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封信 “重返米希兹米亚”

  我们又再一次回到了米希兹米亚。

  我本来想说有机会的话,再回来这里看看,没想到那么快又又来了。

  我们在莱拉贝尔广场上,讨论这电视台的奖品该选哪个比较好,最后终于决定好了。我们决定要列车的乘车券,当然,若能有一台不限时间和目的地,可以自由搭乘来去的免费公车的话那就更棒了。

  迪恩暂时不想成为哥雷姆猎人的实习生了,因为他看到奈特邦恩后,自己也想了很多,最后还是不后悔地做了这个决定。

  “我对哥雷姆还是很有兴趣,就算不当哥雷姆猎人,我还是很喜欢挖掘哥雷姆。”

  迪恩这么说着。

  就在我们准备去电视台领赏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一个米希兹米亚的小孩,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差点就撞上了我们。

  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个小孩是米希兹米亚年龄比较大的女孩,她说有一个很喜欢看我表演曲射技术,名字叫做帕斯泰尔的女孩突然病倒了。

  听完之后,我们飞快地赶去米希兹米亚看那个生病的女孩,然后给她吃了我们身上带着的药,身为候鸟到处旅行的我们药不离身,那可是必需品。同时我们身上也带着拥有治愈能力的媒介者。

  但是,药似乎没有起任何作用。

  根据古雷格的经验,他判断这是一种流行传染病,叫做“砂食病”。

  于是我紧张地叫其他孩子先出去,不过没有一人乖乖听我的话,全部的孩子们都还是守在生病的女孩身边。

  这时其中有一个孩子说,以前也有一个孩子得了这种病,不过吃了贝尔尼族给的退烧药后就死了。听贝尔尼族说,他们的药让这个孩子从痛苦中解脱了。

  由于事关紧急,我们决定去电视台跟贝尔尼族拿药。刚好珮尔赛佛妮在,我们跟她拿了药当作奖品,然后飞快地返回米希兹米亚。

  她给我们的药和一般草药不同,里面参杂银纸和塑胶,外观看起来像一个彩色串珠。

  就在我们正在喂帕斯泰尔吃药的时候,凯洛慌慌张张地冲进屋里,看到我手上的药后脸色大变,惊慌地叫着:“不能喂她吃那药!”同时抓着我的手说:“那药中有毒!”

  我被突然出现的凯洛给吓了一跳,更对她说的话惊讶不已。

  凯洛是在路上听到一个米希兹米亚小孩的求救声才到这里的,而她刚好在找她的同伴,也就是养育她长大的教授,才路过此地。

  她在屋外听那个孩子说,我们正在喂帕斯泰雨吃药,急忙地跑进屋里,这才阻止了我们可能造成的祸事。

  我们听她说,她正在找的教授,自从矿山崩塌后就搭列车来到了米希兹米亚,所以她才会辗转来到这里。

  我和她说,给我们药的贝尔尼族不像是会骗我们的人,况且这个药这是当作奖品换来的呢。

  但是她对我们说道:

  “这样还是不安全,毕竟这是贝尔尼族人在用的药。人类和他们体质不同。若用贝尔尼族人的药来医人类的病,别说想治好了,搞不好还会产生副作用呢。”

  然后她调查了一下我们手中的药,还是说不行。

  我好不容易才开始对贝尔尼族产生好感,没想到他们居然给我们这种药!我又开始厌恶他们了。而知道他们体质和我们人类有如此大的不同后,我也厌到很讶异。

  不过凯洛对我们说:

  “这该怎么说呢。贝尔尼族人几乎对人类都不感兴趣,他们之中知道自己的药对人类有影响的应该很少吧。

  而且,贝尔尼族人只喜欢自己有兴趣的东西,这点比人类还明显。他们不会考虑,也不会站在对方立场来想事情,虽然这样说很残酷,但是贝尔尼族的人,向来是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的。

  我觉得,贝尔尼族和人类都一样,如果别人跟他们要退烧药,他们只会听字面上的意思。至于这个药是谁要用、怎么用、用了之后会怎样之类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多考虑这些问题的。只是别人要用退烧药,他们就给退烧药这样而已。”

  古雷格是第一次见到凯洛,没想到她学识竟然如此渊博。然后凯洛又说了更多让我们惊讶不已的事。

  “但是,我手中的这帖退烧药很安全,大家雏管放心。因为我以前也吃过同样的药,虽然这只能治标,不过效果倒是蛮好的。”

  她说的这个药是贝尔尼的药,从药的外观看起来,和我们手中的药也十分相似。

  而事实也正如她所说的,帕斯泰尔吃了药以后,似乎不再那么痛苦,过没多久,烧也退了,原本很沉重的呼吸声也渐趋缓和,然后就安稳地睡着了。

  这时,古雷格问凯洛,这帖药是如何得来,以及是否安全之类的问题。

  于是凯洛开始解释给我们听。

  “在这附近,有一座巴斯卡神殿,里面有一群研究这个世界(称为法尔盖亚)的研究家,而我正在找的同伴也是那群研究家的其中之一。因为我们人类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所以他们也作关于人类的研究,最后终于研究出对人类有效的药。以前我发烧的时候,教授也有拜托他们分一点给我吃呢。

  那时候我也问了他们,是否也有研究出治疗人类砂食病的特效药,然而他们毕竟是贝尔尼族人,明白地跟我说,分给我的药只是用来研究这个世界之用,对于我提出的问题,并没有正面的回应。

  研究这个世界的贝尔尼族研究家,明明知道人类只是世界中的一小部分,为何要特意制造人类专用的药呢?当时的我,对于这件事感到相当困惑。

  而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想一切要从法尔盖亚这个星球的历史开始说起。”

  凯洛开始滔滔不觉地叙述这个星球的历史,听她说话,让我想起我们曾经也在矿山镇听过类似的口吻,说的都是一些艰深难懂的单语字词。我这才发现,凯洛说话的口气和她的教授十分相似。

  我紧张地拜托凯洛尽量说得浅显一些,避免使用过于艰深的词句,以免我们听不懂。

  “你们知道吗,为什么生产哥雷姆和很多遗迹的古代文明会消失呢?那是因为急速发展的文明破坏了环境,也就是说文明和自然两者之间失调,这是截至目前为止最为人相信的一种说法哦。”

  听凯洛解释这一大段后,我还是不懂这跟贝尔尼族制造出人类用药有何特别的关连。

  她看我一脸困惑的样子,转了转头继续说道:

  “那个……也就是说,人类之所以能够安全富裕地生活在这个星球上,都是拜哥雷姆和药物所赐。当人类数量越来越多,为了维持这种生活,哥雷姆和用药的需求量也会相对增加,同时也需要更多的食物、水和房子。不过,这个世界看似宽广,实际上则是资源有限,只要一个小村庄人口增加,就必须开垦更多田地或盖更多房子以供人类所需,也因此这个星球被迫失去森林,最后甚至连空气和水都被污染了。”

  这让我想起卡波布隆可村,村庄里也是因为人口急速的增加而造成粮食短缺,以至于孩子们都要离开村庄自立更生。于是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一旦环境遭受污染,疾病就随之而来并蔓延开来。虽然用药可以控制,但也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其原因在于被过度发展的文明所高度污染的环境。古代文明被自己所反噬,整个星球最后不堪负荷而走到终点。大概是这样子吧。”

  听到这里,我还是不懂疾病和贝尔尼族人制造人类用药之间的关连性。

  “我偷偷告诉你们,这个疾病其实就是让很多贝尔尼族人致命的病,它和砂食病的症状相似,不过在人类得到砂食病以前,其实这个病早就已经出现了。而且很多人认为,这个疾病之所以会发生,也是因为贝尔尼族人所带来的文明,过度污染环境所导致的结果。

  贝尔尼人以为,他们所带来的文明发展和古代文明比起来还不算太高,而古代文明对星球所带来的伤害和污染,从上古时期以来也应该获得了舒缓。没想到,这个星球现在所能负荷的污染,远比上古时期所能承受的更低。

  也因此,人类之间也开始流行砂食病,巴斯卡神殿里的研究者们认为,若找出治疗砂食病的方法,应该就能医好贝尔尼族人的病,好像从这两方面都有着手研究。”

  可惜的是,凯洛那么卖力地说明,我和迪恩还是不太懂。

  “如果人类和贝尔尼族人之所以得病,都是起因于文明所引起的环境污染,那应该受文明所培育长大的贝尔尼族人对文明所带来的污染较有抗性,而一万两千年来一直处于无文明状态的人类,应该是属于较容易受感染而病倒的一群才对。

  我本来以为,因为贝尔尼族人体质和人类有所不同,所以只有贝尔尼族才会因为这种病而倒下。不过看来事实并非如此。看样子人类还比较有韧性呢。

  也因为这样,巴斯卡神殿的研究者们才开始研究人类的。他们认为治疗人类疾病的方法也可以拯救贝尔尼族人,也因此,才有了人类用药的发明。”

  结论就是,巴斯卡神殿的研究者们,还有一些事情并不明白。

  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我们决定去找巴斯卡神殿的学者们,请他给我们特效药,好救帕斯泰尔,虽然凯洛说他们不会轻易给药,而她之前能拿到药都是从她的教授那儿得来的。

  若是她自己去求药的话,很难拿到特效药。

  去神殿的途中,她还告诉我们很多其他的事,凯洛的知识真是深不可测。

  她告诉我们,贝尔尼族中有稳健派和强硬派两个派系,以及他们如何对待人类的事情。

  稳健派主张和人类和平相处,强硬派则认为要高压统治人类,以前这两个派系虽然互相有争执,不过这能维持和平共处。不过现在强硬派握有主导权,势力比稳健派大,然而巴斯卡神殿的研究者们则是处于中立的立场,不属于强硬派也不属于稳健派。

  “这也许只是我个人意见。”凯洛说完后继续接着说道。

  “在贝尔尼族中,强硬派和稳健派两者都想成为最强大的派系,不过巴斯卡神殿的研究者们却主张中立,对他们而言,研究是首要目标。

  而ARM能发挥多少力量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的精神力状态,贝尔尼族则是将ARM的力量发挥极致并影响周围的人,也就是说,精神信念越强大的贝尔尼族,影响其他贝尔尼族人的力量就越大。

  然而这种精神信念,很容易随着是非好恶,爱恨纠结等情绪产生问题。

  相较之下,我们人类比较矛盾。和贝尔尼族人比起来,人类就算热情地专注于某事,也还是会心不在焉,迷惘、心口不一、爱恨纠葛之类的情形很常出现。

  像迪恩和古雷格,在我们之中,ARM威力最大的也是他们。因为他们很直率,不会有迷惘、心口不一等情形产生,也因此精神信念较不受影响,而能将ARM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确实如她所说,古雷格有一个明确的复仇目标,因此不会迷惘;而迪恩很单纯直率,不会心口不一,所以他们都能发挥手上ARM的威力,而雅薇丽虽然也很直率,不过因为她丧失记忆,导致无法发挥全力。至于我,明明喜欢迪恩却无法坦率地表明我的心意,所以我的精神信念也受到影响,无法将ARM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巴斯卡神殿的外观看起来和附近的遗迹一样,但是神殿附近常有魔兽出没。所以,为了进入神殿,我们必须花费更多力气来解决魔兽。这一路上我们也听凯洛说了许多历史,学到很多知识。

  听她说,巴斯卡神殿的研究者们是为了研究神殿中的机器才待在神殿里的。而这个可以记录历史,只要问它问题,就可以看到以前的历史记录,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这个机器的研究。

  我们从历史记录中得知,在一万两千年前也有一位叫做迪恩的英雄,有趣的是,他和迪恩一样双手拿着相同的武器。另外,我们也得知以前人类中也有分成稳健派和强硬派两个极端的派系。

  总而言之,古代文明耗尽资源,也破坏了环境,想要挽回时却发现为时已晚,机器的历史记录,就和凯洛说的一样。

  而我们也透过机器,得知古代文明毁灭前的事。人类中的稳健派主张要放弃破坏环境的文明,不过强硬派却想用文明来支配环境,结果证实,强硬派的主张行不通,所以他们离开了法尔盖亚,而稳健派的人类却留了下来。

  然后过了几百年后,贝尔尼族来到了这个星球,与其说来,倒不如说他们是重返法尔盖亚星。他们想要用他们的文明来支配失去文明的人类。

  我们抵达神殿的时候,那些研究者们用一副“你们来做什么”的口吻质问我们,似乎不是很欢迎我们来访。而凯洛的教授并不在这里。

  不过,这里的研究者们误以为雅薇丽是贝尔尼族人,突然改变了原先的态度,非常谦卑地开始和我们说着我们不懂的话。

  我当时正想着要如何解释误会,不过,雅薇丽说没有时间浪费在解释上,所以她直接跟研究者们说,她想要拿砂石病的药去救一位人类女孩,没想到他们马上答应,而且还很恭敬地把药奉上。

  除了特效药之外,他们还给我们媒介者。

  “这是给您的。”他们说完后,就把媒介者送给雅薇丽,而雅薇丽因为丧失记忆,也这么的就收下了。

  虽然我觉得有点内疚,不过我们没说谎。大概是巴斯卡神殿里的研究家们,把雅薇丽看成是某个人,而我们当然也不知道这些学者们究竟是把雅薇丽看成是谁了,总之,我们并没有欺骗她们的意思就是了。

  当然,他们误以为雅薇丽是贝尔尼族人,所以理所当然地,在我们之中是最有资格得到媒介者的。因为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属于贝尔尼族的缘故。

  听凯洛说,贝尔尼族知道人类会说谎,这也是他们轻视人类的其中一个理由。

  虽然如此,贝尔尼族人还是时常受骗。就算他们知道眼前的人类在说谎,也会认为“是人类自己不够聪明,分不清出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所以说话颠三倒四的”,总之,就是不承认自己被骗。

  但是人类也不是故意要欺骗贝尔尼族,他们只是害怕贝尔尼族,所以有时候会随便敷衍了事,以免自己成为贝尔尼族的眼中钉。

  听说自以为了不起的贝尔尼族,有时候也会被胆大的人类骗得团团转呢。

  像是无票乘车的候鸟们,或是和贝尔尼族有生意来往的女社长,甚至是奈特邦恩的名气等等,都是很好的例子。

  我们拿到的药果然奏效,回到米希兹米亚喂帕斯泰尔吃完药后,她的病况也好转许多。

  我们暂时滞留在米希兹米亚,打算一直待到帕斯泰尔的病况好转,以及确定其他孩子没有感染砂食病为止。

  在这期间,偶尔会去莱拉贝尔继续打听强尼苹果核的消息,不过却丝毫没有进展。

  这时古雷格开口说道:

  “我们从其他地方开始寻找新的线索吧。目前为止一直无法有新的进展,与其这样,倒不如从头再开始寻找吧。”

  听完他的话,我们决定去陌生的地方重新寻找线索。

  我们决定前往海的另一边,一个叫做哈尼斯迪的地方。不过,要跨海过去哈尼斯迪的话,就必须搭列车过去。

  就这样看来我们真的变成候鸟了,开始无票乘车,不过古雷格有了替代的方法。

  “一位或是两位候鸟无票乘车,或许还不会被警卫取缔。不过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的话,就很危险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走以前的海底隧道,这是只有候鸟们才知道的秘密路线,因为候鸟们被贝尔尼族人禁止随处迁走,所以大家都知道有这条路线可以使用。你们也已经算是厉害的候鸟了,所以这点知识应该也要懂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一点道理呢。

  古雷格就像是我们这群新人候鸟的守护者,这一路上也受他许多照顾。

  因为这一阵子他都和我们同行,也许他也觉得这样这样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不过,他也没破坏和我们之间的约定,旅途上真的都没有再进行破坏哥雷姆的行为,一路上也都陪伴着我们。

  “你们找不到有关强尼苹果核的情报,我也一直没打听到哥雷姆左手腕的男子消息,干脆和你们同行还比较有趣呢。”

  虽然古雷格这么说,不过他的目光,多数时候都集中在迪恩身上。他看迪恩的目光,比看米希兹米亚的孩子们还要温和,也许是他把迪恩看成是自己死去的儿子了吧。

  这封信我托一位围着长围巾的候鸟拿给您。

  这位候鸟在帕斯泰尔病情好转时抵达米希兹米亚,不过看到我们时却一脸慌张的样子。原来是他还没把我们之前托他寄的信寄出去。

  虽然他说了一堆我们不懂的理由和借口,不过看他包包里装满药草和水果我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帮我们寄信,而是跑到荒野里采了很多药草和水果。这明明很容易被拆穿,可我不懂他为何不愿意向我们坦白。

  而这位候鸟好像打算要暂时留在米希兹米亚,于是我们就放心地离开了。离开前托他寄的信,也许他又会托其他候鸟传寄给您,我想应该也是会寄到您手中吧。

  下一封信我还不知道会从哪里寄给您,就请您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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