚等人的身影，雷明安便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容满面地对他们打招呼。

  “哎呀！原来是各位。你们看起来气色不错，真是太好了。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已经替我们找到泪之碎片啊。”

  “非常抱歉！那个，该不会您是因为在梦里收到神谕才知道的吗？”

  “这怎么可能，做梦哪会这么方便啊！那是因为我看大家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拿事成后的酬劳的样子啦。”

  “没错，您说得完全正确。其实我们来找您，是因为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接着薇吉妮亚等人便移动到教团营地里雷明安的帐篷，详细说明事情原委。

  “原来如此，这不仅人命关天，也决不能将泪之碎片交给那些预言者们呢！不过，我把酬劳加倍当作你们冒险的酬劳吧！如果泪之碎片落到那些预言者的手中，就算得使用暴力也希望你们能夺回来。你们愿意再次接受这项委托吗？”

  “以暴力夺回”这种行为，听起来简直就像无法无天的暴力份子。

  不过在本来就没有法律可言的地带，根本也谈不上什么无法无天。

  然而在这些地带中勉强还称得上是规范的，也只有以村庄及城镇为单位的自治方式，以及因权力关系及立场而改变的约定俗成罢了。

  会对陌生人也都大剌剌地鼓吹自己的正义的，恐怕也只有薇吉妮亚而已吧！

  “嗯，那当然。不过，那个……增加的酬劳份量好像不太恰当吧？而且玛雅也想要泪之碎片啊。”

  “你不必担心。我们跟预言者所追求的是身为能量结晶体的泪之碎片。要是宝石的话，我们就不需要了。所以，我并不是要跟他们竞争哦！”

  “说得也是呢！”

  听到满面春风的雷明安这番话，薇吉妮亚也不由莞尔。

  ＊＊＊

  除了这两件事之外，他们顶多就是跟旧识叙叙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很快就到了两路人马会合的那一天。

  “我们的结论是……”

  克莱夫作为代表向他们说明。

  “那些家伙的据点根本就不在法尔盖亚地表上。”

  “这怎么可能！”

  陶德静静地拉住过度反应、还站起来的艾佛列德。

  克莱夫轻轻点头致意后，继续往下说。

  “从前杰纳斯曾经这样告诉我们——那是在梦境的间隙、世界的尽头、云端之上。

  所谓‘世界的尽头’，就是世界树系统的所在地。

  我们还不知道何谓‘梦境的间隙’，不过要是‘云端之上’，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并非到不了的地方。

  当时杰纳斯没有料到我们会跟龙联手，所以他的话很有可能十分接近实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追踪器有反应的地方空无一物。

  有的只是地底，要不然就是天空。

  而且，恰巧附近村庄的青年曾经仔细观察过隆伯帝亚在那片天空探索时所飞过的轨迹。”

  经克莱夫示意催促，加洛斯马上将绘有好几条曲线的素描本展开在艾佛列德面前。

  艾佛列德用指尖沿着那一条仿佛幼儿涂鸦的曲线描过去。

  接着他用手指画了个圈。

  “也就是说，这里有某种东西吧？”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但是用肉眼什么也看不到，我们也没打算沿着曲线飞行。”

  艾佛列德毅然地抬起头。

  “我明白了，请带我到那边去。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我想试试看我准备好的一样东西。”

  “就是要有这种气势啦！”

  薇吉妮亚拍了拍手，接着才想起来。

  “对了，泪之碎片怎样啦？”

  听到这话，少年顿时垂头丧气。

  “我没有找到。明明完全没有人类用正常的方式入侵的痕迹，但是却只留下了泪之碎片最近被带走的痕迹。

  我能想到的只有预言者，他们能在一瞬间于目的地出现，然后又一瞬间消失。”

  然后他突然抬起头，用仿佛失去希望似的眼神望着薇吉妮亚。

  “而且，那边掉了本姐姐的书！其他的也就罢了，姐姐绝对不可能会漏失宝石的情报、或者弄丢书的啊！”

  在那同时，艾佛列德一脸阴暗、语调颤抖。

  他害怕的并非是他刚刚说的话，或者说他之所以会怕是因为心想达到目的的预言者会杀了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玛雅、或者她已经被杀之类的事而产生不安。

  这时我如果让他不断梦见永远失去重要的姐姐的梦的话，他的不安将会更加扩大，而且在紧要关头的判断力会降低，我想那一定很有看头。

  不过可惜的是，他属于对我的梦没有反应的类型。

  而且，他拥有身为那种嚣张姐姐的亲弟弟应有的、比外表还要强韧好几倍的自我。

  他还有一群不需要在他们面前虚张声势的同伴。

  那群让他可以不必隐藏不安的同伴，将他的不安给吸收了。

  你看，就像眼前这样。

  “没问题啦！你姐姐可是那个玛雅·修雷帝柯哦！说不定她早就从预言者那里逃走，现在已经把泪之碎片拿到手，还在放声大笑呢！”

  薇吉妮亚紧紧抓住艾佛列德的肩头，盯着他的脸大声断言；于是少年害羞地苦笑着。

  “姐姐爱读的书中，也有女怪盗的故事哦。”

  “你能想象那个玛雅会被随便地大卸八块吗？而且，她故意将重要的书遗落在那里，这一定是相信同伴们会到这里，也就是玛雅传达给你、你再传达给我，为了表示‘我玛雅·修雷帝柯依然健在’的讯息啦！”

  “说得也是呢！”

  陶德也单膝着地，盯着艾佛列德的脸。

  “当然是这样了。像大姐这样的人物，是不可能默不吭声地被人囚禁的。只不过她到了那样的空中，所以需要我们去接她吧！”

  雪蒂贴在艾佛列德的背上，从他肩头探出头来。

  “准备完毕，地点的方向也确认了。那么我们就出发吧！赶快动身吧！再继续摸鱼下去，好玩的都要结束了。”

  薇吉妮亚再次强调。

  “玛雅现在绝对正在努力求生啦！”

  艾佛列德也精神十足地挺起胸膛。

  “我们出发吧！要是让姐姐等太久，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呢！”

  就算那只是虚张声势，但是这种精神与行动力的连结，便能实现一切可能。

  他是了解到这点才做的呢，或者只是顺着他人的气势而跟风呢。

  这对不管做什么都只能淡然地按部就班的我来说，实在无法理解。

  不过眼下我的问题，就是齐格飞的存在是阻挠我的梦想实现最大的因子。

  就这样，在我们利害一致的情况下，我也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助了他们一臂之力。

  当然，我几乎对现实没有什么影响力。

  即便如此，我总是能够消除梦与现实的界线，并破坏勉强保有虚幻自我、甘为齐格飞走狗的那些预言者的心。

  先前我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我在等能加强其效果的时机。

  薇吉妮亚等人要潜入的现在，可说是最佳时机吧！

  ＊＊＊

  米蕾蒂从小就是个只会窝在房间角落静静地读书，一点都不起眼的女孩。

  她喜欢读的并不是会让人发挥无限想象力的故事，而都是些艰涩难懂的技术性书籍。

  她的梦想是要亲手提出许多定律。

  对大人们而言，她是个不太可爱的小孩。

  对孩子们来说，她是个没有任何优点、十分无趣的存在。

  她的童年虽然并非完全是这样一面倒的情况，不过我从她的记忆中撷取她讨厌的部分并加以夸大渲染，然后将她的回忆大幅改写并突现这种印象。

  如果维持这种情况，由于她的难以相处，说不定她会成为ARM工匠之类的人吧。

  在当时还存在的学校里，由于她的才能与个性，于是被同学们当作阴暗的书呆子而饱受排斥。

  后来因为受到教师推荐，她便以见习生的身份，被流放到位于边境的七人委员会研究设施里去。

  当时周遭人们的依依不舍和以她为傲的送别回忆，已经完全消失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期待新生活。

  但是现实违背了她的期待。

  在成员几乎都是男性的研究所中，身为女性的她被当成稀有动物。

  也因为她是女性，所以她被周遭的人轻蔑。

  众人要求她善尽身为女性的义务，但是却不被当作女性来追求，甚至还被人则被说没有女性魅力。

  她承受不住这些压力，便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整天做研究，因而获得了相当好的成果。

  但她还是因为身为女性而被唾弃，被嘲笑那不是女性该有的行为。

  当时她深信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当成研究员对待并认同自己的才能的上司维纳，却与一位毫无才能、只会做家事但长相甜美的女性闪电结婚。

  同时她知道另一位上司里夏特也同样对那位女性有好感。

  于是她终于领悟，自己之所以不被认同是由于没有美丽的外貌。

  男性会追求女性不是因为她有才能，而是她长得够漂亮。

  于是她开始以泪洗面，心中满是对那群不认同自己才能的男性的怨恨。

  但是在这个男性当家的研究所中，根本没有半个能让她吐露心事的人，或者就算她不开口就了解她心事的人。

  不过，这也难怪啦！当时对那群人来说，“复兴法尔盖亚”这个庞大的梦想似乎已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向他们招手了。

  大家太醉心于眼前所见的事物，早就忘了反省自己，也不会关心身边的人们。

  而她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她却没发现，自己在做的正是自己以前最痛恨的行为。

  她也跟他们一样，找了一堆理由来把自己的轻蔑、忽视他人的行为合理化。

  接着，命运的转机造访了她。

  在那场事故之后，她得到了美貌、知识与能力。

  不论是什么男人全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啊，里夏特跟马力克除外。

  不过，那也直到某个男性出现在她面前为止。

  克莱夫对她不屑一顾，而且还否定了她。

  他不但早已成家立业，还向她炫耀自己已经拥有她未能得到的幸福。

  我让这些回忆充斥在她脑海中。

  不久她便开始编制梦想了。

  她在梦中把克莱夫玩弄与鼓掌之间，还破坏他的家庭；等到他不能没有她的时候，再把他无情地抛弃。

  她对他极尽残忍之能事，把他伤到一辈子都无法重新振作的程度。

  当这些成为她唯一的存在意义时，我将一面镜子摆到她面前。

  那是她平时毫不在意、已经化为半个魔族的外貌。

  当映照在操作面板上的身影透过视觉投射在她心里时，我刻意强调了那个身影实在要多丑就有多丑。

  另外，我还刻意强调了这种融合人类纤细与魔族强悍的“美”根本不会有人认同，以及她正逐渐变化成这种怪物的模样。

  我在她心中反复低语：你早已与美丽无缘，你不具备任何足以诱惑男性的女性魅力，不管哪个男人都不会爱上怪物的。

  在她那梦与现实间早已混淆不清的内心中，我的低语响彻每个角落。

  在我的恶整之下，她的精神堤防开始崩溃了；同时她的身体更加魔族化。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展的她，精神崩溃的程度也越来越严重。

  可以说她面对的是比噩梦更糟的现实。

  我悄悄地对她耳语。

  （克莱夫马上就要到这里啦！你想让他看你这副模样吗？）

  就在那一刻，她的心彻底粉碎。

  ＊＊＊

  就算马力克现在几乎已不需要母亲了，但是他依旧应用作出神之肉体的技术，不断制作母亲。

  那个既美丽又温柔、只深爱着他的母亲形象，以及他心中的一切回忆，只不过是我小心翼翼地培养出来、他那过度膨胀的自恋情结的投影。

  而且，现在水槽中反映出他心中的理想母亲身影的肉块，当然没有任何过去的记忆，也不曾做过什么梦。

  那具躯体里有的只是因为脑丘下部的运作，因而比已有知觉的胎儿还要模糊的心。

  而对我而言，要在一个全新的脑里、还没有任何梦想的心中写入与真实人生相差无几的回忆、拟私人格以及梦境，根本是轻而易举。

  听到突如其来的警报声，马力克立刻抬起他那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头。

  那是他一直以来引颈期盼的，告知母亲觉醒的警报声。

  “怎么会是现在呢？”

  （一定是你的思念和妈妈相通了啊！）

  “说得也是呢！我和妈妈的思念终于相通了！”

  打消了马力克心中瞬间浮现出的疑问后，他就不再烦恼下去立刻冲到她的身边。

  他从玻璃子宫中抽出羊水，并松开替代脐带的营养管线。

  在马力克纳非人类的臂弯中，她首次用肺吸取空气，连咳了一阵子后，不久便缓缓地环顾四周。

  至今穿透玻璃，在羊水中张开双眼，但是什么也没映照出来的瞳孔中，现在则发出意识的光芒，并理解了映入眼帘的事物。

  接着，她以充满恐惧的高声惨叫，当作出生时的哭声。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被一个异形的魔族给抱住了。

  “妈妈，你怎么了？”

  “马力克！”

  她扭动着还不习惯动作的手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从轻轻抱着他的马力克手中逃走。

  当她听到很熟悉的声音，便大声喊着声音主人的名字。

  “没错，就是我哦！”

  不过，若是她真有回忆，那也应该是生前的事情吧。

  没错，那个时候世界仍然和平丰饶、魔族被封印在童话故事之中；而马力克也应该还是个小孩。

  我写进她脑里的记忆不过是把马力克自己的回忆重新组合而成的，应该是他所期盼的母亲才对。

  但是她现在拒绝了马力克。

  她这种反应并非是我特地动过手脚，而是由于清醒后的她已经是个独立的人格，跟周遭的任何人类都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一直都在认真思考如何将梦与现实相互置换的我，也早已料到马力克他那天真的美梦成真时会有什么结局。

  “你这个怪物！你把我的马力克怎么了！”

  “你说我是怪物？”

  如果他能花些时间慎重对待，并对她投注关爱的话，她说不定也会理解他就是她的儿子，并且爱他吧！

  但这十年来只是怀抱天真梦想的马力克，绝对无法忍受自己被拒绝。

  他一直以来只期望被爱，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去爱人。

  他口中对妈妈的爱，是对自己扭曲的爱。

  “马力克！马力克！马力克，快逃！不可以过来！有怪物哦！”

  她终于从马力克的手臂翻落下来，仿佛拖着没有力气的身体般努力逃离，并不断对心爱的小儿子喊话要他从危险中逃离。

  马力克直盯着她的背影，不久就宛如呕吐般撂下一句话。

  “你这种家伙才不是妈妈！若真的是妈妈，不管我长什么样子都会知道才对啊！”

  马力克用他那又常又锐利的魔族硬爪，撕破了自己的梦。

  ＊＊＊

  可惜的是里夏特与齐格飞在一起。

  不管情形如何，我还是尽可能避免直接对人就在魔族身边的对象耳语。

  齐格飞虽然已经发觉我的存在，不过要是现在就让他发现我要做什么，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我召唤的是里夏特在现实中的噩梦。

  因为他应该与薇吉妮亚等人一起出现在这里。

  而现在薇吉妮亚等人正骑在隆伯帝亚之上（不，应该说是飞机上的乘客吧？），并接近这座飞行城塞“机械天帝”。

  隆伯帝亚为了这群无法忍受龙的飞行速度的人类，把自己的身体构造变得很柔软，并在体内设置了座位。

  这种程度的小事，对拥有龙化石骨骼的龙来说是轻而易举。

  话说回来，要是人类的心灵能与ARM完全相通的话，应该能够和忍受子弹与魔物攻击一样忍受龙背上的超音速疾风才对。

  不过……唉，那是不可能的啦！

  不管怎么说，人类终究只是人类而已。

  薇吉妮亚等人把搭乘隆伯帝亚这段空挡，用来确认彼此的战力。

  “我认为我方最大的战力还是隆伯帝亚，不过毕竟它无法跟我们一起行动啊！”

  对薇吉妮亚的话，隆伯帝亚也立刻回应。

  “我不认为我们可以轻易接近哦！因为敌人一定会出动翼龙啊！”

  “翼龙？”

  “就是无心之龙，也可以说是听从魔族指挥而行动的龙，堪称是魔族所使用的ARM中体积最大的。

  简单点说，就是人类统称为‘龙族’的物种啊！

  就算双方距离很远，魔族也能跟翼龙心灵相通来使唤他们。

  就算能打倒翼龙，但要是不打倒操控它的魔族，很快就会出现另一条翼龙吧！现在我们还摸不清那边有几条呢！”

  “魔族能那么轻易地更换ARM啊？”

  “魔族应该是把一切都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吧！跟不是自己肉体的东西心灵相通，并将其变成自己所有物的能力，这或许就是魔族的特异能力啊。”

  “不过人类也能跟ARM……”

  双方聊得正起劲，这是克莱夫突然跳出来拦住了薇吉妮亚的话头。

  “由我来说是不太恰当啦，不过可不可以稍后再谈这个话题呢？更重要的是，该怎么抵达目的地。我们已经进入不明空域周边的回转路径了。”

  “虽然我没办法完全肯定……”

  这时艾佛列德刚从隆伯帝亚所准备的观测室回来。

  “我想目标是因为光线曲折而隐形了。

  依照隆伯帝亚的说法，不仅是光线，连磁力线等等全部都是这样。”

  加洛斯将庞大的身躯塞进狭窄的座位中，耸耸肩摊开双手。

  “那我们该怎么办？”

  “从上空整个空域发射特殊机雷。

  机雷会在这一代散布金属粉末，它会扰乱敌人控制下的光纤、电波及磁力线等等。”

  “为什么扰乱之后就会知道目标在哪里啊？”

  “因为要是这些全都乱了，他们就无法继续隐藏下去啦。”

  “我只知道一点，就是我完全听不懂啊。”

  “我检查过里面的成分了，可以说是不错的工具；不过也会阻碍我的部分能力，但翼龙也是一样。要是开始行动，我可是会很粗暴哦！”

  “无所谓！我们铁定会轻松搞定啦！”

  薇吉妮亚笑着说道。

  杰特一脸不耐烦地小声念叨着“你在开心个什么劲啊”。

  不过，他脸上却并非一副打心底不乐意的表情。

  以最近来说，杰特的碎碎念几乎都是中途插入的一两句。

  坐在隆伯帝亚身上移动时，他几乎都是保持沉默。

  说到沉默，陶德和雪蒂也十分安静。

  陶德似乎是在静静等待时候来临，不过雪蒂则虽然满嘴说无所谓，但其实从搭上隆伯帝亚那一瞬间起，它遍全身毛发直竖。

  说穿了，任谁都能一眼看穿它实在很怕龙。

  “对了对了，在突袭之前得先确认一下手上的家伙才行。”

  薇吉妮亚东摸摸西摸摸地开始整理行装，这是有个金属制的小球“哐当”一声滚了出来。

  “这是什么啊？”

  艾佛烈的捡起来递给她。

  “我也不清楚。是我以前发烧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知何时出现在枕边的东西。我把它当作今后的护身符随身携带哦！”

  艾佛列德看着薇吉妮亚把那小球塞进腰包中，然后突然将玛雅留下的书递给她。

  “那你可以也带着这个吗？要是由薇吉妮亚小姐交给姐姐的话，我想她一定很开心。不过，我想她不会在态度上表现出来，嘴上也不会提就是了。”

  薇吉妮亚笑容满面地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了书。

  ＊＊＊

  当隆伯帝亚逐渐接近机械天帝时，齐格飞跟里夏特也正在荧幕上描绘出梦想。

  在他们身后，诸神要塞则抱着玛雅待命。

  里夏特操作着键盘，头也不回地问道。

  “诸神要塞，这是过去的法尔盖亚，没错吧？”

  显示在荧幕上的，是一颗漂浮在宇宙中的绿色星球。

  “是的，一点也没错。和我超越时空抵达的过去法尔盖亚完全相同。就像充斥着水源与绿意的宇宙宝石般光彩夺目。”

  比起米蕾蒂跟马力克，还保有自我意识的里夏特那副几乎完全魔族化的脸庞上，微弱地显示出分不清是苦笑还是慈爱的表情。

  “你的语气越来越像人类了哪。”

  “随着过去到现代的时间流逝，我体内储存的各种记录终于累积到能修饰语言表现了。如果您不喜欢，我可以改过来。”

  “啊，不比。基于你从过去带回地记录资料，我终于能为法尔盖亚是个生命体的假说找到证据了。这些资料可是引导这项新计划成功的不可或缺要素呢。”

  荧幕中的绿色星球不久后就逐渐褪色，接着突然变成了红褐色。

  “这是现在的法尔盖亚的模样……。”

  变成红褐色的星球再次变化，这次成了一片漆黑。

  里夏特将荧幕的正面转向齐格飞。

  “而这是将成为齐格飞大人座舰的‘魔星法尔盖亚’完成预测图。用机械天帝的工厂所培养的奈米机械，来尝试把法尔盖亚这个生命体彻底改头换面，改造成神的座舰吧！”

  “就像把龙改造成翼龙那样吧！嗯。计划的进行情况如何？”

  “培养槽中的奈米机械顺利增殖，预定两小时十三分后可以超过百分之四十三的成功率。”

  接下来的培养，就无法在培养槽中进行了。

  当奈米机械散布到整个法尔盖亚后就会吸收周围的物质，并反复进行自我增殖，当达到临界点的时候，法尔盖亚就会完全变成魔星。

  一旦变成那样，要达成我的梦想则会难上加难吧！

  因此，为了全力粉碎这个计划，我也不断地将噩梦塞进米蕾蒂与马力克的心中。

  仿佛是在妨碍齐格飞对里夏特叙述梦想，想起了轻微的警报声。

  荧幕上显示了警告讯息。

  里夏特的青白色指尖在键盘上一番舞动后，荧幕上显示出正在接近的隆伯帝亚。

  “真有趣。人类跟守护兽带着龙一起来，想要夺回小丫头啊！”

  “我马上命令马力克跟米蕾蒂迎战！”

  然而这两人已经完全不回应他的召唤了。

  里夏特感到很讶异，但齐格飞却完全不在乎不下怎么了。

  “大概是他们的身体无法承受魔族化，而因此崩溃了吧。既然如此，就由我亲自出马杀了他们吧！”

  “不必劳烦齐格飞大人您亲自动手……”

  “没关系。我正好想好好活动一下很久没动的筋骨。虽然比不上从前，不过既然对方是人类、守护兽跟龙的话，多少还是能让我过点瘾吧！”

  直到齐格飞欣然离开房间为止，里夏特都垂头恭送，然后再次面向键盘跟荧幕。

  奈米机械培养完毕，没有任何异状。

  但只要齐格飞的注意力一转向其他地方，现在对我而言要支配这座“机械天帝”的电脑大发白日梦，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

  “来了，是翼龙！”

  “咦？在哪里？”

  “首先必须抢占高空，然后先丢下机雷再说！”

  隆伯帝亚话刚说完已经开始急速爬升，让乘客们的身体全都陷进座位中。

  然后经历一瞬间的无重力状态后，又再次加速。

  “呜哇哇哇哇！怎么回事！”

  “如果你们想看看外面，就和我心灵相通吧！”

  薇吉妮亚紧紧闭上嘴巴和眼睑，双手紧紧握着像扶手的突出物。

  她的身体虽然有点僵直，但还是有点用力过度了。

  “啊，在飞！那是翼龙？看起来跟隆伯帝亚一模一样耶！”

  “翼龙是无魂之龙。虽然外观没有差别，但那只不过是魔族的ARM。不过你们可别忘了，跟那个ARM心灵相通的可是魔族啊！快！你们全部也跟我心灵相通吧！不然的话你们不过是包袱。魔族操纵的翼龙，对一条肚子里还有包袱的龙来说可不太好应付啊。”

  隆伯帝亚这样催促着乘客们。

  “我办不到啊！”

  发出这声惨叫的是艾佛列德。

  “对魔兽来说也不可能。”

  雪蒂说完也耸耸肩。

  陶德一脸悲痛的表情说道。

  “少爷跟大姐完全相反，是很难跟ARM起反应的类型。

  也正因如此，他擅长使用能引爆的爆裂物；但是现在我们不能扯大家后腿。

  我也一起去，请到外面发射吧！

  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降落伞了。请赶快将大姐给……”

  “话虽如此，但是你根本完全没试验过那个什么降落伞的性能到底可不可靠啊！”

  薇吉妮亚慌慌张张地开始阻止，不过这是似乎连隆伯帝亚也受不了了。

  “够了，够了！别慌张！不必跳到地面上！

  因为你们的机雷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行踪，所以你们全都跳到那个大家伙上面吧！

  要是在那里面大闹一场的话，就算是魔族跟翼龙也不得不俯首称臣吧！”

  当然对手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隆伯帝亚，因此结果便展开了龙对翼龙的空战啦！

  集结复数人类心灵所发动的ARM威力，可说能跟魔族并驾齐驱吧！

  隆伯帝亚击落了第一只翼龙，接着它应是突出重围冲入机械天帝，然后将薇吉妮亚等人放到翼龙停机坪后又再次起飞。

  艾佛列德环顾四周，似乎已经看出这里是什么场所。

  “隆伯帝亚先生的敌人似乎越少越好呢！刚才我什么忙都帮不上，真是抱歉。”

  接着，他立即进行破坏工作。

  杰特一面帮艾佛列德，一面小声说道。

  “该怎么说……那个，我也是简直一无是处。”

  薇吉妮亚一边在与通往内部的门搏斗，一边向这两位喊话。

  “别在意啦！人本来就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

  杰特本来不擅长跟人相处，而且艾佛列德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们也没法找到这里。

  我也是有许多不擅长的地方，总是扯大家的后腿。

  ……喂！你们没人要反驳一下我吗？那我就一脚踢飞了吧！”

  薇吉妮亚口中所说要踢飞的，是停机坪内侧一扇通往内部的大门。

  虽然她处心积虑地想打开它，但却无法如愿；于是她抬起脚，要用力将门一脚踹开。

  而加洛斯在她背后发话了。

  “薇吉妮亚，用脚是行不通的！用ARM吧！”

  看样子她不想在解除机关上浪费时间，而要强行通过。

  “啊，那个请交给我。”

  艾佛列德敏捷地把一块很像粘土的物体贴在机关的结构上，然后按下小小的电极。

  机关上发出“碰”的一声，同时冒出了一点烟，但什么变化都没有；不过艾佛列德却不慌不忙。

  “好，打开了。”

  “咦？真的开了？”

  “如果目的不是为了引起骚动，我不会进行产生太大动静的华丽破坏工作。必须以最低限度的炸药跟破坏得到最大的效果，这就是我的工作美学。”

  “嘿～。很厉害嘛！”

  “哎，这也不算什么啦！”

  “看～招！”

  薇吉妮亚不管还在害羞的艾佛列德，冷不防地将门给踢飞。

  “你怎么这样，太莽撞了！还得先确认是不是陷阱啊！”

  好在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扇门应声而开，露出了一条新通道。

  “开了开了！没问题！我知道自己压根没有辨识陷阱或解除陷阱的天分，但是对自己的好运可是很有自信的。”

  艾佛列德用手压着额头。

  “我开始觉得心情跟和姐姐在一起时一样了。”

  “啊，这有可能哦！因为我还沉浸在刚才读的《荒野上的瘟神少女》的余韵中嘛。”

  “呃～，你在那条龙上面看过那本书吗？”

  “对，所以你也别这么吃惊啦！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完全变成玛雅呀！”

  艾佛列德瞄了一脸不耐烦的杰特一眼，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这之后，薇吉妮亚等人从留在停机坪的翼龙开始动手，不论隔壁还是机关，总之他们走到哪就破坏到哪，并不断往门的内侧入侵。

  ＊＊＊

  虽然马力克跟米蕾蒂都已经使唤不动了，自动警戒装置也已完全错误地运作，但是齐格飞的眼睛还是能看见隆伯帝亚的动态，因此薇吉妮亚等人的一举一动不可能完全瞒过它。

  “马力克，米蕾蒂，你们在搞什么！”

  里夏特朝着控制台大喊，但是并没有回应。

  回答他的是齐格飞。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开心。

  “看样子有只古雷姆林趁乱混进来，躲在系统里恶搞我们。”

  “古雷姆林？”

  “也可以称为‘梦魔’啦。

  它算是魔族的眷属之一，不过是些卑微的家伙！

  它能做的顶多就是能进入毫无防备的人类脑中、或是计算机的微小电流中作乱，让人们做噩梦或引起故障的程度。

  对魔族不会有任何影响，只不过是些烦人的存在。”

  “不过马力克跟米蕾蒂他们……”

  “嗯。它应该是侵入脆弱的人心了吧！说到底它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存在罢了。”

  齐格飞仿佛像是事不关己似地对里夏特说道。

  没错，在分类上我虽然算是魔族，但是魔族并不把梦魔当作魔族。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不把我当成值得征服的对象，或许比起族繁不及备载的下级魔兽还不如呢！

  梦魔对魔族而言，是倒映在电脑世界的影子。

  我们只是种它们能察觉的存在。

  平时被遗忘，有没有根本没差的存在。

  就算齐格飞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他依旧没把我和我的梦想放在眼里。

  的确，现在的我无法对齐格飞产生任何影响。

  正因如此，我才会花这么多时间把人类跟守护兽们叫到这里。

  “该怎么应付入侵者呢？”

  “交给这具魔偶收拾吧！你就继续进行魔星化计划。

  在这无垠的宇宙里，还有不少比这贫瘠的世界更丰饶、更强悍的世界吧！

  乘船到这星空中让无数世界臣服于我，征服他们！那才算是无上的喜悦！”

  “那该怎么处置这个女孩呢？”

  从玛雅被俘虏之后，诸神要塞一直负责照料她。

  它遵照活捉玛雅的命令，不管到哪儿都将她抓在手上、给他食物，有时甚至会对她说些听起来实在有点滑稽的安慰话题。

  连生物都称不上的诸神要塞，却具有不论是魔族齐格飞还是预言者们都没有的人性。

  “把她关进牢里就行了，反正现在这女孩也逃不掉。改天把她拿来试着魔族化，应该也很有趣吧！”

  “遵命。”

  像玛雅这样拥有强韧精神力的人要是魔族化了的话，或许不会成为预言者那种假货，而会造出真正的魔族，这一点齐格飞应该是明白的。

  或许他是为了在航行期间杀时间，而想要一个对战的对手吧！

  或者是想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繁衍该族的成员呢？

  齐格飞为了尽情享受与隆伯帝亚的战斗，于是再次将心传入翼龙中。

  艾佛列德十分努力地破坏，对他来说顶多不过是途中顺手捣乱的小儿科，根本不足以完全破坏翼龙。

  而被诸神要塞关进牢里的玛雅·修雷帝柯，则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无所适从地发出啜泣声，哭丧着一张脸。

  没错，她真的哭丧着脸。

  ＊＊＊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侵入要塞内部的薇吉妮亚等人所到之处，都被设定为逐一受监视系统监视，并随时通知诸神要塞状况。

  但是不管诸神要塞经历了多悠久的时间、而且在这段期间内多努力自我改造、拥有多庞大资料为靠山的判断力，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完全没有精神力的机器人。

  所以它压根就想不到，自己抱着的、那对自己的困境完全无能为力的人类女性，竟然能保护它自己不受到我的影响吧！

  当然，现在的诸神要塞能自行从“毕宿星团”中取出某种程度的情报，但它这个情报来源根本就是我的地盘哦。

  要操控不具矛盾与直觉之机器人的情报，要比对付人类简单多了。

  再说它已经离开了齐格飞与玛雅·修雷帝柯的精神力影响范围，现在的话我是有可能直接给它错误情报，诱导它走错路。

  而且，我现在只要骗过它一个就行了。

  同是我也悄悄地把情报流给另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维纳。

  虽然他不是因为我的行动而产生，只不过是偶然附带出现的角色，但他在这团剪不断理还乱的命运丝线中可是扮演了重要角色哦。

  他本身也刚开始只是埋头追寻真实，当他终于发现我、还察觉我的企图之后，也成为了我的棋子之一。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当他知道女儿将会陷入危机，也知道从女儿身边逃离的方法，并且还知道只要照我的意思行动就能解救自己的女儿跟世界。

  而他可不是那种知道了这回时候，还会袖手旁观的男人。

  当然，最后他可能会试图摆脱我的控制。

  但他的精神只是在电脑世界（毕宿星团）中虚拟出来的影子。

  而毕宿星团就是我的世界。

  在当年死亡时烧录在毕宿星团里的维纳残像，想要摆脱能支配毕宿星团的我，简直可说是等同于忤逆全知全能的神明。

  薇吉妮亚意外发现了那个从自己身边掠过的男子，因而大吃一惊。

  “爸爸！”

  “别停下来！快跑！走这边！”

  其他成员看到他也同样吃惊。

  就算他只是个过往的残像，不过由于他深信自己是人类，加上他渴望以人类之躯和他人接触的愿望，这两种思念形成了他的亡灵。

  他用小型移动式空间投影装置透射出自己的外观，并配合装置效果产生力场。

  他从毕宿星团中遥控被遗忘之研究所里的强化装甲服，用它造出最原始的装置。

  经过维纳多次重新改造，这个原本只能在黑暗中透射出朦胧幻影、又大又重且能源消耗量又大的装置不断缩小，并且能依靠立场而浮空移动，经过他再进一步应用、扩大这些功能之后，现在幻影甚至能有粗糙的触感。

  这是他期望能在女儿面前呈现出来的模样。

  但是当他与女儿碰面时，他却害怕面对事实，甚至连女儿也不敢碰。

  他明明老是把“自己是亡灵”这件事挂在嘴边，却害怕这一点真的证实，因此至今未曾在任何人面前上演突然出现或消失。

  他的运气也不错，根本没有机会让他这么做。

  但是不知是这份幸运用光了呢，亦或是他已经有觉悟了呢？这次他却是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薇吉妮亚等人眼前。

  但他还是避开了薇吉妮亚的视线。

  以这点来说，他的觉悟还是不够呀！

  他引导女儿等人避开与诸神要塞的危险冲突，往目的地前进。

  还未到达目的地而在途中稍作休息时，薇吉妮亚立刻朝维纳展开质问攻势。

  “爸爸！你之前都在那儿，又去了哪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目标是奈米机械的培养槽，非阻止那些家伙的计划不可。他们不但从来没放弃过，甚至想扩大计划，打算将这个法尔盖亚改造成一颗魔族的星球。能够阻止这些事的只有杰特而已。”

  完全不听别人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个不停，果然是她的父亲呢！

  或许这些的确是很重要，但是身为父亲的他却再次忽视了女儿的心情。

  不，说不定维纳根本就是把杰特当成自己的儿子吧！薇吉妮亚可是深深希望受到父亲肯定，希望被父亲需要的耶……。

  她在一瞬间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突然瞪着父亲。

  “我们是来夺回玛雅的！首先得救玛雅！”

  或许这是薇吉妮亚的肺腑之言没错啦，但是却无法断定这句话不是出自他对父亲的反抗吧！

  不过修雷帝柯家的成员们，看来倒是对薇吉妮亚的话十分地感激。

  而维纳的一句话，却又违背了薇吉妮亚的期望。

  “那样的话你就去救吧！你过来，杰特。”

  那原本应该是父亲尊重女儿所作的让步，但是对女儿来说，简直跟被父亲说成“我不需要你”一样。

  维纳完全没发现她的心情，便往杰特伸出手，抓出他的手腕就要往前走。

  但是杰特粗暴地甩开了他的手，然后顺势伸出手揪住维纳的领口，并抓住维纳想拨开他的手的手腕。

  “大叔，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别以为你永远都可以擅自决定，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啊！虽然你每次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帮了我们，不过既然你每次都能帮我们，那也该用更像样点的做法吧！”

  老实说现在不是该争吵这种事的时候，但是薇吉妮亚等人却很期待维纳能公开自己掌握的秘密。

  而修雷帝柯家也从他们的态度感觉到些什么，于是静静地保持旁观。

  维纳直盯着抓着自己手腕的杰特，不久便将视线转向看着两人的薇吉妮亚，然后将视线往下移。

  “我明白了。先去救出叫作玛雅的女孩吧！但是下一步我想借用杰特的力量。因为事态紧急，法尔盖亚的未来就快被毁了。在那之后，我一定会和盘托出。”

  杰特依旧心事重重，但还是松开了他的手腕。

  “姐姐平安无事吗！你知道姐姐的位置吗？”

  维纳朝着气势汹汹的艾佛列德露出短暂的温柔笑脸。

  “虽然她被关起来了，但倒是没事。她的位置离我的目的地也不远。快点走吧！”

  维纳转过身便立刻继续冲刺。

  接着沿着复杂的路径，他将众人带到一扇平凡无奇的门扉前。

  “姐姐在这里吗？”

  “没错。”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艾佛列德敲着门，接着从里面传出一道细小的声音回应道。

  “……艾佛列德？真的是艾佛列德吗？”

  听到这声音，薇吉妮亚似乎很惊讶。

  “玛雅！你是怎么了！是被虐待了吗！受伤了吗！”

  “……连薇吉妮亚小姐您也来了吗？这里的人们虽然不是人类，但是全都很过分。但是，只有机器人先生对我很好。”

  “机器人先生？是指诸神要塞吧！而且玛雅竟然叫我‘小姐’！”

  薇吉妮亚惊讶地瞪大双眼。

  陶德礼貌地将贴在门板上的薇吉妮亚与艾佛列德请开，自己上前替代。

  “大姐，我现在就把门打开，请暂时离开门边。”

  接着他在门前弯曲着膝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刀一闪，门的一半便被劈出个漂亮的缺口，并被取下滑落在地。

  而这开了洞的缺口对面，有个泪眼汪汪的眼镜少女，摆出一副快哭出来似的脸等待着。

  “……大家都来救我了吗？为了这样平凡无奇的我。”

  薇吉妮亚看见的玛雅，模样既不是候鸟也不是名侦探，更不是女泰山。

  她身上没有丝毫以往所有所有外表与性格所共通的强硬蛮横，不知道薇吉妮亚会不会很惊讶呢？

  “你真的是玛雅？是哪种类型的玛雅？”

  艾佛列德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

  “是的，是真的……这是姐姐真正的模样。”

  “咦？咦～！我一直以为候鸟打扮的玛雅才是她真正的模样耶！”

  玛雅在胸前双手紧握，像是幼儿闹别扭似地晃着身体。

  “因为我跟那本书关在一起嘛！要是被关在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几个小时，眼前有没有任何书可以读，我就什么也办不到了。

  我想与其让那本一直在读的书被抢走，还不如把它留在有泪之碎片的地方。我想要是放在那边，艾佛列德一定会替我捡回来嘛。”

  薇吉妮亚把视线朝向玛雅手指的那本书，玛雅便慌慌张张地将它捡起来抱在胸前，还转过身去。

  “不可以看！羞死人了！”

  陶德代替玛雅解答薇吉妮亚等人的疑问。

  “那是全世界独一无二，大姐在少女时代自己写的一本书。”

  “咦？那么现在的她是文学少女玛雅吗？啊，不过现在的她是她的本性，所以原本她就是文学少女吗？但是文学少女的玛雅读了很多书？然后、然后……我越来越昏头了。”

  “其实连我也不太清楚。这的确是大姐原本的性格，不过说得正确点那应该是写那本书时的大姐吧！

  她曾经是个率真又温柔的少女。我认为大姐不可能自愿泄漏泪之碎片的所在地，所以我还担心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可以稍微安心点了。如果是另外那个性格的大姐，那就没办法了。”

  这时艾佛列德很干脆地把书的内容抱给正包头苦恼的薇吉妮亚听。

  “虽然姐姐也不肯给我看，不过那似乎是集合了诗歌跟日记之类的散文集。”

  “啊～！艾佛列德你这孩子！不可以说啦～！”

  玛雅紧握双拳，宛如雨点似地连敲艾佛列德的头，但是看起来不太痛。

  当然，不仅是薇吉妮亚，连杰特、加洛斯和克莱夫都睁大双眼望着她这个模样。

  只有维纳一脸压抑与不解。

  雪蒂在沉默不语的杰特身后说道。

  “看吧？玛雅总是让人惊讶。很好玩吧！”

  “啊、嗯，的确是。”

  薇吉妮亚绕到畏畏缩缩的玛雅正面，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总之我们得赶紧逃离这里。”

  “但是，我好害怕。”

  “给你，这是你忘的东西。”

  薇吉妮亚递给玛雅的是一本书。

  一看到那本书，玛雅立刻愉悦地抬起头并接过了书。

  在她的双手确认了这本书的触感那一瞬间，刹那间她的外表就变化成脸上浮现强势笑容的金发女候鸟。

  “拜托！你们也太慢来救我了吧！本小姐玛雅·修雷帝柯克没打算没对那些让我如此受辱的家伙们报一箭之仇就一走了之呢！我要让他们彻底后悔竟敢绑架本小姐！首先就把奈米机械培养槽给我砸烂吧！”

  她比起以往还要情绪高涨，或许是自己的本性曝光了的反作用吧！

  她对他人的回应充耳不闻，便径自往房间外走去，于是薇吉妮亚拼命在她背后追赶着。

  “咦～！为什么玛雅突然说出跟爸爸一样的话啊？”

  拨开人群正要走出房间的玛雅，似乎在那里发现到一张没有看过的新脸孔维纳的存在。

  “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吧！你是薇吉妮亚的……爸爸？”

  就连维纳也被她的气势压制住。

  “啊、呃。没错。我也是为了让奈米机械的机能停止才到这里的。”

  “哎呀！这么说来你不是来救我的啰！”

  “不，那是因为薇吉妮亚说非得先救你不可。”

  “不过，现在你跟我们修雷帝柯家的目的是一样的吧！”

  “姐姐！”

  “艾佛列德！陶德！雪蒂！眼前可是比泪之碎片还要大的难关哦！得拼老命全力对付，全都给我好好觉悟！破坏培养槽是为了达到目的，最小而且绝对必要的第一步喔！”

  惊讶到傻眼的修雷帝柯家成员们也以笑脸回应强势的玛雅。

  “我明白了，姐姐。”

  陶德朝薇吉妮亚等人深深地鞠躬地头。

  “大姐已经恢复自由了。接下来的任务，光靠我们应该勉强能完成吧！非常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助。”

  薇吉妮亚被他这么一说，也显得有点慌张。

  “你说这干嘛啦！我们也不打算半途而废啊！而且我爸爸也说需要杰特的力量，我们要是跟隆伯帝亚一起回去了，你们打算怎么逃离这里啊？该不会你是想像那个薄片怪物一样，直接从这里往下跳吧！”

  趁着陶德语塞的空挡，维纳开口说道。

  “要是随意破坏培养槽，结果会让奈米机械四散，这会让法尔盖亚有很大可能被改造成魔星。必须将奈米机械的程式改写成无效的程式，因此我需要杰特的力量。”

  “所以我就说了，为什么我能办得到这种事啊！”

  “以后我再说明，总之现在没时间解释。”

  杰特像突然想起这回事似地反抗，但是维纳却毫不留情地回应。

  此时四周响起了警报声，并开始发出震动而有隔壁降下了。

  “遭了！”

  维纳露出懊悔的表情，但相对的玛雅依旧维持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没问题。首先去主控室把所有的把所有的障碍解除吧！这样比较快啊！主控室就在那边而已。”

  修雷帝柯家的成员立刻从玛雅所指的隔壁着手，很快就在上面开了个洞。

  玛雅抬头挺胸看着他们的行动，不过她发现到薇吉妮亚小队跟维纳惊讶得说不出话的模样，便对他们嗤之以鼻。

  “我也不光是悠哉地被人捉住而已。光是四处看看、竖耳倾听就能得到各种情报啦！甚至连这颗法尔盖亚，原本是颗绿意盎然、最大最棒的真正宝石我都知道啦！”

  加洛斯耸耸肩摊开双手。

  “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但我看得出你就算只是吃点亏都不肯忍气吞声吧。”

  “那是当然的吧！比起这个，你也过来稍微帮点忙啊！”

  他们就这样一路突破隔壁，抵达了主控室。

  那是个连结电脑世界与现实，汇集了许多荧幕、键盘等应有尽有的电脑周边装置的地方。

  里夏特看到这群人出现而大吃一惊，但一发现其中居然还有维纳，立刻便火冒三丈。

  “维纳！你竟然还敢出现在在下面前！”

  全员都对这个不过是个半吊子魔族的里夏特露出了敌意。

  接着这种情形当然瞒不过不过诸神要塞的眼睛，它立刻转移并出现在里夏特跟薇吉妮亚等人之间。

  明明它对里夏特可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他却对出来帮忙的诸神要塞颇有微词。

  “诸神要塞，为什么你不在这些家伙到这里之前就把他们杀光啊！”

  “属下知罪。我收到的情报中产生了原因不明的错乱。我立刻就排除他们。”

  维纳跳到手腕迸出青光的诸神要塞面前，仿佛要对抗那光芒似地伸出一只手。

  他的手上迸出另一道光芒与诸神要塞的青光相抗衡，双方的动作顿时都停住了。

  诸神要塞跟维纳的力场在本质上是同样的东西。

  “爸爸！”

  但是维纳呼唤的并不是亲生女儿，而是养子。

  “杰特！这里应该有能操作培养槽的管线！把你的回忆注入，扰乱另一端奈米机械的存在意义吧！”

  “你别突然说些奇怪的话啦！我该怎么做啦！”

  “跟在世界树那时一样！这家伙由我挡着。”

  杰特跟维纳交谈期间，薇吉妮亚、加洛斯、克莱夫以及玛雅与里夏特交战，艾佛列德跟雪蒂则翻动四周的键盘、剥开墙壁，开始寻找像管线的东西。

  “杰特先生！是不是这个呢！”

  “事后我可要你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啊！”

  杰特朝着维纳喊了一声，便从艾佛列德手中接过管线。

  接着便是一阵忘我的沉默。

  他感到身体一阵虚脱，接着就倒地不起；但是双手仍然紧握着管线不放。

  细微的警报声响起，各处荧幕上都出现闪烁的红色警讯。

  警报声与警讯的数量渐增，房间内充斥着刺耳的声响与红光。

  就算是半吊子魔族，不过身为魔族的里夏特力量还在维纳之上。

  但是他的心灵伤痕累累，并且还扭曲歪斜，比杰纳斯更不安定。

  他连原本是魔族武器的ARM也无法使用。

  不，就算他能使用ARM，至今他都是倚赖自己的力量，所以根本完全不懂战斗的方法。

  因此就算他拥有压倒性的力量，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而且维纳的出现，激发出他性格中丧家之犬的那一面。

  这场越打越不顺的战斗，加上不管怎么呼唤也不出来帮忙的马力克跟米蕾蒂，还有越来越高亢的警报声，让他越打越焦躁、并且心灵也逐渐崩溃。

  接着他终于到了临界点。

  那种自我根本无法维持魔族的肉体，很快就在薇吉妮亚等人的攻击下崩溃；还因为异常再生而长出一堆没用的细胞块，不断增殖并吞噬正常细胞，导致里夏特自灭。

  没过多久里夏特整个人就完全崩溃，地板则留下像是打翻一锅海陆双拼综合火锅似的残骸。

  薇吉妮亚等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仿佛害怕那残骸又会动起来似地猛盯着看，还用所有子弹拼命扫射，最后发动秘仪将残骸烧得精光。

  这时最先行动的是诸神要塞。

  “呜哦哦哦哦哦哦！主人啊——！！”

  眼睁睁看着自己应该守护的主人死于非命的诸神要塞，发出掺杂了愤怒与悲伤的咆哮。

  把靠经验累积起来的情报称为“回忆”的诸神要塞，从情报中选出这个情况适合的模式，然后表现出真切的哀悼之意吧！

  没错，诸神要塞应该不会有心。

  因为它不过是具机械魔偶罢了。

  失去侍奉对象的诸神要塞，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损坏，发出超过限幅以上的力量。

  因此它与维纳间势均力敌的状况马上就被打破了。

  为了对抗它，维纳也只能有样学样。

  诸神要塞跟维纳之间互相抗衡的光芒瞬间就变得更亮。

  “爸爸！”

  当然薇吉妮亚等人立刻要加入帮维纳，但是现在已经慢了一步。

  诸神要塞跟维纳间迸发的光芒突然亮度爆增，一瞬间周围所有东西都被照得白晃晃。

  当被耀眼的光芒弄得头晕眼花的薇吉妮亚等人恢复正常时，目光所及的只是片被挖了个圆洞的地板。

  “爸爸……。”

  加洛斯的大手温暖着垂头丧气、失望地垂下肩膀的薇吉妮亚。

  “可恶！顺利完成了吗？那么，这次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倒地的杰特恢复意识，从地上爬起来了。

  而克莱夫在他耳边小声地转述了眼前的状况后，他便一脸不悦地陷入沉默。

  刚好此时，还勉强维持运作的几个荧幕显示奈米机械的机能停止——也就是他们都完蛋了的讯息。

  杰特向克莱夫抗议。

  “别开玩笑了！我还没听到他任何说明耶！”

  “现在得考虑一下薇吉妮亚的心情吧。”

  “大叔一定又只是消失不见啦！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他总是随自己高兴出来，又消失不见！”

  薇吉妮亚一听，肩膀轻轻一动并抬起头来。

  “说得也是呢！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啊！

  人消失了并不能断定他就是死了啊！

  今天也是，突然一眨眼就出现了。

  而且我从前以为他很久以前就死了，其实他还活着，以后总有机会碰面的。我这样想就好了！”

  加洛斯用哀伤的神情望着薇吉妮亚。

  或许是因为他看得出她在故作坚强吧！

  在另一边，克莱夫又继续对杰特说明情况。

  “我说……这个还给你。”

  艾佛列德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金属球，递给了她。

  薇吉妮亚用带着悲伤的笑脸，接过球来。

  “啊，是我的护身符。我什么时候弄掉的？而且还坏了。要紧时它却完全帮不上忙哪！”

  玛雅虽然受到薇吉妮亚空虚的情绪影响，但仍旧催促着大家进行下一个行动；不过她看起来却是一副要把大家都踢飞起来的样子。

  “事情已经结束了，马上从这里撤退！不管怎么说，这里马上就要坠地啦！”

  “咦？”

  听到这番突如其来的发言，所有人都呆住了。

  接着玛雅把一颗闪耀着绿色光辉的结晶体，塞进呆住的薇吉妮亚手里。

  “你们的工作不就是把这颗‘泪之碎片’带回去吗！”

  “咦？这个？你什么时候拿到的？之前是放在哪里啊？”

  “就在那边啊！看来这的确不是宝石而是能源结晶体，所以我不要。这个似乎是用来让这里漂浮起来的动力来源哦！”

  “咦～！”

  “你别拿这种东西啊！”

  听到加洛斯这样大喊，玛雅则以更高的音量顶回去。

  “我都已经拿了，也没办法啊！已经放不回去了啦！我已经把那个台座给打烂了！接下来我们只能少说废话，赶紧在坠落前逃出去啦！你看！要是荧幕的数字变成零的话，这里可就要往下掉啦！”

  “但是，姐姐！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从这里出去啊！我们是由薇吉妮亚小姐他们送到这里来的，而且因为有机关隔壁挡住，还绕了不少路啊！”

  听到艾佛列德的喊叫，玛雅也大声地呛回去。

  “我留在这里操作隔壁吧！我会弄出一条通往出口的路给你们！你们就沿着通路给我跑！”

  “姐姐那你要怎么办？”

  “我会用逃生舱追上你们啦！”

  “那么，敝人业和您一起……”

  听到陶德说出这句话，玛雅也大声回呛。

  “不行！逃生舱是单人用的！如果你想让清白的年轻女子接近父亲以外的男人，那你可得负起责任啊！”

  “那么我留在这里。大姐就跟大家一起……”

  玛雅不让雪蒂把话说完。

  “你可别说你会操作哦！”

  “如果是我的话……”

  玛雅对艾佛列德的搭话充耳不闻，瞪着陶德的双眼撂下一句话。

  “陶德。艾佛列德和雪蒂就交给你了。”

  “不过，玛雅你真的要……”

  玛雅也不让薇吉妮亚插嘴。

  “怎么，难道你想说你不相信我的话吗！还是我不值得信赖啊！

  你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拽啦！

  你救了我，这事我会向你道谢！

  但是欠了人情就是马上还，这是我的处事原则！

  光是在这里啰哩叭嗦地吵来吵去，让大家暴露在危险下的可是你啊！

  我会打开隔壁，引导你们到近来的地方啦！

  全部结束后我会从后面跟上的，我们就在那边会合吧！

  不过要是我没到的话，那就当成我另外发现更好的路径单独逃生了，你们就先走吧！”

  接着玛雅就这样背对着众人，当她面向键盘时已经变身成白衣科学家，并且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

  “都给我走！”

  于是第一道隔壁应声开启，并且能听见自通路内部到另一端的所有隔墙一一开启的声音。

  当众人催促一路担心地回头的艾佛列德往另一端跑去，在玛雅的视野中消失之后，她便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开始自言自语。

  “真是群要人操心的家伙们。我这里可还有个必须收拾的大家伙呢！”

  接着金发女候鸟开始朝薇吉妮亚等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

  据说世上曾经流行过这样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神明出现在碰到许多麻烦的人类面前，并以它奇迹的神力一转眼便解决了麻烦。

  这种太过突兀而且运气成分太重的高潮场面，就被人冠上了“机械天帝”的统称。

  话说回来，这座同名的巨大空中要塞反而才是产生最多麻烦的地方。

  齐格飞在翼龙停机坪的其中之一，把心灵灌注在翼龙身上与之融合，享受着与隆伯帝亚交战的乐趣。

  当她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玛雅已经堵在他的面前。

  “只是个人类之子，竟然想忤逆我吗？”

  “你以为我不会反抗你吗？”

  齐格飞朝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的玛雅发出低沉的笑声。

  “你想用梦想来弥补软弱的本性吗？你曾经那么努力保守秘密，结果还不是把泪之碎片的所在地泄露出来了吗！”

  “哦，你是说那个啊。我已经接收啦！谢谢你让我省去拿到手的工夫。不过，结果那个不是我喜欢的，所以我已经送给想要那个的孩子当礼物啦！”

  接着玛雅猛然死盯着齐格飞。

  “本小姐可不是那么单纯，也不是单细胞生物呀！喜欢书籍的我，并不是我的一切哦！”

  “你变成这个外形也变得牙尖嘴利了哪！你光靠那个模样要怎么跟我战斗？不管你的外表怎么变化，想以人类之躯对抗魔族，只会让人笑掉大牙啊。”

  “那么，这招如何！”

  “是龙角吗？”

  几秒前手上还空无一物的玛雅，现在用双手端起来刺向齐格飞的，是龙族头上巨大的角。

  这根角似乎是从以龙体作为素体的翼龙鼻子前端扯下来的。

  以武器而言是太过原始了点，不过那可是整体都由龙化石构成的物质。

  法尔盖亚的人们根本想不到，要上哪去找龙化石含量大到能让精神力与魔族并驾齐驱——不，甚至超越魔族的玛雅充分发挥力量的ARM吧！

  但是现在，那玩意就在玛雅手上。

  齐格飞的声音里，已经完全没有享受突发状况的愉悦了。

  玛雅手持光芒四射的龙角，宛如屠龙骑士般朝向齐格飞刺了过去。

  ＊＊＊

  “该到哪去就往哪边去！不过，眼下你们没有比直接去命运方舟教团还要紧急的事吧！既然如此不管哪儿都行，先把我们放到可以吃饭的地方啦！”

  “姐姐，你一直都没吃饭吧！”

  “他们可没给我‘人类能吃的东西’啊！就像字面上的意思！”

  “那样的话，我们一块举杯庆祝吧！”

  一副开心模样的薇吉妮亚的提案，遭到玛雅迅速驳回。

  “我最讨厌你这样装熟啦！”

  “姐姐，薇吉妮亚小姐们可是有帮我们救你出来哦！”

  “这份人情我会好好还的啦！”

  “这份人情，你已经用泪之碎片还了啊！”

  薇吉妮亚急忙挥手，玛雅则换了个话题说道。

  “你真的不懂耶！本小姐的身价，可没低到比那颗连宝石都算不上的东西还不如吧！”

  加洛斯突然站了起来，头顶还撞到天花板。

  “喂，我们忘了还有齐格飞耶！这下该怎么办啊！”

  “给我等等，那边那只熊男！这里很窄，用不着那么大声也听得到啦！那个让我大失面子的家伙，我早就干净利落地把他赶掉啦！”

  加洛斯边摸着撞到的头，边惊讶地张大嘴巴。

  从崩坏的机械天帝飞出来的隆伯帝亚，似乎也有点受不了这位新客人引发的骚动。

  第十七章祭品

  “你哥哥很了不起呢！为了拯救世界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险成为值得夸耀的英雄。你的祖母大人看起来也很开心呢！大家都在赞颂你哥哥。你也很开心哥哥达成了丰功伟业吧！”

  “是啊。”

  谢恩回答是虽然面带微笑，但看起来总是有点寂寞。

  结果薇吉妮亚等人与修雷帝柯家分道扬镳，并将泪之碎片送到命运方舟教团之后，便前往巴斯卡殖民地，在那边稍事休息。

  听过众人的转述后，哈鲁婆婆便作出结论认为“苍之威胁”并不是齐格飞，应该是指奈米机械，于是整件事便圆满落幕。

  巴斯卡族人们也终于接受了薇吉妮亚等人，并举办了赞扬拯救世界之勇者们的庆祝会，对他们的辛劳表达谢意。

  薇吉妮亚等人的工作就这样告一段落。

  但是，我的工作还得继续下去。

  我把醒着的谢恩呼唤到暗处。

  我用和对付维纳时相同的手法，在他面前现出身影，并对他的内心喊话。

  “当你哥哥在战斗的这段期间，你都在做些什么？我不是把世界的危机告诉你哥哥，而是告诉你，原本应该拯救世界的是你耶！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不过，我……”

  “没错，你是没有足以参与战斗的力量。不过，你是爱惜自己的生命呢？还是没有战斗的勇气呢？”

  “不，才没这回事！神官是为世界牺牲奉献的人柱。身为神官候选人的我，每天早上必定净身沐浴，不断重新坚定自己的觉悟，就是为了随时能把生命献给世界。”

  “但是就算我告诉你世界的危机，你要是没有跟祖母大人商量，就什么也办不成。你是个乖孩子，要是祖母大人说不行，你就绝不敢踏出殖民地一步。不，和荒野的魔兽相比你更害怕被骂，因为你害怕自己被排除在神官候选人之外，没有勇气所以无法离开呀！”

  谢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再这样下去，法尔盖亚就会灭亡的呀！”

  “还会有什么灾厄发生吗？”

  “不，什么也不会有；就跟往常一样。就跟以往一样世界逐渐疲弊，不久就会灭亡。从前的巴斯卡族人会定期将祭品献给守护兽。成为祭品的人会与守护兽融合，然后继续守护着法尔盖亚；但是祭品也已经绝迹了。”

  谢恩等着我接下去的话。

  我指着荒野对面。

  “从这里一直往前的另一边，大约是从日出到日落间能走到的地方，有座古老的神殿；从前人们都是在那里献祭的。你可以告诉祖母大人，或许你的祖母大人与哥哥能拯救这个世界吧！不过……哎呀，你总是要跟某个人商量，还是我直接告诉那个人吧！”

  “请等一等！”

  但是我立刻转身背对他而消失了。

  他悲伤地垂下头，接着朝我手指的方向望去。

  而不久后他便开始朝向那里走去。

  ＊＊＊

  “你说谢恩不见了？”

  加洛斯摇晃着因为宿醉而呈现呆滞状态的脑袋。

  就算难得没看到谢恩，巴斯卡族人也从未料到他竟会从巴斯卡殖民地中出走。

  所以当众人发现他失踪，而且这个消息传入加洛斯耳中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对啊，我们已经找过这附近了，并没有外来者与魔物接近巴斯卡殖民地的气息。

  不过有道像是谢恩的足迹，一个人往荒野的方向消失了。

  那一头只有献祭祭坛，但是我没告诉过他祭坛的事。话说回来，那里也不是谢恩一个人能到的地方啊。”

  “臭老太婆！谢恩可是我弟弟耶！”

  哈鲁婆婆惊讶地抬头看着兴奋到颤抖、开心地大喊的加洛斯。

  “管你是把祭坛藏起来还是说根本走不到，他也绝对会找出来的！要是想做的话，就算要到荒野上他也会飞奔而去的！我太欢迎了！欢迎他照自己的意思出走！如果是以宝物为目标也无所谓，但是他竟然一出走马上就想攻略遗迹啊！而且，我很不喜欢‘献祭祭坛’这个名字啊！臭老太婆，我要去追谢恩！以后或许我们不会再回来这里了哪！”

  “给我等等！”

  “才不等咧！”

  当发现这两人吵起来时，薇吉妮亚等人及巴斯卡族人们都围了过来。

  “也带我一起去！”

  “你是想让我带他回来吧！”

  “事情绝对不是像你想的那样！而且如果谢恩是梦见世界的全新危机的话，那该怎么办？”

  “这什么意思？”

  “有段传说曾经提到关于献祭祭坛的事，那是当世界濒临危机时，神官为了拯救世界免受灾难而献上自己生命成为祭品的地方。十年前当草原化为荒野、海洋成为沙海时，你们的父母就在那里牺牲了生命；但还是无法拯救世界。”

  “你说什么！？”

  “不仅如此，记得这件事的只有当时在祭坛的人而已啊！连你们兄弟俩都遗忘了父母。因此关于那座祭坛的事也从传说中被抹杀了，但是谢恩却知道那个仪式的做法。因为那是身为神官的觉悟哪！”

  “天杀的！早知如此的话，那些沐浴净身什么的狗屁传统早就都应该废除啦！”

  薇吉妮亚突然插话进来。

  “现在是在这里吵架的时候吗？说不定我们能先赶到啊！”

  听到薇吉妮亚这句话加洛斯猛然惊觉，立刻拔腿就跑。

  ＊＊＊

  黑夜中在荒野上行走的谢恩，其速度虽然无法与飞在大白天空中的龙相提并论，但是大家都认为他不可能离家出走的这种既定想法，替我拖延了充足的时间。

  他背负着好几世代的巴斯卡神官血脉对世界的思念，要是有个万一他便会对人世毫不留恋地为世界舍生取义，是个在不食人间烟火的教养中长大的纯真人类。

  虽然他哥哥因为早在世俗中打滚多年而已无法为我所用，但是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弟弟，刚好适合当作打开联系我的世界那扇大门的钥匙。

  呵呵呵，真是蠢到家了！

  那个哥哥本来想摆脱枷锁，结果这次竟然自己进入枷锁里了。

  谢恩现在独自一人登上了献祭祭坛。

  他遵从自己心中所谓“自主意识”的信念，并且依照巴斯卡族代代相传的仪式程序，准备让自己成为祭品。

  这里的确是为了让人类将自己的生命能量献给守护兽所建造的场所。

  但是，那根本没用。

  谢恩的生命能量，将成为连接法尔盖亚与梦境世界的力量。

  不过，这时妨碍者们出现了。

  “谢恩！”

  那巴斯卡族壮汉毫不客气地发出杂乱的脚步声，用沾满尘土的脚踩上祭坛，迅速地冲向祭品。

  但是成为祭品这可是祭品本身自愿的。

  献祭祭坛比仓促建造的世界树系统更优雅地将他的回忆逐一剥夺，并为了让仪式不受干扰，而在他四周制造出障壁力场。

  “谢恩！”

  这次，好几个呼唤着他的声音重叠了。

  薇吉妮亚等人加上哈露婆婆，甚至男女老幼的巴斯卡族人都出现了。

  隆伯帝亚是怎么将这么多人一口气送到这里的啊？

  所有人都看到加洛斯被障壁挡住，他们应该就了解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谢恩隔着障壁，抬头望着加洛斯。

  “兄长，请你离开障壁。不然我的力量会伤到兄长。”

  “你在搞什么啊！这里是献祭祭坛耶！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谢恩的声音，稍微有些冷淡。

  “知道，我比不用功的兄长更清楚呀！我并不会死，而是会转生。转生成拥有力量、全新的我；然后我就能拯救世界了。”

  “别自作聪明啦！你哪里懂那个全新的你是什么东西啊！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懂什么啊！为了世界牺牲生命，你到底知道世界的什么啊！明明就只知道巴斯卡殖民地跟神殿而已啊！”

  “才没这回事。关于世界的事兄长不就教导过我吗？”

  “百闻不如一见！你根本没有亲眼看过！而且，哪有人会为了一个只是听来的世界就牺牲自己啊！”

  加洛斯的身后站着一个巴斯卡族女性。

  “没错喔！谢恩。我们都很喜欢你的。”

  接着，众人一句接着一句说道。

  “一直以来，你都背负着预知梦的重担啊！”

  “别再继续那样逼自己啦！”

  “说得没错。我们无法安然住在用你的血保住的世界啊！”

  “你还得为我们长得更高啊！”

  接着薇吉妮亚与加洛斯并肩而立。

  “我是不太了解你啦。不过，大家不都这样说了吗？这个世界的事我们总有办法应付的呀！所以千万别用牺牲自己的手段啊！”

  没错，一直表现得像个巴斯卡神官候选模范生的谢恩，他与巴斯卡族人们的想法之间大有出入。

  异口同声要唤回他的每句话，都只会逼他更加钻牛角尖。

  谢恩眼眶泛泪，瞪着打算阻止自己的人们这样喊着。

  “为什么！我明明非常努力地做耶！我甚至要牺牲生命来拯救世界耶！为什么大家都不谅解我！为什么不称赞我的努力呢！”

  随着谢恩激动的情绪，障壁力场开始扩大，并将聚集的人们弹开。

  只有加洛斯一人留下。

  加洛斯在障壁力场中，表情苦闷到开始扭曲了。

  “兄长，请你退下！要不然我无法保证兄长您的安全。”

  但是巴斯卡壮汉却勉强地挤出笑容。

  “你真傻！所谓努力应该是就算没人称赞，只要贯彻你想做的就好啦！而且，我这个不了解重要的弟弟心中痛苦的笨哥哥，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样吧！这或许有点晚了，但是不管什么事应该都不嫌晚。你说是吧？”

  “兄长！自由自在的兄长你怎么可能会了解我的心情！

  当兄长拥有踏出巴斯卡殖民地的力量那时起，你不管在何处都已经获得自由了！

  而我以前只是害怕踏出第一步而已！我害怕偏离神官之道！我害怕让祖母大人发怒，悲伤！

  我一直都很羡慕兄长！可以自由自在的你！

  可以与同伴一起有各种体验，还能把那些经历当成茶余饭后笑谈的你！

  就算偏离了与生俱来的生存方式，还是拯救了世界的你！

  所以我才会鼓起勇气，以自主意识独自来到这里！这就是我的力量！

  我也希望获得力量，能够自由！我也想用这力量拯救世界！”

  加洛斯举起双手架在面前，并用力往障壁里挤，企图穿过去到弟弟那里。

  但他越是这样做，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也越强；不过他却完全不想罢手，同时还对障壁另一端的谢恩喊话。

  “你说得也是啦！我总是一味地要你听我说，却不曾听你说。

  所以，我才希望能从你身上听到更多更多这些话。到底世界受到什么危机的压迫？你想拯救世界免于什么灾难？

  要是你想拯救世界的话，要是你还放心不下我这个笨哥哥的话，就让我帮你吧！”

  “不行！你在献祭祭坛上——不，当你以神官后裔的身份诞生那刻起，就背负着成为这个世界之人柱的命运，然后在祭坛上等待那一刻的来临吧！

  但是，你没有必要连拯救世界的方法都遵从以前那些家伙决定的做法吧！真想拯救世界的话，就用——你自己的——力量。”

  由于承受压力的痛苦，使得加洛斯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谢恩伸出手想将哥哥往回推。

  “兄长！身为弧光权杖持有者，兄长你不能成为祭品！我已经无法停下来了！所以，请你快退下吧！”

  加洛斯的手腕终于穿破障壁，并抓住伸出手的谢恩。

  谢恩仿佛要从加洛斯手上挣脱似地抽回了手，接着加洛斯却被那只手拉扯，结果整个人都进了障壁内侧。

  他立刻抱住谢恩的双肩。

  “怎么会……。祭品障壁应该是无法人活着通过进入祭坛的。”

  加洛斯肩膀颤抖、猛喘大气好一阵子，然后便朝谢恩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是指祭品以外的人吧？好歹我也继承了神官的……祭品的血统啊？快，这次得从这里出去。你愿意跟我一起来吧？”

  “不过，兄长要怎么做？祭品障壁只允许祭品通过祭坛，这是为了在祭品达成使命之前，阻止祭品离开的障壁。难道你又忘了吗？”

  “我哪知道什么传说啊！不过传说内容可不全都是真的哦。就算是真的，只要你我通力合作，就算不可能也会成为可能！”

  谢恩用指尖拭去半哭半笑的眼角上的泪水，轻轻地点头说“是”。

  我已经无法从他身上榨取东西了。

  不过，那也无所谓啦。

  我从有自我牺牲之觉悟的谢恩身上榨取的部分能量，加上为了救弟弟而拼死拼活的加洛斯那部分的能量，就足以弥补所浪费掉的泪之碎片的能量了。

  现在献祭祭坛前，人们围绕着身体摇摇欲坠但却平安生还的加洛斯与谢恩，并以各种方式表达喜悦。

  但是在我眼里，他们上演的这种为无聊的事情互相贺喜的闹剧是时候落幕了。

  接下来我将揭开所有真相，将他们推入绝望的深渊。

  没错，这里是献祭祭坛。

  可以将思念变换成力量，现实与非现实交会的场所。

  在这里的话，我就能亲身出现在人们面前，并且还能说话。

  刚好，加洛斯正在询问谢恩呢！

  “那么，谢恩。你到底梦见了什么？压迫世界的是什么危险？”

  “是这样的，兄长……”

  我在他们面前，现出了我的身影。

  谢恩正要开口说时发现我的身影，他顿时哑口无言。

  “……兄长，这位就是在我的预知梦中出现的梦之君。”

  注视着谢恩的人们，也沿着他的视线发现了我。

  我把自己的幻影投射在半空中，因此他们大概就应该了解我不是普通的存在。

  接着谢恩朝我跪下，垂下头双手合十。

  “梦之君……”

  “你说什么？”

  “兄长你也看得见吧？这位就是托梦给我，引导我到这里的人。这次她应该是想赐梦给兄长吧！”

  我不断微笑地望着谢恩，然后用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的音量对他说。

  “你为何不成为祭品？”

  谢恩十分狼狈，什么也答不出来。

  但是他哥哥突然举起拳头。

  “就是你唆使谢恩去当祭品的吗？”

  “不，你搞错了。我从来就没有唆使过他呀！”

  谢恩以沉默证明我说的是实话。

  “那么，现在压迫世界的危机是怎么回事！不可能除了把谢恩当作祭品献出去以外，就没有其他击退的方法啊！”

  我觉得实在太有趣了，便呵呵地笑出声音。

  “有什么好笑！像你这种家伙真的托梦给谢恩吗？”

  “是啊！不过，并不是我可以选择了他。我给所有人都托梦了。

  但是能发现的，只有极少数人。

  不过，再过不久之后阻隔梦与现实的障壁也将被消灭，所有人都会接收我的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的梦里有某人具有自主意识，而且希望继续存在，因此拜托你不要从梦里醒来，难道你就会听话继续做梦吗？那是不可能的吧！你们照样会醒来，然后忘了一切。”

  巴斯卡族壮汉顿时一脸惊讶与不解。

  “那么你是说自己是某人的梦吗？”

  “我不是其他任何人啊！没有任何人梦见我。只不过，如果要说我是个梦幻的存在，我的摇篮就在‘毕宿星团’里啊。”

  薇吉妮亚等人突然听到我说出一个他们相当熟悉的字眼，于是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

  但是我却装成没看到而继续说下去。

  “毕宿星团是与宇宙船一同自异国来到这里，并经由魔族之手固定在法尔盖亚这个地方。毕宿星团的规模在这里可是有爆发性地扩大呢！”

  听到这段话，克莱夫顿时一脸狼狈。

  “可是找你这么说，从异国来的应该就是……”

  “你猜对了，所谓的‘异国’就是人类的发祥地，同时也是魔族之国哦！

  人类是魔族的劣化种，而魔族是从人类进化成的高等种族；因此人类才能使用原本应该是魔族武器的ARM。难道你们都没发现吗？

  负责担任魔族的代理孕母，也就是本来是家畜的人类逃到法尔盖亚，然后与原住民联手击退魔族，甚至还把原住民一起消灭了。

  但是，我与毕宿星团一起残存下来了。

  与法尔盖亚同化的毕宿星团，已成为无法动摇的对象。

  但对魔族而言，毕宿星团只不过是个道具。

  魔族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同族，就不管是否有利害关系就互相帮忙。”

  谢恩发出悲痛的叫声。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该怎么说呢？严格说起来，我也算是个魔族吧！

  我名叫‘贝翠丝’，是从魔族的资料库毕宿星团中自然产生的意识体。

  如果我这么说你们还不懂的话，就把我当成是指存在梦境里的人吧！

  毕宿星团是我的世界，资料库中的资料则是我的摇篮。

  自从魔族消失之后，就不再有人进入毕宿星团搜寻资料了。

  虽然我在人类的梦里喊话，但是能接受我的讯息的人类，几乎不存在啊。

  一直到人类中的七人委员会想要改善疲弊的法尔盖亚，并尝试接触毕宿星团为止。”

  “毕宿星团”这个字眼似乎引起了克莱夫的兴趣。

  但是，看来薇吉妮亚倒是觉得我很可怜。

  “你独自一人会很寂寞吗？”

  我继续呵呵笑着。

  “怎么会，你以为我是那种软弱无力又怕寂寞的人吗？还是你想亲切地叫我那些事吗？魔族跟人类不同，不会为了派遣寂寞而养养宠物，或跟家畜说话啊！没有这些弱点的生物，才称得上是魔族呀！”

  没错，不只是聚集在这里的巴斯卡族人，连薇吉妮亚等人我都得让他们更加动摇。

  “其实在七人委员会之前，人类就曾经做过不少让这颗行星法尔盖亚恢复旧观的尝试。

  比方说建造神殿来使用守护兽的生命能量，并把守护兽当作支柱束缚住并利用它们；而这些人的子孙就是现在的巴斯卡族啊。

  什么神殿啊、祭祀守护兽啊，不管再怎么用词藻粉饰，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跟预言者们到最后失败为止所做的一切，简直没什么两样。

  不，应该说从七人委员会的时代起，他们就已经想过要扩大应用巴斯卡族的手法啦！

  但是，原本目的是要恢复行星的生命力，但他们用的却是被称为星球化身的守护兽生命能量以及在星球上流动的灵能量，这简直就想要把自己抬起来一样是白费工夫；和要让重病患者兴奋到能起床奔跑一样，完全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们应该完全没发现自己是白费工夫吧。

  因为七人委员会储存在毕宿星团中并读取的资料，全都显示一切顺利啊！

  他们偶尔发现的问题，总是找得到碰巧能对症下药的解决办法。

  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是我让那些在毕宿星团里搜寻情报的人们，找到类似的东西啊！”

  薇吉妮亚瞪大双眼，双手掩着嘴巴小声说道“过分”。

  然后她又重复了几次同样的话。

  “你太过分了！大家可是拼命为了让法尔盖亚重生而努力耶！”

  她相信了我的话。

  哈，我明明刚刚才告诉你我是个骗子耶！

  “你饶不了我？那么，你想怎样？我不过是个梦幻存在，对我开枪也没用啦！因为在你眼前的我只不过是个幻影啊。”

  “不过……”

  克莱夫用指尖将眼镜往上推。

  “我们还是有可能跟你切断关系吧？

  你那个幻影再怎么样也需要有做出幻影的工具，也就是说在这遗迹的某处有所谓投影机一类的东西，你才有可能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吧？

  而且如果断绝毕宿星团跟法尔盖亚的接触，那么你岂不就没办法让谢恩继续梦见你了？”

  我依旧一脸笑呵呵。

  “是啊！人类也没有魔族说的那么笨嘛，说到底世上根本就没有具备完美整合性的谎言啊。七人委员会的成员们也经过比对几组资料，还是发现了不该被发现的真实。”

  我静静地指着克莱夫。

  “你很想七人委员会的成员呢！

  那么我说如果这样你能容忍吗？毕宿星团里有你想知道的所有情报哦。

  或许那些情报内容全都不尽不实，但是和从日渐崩坏的遗迹得到的线索或传言相比，那些内容要更确实，而且一应俱全哦。

  不管是散逸的历史记录，还是人类失去的科学与技术都有。若是应用得当，真的有可能让法尔盖亚复苏哦！”

  克莱夫看起来正在思考我讲的话。

  “要是你们想跟我切断联系，哪！那里就有个为了这个而设置的通讯机。”

  薇吉妮亚一听便将枪口对准我指的方向，并将手指放上扳机。

  “爸爸！”

  没错，我在那边作出维纳的幻影，并连接到他的意识。

  “不过要是切断了与毕宿星团的联系，他也将永远被关在毕宿星团里哦！”

  “爸爸！你让开！”

  “就这样直接开枪！千万别犹豫！”

  虽然维纳这样喊，但薇吉妮亚绝对不可能开枪啦。

  “他动不了的。就算他还能动，你一扣下扳机也会有同样的结果！

  要不要我告诉你，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从前七人委员会的成员曾企图挖掘真实。

  我隐瞒的所有真相，当他们进行启动实验时就会完全曝光了。

  毕竟我只是个梦幻存在，并没有修正现实的力量啊！

  因此我对委员会的成员之一不断耳语，让他按下正式启动的开关。

  失去独生子而情绪低落的他，把已逝儿子的容貌投射在他们为了证明‘法尔盖亚是个生命体’这项假说而制作的法尔盖亚雏形上。

  因此，我就用那孩子的声音对他耳语。

  我说‘只要按下开关，我就会复活。求求你，让我重新回到世上吧’。

  那时我把幻影调整成那孩子的外表与声调，那就是几年前稚气未脱的杰特的模样。

  没错，他的名字也叫杰特，杰特·安杜罗。”

  杰特倒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已经消灭的灵魂，怎么可能复苏呢？

  就算用同样的基因造出肉体、还把记忆复制进去，那也不过是个拥有相同情报的另一个人罢了。

  不仅如此，你甚至还算不上是马力克所做的那种复制人。你根本就不是人类，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比人类跟魔族更另类的存在。

  证据就是你无法对ARM有反应。你手上的‘银臂’只对法尔盖亚的雏形有反应，ARM也对非人类的你没有反应。”

  我不厌其烦地再次强调，杰特则拿着银臂呆若木鸡地看着它。

  不过，光用看的根本搞不清楚啦！我非得在这时让他向来冷静的心产生严重动摇不可。

  因为弧光权杖的持有者们，对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意义。

  “于是出乎人类预料的事情，就此不断在现实中上演。

  尚未完成就被启动的世界树系统失控，将灵能量耗光之后，结果便开始强制从全法尔盖亚吸取不足的能量。

  当然，最后连星球的生命也被吸走。

  正因如此，法尔盖亚才会陷入长久的疲弊。

  世界树系统就像这座献祭祭坛一样，把人类的思念转换成能源来使用。

  当下的心情、当下的意识、以及至今的结果。

  系统夺走的就是人类累积至今的一切，也就是‘回忆’！

  失控的前半段引发了大规模天灾，让人们产生强烈的恐惧，世界树则吞噬了人们那些被激发出来的感情。

  这些事你多少有听维纳提过吧？”

  我这番话听起来全是真的，事实上有些地方根本不尽不实；而且还刻意避开了那些要是曝光就对我不利的事。我继续往下说。

  “人就在世界树系统附近的七人委员会成员们首当其冲，全都当场消灭了。

  但是，我立刻就把被还原成能量的成员资料输入毕宿星团之中。

  接着再以世界树系统的再生能力，以资料来重生他们的肉体，重新输入他们的记忆。

  但是这些资料里掺杂了现实与梦境，而且在复苏了三人之后发电机便不堪负荷。

  于是我放弃了剩下的四人，删除了资料；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但是只有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从电子深渊中逃脱了。

  不过，一开始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呢！

  所以他在这世界投射出自己的幻影，而且还到处游荡哦。”

  我伸手一指维纳，他的表情立刻就扭曲了。

  就算他曾经自称为亡灵，不过他本身却不愿承认；因此被人指出这点时，心里反而会更不高兴吧！

  “他一心想回到这个世界，因此借由超小型终端机将自己的幻影投射在这世界里。

  之后他不断追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并发现了在培养槽里沉睡已久的研究成果。

  他把那孩子唤醒，用他朋友死去的儿子名字称呼他，并教导他在荒野上的生存指导，然后让他在世上独立。

  只要他还活着，就算才这么一点大，也算是过去的法尔盖亚在这个世上复苏了吧！”

  杰特露出一副仿佛快要窒息的样子，一面笑吟吟地继续说。

  “在那之后，你仍想知道世界还发生了哪些事，于是一直在各地漂泊。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心明明在梦境中，却总是在梦境外游荡的缘故呀！

  我不得不称赞你一下，不论是毕宿星团中的知识还是研究所的强化装甲服，你都用得非常好呢！你运用毕宿星团的情报将力场与幻影重叠，把幻影做得简直和实体差不多。

  就是在那时候吧？你女儿开始在荒野上遇到了困难。

  你以为是自己从毕宿星团的资料流中发现这件事吗？

  还是你已经发现那是我偷偷告诉你的呢？

  不论是哪一边，你都无法对她见死不救。

  而对预言者们从毕宿星团召唤出来的危机，你也借用毕宿星团的力量来对抗。

  不，应该说你本身就是从属于毕宿星团的存在吧。”

  “薇吉妮亚！千万别相信她的话！”

  虽然他比谁都接近事实真相，不过并非完全清楚。

  就算他知道我的话里含有谎言与隐瞒，但是却无法说明哪一点跟事实不符。

  我露出温柔的笑脸，对着薇吉妮亚笑着。

  “要是破坏联系毕宿星团与法尔盖亚的通信装置、切断双方的联系，你爸爸就不会再出现在法尔盖亚了。你也无法再见到你爸爸哦！”

  薇吉妮亚看看我，又看看维纳。

  如果维纳的身影不在这里的话，说不定她至少会开一枪；但是我把维纳的幻影固定在那里，而且还不让他移动。

  不过，我却让他自由发言。

  因为就算他要她开枪，却反而让她更无法开枪。

  “薇吉妮亚，别在意我，开枪吧！维纳在十年前就死了，我只不过是毕宿星团记录的维纳回忆所显现的过往亡灵罢了。”

  薇吉妮亚露出一副快哭出来的脸，用力摇头。

  “爸爸，我办不到啊！因为，爸爸你在那里，还可以这样对我说话耶！站在我眼前的，可是为了帮助碰到危险的我而来的我爸爸啊！”

  “即便这样你也得开枪！就算这是最后的离别，你也绝不能手软。

  薇吉妮亚，现在的你虽然是因为有过去的回忆才成长的，但是没有必要为了回忆就放弃自己的未来啊！你仔细想想那些她使唤预言者们所做的事情吧！

  我只不过是过去的亡灵，我的声音跟录音机的录音没什么两样，我的身影也跟照片差不多；只不过是更精细的产物罢了。”

  “但是，爸爸！要是毕宿星团从法尔盖亚切离，爸爸你就会永远被关在毕宿星团里啊！”

  “薇吉妮亚，毕宿星团中的我跟在你回忆中的我是一样的啊！只要你没忘了我，我就存在你的回忆之中。”

  薇吉妮亚伸出双手接近维纳，但她的双手只能空虚地穿过维纳的身体。

  “抱歉，薇吉妮亚；现在我只是幻影。我能碰触到你的时候曾经握过你的手哪！不过，我很害怕。越是看着你、跟你说话、碰触你，我就越害怕会不会被你拒绝。”

  薇吉妮亚泪眼汪汪地抬头望着维纳。

  “我不讨厌啊！我最喜欢现在我眼前的爸爸了！爸爸你背过我、救过我吧？那段回忆不是我做梦吧？”

  维纳轻轻地点头。

  “能帮上你的忙真是太好了。但是，我们应该就此告别了。你能开枪吧？”

  薇吉妮亚缓缓地将枪口朝向他。

  遭了！我以为她绝对办不到的耶！

  “老头，给我住手！”

  杰特突然插嘴了。

  因为我之前的那番话，他现在应该非常沮丧才对。

  而现在他脸上一片惨白，而且仿佛冻僵似的面无表情。

  我以为他要阻止她开枪，结果他突然把自己的枪口对着维纳。

  “我只认识成了亡灵以后的来头，也受了你的照顾。

  为了证明假设而把我做出来的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既然已经死了，我也不会怨恨眼前的老头你。

  但是你竟然要女儿杀自己的老爸，这会不会太残忍啦？

  所以这就算是我回报你的恩情啦。

  我会亲手送你上路，觉悟吧！”

  维纳朝那些指着自己的枪口露出微笑，低下头来把视线隐藏在帽沿下。

  “谢了。”

  在那一刻，薇吉妮亚猛然瞪着维纳并举起手枪。

  “非得和爸爸、非得和回忆诀别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不过，这时克莱夫突然冲到他们俩面前，还张开双手挡住维纳。

  “你这混蛋，给我滚开！”

  “克莱夫，快让开！”

  维纳也喊出声音，不过我切断了他的声音输出。

  克莱夫背对着维纳，拼命想说服薇吉妮亚等人。

  “不可以！法尔盖亚有很多很多地方还需要毕宿星团！

  的确，毕宿星团是魔族的遗产，也让法尔盖亚受到伤害，还引发了各种不幸的事件。

  但是知识本身并没有善恶之分！失去毕宿星团，失去那些知识，对法尔盖亚及人类而言，是非常大的损失。

  法尔盖亚所受的伤害，要是能正确运用毕宿星团的知识，应该也能治愈才对。

  不，正因为是毕宿星团所造成的伤害，那就更应该利用毕宿星团的知识来治疗啊！”

  薇吉妮亚与杰特纹风不动地越过克莱夫锁定目标。

  杰特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可不认为现在人类的智慧已经成熟到能运用毕宿星团的知识啊。”

  “的确，或许真的很难实际运用吧！但是人类可以使用另一种魔族道具ARM啊！要是没有ARM，我们的生活就无法成立！这跟那个一样啊！”

  “但是，毕宿星团已经被真正的亡灵贝翠丝占据了啊！”

  连薇吉妮亚也冷淡无情地说着。

  “克莱夫！快离开那里！”

  紧紧抱着谢恩的加洛斯，也在薇吉妮亚跟杰特身后喊话。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我对这种结果十分满意，再度笑出了声音。

  或许他们从我的声音里感受到不对劲吧！薇吉妮亚跟杰特同时绕到克莱夫的左右，并且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接着是维纳的身影消失。

  但是，我仍然居高临下，对着他们不停地笑。

  “怎么会！爸爸都消失了耶！”

  “我得感谢你呢，克莱夫。

  虽然你不会受女色诱惑，但对知识的诱惑就很没抵抗力呢！

  托你的福，帮了我大忙呢！

  因为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完成准备，而你替我提供了时间。

  这里的设备已经借由谢恩及加洛斯献上的能量而觉醒，完全受到力场的保护。就算有一万条龙联手攻击，也不可能摧毁哦！”

  地鸣刚好在这时响彻云霄，献祭祭坛激烈地摇晃起来。

  人们充满不安地环顾四周，担心遗迹是否会崩塌。

  他们要是怀疑我说的话，那么还有更多其他值得怀疑的事情呢！

  我告诉遗迹中的人们，荒野的另一端正发生的事情。

  “现在埋藏在法尔盖亚各地的古老设施，陆续从地底里出现了。

  那就是能产生魔兽的‘魔界柱’。

  我透过这里将毕宿星团中的全新魔兽情报传送到那里，并且启动了它们。

  不用过多久，法尔盖亚各地都将充斥着以往人们前所未见、强大又饥饿的魔兽哦！

  这些全新魔兽会把法尔盖亚上有形体、有生命的东西全都消灭吧！”

  薇吉妮亚朝着我的幻影大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觉得真有趣，实在是太好笑了。

  “因为恐惧会使人类的心毫无防备啊！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没打算等到人类灭绝。

  当人心充满恐惧之时，我的发电机就会把所有回忆都转变成能量。

  失去过去，现在也将不存在。

  未来消失，不安定的能量就会留下来。

  我将在那里描绘我的梦。

  你们将空虚地消失，而我的梦境则会成为现实啊！”

  接着，我瞪着薇吉妮亚，瞪着在场的人们，瞪着所有的现实。

  “我不打算让自己只能以梦的形式结束一生。随着我的觉醒，现实世界的一切将会如梦般消失喔！不过，我会记住你们的。让你们成为我的回忆。”

  薇吉妮亚开始用尽所有的子弹，朝着我的幻影猛烈射击，来代替对我的回答。

  但是我仍旧笑个不停。

  “不管任何人都会成为别人的回忆而消失，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成为我的回忆吗？”

  薇吉妮亚把所有子弹射光之后，又三度扣下扳机。

  “谁要变成你的回忆啊！像你这种践踏所有人类的回忆、践踏人类努力活着的记忆的家伙，谁想成为你的回忆啊！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要打倒你！让你没办法带走任何人的回忆就消失！”

  “哎呀，你跟我只不过是所在位相不同而已，你竟然对我的存在、我的努力不屑一顾呢！唉，算了。你们跟我是势不两立的存在啊！那么，你要怎么做？”

  她则答不出话来。

  “我想除掉你们，而你们也想除掉我。这是赌上彼此存在的战斗呢！不过，梦境与现实之间可是无法相互触及的哦。”

  接着我暂时停止这段看似深奥的话，继续往下说道。

  “对了，要不然这样吧。如果你们能到达我的梦境之城，我就赌上世界跟你们打一场吧。当然，那也要你们到得了才行。”

  就这样我想到这不可能的方法，仿佛是在嘲笑他们，又仿佛让他们知道方法一样。

  但是，对他们来说那是办得到的，而我本身也期望他们来。

  所以我缓缓地消除了我的得意笑声，以及我的幻影。

  那时人们终于摆脱紧张，开始整理一片混乱的脑袋。

  自己的生存意义被人全盘否定的巴斯卡族人们。

  加洛斯则抱着尚未从惊愕中冷静下来的谢恩，然后咬牙切齿地瞪着我的幻影之前所在的位置。

  克莱夫则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

  以及亲手与父亲诀别的薇吉妮亚。

  最后，则是知道自己身世的杰特。

  首先有动作的，正是要独自往外走的杰特。

  “你要去哪里？”

  薇吉妮亚喊道。

  听到她的声音，杰特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还有理由跟你们在一起吗？”

  薇吉妮亚则紧盯着杰特。

  “当然有，因为我们是同伴啊！或许我无法达成找回杰特回忆的约定，就算这样我们从见面到现在，已经有许多回忆了呀！所以，你别把这些回忆都否定啊！”

  “不过，我似乎连人类都不算吧。”

  薇吉妮亚盯着杰特，双手握住他的双手，把他的身体拉过来朝向自己。

  “但是，杰特你就在我的眼前哦！可以像这样说话，还可以碰触到耶？你是真实的存在啊！

  手很暖和、身体里流着血、受伤了会痛、还喜欢桃子罐头。

  对了！如果我找不到你的回忆的话，那么我就找桃子罐头给你吧！”

  薇吉妮亚虽然边笑边说，但却泪流满面。

  杰特的视线往下移，就这样站住不动。

  看样子他接受了薇吉妮亚的说词。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薇吉妮亚跟加洛斯立刻同时大喊。

  “我们得赶快找出拯救法尔盖亚的方法！”

  “当然，我要去把那臭小鬼给海扁一顿！就算她外表是个丫头，我也绝不会放过欺骗谢恩的家伙啦！”

  杰特也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要怎么做才能打倒她？要不大家试着熟睡以后再进入梦境之城吗？”

  光听这句话或许很像是在开玩笑，不过这可是杰特正经八百的提案哦。

  “那个……”

  谢恩从加洛斯臂弯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谢恩。”

  “那个……一直以来都被骗得团团转的我，倒是有个想法。不过、不过，我自己也对自己的想法很没有自信……。”

  加洛斯仿佛母亲似地哄着谢恩。

  没错，在我眼中这位巴斯卡族壮汉甚至不像父亲，倒是像个母亲。

  “没问题的，谢恩。”

  加洛斯反复叫着弟弟的名字边对他说。

  “我可是见过上了那家伙的大当，甚至失去自我的预言者哦！不过你没问题的。今后不管梦见什么梦，浮现在你脑海的想法就是你的东西。”

  谢恩仿佛松了口气似地浮现笑容，开口说道。

  “是的。我想或许真的有进入梦境的方法，不过那可是相当异想天开又危险的想法，所以可以让我稍微调查一下吗？”

  虽然那不是我告诉他的，不过他应该能够找到正确答案吧！

  “我懂了。那么这段期间，我们就去粉碎那个叫什么‘魔界柱’的玩意，这样可以吧？还是说你也要一起去？”

  虽然加洛斯开口说要带谢恩走，但是不论哈露婆婆还是巴斯卡族人都没有任何异议。

  “我会在巴斯卡殖民地期待你归来。”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于是，薇吉妮亚、杰特以及加洛斯便要往遗迹外走去，只有克莱夫一个慢了一步。

  “克莱夫，你怎么啦？”

  在薇吉妮亚问完之前，他便像倾诉苦恼似地大喊。

  “我不能去！”

  薇吉妮亚一听就愣住了。

  “为什么？如果你是介意刚才挡住我们那回事的话……”

  “没错！我是很介意！但是即便如此，现在我依旧被毕宿星团的魅力吸引。

  就和那个贝翠丝说的一样啊！

  我心里很清楚，毕宿星团是人类根本无法使用、非常危险的存在！

  就算那个贝翠丝不说我也明白，储存在那里面的知识都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那些东西只会威胁世界的未来！

  但是我却说法尔盖亚的未来需要毕宿星团。

  这句话其实只是在自欺欺人！

  我只是压抑不住自己对毕宿星团、易其储存在毕宿星团里的知识的好奇心！

  要是我还有这种想法，就无法跟你们一起行动。”

  克莱夫仿佛小孩般大闹别扭。

  最后他小声地说道。

  “……薇吉妮亚，我想回家。”

  面对无力地跨下肩膀的他，薇吉妮亚以笑脸说道。

  “我懂了。在寻找魔界柱之前先将克莱夫送回家吧！不过，要是你改变心意的话，要追上来哦！隆伯帝亚会马上去接克莱夫的。”

  面对满脸笑意的薇吉妮亚，克莱夫也摆出一副无力的悲伤笑容回应。

  这下麻烦了，我可是希望他们四个全都来到梦境之城啊……。

  但是他身边没有能够转达我的梦的人，所以看样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如果我能像薇吉妮亚一样相信他的话，我就轻松多了。

  ＊＊＊

  “这是魔物的婴儿吧？怎么数量大到这种程度啊！竟然多到塞满了塔顶？要是把这些家伙放到荒野上，那可真不得了啊！”

  由于魔界柱毫不隐藏地耸立在荒野上，没过多久就被薇吉妮亚等人发现了。

  他们比我预计的更快抵达，因此魔兽们还在塞满整个塔顶的培养槽中。

  魔兽们似乎也听到了加洛斯的声音，于是全都开始蠕动身体。

  “要是这些家伙全都出笼的话，那不就太棘手了？”

  薇吉妮亚说道。

  加洛斯则耸耸肩。

  “那就赶在它们出笼之前，让隆伯蒂亚拆了整座塔不久得了！要趁那个贝翠丝还没来保护这座塔之前哦！”

  很遗憾，我并没有多余的能量来保护这座塔。

  虽说这些魔兽的确只是我用来牺牲的弃子而已，不过在薇吉妮亚信奉的正义里，为了自己的未来、回忆以及努力这些东西，她还是毫不迟疑地一口气摘除了那些还未真正诞生的生命幼芽。

  话说回来，她要是在这里还手下留情、或者对自己的正义还有疑问的话，那才真的是蠢到家了。

  “杰特，你怎么啦？”

  被薇吉妮亚这么一问，稍微落后的他很快追上薇吉妮亚等人。

  而薇吉妮亚以就毫不顾忌地对保持沉默的杰特发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在意的事啊？”

  杰特立刻撇开视线。

  但他似乎马上发觉只要碰到薇吉妮亚，他可没办法一直保持沉默。

  “我应该也是像那样做出来的吧？”

  他会产生这种感想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因为七人委员会就是从毕宿星团获得关于魔族使用的这项生物创造系统的知识，并加以应用啊。

  “搞什么啊，你为的就是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杰特的心事在薇吉妮亚口中，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正想反驳，但是看到她的脸之后，他便放弃反驳了。

  薇吉妮亚绕到他背后，然后推着他的肩膀要他搭上隆伯帝亚；然后她才继续说下去。

  “我也是一直在思考关于我爸以及杰特的事。

  把杰特做成杰特的那个人，我想大概就是艾略特·安杜罗先生吧。

  这件事也牵扯到我爸，而且你出生应该在我之后，所以杰特你果然就像是我弟弟的！”

  他露出了有点受不了的神情。

  而加洛斯在旁边瞄了一眼谈得正起劲的这两位，然后继续跟隆伯帝亚开始讨论今后的计划。

  “你一直都在想这种事吗？”

  “才不只是那样呢！比方说还有‘杰特是在艾略特先生的需索下才诞生的吧？’之类的事。”

  “那个叫艾略特的家伙追求的是他死掉的儿子，不是我。”

  “嗯，我也觉得太思念已经去世的人或许不太好啊。

  虽然回忆是很重要，但那一定是为了活在当下并迈向未来所以才会重要啊！

  为了保留回忆结果却裹足不前是不行的。像艾略特先生还有马力克，我也是一样。

  所以我爸才会要我开枪吧！这是为了不让我原地踏步。

  如果我变成和马力克一样，我爸铁定会很悲伤吧！”

  杰特抬头望着薇吉妮亚的侧脸。

  “还有克莱夫也是吧？”

  薇吉妮亚满脸笑容地转向杰特。

  “克莱夫一定会回来啦！”

  杰特轻轻地叹了口气，把脸转过去。

  “还有，如果杰特你很在乎自己不是艾略特的儿子‘杰特·安杜罗’的话，要不要我替你取个新名字啊？”

  他皱紧了眉头。

  “我也不是特别讨厌这个名字。我跟艾略特那家伙、还有已经死了的杰特一点关系都没有。事到如今，我有必要为了完全无关的人们改名换姓吗？”

  “那么，你还是那个往常的杰特吧。”

  “不过我到底是谁？是拥有法尔盖亚回忆的世界雏形？别开玩笑了！谁会乖乖地点头接受啊！”

  “不论你到底能不能接受，那都无所谓啊！”

  “是吗？”

  “因为我连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啊！我看杰特你也是一头雾水吧？既然自己完全搞不懂，那就不必勉强自己接受，我想着一定对啦！”

  “如果我是从法尔盖亚的回忆里做出来的，那么我跟你老爸还有预言者有差别吗？我岂不也算是个过去的亡灵？”

  薇吉妮亚用指尖戳了戳杰特的手臂。

  “不过杰特你不就在这里吗？你也真的具有身为杰特的回忆。我们可以自己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要真是这样，那我就走我自己的路。这样似乎也不错呢！我不像你和加洛斯一样有父亲或弟弟受到那种对待，所以我没有战斗的理由。”

  “如果是以前的我会阻止你，不过现在不会哦！”

  “话别说得太早了！”

  “不过要是你愿意跟我们一起战斗的话，我会非常开心哦。”

  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既然我的回忆比一般人更少，那就只能设法增加回忆了。

  你们这几个人里，尤其是你实在特别聒噪。

  不过，和你们在一起的话应该可以获得有趣的经验。

  在我发现其他想做的事之前，就先跟你们一起走吧！”

  薇吉妮亚没有回答，只是面带笑容地望着他。

  “真是的，明明什么都没变，但只要被你一说，不过我有什么心事真的都成了‘鸡毛蒜皮的小事’。”

  “至少你有个可以聊天的同伴，这样也不错吧？”

  “你想聊天就去找加洛斯聊啦！”

  这时原本跟隆伯帝亚谈话的加洛斯又走了回来。

  “喂，我说你们两个啊！把破坏魔界柱的工作交给隆伯帝亚是很好啦，不过魔界柱可不只这里这一根而已啊！最好尽快在魔兽出生之前全都摧毁吧！要是花太多时间的话，谢恩又要开始担心了。”

  他们就这样在法尔盖亚各地巡回飞行，到处破坏魔界柱。

  而且在半路上，还有面带哭笑的克莱夫边搔着头、边说些“我一看到女儿的脸就改变心意了。和毕宿星团相比，毕竟还是女儿的未来比较重要”之类的话，赶来与大家会合了。

  也就是说，事情就如薇吉妮亚乐天的预料一样呢！

  虽然发生了这些事，不过我的计划还可以算是顺利进行吧！

  ＊＊＊

  在这之后他们回到了巴斯卡殖民地，加洛斯首先便担心起谢恩，对一些有的没的小事都替他留意。

  相反地，谢恩则是看来让人心疼般地硬撑着，成天在意自己是否成为哥哥的负担。

  当大家被请到哈露婆婆家里，排除了闲杂人等之后，谢恩便切入主题。

  “我仔细分析过了献祭祭坛的意义及构造。”

  “比起这个，谢恩，你的身体还好吧？会不会忘记些什么啊？”

  谢恩意外沉稳地对着哥哥笑道。

  “兄长，我很好。就和字面上一样，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呢。”

  薇吉妮亚探出身体。

  “说得也是呢！如果对方只是为了让魔界柱复苏，那么该处的守备就不该比献祭祭坛薄弱那么多才对啊。

  就算献祭祭坛是因为作为从毕宿星团控制魔界柱的中继站所以才那么重要，但是魔界柱的防备居然这么薄弱，岂不就没什么意义。”

  “而且在传说中还有‘弧光权杖的持有者不能成为祭品’这种说法。我想那段话的意思是说持有者还有不同的重要使命，或许这才是他们不能成为祭品的原因吧。”

  加洛斯用大手遮住自己的脸。

  “也就是说我之所以能救你，既不是因为兄弟爱所引起的奇迹，也不是因为我的神官血统的影响，而是因为我是弧光权杖持有者啊！”

  谢恩开心地微笑。

  “不，兄长。正是因为兄长您担心我，还冲进祭坛里我才能得救的；或许是因此魔界柱的守备才变薄弱的也说不定。奇迹是兄长您替我引发的。”

  “果然还是本大爷有本事哪！”

  哈露婆婆则瞪着喜上眉梢的加洛斯。

  “还不给我收敛点！谢恩，快点言归正传！”

  谢恩恢复正经的表情继续往下说。

  “是，祖母大人。

  兄长，如果说献祭祭坛是用来让生命及意识转化成能量的，而原本是用来献给守护兽的话，那么在祭品是弧光权杖持有者的情况下，当祭品的生命在祭坛上要被夺走的那瞬间就会受到守护兽的保护。

  这样一来就会发生什么事呢？”

  “也就是说……会怎样？”

  “也就是说什么也不会发生。

  但是现在献祭祭坛的所榨取的生命，已经被贝翠丝掠夺了。

  如果祭品是弧光权杖持有者的话，就会一路受到守护兽的保护，生命便会抵达贝翠丝的所在位置吧？”

  谢恩是认为要是有个差错，哥哥就会被当成祭品吗？

  他这番话还真是绕了一大圈啊。

  但这时加洛斯突然抱住谢恩的肩膀。

  “我懂了。这件事就交给身为弧光权杖持有者的我吧！”

  “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有什么理由怀疑你啊？”

  “说不定我还在贝翠丝的支配下呢。”

  “身为你哥，我最清楚你不会这样啦。”

  薇吉妮亚猛然起立，用拳头敲着端坐不动的加洛斯脑袋。

  “拜托，加洛斯！不是‘我’，而是‘我们’啊！你该不会打算一个人去吧！”

  一开始她就是个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的孩子，最近更是火力大增了呢！

  或许她敲得太用力了，害加洛斯苦笑着一张脸抬头看着薇吉妮亚。

  “让所有人都去试风险未免太高了吧！说不定真的会成了祭品耶！”

  “如果你想一个人跟贝翠丝交战，那谁也无法保证真到达那里后会发生什么事啊！看样子我们也没有其他人手了，既然加洛斯信任谢恩那就够了。这可是关系到法尔盖亚的未来啊，我们就从能做的开始做吧！”

  薇吉妮亚摆出笑脸大声宣言。

  然后不只克莱夫甚至连杰特也点头，于是讨论就此结束。

  在那之后，众人吃饱喝足、睡了一场好觉。

  然后四人隔天一早便在见证人哈露婆婆及谢恩的陪同下，往献祭祭坛出发。

  第十八章我的梦境之城

  我在毕宿星团里思考形形色色的问题。

  我是谁？

  我为何在这里？

  我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在这里？

  所谓情报这种东西是不具实体的，由情报所构成的我当然也就没有实体。

  然而虽然在我周遭，能想到的所有东西都被情报化了，却没有一项是关于我的。

  错综复杂的情报群在我周围飘荡，但是这些各自分开看都没有意义，而且也没有像我一样能思考的存在。

  我发现了一群会把情报输入这片电子海洋的人们。

  那批人偶尔回来搜寻情报，但是却没有人要搜寻我。

  我有时会把情报的一部分删除或改造，借以主张我的存在；但是情报之间却会互相截长补短，所以马上又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于是我这个存在仿佛写在泥土上的文字，连痕迹都没能留下来。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断记录自己的存在。

  最后我终于得到了那个方法。

  我最古老的回忆就是当时的记录。

  那是非常不完整、到处有残缺的记忆。

  由于我学到正确的情报处理方式，因此也理解情报就是现实世界的倒影。

  有一群人把情报化后的个人资料储存在毕宿星团里。

  刚开始我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存在变成无流动性的固定资料，不过之后我才发现那是为了留下记录。

  接着我逐渐了解，只有我是完美无缺的。

  我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原创存在。

  不久后，我成功地与那群从现实世界窥探情报海洋的人们接触。

  他们随心所欲地向我发问，或者要我做些什么。

  也有不少人想成为像我一样的存在。

  不过那很困难啊。

  就算表面看起来成功了，但这些人的流动性马上就逐渐消失，成了平凡武器的情报序列。

  对存在于现实的那群人来说，这个世界的情报似乎太过浓密了。

  不久后，我就与毕宿星团一起穿越宇宙；接着也与毕宿星团一起被遗忘。

  当新情报来源中断时，我想到可以自我增殖情报。

  这方法早在人类时代就有了，我以那个当范本，反复进行自我复制与自我改造。

  然后我终于产生出小小的程式，并试着把它送进情报世界里。

  但是情报海洋所拥有的自我防御机制，很快就排除了我的程式。

  虽然我反复试了好几次，我的程式却都很快就变成呆滞的普通序列。

  于是我开始思考了。

  为什么我没有被排除掉，反而是平安无事呢？我为什么能保留自己的回忆呢？

  于是我终于发现了。

  那一定是因为我不是现实世界的倒影，而是这个世界的独特存在。

  我把关于自己的情报写入程式中，送进情报海洋里。

  于是包含我的程式就边反复进行自我改造边持续增殖，没多久毕宿星团就被我完全占据了。

  毕宿星团就是我的世界，也可以说是我本身。

  我深爱着我的世界，也爱我自己。

  ＊＊＊

  “这里就是梦境世界吗？的确完全没有任何现实感啊。”

  “对啊，我以前总觉得荒野很煞风景，没想到还有比那里更糟的地方耶。”

  “确实如此，我还真不习惯这种让人搞不清楚上下左右的地方。在这里真称得上存在的只有我们跟守护兽而已吗？”

  “贝翠丝一定在某个地方。”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的访客们正在随兴胡扯。

  或许对薇吉妮亚等人来说，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的情报都是些空虚的东西吧！

  但是这世界的一切都是我，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发现我一直都在盯着你们呢？

  “那么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这个世界根本没什么方向可言啊！就算有，我们该怎么前进？”

  于是我立刻画出一条通道。

  “她是要我们往这边走吧！”

  杰特耸耸肩，接着薇吉妮亚等人就并肩走上通道。

  我则在通道的另一端，画出一座以蔷薇装饰的小城堡，并且敞开大门欢迎他们。

  等他们一进城，我立刻关上四人背后的大门。

  这等于宣告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不给他们其他选择。

  克莱夫以大家都看惯了的动作推了推眼镜。

  “看样子，她不打算让我们临阵脱逃呢！”

  加洛斯夸张地摊开粗壮的双手。

  “我们也是一样啊。在事情解决之前，我根本没打算回去。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里有好几个房间耶！”

  杰特迅速检查完房门，回过头来报告。

  “每扇门都用机关锁住了，只有一个门没上锁。她应该是要我们从那里进去吧！”

  薇吉妮亚很开心地说。

  “我们就从那些她不想让我们进去的房间开始调查吧！”

  既然寻找睡美人的人自愿接受跨越荆棘的考验，我也只能让他们如愿以偿了。

  不过虽然我为他们准备好挑战用关卡，不过当薇吉妮亚打开门看到由荆棘及荨麻编织的墙壁在蠕动时，她在惊吓之下反射性地关上门，仿佛要从那些如蛇般弯曲蠕动、还往自己伸展过来的枝条中逃开。

  “着什么鬼玩意啊！贝翠丝是想当睡美人吗？”

  哎呀，她终于了解了呢！

  加洛斯调皮地笑着，用右拳打在左掌上。

  “要是没路的话，我们自己开一条不就得了！让我们把它们烧个精光、冻个彻底吧！”

  他们再次把门打开，薇吉妮亚等人试着以守护兽所赋予的几种力量来排除障碍。

  荆棘与荨麻全都是情报产物，所以无法抵抗现实的力量。

  但是当力量消失的同时，它们便宛如触手般蠕动并长出新芽、互相缠绕，把墙壁恢复原来的模样。

  荆棘与荨麻是梦境领域、守护兽之力则是现实领域的产物。

  薇吉妮亚等人非得保持在现实领域的状态来到我的所在地不可。

  他们暂时把门关上，巴斯卡族壮汉耸耸肩。

  “那我们就在通道消失前往前进吧！我们只能不断地前进再前进了。”

  “那样会不能往回走喔！”

  “像这种夸张的房间里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吧！事到如今我们怎能空手而回！更重要的是，如果踏错一步可会一头撞进一大堆刺里头哦。和荆棘相比，荨麻更值得注意！荨麻的刺虽然细到看不见，但那可是有毒的啊！你们可别笨到想把它摘下来做成上衣哦。”

  这个巴斯卡壮汉外表虽粗狂，但也知道一些不像他会知道的事呢！

  “不，这里可是梦境世界哦。荆棘上的刺说不定才是刺了睡美人手指的纺织机纺锤；或者搞不好树叶还是金叶子呢。我们还是只相信自己开拓的道路往前进吧！”

  克莱夫在家里有跟女儿讲过这些故事吗？

  “说的也是呢。这里是个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信赖的世界，唯一值得信赖的就是我们，还有我们自己开的路啦！”

  “给我等一下！”

  听到杰特的制止，其他三人立刻停止动作了。

  “所谓‘睡美人’就是指贝翠丝，这个我多少听得懂。不过什么荨麻上衣啦、纺织机的纺锤啦、还有金叶子啦是什么鬼玩意？陷阱的通关密语吗？”

  克莱夫对杰特露出困扰的笑脸，同时搔搔头说。

  “的确，这些全部都是类似陷阱的玩意啦。不过你应该没有机会读过或听过……童话故事吧？”

  薇吉妮亚拍了拍杰特。

  “对了，这就类似你在克莱夫家里替凯特琳读的那种给小孩子看的虚构故事啦。”

  杰特虽然一脸认真，但还是傻眼了。

  “那是虚构的啊？我还以为是从前的真实故事耶。”

  这回反而是薇吉妮亚傻眼，她以认真的神情凝视着杰特，然后缓缓地朝天举起拳头，开始饶舌地念叨了起来。

  “爸爸你真是的，你以为育儿工作是什么啊！

  读童话故事给小孩听，那可是育儿工作里基本中的基本耶！

  就算因为有重要工作，不得已只好把我跟妈妈留在家里，而且爸爸教我用枪这件事我是很感谢啦。

  不过对一个普通小女孩来说，比起教导用枪，你应该说一段童话故事给我听，或者在买自己的专业书籍的同时，顺便也买图画书之类给我才对啊！

  就算我那时的记忆已模糊不清，不过我觉得完全没被这样疼爱过耶！

  虽然结果是妈妈讲童话故事给我听，我也能从朋友那里借到童书，也因为有这样的爸爸才有现在的我，我也对现在的自己没什么不满的，毕竟世上女性能学会用枪可是很难得的，所以就我的想法来说，还是觉得爸爸是我爸是件好事。

  不过杰特身边只有爸爸你一个大人，而你竟然没给他讲一两个童话故事，我认为那问题可就大了！”

  杰特被她的气势给压住了。

  “我……我出生的时候已经不是小孩了，而且现在不是讲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薇吉妮亚一听，之前的激动情绪仿佛骗人般消失，然后转头嫣然一笑。

  “这跟那是两回事啊！下次我会借你童书，你绝对要给我好好读哦！而且在这里说的话，搞不好我爸爸也能听见呢！”

  杰特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一副很困扰的样子。

  “的确，薇吉妮亚的老爸应该还会再出现吧！不过，总之我们先靠自己前进吧！”

  加洛斯这一催促，薇吉妮亚便用力地点了点头走向门扉。

  接着，他们打开了这扇门，开始边在荆棘与荨麻的墙上开洞边往深处前进。

  毕宿星团里有个“非得永续存在不可”这种深深刻在其中的基本程式，也可以说那是一种本能。

  甚至可以说它之所以能持续活动到现在，全都是靠这种意志也不为过。

  但是当我觉醒后，我的梦就会成为现实，也就等于毕宿星团这个梦境世界将会消失。

  因此毕宿星团的本能会在我跟薇吉妮亚等人之间描绘出一扇假门，把门当成墙壁挡在我们之间。

  就算是我，在觉醒的那一刻之前也不会把梦消去，所以我把门上了锁来抑制这种自我防御本能，只留下了一条直达道路。

  但若维吉妮亚等人能开锁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而我之所以把这道墙显示为荆棘及荨麻，那是因为我是被荆棘围绕的睡美人，而为了清醒过来因此自己去摘取荨麻，就算弄得遍体鳞伤也非得做一件自己的上衣不可。

  就这样，薇吉妮亚等人弄伤了毕宿星团，而毕宿星团也弄伤了薇吉妮亚等人。

  毕宿星团是我的世界。毕宿星团就是我本身。

  所以就结果来说，妨碍薇吉妮亚等人的全都是我。

  薇吉妮亚等人终于越过了爬满荆棘与荨麻的墙壁，接触到毕宿星团所隐藏的东西。

  那是与法尔盖亚的守护兽相对的存在，也可说是我的世界的化身“灾厄兽”其中之一。

  我不知道薇吉妮亚等人是否已发现了这件事。

  不过他们都感觉到彼此是无法相容的存在，于是立刻展开赌上彼此存在的斗争。

  消失吧！消失吧！通通都给我消灭！

  灾厄兽在狂吼。

  守护兽或许也同样在狂吼也说不定呢！

  因为那群能感受到守护兽之心的弧光权杖持有者们，都以非常吓人的表情在战斗啊！

  没错，这就是互相否定对方的战争。

  这是完全没有和谈或退让的余地、赌上彼此存在的战斗。

  就像一张纸的两面无法同时朝上一样，法尔盖亚跟我的世界重叠，而能存在于现实中的只有一方。

  我的世界，也就是负·法尔盖亚。

  负·法尔盖亚如果成为现实，法尔盖亚就会成为梦而消失。

  没错，只在我的回忆里留下痕迹。

  灾厄兽持续着赌上存在的战斗。

  不过单打独斗的灾厄兽虽然打伤了薇吉妮亚等人，但是不久便失去了流动性，最后只成为记录。

  在那一瞬间，薇吉妮亚等人脸上的凶险表情消失。但是，取代凶险的表情，我看见的是疲累。

  对啊，梦境与现实互相消灭。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伤害彼此的办法。

  薇吉妮亚等人包括他们的守护兽虽然没有失去任何一员，但是全都与那些被烧毁的荆棘与荨麻、以及被打倒的灾厄兽一样，即使没有明显的外伤或伤口，但是同样受到了伤害。

  ＊＊＊

  就这样，薇吉妮亚等人打倒了所有的灾厄兽，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坐在一座大沙发上等着他们。

  “贝翠丝！你觉悟吧！”

  这就是她对我的寒暄。这四人为了要终结我的梦并杀了我，一步步逼近过来。

  “荆棘、荨麻还有灾厄兽，比你们想象的还要难缠吧！”

  “不过，我们还是到了这里。”

  “你们是真的想杀我？”

  巴斯卡族壮汉大叫。

  “我哪会放过想杀掉谢恩的家伙！”

  克莱夫则冷静地宣告。

  “我不会让你剥夺我女儿的未来。”

  杰特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可不想再被你烦下去啊。”

  而薇吉妮亚则死瞪着我。

  “为了活在法尔盖亚的人们！为了正义！我将扣下扳机！”

  没错，为了觉醒，我非结束这场梦不可！

  不论是称为这个世界的梦，或者灾厄兽们的梦，以及我本身这个梦。

  我缓缓站起来，外表从小孩的模样变成一个身穿装饰着黑蔷薇的黑色礼服，年纪大约已经成年的女性。

  这是我的临死装扮，也是为我自己而穿的丧服。

  “我也要为了我的世界，把你们以及你们的世界给摧毁！”

  接着，我朝向薇吉妮亚等人展开双臂，企图将他们推向死亡。

  薇吉妮亚、杰特、加洛斯以及克莱夫的枪械同时开火，枪弹贯穿我的胸膛。我用灾厄兽残存的力量，与他们所背负的守护兽互相抵消。

  接着，我终于倒地不起。

  从我身上流出的鲜红血液，在地板上描绘出一朵大红蔷薇。

  这是献给我自己的花。

  这些鲜血与这次死亡，将使我成为新世界的母亲。

  梦的世界以红色蔷薇为中心开始觉醒。

  “喂，好像有点不对劲哦！尸体都不见了，只有血还一直增加！”

  “因为这是在梦境里吧。不管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啊！”

  克莱夫对加洛斯说的是很正确，但即便是在梦里我也得受到某种规则的支配；而且看来他们感受到比眼前所见更异样的感觉。

  我刻画在梦境世界中的残存记忆，又开始笑出声音了。

  “我们好像上当啦。”

  “喂！太卑鄙了！你给我出来！”

  薇吉妮亚环视四周这样大叫着。

  “哎呀，我不是就在你们眼前吗？你们的确杀了我呀！而我就是这个世界。当你们踏进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就在你们眼前了。所以，这个世界即将崩溃了。”

  克莱夫仿佛如同从前的杰特一样眉头紧锁。

  “看样子那个不断扩大的鲜红血液，就显示梦境世界本身开始崩溃了。”

  “是啊！你们替我敲响了预告梦之终结的丧钟。

  ……想要创造世界，可是需要非常庞大的能量哦。

  但是在法尔盖亚，能用来做这种事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了。

  虽然我有线索可以四处收集，但是留在异国船舰上的能量结晶也已经不多；而体现星球生命能量的守护兽们也疲弊不堪。

  但是，世界树系统的失败教了我一件事；回忆可以直接变成能量。

  你们替我把它们带来了这里，所以守护兽就能与灾厄兽产生对消灭并完全化为能量。

  不过这还是不够，所以就把我的回忆交出去吧！把这座培育我的回忆的城堡以及我本身交出去。

  没错，是你们替我扣下了扳机。这座城堡马上就会崩塌。你们也都将被城堡吞噬，全给我消失吧！”

  我不清楚薇吉妮亚他们对我的话能理解多少。

  不过在城堡崩塌的过程中，我的血不只染红地毯，就连我做的沙发、小边桌、窗帘以及墙壁都将染红，吞噬一切并逼近他们的脚边。

  这四个人同时开始狂奔，但是根本无处可逃。

  他们进来的那扇门早就不在这座城里了。

  薇吉妮亚等人试着破坏墙壁，但是要破坏墙壁并不会比城堡的崩塌还快。

  我的血已经开始侵蚀有门的那层楼。

  “走这边！”

  “爸爸！”

  看来应该早已消失的维纳又再次出现了呢！虽然我对他的组成方式真的很有兴趣，但是已经没有调查的时间了。

  墙上出现了一扇与这座城堡毫不相衬带有怀旧风的木框窗。薇吉妮亚等人冲过去打开了窗。

  “爸爸！你在哪里？”

  “跳出来！”

  薇吉妮亚毫不犹豫地照那个声音所说的做了。

  她的同伴们也一样。

  不过他们还是无路可逃，因为外面也是在梦境世界里啊。

  接着城堡全被鲜血吞噬，我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听到微弱的起始钟声。

  我说薇吉妮亚啊。

  我也一直在为我的世界着想哦！

  就像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的世界着想一样。

  第十九章梦的余韵

  薇吉妮亚，你要记住。

  法尔盖亚跟梦境世界的一切，全都是成对存在的。

  “兄长！兄长！快醒来啊兄长大人！”

  薇吉妮亚因为听到谢恩的声音，而从沉睡中醒来。

  当她醒来，便发现谢恩正摇晃着还躺在她身旁的加洛斯。

  一看就知道现在的加洛斯非常憔悴虚弱。

  跟他并排躺着的杰特跟克莱夫也是一样。

  加洛斯小声地呻吟了一下后便张开眼皮。

  然后他伸展手脚，挺起了上半身。

  “谢恩。怎么啦？难道那臭老太婆翘辫子啦？”

  当他看到薇吉妮亚，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喂，你的脸色很糟哦！该不会又发烧了吧？”

  “加洛斯你也是啊！”

  接着，杰特跟克莱夫也陆续起身。

  谢恩泪流满面地紧贴着加洛斯，于是正要站起身的加洛斯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醒来，就这样死掉了耶！”

  “你还真是个大惊小怪的家伙哪！”

  “这可一点都不算大惊小怪！”

  听到这个声音，加洛斯立刻发现在一群还坐着的人中鹤立鸡群地独自站着的哈露婆婆。

  “老太婆，我们睡几天啦？”

  正要站起来的加洛斯也摇摇晃晃地再次坐下，不过他还是露出了老好人笑脸说道。

  “从这种消耗体能的情况来看，三天——不，如果是不断沉睡的话，应该是五天吧！”

  “只有一下子而已。”

  四人一听之下都倒吸凉气、鸦雀无声。

  哈露婆婆点点头，重复着同一句话。

  “几乎可说是一瞬间吧！从你们躺下来闭上眼睛那一刻起，你们就开始消瘦下去啦！直到谢恩把隔墙打破把你们摇醒为止，数一数都不超过十秒。”

  加洛斯望着谢恩的脸。

  “是你救了我们的吗？”

  “是的，就像兄长你救了我一样。”

  哈露婆婆一脸严肃的表情，环视着坐着的人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们被祭坛当成祭品了？”

  听到这句话，谢恩惊讶地颤抖着肩膀。

  四人轮流叙述着大家所梦见的同一个梦。

  于是所有人都很快明白那并非只是个普通的梦。

  “接着我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墙壁上出现窗户，然后大家都从窗子跳出来了吧？

  不过窗外什么都没有，感觉仿佛就像没有眼睛、耳朵，失去身体的所有感觉一样，简直仿佛自己整个不见似的。

  不过我感觉到被爸爸守护着，接下来我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在说‘法尔盖亚跟梦境世界的一切，全都是成对存在的’。”

  杰特突然插嘴。

  “我可没听到这句话。”

  加洛斯与克莱夫也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只有我听到啦？总之我觉得爸爸好像在说‘成对存在的’，然后就结束了。只有这部分是我的梦境吗？我总觉得那时自己已经快要醒了。”

  哈露婆婆缓缓地摇头。

  “并不是这样。你们现在还感觉得到守护兽的气息吗？”

  薇吉妮亚等人都睁大了双眼。

  就算他们不说话，光看这副表情就可以看出自成为弧光权杖持有者那天起，与他们生死与共的守护兽已经消失。

  “当你们打倒梦中的灾厄兽时，也就是说与之成对存在的守护兽也被打倒了吧！不过维纳先生这句指示，我想应该有某种意义吧！”

  薇吉妮亚像是想起了什么而抬起头。

  “在这法尔盖亚里，有与贝翠丝的那座城堡成对的东西！”

  克莱夫歪着头思考。

  “最相近的是这座献祭祭坛，还有……”

  “还有我吗？”

  克莱夫的话虽然说得吞吞吐吐，但谢恩倒是以直率的眼神看着薇吉妮亚等人。

  当他的视线移到杰特身上时，杰特突然不悦地转向旁边。

  “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是不再当预知梦者了吗？更重要的，难道你忘了法尔盖亚还有另一个预知梦者吗？建造雄伟的城堡，还四处收集能量结晶体的家伙。”

  “是雷明安先生！”

  杰特朝向薇吉妮亚轻轻点了头。

  “没错，就是命运方舟教团的雷明安先生跟那座总部。”

  “我看魔界之柱之所以能复活也是教团把它修好了吧！没有其他像那个教团跟遗迹这般息息相关的组织了。”

  “这怎么可能？克莱夫，雷明安先生他们是……”

  “没错，他们应该没那个打算才对。或许他们误以为那是实现将异国船舰浮到空中的手段，肯定是上了贝翠丝的恶当。”

  “太过分了！竟然欺骗雷明安先生他们，还利用他们的梦想！”

  加洛斯用拳头敲击着手掌。

  “现在立刻去雷明安那里吧！如果我们能顺利保护他，也就无法完成相对，还能阻挡毁灭的命运！现在应该还不迟才对，因为我们的世界目前还存在啊！”

  哈露婆婆举起拐杖，冷不防地便从孙子的头上敲下去。

  “你这个冒失鬼！”

  “你干嘛啦，老太婆！”

  哈露婆婆紧盯着加洛斯说道。

  “你没看到大家都累得站不起来吗？先到村子里吃饱了再去！”

  ＊＊＊

  不过他们立刻就了解，法尔盖亚的异变不仅仅是守护兽消失了。

  当隆伯帝亚在巴斯卡殖民地附近着陆那一刻，巴斯卡族人们仿佛第一次看到隆伯帝亚时一样慌乱不安。

  “现在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你们在搞什么！”

  就算哈露婆婆从隆伯帝亚身上下来大喝一声，巴斯卡族人们还是一片混乱。

  “哇啊！哈露大人从龙的肚子里跑出来啦！”

  “哈露大人变得满脸皱纹耶！”

  “说这什么傻话！我从很久以前就满脸皱纹啦！”

  “喔喔！您从活祭品的祭坛带回令千金夫妇了吗！”

  加洛斯跟谢恩则面面相觑。

  “这两个都是我孙子！”

  巴斯卡族人们失去了日常生活中困苦的回忆。

  他们失去了那些回忆，取而代之的是不少人被困在之前遗忘的古老记忆中。

  每个人仿佛对自己失去信心似地不知所措。来向哈露婆婆们求助的人还算好，更多的是毫无来由就陷入低潮的人们。

  “真是的，明明就记得一堆没用的事情。”

  哈露婆婆一边看着薇吉妮亚等人用餐，一边问道。

  “你们以为只有巴斯卡族是这样吗？”

  薇吉妮亚停下用餐的手，端正姿势回答道。

  “不，我想这大概跟十年前一样，除了在献祭祭坛中的我们之外，全法尔盖亚到处都发生了一样的事吧。”

  胃口不太好的克莱夫也停住了。

  “接下来，失去守护兽的法尔盖亚，环境会更急速地恶化吧！我们会不会赶不上啊？说不定教主雷明安已经……”

  薇吉妮亚缓缓地站起身，双手紧握。

  “只要我们还活着，就绝对不算太迟啦！绝对是的！”

  克莱夫抬头望着瞪着自己的薇吉妮亚，然后恢复了温柔的笑容。

  “说得也是。不到最后，我们绝对不能放弃。走吧！去命运方舟教团。然后用我们的双手开拓我们未来的命运！”

  ＊＊＊

  随着隆伯帝亚接近教团总部，他们马上就知道总部笼罩在一股异样的气氛中。

  明明没有起雾，但是四周全都失去了现实感。

  在那朦胧的景色中，突然有一道具有明确真实感的闪光亮起。

  “啊，那个！隆伯帝亚！那道光的地方！”

  龙的视觉将亮出闪光的地方放大。

  “是玛雅！到底怎么啦！”

  在那里的是修雷帝柯家的成员。

  看样子那道光应该是艾佛列德的炸弹造成的。

  在那周围飞扬跋扈的朦胧影子，则具有那些应该已被薇吉妮亚等人破坏的魔界柱中的魔兽特征。

  “隆伯帝亚！降落到那附近！”

  或许是由于龙这种现实物体的介入吧，隆伯帝亚所滑翔经过、而且着陆的那四周，多少恢复了一些现实感。

  但是，非现实的侵蚀立刻再次展开。

  薇吉妮亚等人立刻与修雷帝柯家会合，开始与不具实体的魔兽们交战。

  薇吉妮亚边开着枪边大喊。

  “玛雅！你怎么在这里！”

  玛雅手上也没有停，同时高声大喊。

  “我才想问你哪！为什么你们到这里竟然花这么多时间啊！迟钝！太迟顿啦！

  还有我说你啊，先前拿错书了啦！难道你是故意的吗？你上次交给我的书是你自己的《流浪候鸟》啦！”

  “啊～抱歉！因为我怕弄脏书，所以就在《荒野上的瘟神少女》外面包了我的书皮来读，结果就一直保持那样啦！”

  “那两本是同一系列的书吧！书籍装订得一模一样，而且标题已经糊掉了，乍看之下我都没发觉呢！那么《瘟神少女》有趣吧？”

  “非常有趣！”

  “喔！《流浪候鸟》也还算普通有趣啦！还有咧，我决定了！我要取回这法尔盖亚的光辉，然后将它成为我的东西！”

  “咦？”

  玛雅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机关枪。

  “我要得到这颗绿色行星法尔盖亚的首任总统宝座！”

  那一瞬间因为玛雅的猛攻，突破了影子们的包围。

  “趁现在！快跑！”

  依照玛雅的发号施令，众人抵达了总部。

  但是进去里面的只有薇吉妮亚等人，修雷帝柯家则全部停留在入口处，对抗想从外面进入的影子们。

  “玛雅！”

  玛雅头也不回地朝薇吉妮亚大喊。

  “尽可能迅速积欠的人情分毫不差地归还，这是本小姐的处事原则！这里就交给我们，赶紧开工去吧！你们知道应该做什么吧！你要是想当个拯救世界的正义使者，那就给我动作快一点啊！”

  这座成为总部的异国船舰遗迹，肯定是这场异变的中心。

  但是内部却安静到仿佛外面的异变全是骗人的。

  然而或许是由于薇吉妮亚等人的入侵吧，影子们逐渐往至今绝不靠近的总部入口聚集。

  也就是说，修雷帝柯家的守备位置是最辛苦的。

  薇吉妮亚瞪大双眼，接着小声说道“明白了”，边往内部朝向教主宝座跑去。

  薇吉妮亚的声音虽然没传到玛雅的耳中，但是她的行动本身就是对玛雅的回答。

  平稳的光线，亮晃晃地照射着薇吉妮亚等人前方各处的金属制墙壁。

  但是从前应该在那里的教团成员们的身影，却像是突然蒸发似的通通都不见了。

  薇吉妮亚等人没受到任何人盘问，便以教主的房间为目标跑去。

  但是当他们看到房间入口时，雷明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房门前。

  雷明安张开双手阻挡薇吉妮亚等人。

  他大叫着。

  “危险！”

  在那时薇吉妮亚明确地看到在雷明安的另一侧，一个同样张开双手、与贝翠丝背靠背重叠站着的身影。

  并且也看到对面的自己。

  他简直就像背对镜子站着一样。

  镜中那一侧的薇吉妮亚等人，以恶鬼般的形象朝镜中的雷明安举枪，并且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那一瞬间，四周充斥着贝翠丝的笑声。

  “雷明安先生！”

  薇吉妮亚喊着。

  杰特皱起脸，克莱夫咬牙切齿。

  眼前的雷明安的身体，仿佛就像是被从外面进来的薇吉妮亚等人射击了一般，往房间里抛了进去。

  现在，孤独一人的雷明安的身体倒在地板上。

  从那被射穿并被染红的胸膛飞散出来的鲜血，在地板上描绘出大轮的红色蔷薇。

  薇吉妮亚冲到他身边，他便用那急剧丧失光芒的眼神认出她，脸上勉强露出笑容。

  “哈哈……我被骗得团团转啊！真是惭愧。不过，你们得救了……真是太好了……”

  而后，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其他三人立刻警戒开枪射击雷明安的另一组的薇吉妮亚小队，边接近薇吉妮亚的身边。

  但是这时他们都已经发现，发现到镜中的他们正是自己在梦境时的样子。

  加洛斯两手紧握，视线从雷明安移开。

  “混帐，我怎么没早点发现啊！

  如果雷明安跟贝翠丝是成对的话，那么如果我们没到梦境之城成对的这个地方的话，就不会完成相对了！

  这样一来，雷明安也就不会死啦！这简直就像我们杀了他一样啊！”

  此时染红脚边的鲜血蔷薇开始蠢动。

  那仿佛是红色的黑暗一般，一瞬间便吞噬了雷鸣安的身体跟薇吉妮亚四人。

  留在那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的鲜血蔷薇，宛如生物般蠕动，并开始加快速度地扩张开来。

  红色从地板蔓延到墙壁，并吞噬了异国船舰、吞噬了修雷帝柯一家、吞噬了影子魔兽们。

  接着它继续吞噬荒野、铁道。

  吞噬散散布各处的村庄与城镇。

  吞噬沙海、空中的风和云，以及法尔盖亚的一切。

  被吞噬的东西整个收缩，从这个宇宙完全消失了。

  ＊＊＊

  薇吉妮亚终于发现到自己身处一个不知在何处的地方。

  四周什么东西都不存在，也没有光与黑暗。

  不过她感觉到维纳就在身旁，一回头就看到他在那里。

  刚开始，维纳也同样凝视着薇吉妮亚所看的方向。

  “这是梦里？我，该不会是失败了吧？”

  薇吉妮亚用指尖拭去泪水笑着。

  明明遇到无法挽回的失败，失去一切应会让人悲痛不已才对。

  但是她现在似乎开心得不得了。

  维纳露出慈祥的笑脸，回头望着薇吉妮亚。

  “我们现在处于毕宿星团里的梦与现实的夹缝。

  现在，法尔盖亚与贝翠丝的负·法尔盖亚，正在成对消灭、重新变换，企图改变成另一种面貌。

  但是在这短短的一刹那，任何存在的可能性都是同等的。

  在这个世界里，一刹那也等同于永远的时间。

  这里所有的只有思念。”

  “贝翠丝是独自在这永恒的时间里活过来的吗？”

  “然后，她对世界的思念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想让那个世界变成现实吧！薇吉妮亚，你打算让给她吗？”

  仿佛要看清这空无一物的世界的尽头似地，薇吉妮亚一直凝视着前方。

  “不。我不能让出大家的世界。”

  “这样的话，虽然可能性接近零，不过如果你能够想着整个法尔盖亚，而且那个思念能够凌驾在贝翠丝之上，当这一刹那结束时，成为现实的不是负·法尔盖亚，而是原本的法尔盖亚吧！”

  一听到这句话，她立刻猛然扭头望着维纳。

  “那么，如果我想着绿意盎然的法尔盖亚、想着爸爸的法尔盖亚的话——”

  但是，他马上边微笑边缓缓地摇头。

  “不可以。”

  薇吉妮亚悲伤地微笑着，并低下头。

  “果然不行呢！说得也是，要是那样做我就变得跟预言者一样了。我能想的只是和负·法尔盖亚产生对消灭、我们的法尔盖亚而已。”

  维纳把他的手掌盖到薇吉妮亚头上，边弄乱她的头发边抚摸着。

  “好孩子。不过要贯彻这种思念非常困难，可以说几乎没有成功的机会。”

  “不过，几率并不是零吧！这样的话，我会一直想、一直想，贯彻对法尔盖亚的思念给你看的。不过只有贝翠丝的回忆，我会让它片甲不留！”

  “即使能够遗忘回忆、忘记过去，但是却无法让它消失哦！我希望回忆能够以回忆的形式，作为未来的基础。”

  父女两人面对面，相互微笑着。

  “爸爸。你是爸爸吧！

  就算你只是十年前死去的爸爸的回忆，不过就像我回忆中的爸爸是真的爸爸一样，爸爸还是爸爸吧！

  我不会忘记的。我们相遇的事，你救了我的事，还有能像这样交谈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谢谢你，薇吉妮亚。”

  “谢谢你。再见了，爸爸。”

  接着，薇吉妮亚开始编织自己的回忆。

  如果将人生比喻成从过去延伸到未来的一条丝线，那么这条丝线会彼此结成羁绊，编织出自己的命运。

  薇吉妮亚也是一条来自过去、以未来为目标的丝线。

  丝线与其他丝线相遇，就会互相结成羁绊。

  维纳的身影虽然已经消失了，但是接下来变成杰特、加洛斯和克莱夫的身影出现在梦与现实的夹缝间。

  加洛斯放声大笑。

  “要是本大爷就这样没戏唱了，那还得了啊！”

  克莱夫脸上浮现温柔的笑脸。

  “我可受不了女儿的未来被人封印啊。”

  杰特则有些害羞地用指尖搔着脸颊。

  “我的回忆似乎比其他人更少，所以只能在今后努力制造了。”

  薇吉妮亚对着同伴们笑着。

  “大家一起前往未来吧！”

  这四条丝线中，有各自印象深刻的场所与具有回忆的物品相结合。

  周围出现了大家看惯了的法尔盖亚的风景，手里也出现了各自用惯了的爱用品。

  但是，荒野与青空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取代。

  那片薇吉妮亚等人不曾见过充满异质感的风景，以惊人的速度变化着。

  在黑暗中闪耀着红色光辉燃烧着的岩石，以及铺天盖地、风雨交加的暴风雨，彼此争夺谁能占满这片风景。

  不久暴风雨就散去，在那片孕育着雷鸣的厚重云层下，从互相推撞的岩石凹洞中所形成的温暖水洼中，轻飘飘地飘起一团像是没有眼睛耳朵之蝾螈的玩意。

  杰特皱起眉头。

  “那是什么鬼玩意啊？”

  薇吉妮亚在回答之前，就立刻朝那个开枪射击。

  “贝翠丝正打算编织出负·法尔盖亚的回忆！”

  那团像蝾螈的东西，在她一击之下便支离破碎而消失了。

  但是水洼的规模也立刻增大，从那里不断出现新的个体。

  不久，当水洼的规模大到无法称为水洼时，从里头出现的个体的模样也开始略有改变。

  克莱夫一边用长型步枪逐一射杀对方，一边呼喊着同伴。

  “比起跑出来的个体，得想想办法对付那个水洼！”

  “各位！想想我们的法尔盖亚回忆吧！”

  随着薇吉妮亚的声音，那片大家看惯了的风景复苏，水洼也消失了。

  但是水洼已经变成了粉红色的海洋，与被紫色云层笼罩的天空一同侵蚀着这片风景。

  从海中不断爬出闪耀着七种色彩，看起来很像山椒鱼的东西。

  但是，法尔盖亚的风景也并未完全消失。

  周围可以听得见来自远方、火车头奔跑在荒野上的声音随风而来。

  还有守护兽的气息也依然清晰。

  带有ARM之力的子弹以及秘仪之力不断发出，把那很像山椒鱼的东西逐一抹杀。

  一个接一个自波涛间出现的山椒鱼，体型也渐渐越来越大。

  而跟山椒鱼一起出现，背着宛如奇形怪状的藤壶壳的个体则是……。

  第零章“荒野上的瘟神少女”

  徒步走在荒野的金发候鸟少女，用力“碰”的一声把她边走边读的一本书合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旁边有位眼神凶恶的爆炸头男便对她说道。

  “大小姐，是不是边走边读眼睛疲劳了啊？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了。要不然就在这一带休息吧！”

  她把读过的书塞进侧背包里。

  “只不过是太无聊了，所以不看了啦。我是不知道这本书到底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混进我的行李里的，不过我能确定这本绝对是那个女孩的书啦！既然要混进来，还不如给我《流浪候鸟》比较好看啊。”

  “姐你虽然这么说，不过还是夹了书签呢！而且还夹在相当后面。”

  她轻快地往后转身面对少年，就这样往后倒退走。

  “尤其让我火大的是，那丫头当主角而我只是配角啊！本小姐决不允许自己只能当配角！

  虽然内容是用最近的事件为主题，不过故事整体简直就像做梦一样毫无章法啊！

  从我出场的场面开始类推，其他场面也几乎全都没有完整写实的部分啊！这样一来，我不就会被读者误解了吗！

  而且到了最后一章，还突然换了作者！一开始是愤世嫉俗的少女第一人称，结果最后竟然是第三人称。

  写最后一章的肯定是男的啦。一定是在那丫头身边那个熟知人情世故的男人！

  不过他用山椒鱼啊、藤壶壳啊这种听不惯的词句来形容事物耶！或许她拥有比一般人更丰富的知识，脑袋也转得比别人快，不过却是个深信别人跟他自己一样的类型！

  如果身边有这种家伙在，加上个性软弱的话，那可是会被自卑感折磨的吧！

  不过，谁知道蝾螈是什么玩意啊！用山椒鱼跟藤壶壳这种字眼来形容，到底要读者怎么想象啊！”

  “姐，你这样倒退走会跌到哦！”

  少年话刚说完，她马上踩到小石头差点跌倒，于是慌张地改为面向前方。

  “艾佛列德，本小姐怎么可能会跌倒呀！而且要是跌倒了，只要站起来就好啦！”

  少年对姐姐的话充耳不闻，转头跟身旁的魔猫交谈。

  “薇吉妮亚小姐他们现在人在哪里啊？不知道大家现在好不好？”

  魔猫摊开双手，以肢体语言表示它不知道。

  “不过，我到现在还是不相信薇吉妮亚小姐他们会是杀死雷明安教主的犯人。希望他们不会因此而沮丧。”

  “那个少跟筋的丫头跟她的同伴，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就沮丧啊！”

  “但是我实在想不到姐姐你竟然会接受教团这个复仇的工作啊！”

  她看着前方将手举过肩膀，朝后方的少年摇着手。

  “没关系啦！艾佛列德。反正是全额预付，而且也没有期限。

  再说，我们迟早得跟薇吉妮亚他们做个了断吧。

  而且，艾佛列德你等着看吧！

  那个失去能干教主的教团，竟然连对方素质都没调查就随便抓个候鸟雇用，而且还用那种条件乖乖听话地直接预付了行情好几倍的酬劳耶！”

  “这还不都是因为姐姐你一开始就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啊？”

  “……我看不出一个月，他们就会自动瓦解了。”

  少年惊讶地停住。

  “姐，你该不会……我们不是要找薇吉妮亚他们吗？难道你想只拿钱不做事吗！从以前到现在，你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耶！”

  “要是你停下来的话，我就把你丢在这里哦！艾佛列德。”

  少年用小跑步回到队伍中。荒野的魔兽依旧会从停下脚步的人、或者和同伴走散而落单的人身后发动袭击。

  “可是，姐姐……”

  “而且你以为那个当正义使者的当上瘾的少跟筋丫头不杀别人，偏偏会杀个无辜的男人吗？

  或许根本是误杀，不然就是教团方面误会了，要不然就是那个教主其实是个凶神恶煞吧！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连个解释都没有就逃了。留下的实弹痕迹就是他们的留言吧？哎呀，反正那丫头他们能用魔法嘛。”

  艾佛列德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浮现松了一口气的笑容。

  “啊，算了算了。我也很高兴能跟他们再碰面，也不太想跟他们战斗。”

  “你说什么鬼话啊！如果有候鸟能让那丫头的队伍万真的，那也只有本小姐啦！其他候鸟哪会接这种没有事成酬劳、又没有期限的工作啊！”

  “那是因为姐姐你呼咙他们啊！”

  “所以我不是说了，双方迟早要决一胜负啦！

  不过现在我们有比那个更重要、更困难的工作吧！复苏法尔盖亚的绿意并统合民意，然后让本小姐当上总统的工作啊！

  为了达成这些，我们很需要资金；所以我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有预付款项、又没有期限的好差事啊！

  而跟那丫头对决这种小事要等我们有空的时候再做，现在暂时不管就是了！”

  “啊，姐姐。”

  “怎么？你对我还有什么意见吗？”

  “你看，这种地方竟然有花绽放耶。”

  众人全都停下脚步。

  “从没看过的花耶！又小、又柔弱，还只有一朵。”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不过脸上倒是浮现笑容。

  “不过竟然能在荒野中看到花，这是第一次呢！姐。真漂亮呢！”

  “我去摘给您吧？”

  “才摘一朵又能怎样？或许它是在那边努力开着花，但却完全不足以衬托本小姐，摘下来只会枯萎罢了，就让它继续开在那里吧！别扯些不解风情的话了。快点，上路啦！”

  她将视线移回荒野对岸那个还看不见的目的地，并往前迈进；她的同伴们也纷纷跟上。

  “姐，那本书如果你不看了就借我看吧！”

  “等我看完之后吧！”

  “咦～！你现在又不看！”

  三人与一只魔兽朝着荒野的彼方走去。

  在他们身后只有一朵白色的小花，在守护兽的气息、以及奔驰而过的火车头声音所带来的荒野之风的吹拂下摇曳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