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第二十三章 『力量的承担者』

  第二十三章『力量的承担者』

  质问来了

  它来自过去

  来自重要的存在

  ●

  此刻朝阳尚未升起,天空仍显昏暗。

  然而,奥多摩山中已见几处光亮。

  其中多处是来自早起农家的灯光,但有一处并非如此。

  那道光来自位于高地、且拥有户外道场的宅邸,是飞场家的光。

  点亮灯的厨房及玄关当中,有两个人影落在玄关前方。

  那是站在清晨凉爽空气中的新庄,以及昨晚的老妇人。

  新庄的影子晃动个不停,因为她从方才就一直不停地低头鞠躬。

  「不好意思,受到您这么多照顾」

  手拿纸袋的新庄一脸困扰表情说道,袋里装有老妇给她的早餐饭团和蔬菜。

  身穿传统围裙的老妇人则是展露笑颜,一边用围裙裙摆擦手一边说:

  「好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佐山家的少爷要是起床就麻烦了。」

  新庄「嗯」的一声点点头,并想起早上起床时的状况。

  她从黑暗中醒来后,首先察觉到佐山就睡在她身边的被窝里。

  颈部及右肩缠着绷带的佐山睡得很沉,就连新庄在他身旁换衣服,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接着新庄移动到走廊时,遇见了从厨房走出来的老妇人。

  「那个,佐山同学身上包着绷带,他要不要紧呢?像是脑袋那个,呃」

  要是撞到脑袋让他变得更奇怪,那就头痛了

  面对新庄发自内心的担忧,老妇人思考了一会儿后,点点头说:

  「听说他在最后关头做出了防备。我在想,他应该不会变得比原本更奇怪吧。」

  「果然在这方面,大家都有共通的认知」

  听到新庄夹杂着叹息声说道,老妇人露出了苦笑。

  「不过,昨晚你睡了后,我又听佐山家的少爷说了一些你的事情。你是新庄运小姐吧?还有你弟弟,是叫做切吧?你们跟佐山家的少爷之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老妇的话让新庄想起了过去。虽然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回忆,但很多事情就看怎么去传达。

  「是啊,真的是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对啊对啊,好比说在你只穿一件内裤的情况下,少爷把手伸进你的两腿之间。」

  「为、为什么佐山同学要公开这种事情啦!」

  「哈哈哈,不用那么在意,少爷很难得会提到跟他同世代的人的话题不过,我知道你也吃了不少苦就是了。」

  「与其说是辛苦不如说每天都活在惊讶中还是什么的」

  「但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算是好事。而我也没兴趣打听更多事情。」

  「为什么你不问呢?像是我的身分之类的事情。」

  「你希望我问吗?」

  新庄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她昨晚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想自己亲口说出来。」

  听到新庄的话,老妇人点了点头。

  这时,她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

  心想怎么回事的新庄一看,发现老妇人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右手上。

  老妇以显得诧异的声音询问:

  「对了你手上那戒指是谁给你的啊?」

  「咦?这戒指」

  随着老妇的询问,新庄看向戴在她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新庄的直觉告诉她,就算把戒指的由来告诉老妇人也没关系。

  「当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在我身上了包括这只戒指、歌,还有我的名字。」

  「少爷对这事了解多少?」

  「他知道戒指和歌。不过,佐山同学还不知道我们的名字。他还不知道新庄切和新庄运这两个名字当中藏有什么真相。」

  「真相?」对于老妇人的疑问,新庄颔首回应。

  她稍作思考后,一边挑选字眼,一边这么告诉老妇人:

  「老实说,不管是运,还是切,都不是我真正的名字」

  她甚至还没告诉佐山这件事情。

  如果不先坦承谎言,是看不清真相的。

  「其实我现在的名字算是假名。如果我以真实的模样出现,大家都会用特别的眼光看我,所以我才拥有了现在的名字。因此,我已经好久好久没用过真正的名字了。」

  「这样好吗?」

  「可是,为了让我以我的身分存在,现在的名字比较方便所以我,不,应该说我们吧?我们一直对佐山同学说谎,不曾让他看过半次我的真实模样。」

  「所以」新庄准备继续说下去时,看见老妇人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话应该说给佐山家的少爷听吧?没必要对我这个老太婆说。」

  老妇人以像在训话的语调说道。隔了一会儿,新庄点了点头后开口说:

  「奶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有关这戒指的事情?」

  「这个嘛」

  老妇人一副有些困扰的模样歪着头。

  然后,她谨慎地这么说:

  「我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所以把话说在前头。这戒指没什么特别,只是一般市面上卖的东西,对吧?所以,我在想,如果你知道是谁给你的,或许还可以跟你说点什么。」

  「可、可是,奶奶,你认识戴着同样戒指的人吗?」

  虽然新庄的质问充满了焦急和期待,但老妇人摇了摇头说:

  「就这点是不可以轻易说出口的所以」

  她继续告诉新庄:

  「任何时间都好,只要你有心、有余力的时候,不妨试着追寻戒指的主人,好好自我思考当你看见你的答案时,如果那个答案跟我的答案一样就好罗。」

  新庄沉默不语。不过,她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就在她露出笑容时,老妇人点了一下头说:

  「只是呢,有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吧?你也会像佐山家的少爷那样渴望去那样的地方吧?去为了战斗或追寻自我的地方。」

  「我」

  新庄陷入了思考。

  不,根本不用思考,因为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在好久以前、在与1st-G战斗时就有了答案。

  「嗯,我已经做了决定,要待在佐山同学身边。所以,虽然很害怕,但我还是会让他做选择。我会坦承谎言让他决定什么样的我比较好。」

  「什么样的我啊,也就是少爷期望什么样的你啊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嗯,我知道佐山同学会选择什么样的我佐山同学会选择运,他会选择能够把御言引向命运的运,选择名为新庄运的女孩。」

  新庄吸了口气,以平静的口吻说下去:

  「为了弥补这一路来的谎言,我愿意依佐山同学所愿去做。因为我最近老是让他感到困惑而且,我想清楚了。」

  「想清楚?」

  「嗯。我决定了,既然做出对自己方便的事情会感到痛苦,不如去做对自己不方便的事情。」

  新庄点点头。

  「从这个决定得来的答案,一定不会让我觉得痛苦。」

  新庄一边说,一边思考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选择应该是正确的。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机车排气管声。

  老妇人抬起头说:

  「我孙子来了,他跟我约好要来拿酱菜。因为如果没有酱菜,他女朋友就不肯吃早餐。」

  「您的孙子?」

  看见老妇人点头回应,新庄明白了离别时间已到。

  于是,她向老妇人行礼告别。飞场道场接下来的时间不属于新庄与佐山,而是属于孙子与祖父母。告诉自己该离开的新庄现在才察觉到一件事情。

  「那、那个。」

  新庄发现自己有件事忘了问老妇人。她一边心想「糟糕」,一边说:

  「我忘了问奶奶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登志。」

  新庄一问,很快地得到了答案。「奶奶叫登志啊。」新庄在心中这么嘀咕后,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感觉随即得到了缓和。她抱着纸袋深呼吸一口气后,开口说:

  「谢谢您的照顾,登志奶奶。下次见面时」

  她先顿了一顿。

  「我想,我一定能够坦承地跟佐山同学一起来。」

  ●

  清晨阳光照耀不到的某处。

  地下,关上灯的UCAT第三制作室里有几人陷入睡眠之中。

  五名身穿工作服的年轻人,围绕着一把全长超过两公尺半、由巨大铁块构成的刀刃在睡觉。五人当中,有人静坐、有人横躺在地上,各自的姿势都不同。

  在距离五人稍远处,有一人保持着清醒。

  那是在距离制作室中央不远处的抛光机旁的鹿岛。

  这个工作服外头套着白袍的男人脸上满是胡渣,保持面向刀刃的姿势。

  在他视线前方,被固定于半空中的刀刃已不见破损,也不再发热。

  黑色金属在经过抛光净化后,反射出光滑如镜的光芒。

  鹿岛一边看着那东西,一边举起手伸进怀里。隔了几秒钟后,他发现了什么似地说:

  「对喔,香烟」

  「你老早以前就戒掉了,幸福爸爸。」

  有个男人的声音从鹿岛背后传来,他头也不回地收回怀里的手。

  这时,鹿岛眼前有只手递出UCAT制的戒烟口香糖。他顺着手往上一看

  「原来是热田啊。」

  「嗯,你连对香烟的记忆都回到八年前了啊?」

  身穿白色长衣的青年热田看见鹿岛收下口香糖后,叹了口气。

  他向前踏出一步。

  这个总是多话的剑神今天什么也没说。

  只是伸手触摸刀刃。

  看着热田的背部、触摸铁块的手,以及支撑他身体的双脚,鹿岛回想起过去。

  很久以前好像也看过这样的景象。

  由鹿岛制作刀刃,再由这个剑神做出评价。这是八年前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

  刚开始时,这人完全不把鹿岛当一回事:但他渐渐开始认同鹿岛,不知不觉中两人已建立了现在这样的关系。

  约莫十秒钟。

  经过这段不算短,也不算长的沉默后,鹿岛眼前的背影嘀咕说:

  「喂!到底在干嘛啊?」

  热田用手抚摸刀刃接着说:

  「这样不行吧。」

  「不行啊?」

  「嗯。」

  热田告诉鹿岛:

  「就算努力做到这程度,也会马上被新的技术取代,变成旧东西。」

  听到热田的话后,鹿岛察觉到一件事。

  他发现热田并非看着刀刃,而是看向四周陷入梦乡的五名年轻人。

  「这样我们也算是当了一下子的先驱者因为我们做出了2nd-G目前最强的机壳剑。」

  热田发出「哎」的一声回过头。

  回头的那张脸上浮现扭曲的笑容。那是看似感到伤脑筋、不知道该不该表现出喜悦的笑容。

  然后,热田带着这笑容询问:

  「这把剑真的可以交给我来用啊?」

  鹿岛颔首后开口:

  「热田,回答我。」

  「什么?」

  「我真的有把工作做好吗?」

  「那当然。」

  热田脸上的迷惘消失了。

  「我不想太夸奖你,免得你得意忘形。而且,在这里倒成一片的小鬼们也发挥不小的力量不过呢,正因为如此」

  热田吸了口气,准备开口说话的他挑选着宇眼。

  「才会觉得不能跟老婆炫耀很可惜吧。」

  鹿岛面带笑容说了句:「就是啊。」然后点了点头。

  他拆开包装纸,把薄片状口香糖送进嘴里。

  咀嚼几下后,鹿岛保持着笑容低语:

  「这玩意儿真是有够难吃。」

  ●

  随着午前的太阳开始往上爬,时刻慢慢接近正午。

  位于奥多摩山中的鹿岛老家响起一个声音。

  这是来自奈津的声音,她正读着绘本的内容。

  在面向稻田的朝南外廊上,身穿运动裤和白色T恤的奈津抱着晴美,坐在木头地板上。

  奈津身边放着袋口打开着、从家里带来的蓝色小型背包。

  手里拿着标题为《八岐大蛇》的图画书。

  她脸上带着笑容朗诵出图画书内容:

  「后来,草薙被送到天上,从此名字变成了丛云。」

  故事以祈祷幸福的话语结尾,而说出这话的奈津就保持着微笑阖上书本。

  「想睡了啊?」

  奈津搭腔的对象,也就是她的女儿早已闭上了眼睛。

  她背后传来一道走过榻榻米的脚步声。

  奈津回头,看见了鹿岛的母亲。身穿和服的中年妇人从后方探出头看向奈津说:

  「要不要我拿棉被出来铺?」

  「啊,麻烦您了。」

  听到奈津的话后,妇人点点头,朝向屋内壁橱走去。

  奈津抱着女儿站起身说:

  「请问,爸爸今天去哪儿了?早上割草的时候,也没看见他来。」

  「喔,那老头子昨天晚上因为奈津你不跟他喝酒在闹脾气,还说什么你都不喝他酿的酒。后来我嫌他太吵,把他修理一顿后关到仓库里去了。」

  「原来早上仓库里面传来像猫咪在吵闹的声音是」

  「现在安静下来了吧?」

  「是啊。只是,那算是安静下来吗?应该说是完全没有动静」

  「可是,现在放他出来太早了,就让他继续反省到中午。」

  妇人一边拿出垫被,一边接着说:

  「不过,这也算是老太婆我在吃点小醋吧。」

  妇人说罢,发出了咯咯笑声。她在靠近阳光的阴影处铺上垫被,再套上床单说:

  「话说回来,奈津你只跟阿昭喝酒,不是吗?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因为对象是父母亲而改变原则好了,来这边吧。」

  奈津顺着婆婆的声音,让晴美躺在垫被上。然后,用背包里拿出来的毛巾轻轻裹住晴美,并将颈部周围抚平。

  「动作很熟练喔。」

  「这是因为老师教得好。」

  奈津与妇人对看,并露出微笑。

  隔了一会儿后,妇人看向屋外遥远的东方。从山上这里眺望过去,IAI的白色建筑物显得特别小。

  像今天这样天气晴朗的日子,只要走出庭院,东京都内的街景一览无遗。

  「今天天气这么好,阿昭那笨蛋是在干嘛啊?丢下这么好的老婆不管。」

  妇人说罢,看向搁在外廊上的两本图画书。

  「奈津,这书」

  「是的,是我父亲画的。我瞒着昭绪偷偷带了过来。」

  「」

  「以前我曾听我母亲说过,这系列的图画书是我父亲知道母亲怀了我的时候,画出来的作品。」

  奈津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在睡觉的晴美,眯起眼睛。

  「我在想,藉由像现在这样念给晴美听,或许多少能够理解父亲的想法不管是以鹿岛奈津,还是以高木奈津的身分。」

  「结果你理解了吗?」

  「没有不过,跟昭绪回家后,我想打电话回娘家看看。」

  「不管是你,或是亲家,都真是复杂呢。」

  「是啊。」奈津轻笑。

  「我方便请问妈妈您以前的姓氏吗?」

  「我以前姓春日。要是让你来形容,你会这么说吧我们受到鹿岛大社与春日大社的守护。」

  「还有昭绪的朋友是热田神宫,他上班的地方叫出云虽然这都是偶然,但这么多偶然加在一起,感觉特别吉利。只是」

  奈津看向图画书。

  「我想妈妈应该会明白我的想法我们是公主,也是草薙,不是吗?我们嫁给力量承担者,因此得到了姓氏,也换了姓氏。然后,我们会成为承担者的助力。」

  「我这个会把人关进仓库的人不知道有没有那种能耐,不过我相信你已经成为阿昭的助力了。」

  「谢谢您上次我们开夫妻会议时,做出昭绪是日本武尊的决议。这样一来,不知道相对于昭绪的英雄须佐之男会是谁呢?还有,这位英雄的公主,也就是草薙不知道又身在何方?」

  听到奈津像是自言自语的话后,妇人询问:

  「你现在属于哪一方呢?你是交给了人类的草薙?还是献给了天上的丛云呢?」

  「我是草薙我不是不懂人情世事、摆在家里当成装饰品的丛云,而是在人类世界的地上割草,一直生活下去的草薙。」

  奈津点点头接着说:

  「这是我使用承担者给我的力量的方法。」

  ●

  这里是位于东京西侧,多条电车路线交会的转运站。

  JR拜岛站。

  上午时刻,拥有四座平型月台的拜岛站发车量很少。这时候转乘电车大多需要等上一会儿。

  在一号月台乘车、前往秋川市的五日市线也因为是回头车,而必须等上十分钟。

  站前拉面店的香味飘进了前头车厢,里头只坐了一名乘客。

  这名乘客是佐山。此刻他抱着折叠好的西装外套,倚着扶手看向前方。

  从飞场道场准备回学校的他,仍是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不过,那是在思考的表情。

  方才佐山与宿舍取得联系后,得知新庄切果然没有回到宿舍。

  「昨天打电话问舍监时也不在,他是跑哪儿去了?」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

  运应该知道切的行踪,但佐山在飞场道场醒来时,她已经离开了。

  「就算问登志奶奶,她也只回答:『对啊,跑哪儿去了呢?』这种风凉话。」

  佐山心想,住在那道场的真是一对怪夫妻。

  不过,他知道自己今天确实能够见到运。

  因为今天晚上八点,在昭和纪念公园有一场全龙交涉部队与UCAT的模拟战。

  「到时候该怎么面对新庄同学呢?」

  佐山发出「嗯」的一声看向车厢内时,貘突然从左胸口袋探出头来。

  心想「怎么回事」的佐山发现左胸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佐山离开座位,走上了月台。

  他一边感受着上午的清凉空气,一边拿出手机。

  「是我。」

  『啊,佐、佐山同学吗?我是新庄切。』

  尽管听到久违的声音让佐山不禁露出笑容,他却询问:

  「新庄同学会打电话给我,还真是难得你好吗?」

  『嗯、嗯,我很好。』

  「真的吗?你打电话来不会是因为你昨天踏出学校那一瞬间,被诡异的诈骗集团绑架,然后要我准备赎金吧?如果是这样的剧情安排,我希望优雅地解决事件,让你赞美一番」

  『抱、抱歉,我现在是用公共电话打给你,没太多时间讲话。』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那一头传来「嗯」的一声后,接着说:

  『我今天下午五点会回学校,你可以在房间等我吗?』

  在昭和纪念公园举办的模拟战从晚上八点开始,假设集合时间是七点半,就算晚上六点多离开学校,时间都还绰绰有余。于是他点点头说:

  「没问题。五点对吧?我会在宿舍房间等你。」

  佐山回答时,手机另一头传来叹息声。

  那是感到安心的叹息声。

  就在佐山心想「这代表着什么意思」的瞬间

  『谢谢,那就这么说定啰。』

  说着,新庄挂断了电话。

  佐山看着手机,并领悟到新庄的举动显得焦急。

  然而,黑色手机不会再传达任何讯息。

  只有告知电车发车的铃声在月台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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