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首都侵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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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音在呼唤我。
有声音住呼唤我。
说着,醒来吧。
醒来吧,然后,站起来。
说着……
时钟的滴答声让我醒来。
与往常一样的滴答声。
与往常一样的时间。
与往常一样的房间。
可是,却跟昨天不同了。若要说为什么,因为今天是七月三日。是我十岁的生日。
十七。
是质数。
无法分割的数字。
唉……即使满十七岁了,也不会立刻有什么改变。我还是一样的我。
来到厨房时,放在餐桌上的早餐就像往常一样冷掉了。凝在保鲜膜上的水滴,诉说着逝去的时间。
早餐旁有个便当盒。我总是会这么想:妈妈真了不起。我跟班上同学聊过,现在还会用心准备早餐的母亲似乎不多了。如果妈妈赶着去上班,通常都会随便准备早餐,更惨的是只放了钱,早餐就是便利商店的便当。
妈妈总是用心做了早餐跟便当后才去上班。真了不起。可是,有时候我也会很郁闷。其实并不需要什么事都这么努力,不是吗?就只有我们母子俩,生活可以不用这么紧张的。
我心想着,用叉子叉起冷掉的香肠。
车站就跟往常。样满满是人。我不禁想问这小城镇里哪来这么多人。黑头钻动的人海塞满了车站月台。
“绫人。”
我回头一看,是个长发少女,穿着我们高中的制服。
咦?我曾见过这个女生吗?像这样的美人应该很显眼的……
少女妈然微笑,那是抹不可思议的微笑。随着笑容在她的脸上漾开,我的记忆回路也渐渐连接起来了。
“美嶋……”
这不是美嶋玲香吗,睡昏头就把人家给忘了,我真是个差劲的朋友啊!
“生日快乐。”
“谢谢,妳记得我的生日啊!”
“你的十七岁生日,是特别的日子。不可能会忘记呀!”
惨了,糟糕。我可不记得美嶋的生日。
当我双手抱胸沉思起来时,不知不觉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美嶋?咦?”
我越过黑压压的一片环顾四周,却哪儿也找不到。刚刚明明还在这里,到底到哪里去啦?是忘了东西吗?
到了学校也没看见美嶋的影子。我试着问了与她交情不错的朝比奈。
“美嶋人呢?在车站还在一起的。”
“美嶋?哪个美嶋?”
“玲香啊.”
“啊?”
朝比奈露出一副”你脑袋没问题吧?”的表情,与男朋友阿守对看一眼。
“绫人,你不要紧吧?”
阿守,你才不要紧吧?我正想着时,美嶋出现了.要角登场啦!
“早安。”
她这么一说,朝比奈与阿守都像是第一次见面般,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微笑着.此时两人就像时间突然复原一般,转为平常的态度。
“玲香。妳迟到了!”
“对不起。”
“难道是……”
朝比奈往说着话的阿守脑袋打下。
“很痛。”
“你现在想说什么没品的笑话,对吧?”
“妳怎么知道?”
“我是你的女朋友,当然知道啊。”
“你们感情还是这么好。”
美嶋笑了。
“美嶋,刚刚妳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我这么一问,她脸上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
“我刚想起有东西忘了拿。”
“是吗,那就好……”
“你在担心我吗?”
“喔?难道说,难道说,你们两人一起迎接了早晨?”
阿守在一旁插嘴。
“笨蛋!”
朝比奈跟我同时开口。
笑声响起。
太好了,人家都跟往常一样。刚刚朝比奈跟阿守到底是怎么了?
星期五早上第一节是英语课。跟往常一样,无聊的课.无聊的日常生活.
我边让老师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边看向世界地图发呆。
圆形的世界地图。就像教科书里托勒密画的世界地图一样,是圆的。
托勒密以耶路撒冶为中心点,画出圆形的世界,而这里的地图则址以东京为中心,半径约四士八公里的圆。
如果大阪人看到的话,应该会暴怒吧。不过,这就是现在的世界。
在这之外的……是什么样子呢?那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我也不感兴趣。
因为没什么意思.
一个人也没有的世界。
2
我绝对忘个了那一天。若要说为什么,冈为那天是妈妈叫我起床的。
对我来说,陂闹钟叫醒已是习以为常。小时候妈妈还会在上班前跟我一起吃早餐,但她也绝不会来叫我起床.
听到迟到的朋友说他们迟到是”因为今天妈妈没叫我起床”的时候,对一般母亲会叫小孩起床感到吃惊的我,已经是小学的高年级生了。
“妈妈,妳为什么都不叫我起床呢?”
我想这么问,但已经不是傻傻的年龄了,所以我从来都没问过。
不过那一天不知为何。妈妈却叫醒我。
“绫人,起床了。”
因为吓了一跳,我整个人是惊跳起来的。真的。
我慌慌张张穿着睡衣就下楼去,餐厅里的妈妈直盯着电视瞧。电视播放着类似各地早晨那样的无聊节目,不太像妈妈会看的节目。但妈妈却不在乎地凝视着电视屏幕,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
我没有出声,只得依旧穿着睡衣,呆呆地站在原地。
然后,开始了。就连”虽然节目还在进行……”之类的预告也没有,画面使突然切换,映山巨大的陨石坑。
虽然播报员拼命说明这是真实画面,有一个城镇消失了,伹我却不太了解那意味着什么。
“这是现在大阪的模样。”
即使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解。
我只想着……
虽然是很无聊的事。吉本兴业那个搞笑团体怎么了?我只有想着这个。对我来说,世界末日就是从这么无聊的感想开始的。
侵略大战,三年前的战争被如此称呼。
那时候我读国中,以国中生的年纪理解着世界,思考着将来。
那一天,.2012年11月29日。我的世界与将来都改变了。大概对
全日本的人.不,是对全世界的人来说都是如此。
这个世界被突然现身的侵略者毁灭掉了。
就住会觉得”那群侵略者真的出现过吗?”的一瞬间里毁灭。意外简单的结束方式。美阈、欧洲、印度、中国跟其它国家,都在我去之前就消失无踪。
只有东京,刚好被研究的安全障壁保护住了《进行研究的是妈妈上班的研究所》。虽然报纸上常常有什么费曼图、次元位相的相异障壁之类的说明报
导.但不管读了几次,我部无法理解。总之,托这系统的福.东京得以残存下来,此外的世界毁灭了。
8000000000条生命丧生了。
啊,你正在数有多少个零吧!
哎,我也会这样数。就算说八十亿也没办法了解。感觉就像八十亿个各有不同的人生,单单变成了”八十亿”这个数字.世界人口成了两千三百万。
太简单了。
最令我惊讶的是这个世界都毁灭了,自己的生活却没什么大变化。在约半个月的混乱里,学校当然停课,妈妈的研究所也关闭了,但状况缓缓恢复后,一切立刻重回原貌。
真的跟原来一样。如果真要说有所改变。就是像《世界纪行》这样的节目没了,不能去外地。还有物价变高了。其它都没有变.学校照样行英语课《已经被消灭的语言》,接近大考的测验也变得比较严格。
大人们再逞强,也要演出普通的生活。
不过,我们都明白。
将来是没意思的东西。
世界是没意思的东西。
而这份确信也在日常中埋没,不知何时,我成了无聊的高中生。
从那之后过了满长一段时间。我虽然忘不掉那天的事,但也不太常想起。这大概也是心理学里说的自我防卫吧。人类会想办法不去想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可是,每次回想起时,我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妈妈会叫我起来?
为什么会看那样的节目?
为什么看着渐渐毁灭的世界,她会扭曲嘴角呢?
像微笑般……
像轻蔑般……
3
来到社团教室时,美好的咖啡香像往常一样飘敌着。
“老师,今天用什么咖啡豆?”
“猜猜看。”
“吉力马札罗?”
“神名,你就只知道吉力马札罗跟蓝山吗?这是哥伦比亚。不是代用豆,是真正的咖啡豆喔.”
小熊这么说着,满是胡渣的睑笑了。
说是社团教室,其实也就是美术教室,社员只有我一个。好冷清的社团。哎,也因为如此,才能像这样跟快退休的老师一起暍咖啡。我总是叫熊泽老师“小能”。
我跟小熊沉默地暍了一会咖啡。
“神名,你考虑过了吗?”
“美术大学……的事吗?”
“嗯。”
前阵子,小熊问起我要不要去读美术大学。
“你有试着跟妈妈商量过吗?”
“我家的妈妈,感觉上不是能轻松谈这种事的人。”
“是吗?她希望你读什么?医学系吗?”
“感觉上是要我往数理系方向。”
“……感觉。老师我不太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
小熊如此说道,还一边搔着头。
“你自己怎么样,想读什么?”
我一时之间语塞了。反正还只足高中生嘛……
朋友们也是,既没有人会说:”我大学想读数学系!”也没有人说:”我想进医学系,帮助生病的小孩子!”
我悠闲地过着高中生活,虽然也有人从现在就开始拼命,不过毕竟才高中二年级。就算讨厌,非得选择不可的时候也会到来,我不想现在就烦恼那些事。
尽管我喜欢画图,但是我也不讨厌数理系。
“如果还搞不清楚,就试着问画吧。要与自己对话,画图是最好的方法。烦恼的事情、正在考虑的事情,都会诚实地从笔触中流露出来.当画完成了,也意味着当时的自己完成了。在我年轻的时候呀……”
小熊热切地说。
我虽然不讨厌这个老师,不过他这个样子我就觉得烦。
就是全共斗(注1)世代那同事?
因为渡过了热情苦难的青春,便觉得那个世代很美丽。所以当我这方反应冷淡的时候,他就会奇怪地开始说教,热切地诉说自己的青春。
事实上,那只是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硬压在别人身卜而已。
当然这种想法我不曾说出口,我装出什么也没想的表情。
因为我不想破坏与小熊间的开系。
之俊与小熊闲聊了一会无聊的话题,我连一张草圆也没画,就走出社团教室。
经过音乐室门口时,可以听到钢琴声。是曾听过的曲子,不过我想不起曲各。是叫什么呢?
我往里面偷偷一看,一个女生正在夕阳射入的窗边弹着钢琴。
是美嶋。她看向这边,嫣然微笑。
“是……的命运哟。”
是她正在弹的乐曲名称。虽然想重问一次,她却已经提起其它话题
“画的进展怎么样?”
“还可以啦。虽然感觉还有得磨……”
“题目决定了吗?”
“还没。我啊,总是会先画完才定名.”
“会继续画下去吧,不论发生什么事。”
“美嶋,妳从今天早上起就怪怪的。我满十七岁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啊?”
“这是特别的年纪哟。”
“怎么个特别法?”
“……”
美嶋笑而不答。重要的年纪是指什么?
夕阳在漆黑的钢琴上投下赤红之色,还有美嶋逆光的姿态。
怎么。这个感觉……
在哪里……
夕阳映照下的音乐室。那首曲子。逆光的少女身影.她淡淡的微笑……
“美嶋,是不是我们曾经像这样过?”
“像这样?”
“就是妳在音乐室里弹琴,而我进来偷看,然后……然后……是怎么啦?”
“讨厌啦,神名。你把我跟别人搞错了吧。足谁?国中时代的回忆吗?”
美嶋笑着追问。
搞错?如果不是美嶋,那会是谁?我沉思了一会,却找不出答案。
“真的不是妳……”
抬起头时,已经没有她的身影.
“美嶋?咦?喂,美嶋。”
空洞的音乐室里,只响起我的声音。
什么嘛,趁我发呆的时候先回去了吗?真过分.
4
进家门时,门锁是开着的。我悄悄打开门。妈妈的鞋子就放在那里。
真难得,明天会下雨吗?妈妈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脚才刚踏进屋里,饭菜的香味已扑鼻而来。
“妈,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在厨房里的妈妈回头朝我微微一笑。
“快去洗手,别忘了漱门喔。”
什么别忘了漱口,我又不是小学生.
“今天好难得这么早回来。”
“嗯,因为是你的生日嘛。”
“……”
骗人!妈妈不会因为儿子生日就早点回家的。去年也是,前年也是,都是我一个人重新热过饭菜,独自吃了小蛋糕。
“研究告一段落了吗?”
“嗯,是啊.”
妈妈嗳味地笑了,又回去烹饪菜肴。为什么她突然有心情替儿子庆祝生日呢?
哎,算了。这并不重要。
那晚的晚餐呈现出许久不曾有的豪华,妈妈也难得地暍了红酒。
“妈,既然是生日,也给我暍一口嘛!”
“说得也是……”
“好嘛!我已经十七岁了。”
“只能一口哟!”
她将酒杯轻轻推过来。我看着杯上残存的口红印,喝下带着涩味的赤红液体。
这不是我生平第一次喝酒,交际时也曾暍过好几次。但是我不觉得酒有多好喝。不过今天的红酒比较好喝一点,很顺畅地入喉了。
“绫人以后会变成酒国英雄吧!”
妈妈笑着将酒杯自我手中夺虐。
“再暍一口有什么关系。”
“未成年的人还是吃蛋糕吧。”
妈妈笑着。蛋糕上插了一支人蜡烛与七支小蜡烛。
“奸几年没吃妈亲手做的生日蛋糕了。”
“是这样吗?对下起,因为研究很忙,没空陪你。”
“为什么突然想庆祝?”
哎呀呀,是醉了吗,我竟然开口问了出来。
“就像你说的,我的研究告一段落了。而且十七岁很特别呀!”
“特别?怎么个特别法?”
跟美嶋一样暧昧而温柔的笑容,在妈妈脸上漾开来。
“总之是重要的年纪呀,妈妈以前也是这样。你的这一年会成为非常特别的一年喔。”
“是什么啊……美嶋也这样说。”
“美嶋?.谁是美嶋?”
妈妈好奇怪.是因为暍醉了才这样问吗?
“啊,我从国中起的同学,就住在附近。妈妈不记得了吗?”
说得也是.妈妈怎么会知道我的同学。
“啊.光顾着说这些,蜡烛都要滴下来了。快点快点。”
我慌慌张张地吹熄蜡烛。滴落的蜡油,在白色奶油上漫开蓝点。
回到房间,我坐在床上,呼一声叹出气来。扮演好儿子也是相当累的。身为高中男生,却得为一个蛋糕而欢喜大叫。
不过,妈妈给我那种感觉,好像希望我会这么做。
就像是母子二人的理想家庭吧。怎么说呢,就像是没办法想象出其它的家庭来,所以得让自己跟儿子在铸模般的环境保持最典型的互动,才能安心。
妈妈不安吗?
唉。真的要叹气了。
我重振心情,走到画旁。
这幅是我正在进行中的第十五号画作。虽然草稿才刚起步.我却很中意。少女站在崖边,海的另一端波浪起伏.对将来的不安、对成长的恐惧,就是像那样的东西.
噢!自我陶醉。有没有艺术的感觉呀?
像那种话都是后来附会的谎话,说真的只是不知怎地。就是想画罢了.
“像这样的感觉会很有趣吧?”真的只是这样想。
虽然不是小熊,但要说这画是与我目前的状态相符合也行。
总之,我先在调色盘上挤出颜料,油画画具独特的气味渗入房内。
接着握住画笔,我展开与自己的对话。自己的理想与所能表现出来的东西,拼命填满其间空隙的作业开始了。
的确就像小熊所说的,画笔是诚实的。在烦躁的时候,就只能调出烦躁的色彩;平静的时候,就会转变为平静的颜色。真是不可思议。
这也是我在作业中断,离开绘画的时候才知道的。热中于画图时,从不曾注意到。连自己正涂着什鏖样心情的颜色?自已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持续画着。
我持续画着.
书自己。
画未来。
画世界的模样。
断章1紫东遥
十五年不见的东京没有改变。
涩谷的忠犬八公像前不变地聚满人潮,三面电浆屏幕也播放着我看过的广告。没有变化得太过火,令我感到晕眩。
真的没有政变.人们脸上漠不关心的表情也是,连流行都是:在外界会很醒目的落伍服装,在东京却完全不显眼。
我紧握着方向盘,茫然了一会,嘈杂的喇叭声自后面响起。
绿灯亮起。慌张的我一瞬间不知道该往哪前进才好,不禁看向仪表板。该在那儿的东西不在,没有导航系统。
我再次想起这里是不受外界干涉的世界、
东京的人们不会觉得不可思议吗?曾是世界第一输入大国日本的首都。不
受外界干涉却能成立。全无公害型的机械是何时实用化的.还有,只有两千三
百万人口,却能进行着跟过去一样的经济活动。
以及,这些全都足依靠喜拉尼布拉(HIRANIPRA)(注2)的存在一事。
想着这些,我越过十五年来没有变化的街道,展开记忆之旅。
我沿着山手线开车,山早稻田路沿西武线,朝石神井公园而去。
目标的家如预料中有森严的警备.虽然不引人注目,但装让了无死角的监
视器。尽管看不见警备人员,不过大概就在那边吧,在对面的住家里。为了发
生情况可以当场应对,应该二十四小时有几个男人在那里吧!
我就连他房里紧绷的空气都感觉得到。
这里竟然已经戒备到这种程度。
大概比东京的首相官邸还要森严.
这样是不可能捕捉到目标的.
真的不得下照计划进行吗?
常我这么想着,仰望二楼时。窗帘的另一头有身影闪动。
是目标。
我紧紧握住方向盘。
断章2艾尔菲·哈迪亚特
我在座位上坐下。进行机体最后检查的白衬衫已拆下射出座位的红色安全
别针。如此一来已是射出可能状态,随时都能在高兴的时候逃出去了。我穿好
装备服,接上氧气与耐G力用管线。白衬衫确认装备后.轻轻敲了我的头盔。
比山大拇指来。
我也比了比大拇指。
以这当信号,装甲舱罩盖了下来。
舱内渐渐转暗。自些微隙缝泄入、细线一般的外界光线消失了,舱罩完全
锁上时,我被计测器发出的缘光不快地映照着。
我将目光宛如自动扫描系统般,由右到左、由上到下移动,确认计测器有
无异常。一如平常的手续。
武器控制系统待机。液冶装置的开关由关调至AWG9。航法模式开关进
入NaV.接着确认显示在小挛屏幕上的回路遮断器是否有在定位,让航法
计算机吸纳组件所吸收的作战数据.数据再确认。开启电浆防护罩后设定数值.
确认过没有异常后。我在短短的一瞬间吐出气来,置身在阴暗无声的空间中。
不经意地.讨厌的声音在耳巾复苏。
“参川大君主(OVERLAD)作战的各位,我是TERRA司令功刀仁。突
入东京木星后,来自这边的联络也将断绝。一切都交由突入部队自行判断。此
外,在东京木星内可能会遭遇各种姆(MU)兵器,但不会超出模拟领域外。
虽然我们得将各位送到不知会遭遇何种敌人的战场上。但人类的命运就掌握在
各位的手上了……我不会说这种话,只盼各位的奋战。以上。”
无聊的战前演讲。大致说来,我完全不清楚为什么TERRA会握有这次
作战的主导权。出港前一起去喝酒的那个叫紫东的TERRA情报士官,倒是
个很不错的家伙。
我将无聊的感想赶到脑海一角,按下开关.
抬头显示器降下后,至今无声的阴暗与明亮而吵杂的外界连结了。
随着些微冲击,升降机上升了。
海风吹抚过我的晨星二型表面,那阵风将晨星折叠起的翼展开来。
宛如殴打背脊般的轰然巨响立即窜过。
电浆弹射器将泰坦尼亚号发射出去了。
我回转机体,就看见莉莉亚·利德瓦克号的甲板.
红衬衫将搭载飞弹的安全别针拆掉,进入发射可能状态。
缘衬衫钻进机体,确认推进器、附加机件与系锁。
于是,晨星跨上电浆弹射器。
令两艘空母合体。而巨大的电浆弹射器,则像是要贯穿合体中心点般设置
在那。这是人类最大的弹射器系统。
轨道弯曲地上升。前方有扩展开来的碧海、青空,以及东京木星。
“TDD组件(TransdimensionalDriveunit)推进器着装。”
甲板下的机械臂抓住巨大的TDD推进器,滑行过来。
轻微的冲击感。
晨星机体两侧都被装上推进器。
着装确认。
推进器的燃料管与冷却管被切断了.我往下看去,可以看见两侧红色推进
器浑圆的表面.要射出如此庞大的机体,电浆弹射器是不可缺少的。如果少了
这个电浆弹射器,要突入东京木星可说是不可能。
“引擎启动。”
我点燃引擎。
随着启动声,引擎的噪音包覆全身。
发舰总重量确认。
弹射器速度确认。
我看向发舰管制室,灯号是缘的。
机体水平移动着.
踩下油门吧,士兵!
引擎轰轰响起,就像提早奔跑而按捺不住的马一样,巨大的机体全体嘎吱
作响,发出吼声。弹射器巨大的电磁产生系统.也开始嗡嗡作响。
我轻轻将操纵捍前后左右转动。
“father、sun、holly、ghost”
因为读士官学校时的教官是美国人,直到现在我都以美国风的方式来进行
检查。那些单字没有意义,只是单纯的习惯。
“操离翼面正常。”
在外面观察的黄衬衫确认。
这样随时都能飞出去了.
接着,我为了预备弹射器加速,而将机体头部稍楷往前倾斜.
绿色的在线下摆荡。
仅仅数秒闾就要加速到时速两百四十公单。
这是人类所能忍受的极限加速。
是地狱般的数秒。
不论经历几次都会紧张的一瞬间。
冲啊!
电浆发射了。
我的头被压倒在头垫上。
电浆特有的骚动感窜过肌肤,但没时间注意那么多了。
现在我正处于名为加速的浊流中。
甲板上的一切化为带状,往后方飞去。
匡——
彷佛能听到那样的声音般,视野鲜明地改变了。
浊流消失,青空扩展开来。
我稍稍动了动操纵杆,自电浆中脱离.
现在要用晨星自己的力量飞行了。
我将机体上升,朝会合点飞去.其它部队机也陆续上升飞来。
“高手部队队长给各机,有无异常?”
我朝向虚空问道。
“没有异常。”
得到异口同声的回答。
“偷儿”·乔,今天也带了兔子脚吗?”
“当然啦。”
带美国腔的开朗声音说。
部队全员都因而紧绷起来。
大家是想起要对姆民族予以反击的事吧!因为全员都知道,乔的幸运护身
符,原本属于他死于姆大战中的妹妹。
其它伙伴们也有类似的回忆。
“碰碰”·布里森、“波奇”·王、“波波”·穆罕默德……
大家都是为了今天,拼了命反复进行模拟与训练飞行的伙伴。
“照预定维持在高度一万五千,速度八百五十公里。TDD组件将于十秒
后启动。”
“了解.”
紧握操纵杆,我瞪着现在占据视线的东京木星。
东京木星。
封入人类叹怨的不祥木星。
现在我们就要突入那里了,而前方会有什么等待着,一切不明。
即使如此也要前往。因为。我们是上兵。
5
我回过神时已经是早上了。
因为隔天是星期日,所以昨晚画到很晚,可是今天有模拟考呢。
昨天朝比奈才打过电话来确认,这样不就迟到了吗?不、不只如此,我的
教科书连一页也没为模拟考翻过啊!
我慌慌张张下楼到厨房,那里已有早餐与写着”模拟考加油”的字条。
是啊是啊,谢谢啦!星期日也去上班真是辛苦啦!
我用面包夹起色拉,塞到嘴里就冲出去。可是却因为喉咙被堵住而迟了三
秒.即使只晚了三秒,也是晚了。
到达车站时,开车铃声响起。我连忙一步踏上两阶飞奔着
虽然追过慢吞吞的中年大叔.来到了车站月台,没想到电门就在眼前关上
了。在车窗的另一头,一睑生气的朝比奈与笑阒”笨蛋、傻瓜、迷糊”的阿守
并列着。
啊,车快开走了。
如果错过那班,我就几乎要迟到了。人生真是不能随心所欲啊!
没办法。我在月台的长椅上坐下。打开参考书。我知道是临时抱佛脚啦.
不过总比不看好吧。搞不好碰巧就出了一样的题目。
这时,黄色映入视线一角.
咦?
对面月台上有人影。
是美嶋!她穿着黄色的衣服。
一瞬间,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错。
几乎就在同时,对面的电车开进月台。我在车窗另一头搜寻着黄色的衣
服,却找不到类似的身影。当电车开走后,月台上已经没有美嶋的踪迹了。
那个人……是美嶋吧?她在笑,不可思议的笑法。
就像看透了一切,连未来的命运也看透了……
算了。我轻轻摇摇头,继续看参考书,将不懂的公式一一塞入脑袋里.
我搭乘总算到站的普通电车到高田马场,再换搭往池袋、新丸的内线。
我不是那么喜欢地铁。车窗外没有颜色,只有沾了煤灰似的黑色水泥墙一
直延伸下去。覆有黑色塑料膜的铁管还是电线飞撩而过。稍稍往上些,稍稍往
下些,就只有这样的变化.
好无聊。不过,我却连看这些单调风景的时间都没有。如果有那种空闲的
话,非得拿来多记一个英文单字也好,非得记住连交谈对象部没有的语言不
可。
好空虚。跟大考一样的空虚。
“escape”这单字映入眼里时,紧急煞车的声音刺进耳中,站着的我差点
向前摔倒。一瞬间。车里的电源全部熄灭,惨叫声在黑暗中此起彼落。
“好痛,好痛。”
“怎么同事?”
“不好意思,这里有女生受伤了。”
“谁来说明一下啊。”
不满之声纷纷涌出。
当车内电源终于恢复时。广播同时告知了大家难以想象的事情。
“侵略者展开攻击了.”
还记得侵略大战的我们背脊一阵发寒.
“本电车将停靠在最近一站。各位乘客请依照月台站员的指示,到地下防
空洞避难.这不是演习。”
最后一句话,苦涩而沉重地压在乘客身上。
就像现在如果有人发出惨叫的话,过饱和溶液就会在一瞬间结晶,化成小
小的碎块一样,车内立即陷入震惊状态中。
不到一分钟,电车就抵达车站。抵达时远处发出爆炸的震动。这果然不是
演习,真的开始了。
侵略者来了!
“请不要推挤,请冷静下来接受站员的指导。”
拿着扩音器的站员虽然这么喊着,但似乎没有人听他的。乘客争先恐后地
朝防空洞爬上阶梯。第二击,抄起了正爬着楼梯的人们的脚。
好近。
风吹过前方的隧道,直击停止的列车前头
难道是直接命中地下铁?
朝比奈!阿守!
我抓住最近的站员。
“刚刚那是直接命中吗?”
“谁知道啊,”
连站员也是脸色苍白。没有人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现实。我的脚步自然地与
大家的反方向前进,朝万世桥的方向走去。
“喂!那边很危险!”
谁管你!如果有人可以告诉我朝比奈跟阿守怎么了,我就停下脚步啊!
走上阶梯,飞越过收票口,找朝A5出口奔去。
来到明亮的户外时,轰轰声自头顶飞掠而过。是我不曾见过。涂着恐怖色
彩的战斗机。
敌人真的来了!
断章3紫东遥
作战如预定般开始时,正值该捕捉目标的时候,我却不在他的附近。当高
手部队等人开始进攻时,所有车辆都被指示进入地下引导道路中。
似乎是为了战斗车辆,而排除地面上所有的车子。没闲工夫去想象这样的
系统,联合国是不是也该效仿这种无聊事了。
我得立刻接近目标才行。根据昨天窃听成功的电话内容,今天目标将会前
往御茶水,参加补习班的模拟考。依据他在电话中与对方的约定,目标应该是
搭乘八点二十五分由池袋开出的新丸内线。
我与前往地下防空洞避难的东京人逆向,不引人注目地朝地上出口前去。
履带像是要动摇脚边的地面般,通过身旁。
是三式自走高射炮。
哒哒哒哒哒!
不仅是刺耳,更像直接猛击进脑髓的发射声响起。
闪光弹追踪着上空的泰坦尼亚号。
泰坦尼亚号轻轻避开,发射了空对地飞弹。
三式自走炮连续发射高射跑,弯入大楼转角.
空对地飞弹复杂地变更轨道后,追向自走炮。
接着,爆炸。
火焰与烟由转内喷出路面,在周遭蔓延开来。
糟糕!
那里是新丸内线的方向。
如果对目标搭乘的火车造成影响……
我狂奔着。边奔跑着,边恨起这无线通讯被完全封锁的任务。
如果能跟高手部队通信,就能传达本次作战的目的,目标的安全比任何事
都来得优先的消息了。
别抱怨。对捕捉不到目标,无力的自己感到悔恨吧,遥。
我斥责着像要发出尖叫声的心脏,继续飞奔。
三式自走炮被破坏得不留痕迹。
大概是搭载的弹药遭到诱爆吧!
附近的大楼墙面上,被打出无数个拳头大的坑洞。
地面上则有几乎要贯穿地下的大洞,我毫不扮豫地飞跃进洞中。
一如预料,连新丸内线的线路也遭到破坏了。
而且,八点二十五分从池袋开出的列车就在那里。
被压扁的车体。
就像小孩子硬是塞入箱里的玩具般,列车有些地方碰着车顶,有些地方碰
着侧壁,被折成好几段。
我的脚像要发抖。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
怎么会……
不,不会这样的。我斥责着自己,奔向列车旁。
我进入从头算起的第三节车厢,四处都有人倒着,发出呻吟声。或许以为
我是救难人员,求救声纷纷朝我而来。要把心封存起来,将受苦人们的声音赶
出去好难。可是,现在的我没有时间去管这些。
这个时候……
有个少女倒在那里。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我不禁停下脚步。
是在哪里……
少女张开眼睛。
那眼眸……记忆终于苏醒了。
“朝比奈……”
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女一瞬间浮现困惑的表情。
糟了!
虽然后悔自己无意间喊出她的名字,但现在已经没办法收回说过的话了.
太愚蠢了,听到昨天窃听电话时的声音就该想起来的。
“神名他……在哪里?”
连我自己也知道声音在颤抖。
依旧茫然的少女摇摇头。
“没有搭上这辆电车吗?”
少女点头。只要确认这点就够了.我冲出电车.回头一看,少女抱住身旁
的少年,看着我的背影。
我狂奔着。
为了自十五年前的记忆逃离。
被东京与我之间流逝的时间差所压倒。
6
爆炸。
呜哇!
好像已经变成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事到如今,我诅咒着自己的愚蠢。
早知会变成这样,还不如.不要到地面上,直接去地下防空洞避难比较好。
虽然一度想折回,但每个地方都降下了厚重的装甲铁门,没办法进去。
我一个人被卷入了战场。即使如此……
爆炸声。
居然那么惨……
闪光。
暴风。
都没有人告诉我啊!
冲击波轰然响起。
上空飞行的F2改战机被破坏了。
机体化为火焰,朝某处坠落。
还有,那可怕的战斗机。
明天教室里同学们谈的一定都是这个话题吧.但前提是,如果能活着回去
的话。
回到东京的某处。
回到我的世界的某处。
可恶!
如果我能搭乘三式自走炮,一定会把那种战斗机一架架打下来的!
可是,我没有什么自走高射炮。即使有,也没办法做什么,只能四处奔
逃.因为我只是个前天才刚满十七岁的小鬼。
我好不甘心!
要从紧咬住的嘴唇渗出血来那般的不甘心。
被那份不甘心驱策着,我持续没头没脑地往前奔跑。
此时,眼前出现一辆漆黑的车子.
找停下脚步,那辆车也紧急煞车。
所有的车门一起开启,几个身着黑衣,戴黑色太阳眼镜的男人出现了。
什么啊,这些家伙.那身与战场不相配的服装。但是,他们全身飘散出来
的气息却正属于战场本身。
“你是神名绫人吧……”
低沉的声音问。
“是。那文怎样?”
我不禁说出口。明明实际上是想吶喊:”救救我!”的。
“跟我们走。”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不能丢下朋友不管。”
“我们已经确认过你朋友的安全了。”
“真霸道,应该先报上姓名吧!”
“没错……”
男人点头,从怀中取出自动手枪。
“没那么多时间了。”
喀烁——
他解开安全装置。
他们是认真的,我只是个十七岁的小鬼。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我僵立在那时,一个身影飞了进来。
身影一闪!
那人以手刀打掉了男人手中的自动手枪。
虽然旁边的男人立刻拔出枪来,伹那人速度更快,将他的枪踢飞。
然后又以手肘撞向背后另一个黑衣男的脸,撂倒他。
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
很快地,一个女人伫立在这群呻吟的男人中间。
好漂亮!她留着短发,一对耳环晃荡着。不过,她也戴了太阳眼镜。
现在正流行太阳眼镜吗?
“呜呜……”
吃了肘击的男人摸着脸站起来,液体自他的指缝闲流出。
血?不会吧!因为液体是蓝色的,哪有蓝色的血啊!
男人咆哮般地呐喊着,挥起拳头。
那个女人会被打倒的。
可是,我动不了。那个男人怎么看也是防卫军体型,像运动社团里那种头
脑不好,伹腕力很强的人。我对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感到很丢脸。
正当我这么想时,女人已经如流水般行动了。
她倏地进入男人伸臂可及时范围内侧,以掌击向男人腹部。
男人被打得飞出几公尺之远。虽然不太懂,不过她使用的就是中国武术
吗?搞个好是。
她看向我这边,突然笑了起来。
而我……
“危险!”
光要说出这句话,就已是竭尽全力。
但话却白说了,其中一个黑衣男倒剪住她的双臂,另一个则握紧拳头。两
个男人对付一个女人吗?
就连我的脚也动了起来,虽然只动了一点点。真是丢脸。
男人的拳头在她的脸上爆开来。
喀!
打中骨头的声音,连我都听得到。她的头被反动力甩出,转回来的睑上,
红色的血自唇角滴下。
看不下去了。我把装满参考书的书包朝正要挥出第二拳的男人头颅砸下。
碰!
连手都要麻痹的冲击感。男人的身体摔然沉下。
哇!
即使是反射性的,我干掉他啦。
我还是生平第一次揍人呢!
糟糕,怎么办?
正当我茫然之际,她踢向反剪自己双臂男人的胯下,男人气绝倒地。
确定那群男人节无法反击后,她总算解除了全身放出类似斗气的东西。接
着她走向我,脱下太阳眼镜后,嫣然一笑。
“谢谢。”
好悦耳的声音。她的身高比我还高一点吧?突然涌起这不合时宜的想法,
令我感到脸颊发热。
“你是神名绫人吧?”
“嗯。”
“跟我来。”
又来了.
“等一下,我并不知道妳是谁。”
我没有多想就说出的一句话,不知为何让她露出深深受伤的表情。同时。
也令她净现出只能说是有所觉悟的神情来。
紧接着。
“别这么说,就当是陪我吧!”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拿起男人们掉落的自动手枪.
“直到东京木星的外面为止。”
糟糕!这个人是侵略者。
那,这些男人呢?那些流着蓝色血液的人是谁?与流着红色血液的她,哪
一边才是侵略者?而且……感觉上她不是个坏人。
“你不想知道吗?蓝血的秘密,东京真实的面貌……”
“如果跟我一起来.我就告诉你真相。全部的真相。”
让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的,不知是因为那些话,还是自动手枪的缘故
又或者说,是因为在她的眼瞳深处,那像是哀伤,又像是怀念的色彩吧!
第二章神人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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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章1.三轮忍
“绫人大人似乎与侵略者接触,遭到绑架.”
我急迫的声音,使看善战况屏幕的九鬼司令因此回过头。
“什么!妳是说没有人保护绫人大人吗?”
“我方的工作人员虽然接触到了,但随后就遭到侵略者袭击。”
“攻击战机的入侵是为了他们夺取绫人大人所作的声东击西吗?……真是
失态。”
九鬼唾弃般地说着。为什么我非得被说是失态呢,作战统辖者明明是他
自己。他会做的明明只有斥责部下,还有服从判断而已。
“请问该如何处置?”
看吧!这不是马上就在请求指示了吗?
回应九鬼的声音,中央作战指令室的椅子微微动了动。
“绫人的事就先放着下管吧!”
冷冷的声音说道。
“这样好吗?”
我不禁确认,却换来冰冷、令人动弹不得的目光。那是这个世上最恐怖
的目光。我说不出话来。除了将视线垂向控制台外,什么也做不了。
麻弥大人是个可怕的人。
仅有过一次,几年前绫人大人曾经打电话到这里来。那时候,麻弥大人
温柔地责备了绫人大人。不过,我看到了,那时麻弥大人的表情,是舆语气
完全相反的冰冷。能从那么冰冷的嘴角说出那么温柔的声音来的,我知道只
有麻弥大人办得到。
或许,她是打算对绫人大人见死不救……
“和那种事相比,现在是以首都圈的防卫为优先。让佛提希魔(Fortissimo)出击。
“了解。进行佛提希魔出击准备。”
交代工作给我。反而让我安下心。姆人大人舆这个世界重合,静静地自
“奏者”的祭坛浮起。那是与佛提希魔同调的姆人大人。
他有一身雪白的皮肤。可以看见他戴着样式相仿的面具,浮在空中的模
样。
“同调率百分之八十七。安定中。”
麻弥大人朝姆人大人点点头。
“出击.”
“佛提希魔出击。”
佛提希魔歌唱了。
断章2艾尔菲·哈迤亚特
我陆续击破F2改战机,就水准而而言,这是十年以上的战斗机了.
我方是不可能被打败的。
“队长!”
急切的声音自耳机中传来。
“有新敌人。这是……”
中断声令耳朵疼痛,接着是代表通信断绝的杂音。
“偷儿”·乔的机体身影自三次元显示器中消失了.
我急着在操控台上操作。
有了。
我拉近镜头。
那里有着不曾见过的兵器。那个就像小孩子做出来的笨拙黏土玩偶,又
像艺术家前卫艺术品的人型兵器,毫无支撑地浮在空中。三次元显示器上的
“D1”显示开始闪烁。
是多雷姆(dolem)。
在姆大战中令人类置身地狱业火的兵器,此刻就在眼前.
“高手离队队长机给各机.是D1.305、306,发射普罗斯帕罗飞
弹。”.
“了解,飞弹发射。”
显示器上的僚机将飞弹朝D1发射.
我以目视确认飞弹被吸入D1中。
接着,爆炸。
但,D1却像一点事也没有般飘浮着。
“3O3、3O4,发射对多雷姆用‘黏土刀’飞弹”
“子解。飞弹发射。”
D1头部的口,几乎在对多雷姆发射飞弹的同时打开了。
强烈的声音响彻脑髓。我连忙开启Dl咏叹调遮蔽罩,伹那个声音还是
令我的手颤抖。
最接近多雷姆核心的飞弹爆炸袭向D1。
巨大的火球在空中散开。
然而,显示器上却显现出火球里毫发无伤的D1。
以及D1咏叹调遮蔽罩正在收缩的情况。
我反射性地拉起操纵杆。
血流伴随惊人的G力同时向下,我感觉到耐G力服的手臂与脚部被勒紧。
机体因G力嘎吱作响。
抬头显示器也震颤着,令显示与景象震动。
在那震动中,两个敌我方识别信号静静消失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1
我看到红紫色的奇怪兵器出现了.
那一定是传闻中的首都圈防卫兵器吧?
我正在被塞进黑衣男人们开来的漆黑轿车里,不知要被带到哪去的路上。
虽然侵略者战斗机的飞弹爆炸了,伹那个红紫色的家伙却露出无所谓的
模样。
真厉害。
“咦!什么!”
美女小姐(因为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在发出声音后,突然急转方向
盘,首都圈防卫兵器的英姿被大楼的阴影遮蔽了.
强烈的横G力让我的身体倒向她那边.
肌肤舆肌肤相触。连心跳的时间都没有,紧急煞车让我快往前摔倒了。
“不小心咬到舌头怎么办?”
我这番抗议都还没说完。
“马上捂住耳朵!”
就听见美女小姐急切说道。
“张开嘴大叫!不然鼓膜会破掉。”
正当我不明白怎么一回事。而照她所说的塞住耳朵大叫时,冲击波立刻
朝我们袭来。虽然知道这个名词,不过这是我生下第一次体验到所谓的冲击
波。
墙。
感觉就像有面看不见的透明墙壁向我们撞来。
紧接着车窗玻璃破了,大楼墙面玻璃的碎片就像大雨般倾盆而下。
啊啊啊啊——!
哐、哐、哐——
大片的玻璃碎片宛如刀刀般打凹轿车顶,尖锐的先端剠了进来。其中一
片碎片落在我的两脚之间,大块大块地刺在坐垫上。
因为太过恐布,我好一会儿发不出声音。除了嗡嗡的耳鸣声,什么声音
都听不见。
地面突然猛摇了一下。
接着,我吐了。
将一切都吐了出来。
吐出恐惧。
搅动内脏的冲击波。
与这不合常理的事态。
到底过了多久。回过神时,有只温柔的手在替我擦拭嘴角。
是美女小姐。
我的呕吐物连她的衣服都沾染上了,她却不在意地照顾着我。
“谢谢。”
虽然是打算这么说,我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是耳鸣。尽管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我的道谢,她仍微笑着将手帕递给
我。接着,美女小姐用手肘将前车窗残留的玻璃打碎扫掉,发动引擎。
她要带我到某处的念头还是没变。这代表她虽然温柔,却尽忠职守吗?
耳朵总算又恢复听力,是在接近六本木的时候。
“那是『黏上刀”哟!”
“啊?”
“刚刚的爆炸,是对多雷姆用飞弹的爆炸。虽然不能从这边通信,不过窃
听程度倒还做得到.”
这么说着,她指向自己的太阳眼镜。
看来那副眼镜是兼作抬头显示器与通占机。
“妳要带我到哪里去?”
“国土防卫厅。”
这么说来,她不是侵略者啰!那些蓝血人才是侵略者。
“真可惜。”
美女小姐仿佛看透我的心一般说着。
“就你的角度来看,我是侵略者哟,”
证据是这个。她刚这么说,就将自动手枪枪口指向我。
“可是,国土防卫厅是……”
“那里有必要的东西。日本人真认真,会好好按照程序,把捕获的东西运
到国土防卫厅研究。多亏这样,就不用特地回到土浦去了。”
之所以会在语尾加重语气,是因为她使劲回转方向盘的缘故。
轮胎嘎吱作响,轿车在六本木十字路口转弯了.
国土防卫厅前有战车组成路障,但她却没有减缓车速的意思.
“哇!会撞上的。”
我发出惨叫。
战车以惊人的速度越变越大。
当近到连装甲上的凹陷都能看清楚时,我已经有所觉悟.
就在此时。战车紧急后退。腾出了一点空隙,轿车就由那个空隙钻过。
车门两侧的玻璃撞上战车的挡泥板,被打飞出去,凶恶的炮口自眼前飘远。
我不禁回过头。
士兵们举起突击步枪,那枪看来一击就能打穿轿车的铁板。
可是,却没有射出子弹。
为什么?
“因为有你在。”
美女小姐再次看穿我的心。
“为什么?”
“你比你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喔!”
“我只不过是个……”
……高中生而已!刚开口的话不得不吞了回去。
她再度急转方向盘使轮胎发出惨叫,轿车撞穿栅栏,抵达另一头类似直
升机起降处的地方。
“下车。”
美女小姐解下安全带后说道。
“我才不要。”
搞不好这是最后的机会。周遭被拿着突击步枪的士兵包围住了,而她只
有一个人。
我稍微强硬了些。
“没错吧,难道不能稍微说明一下吗?”
“这就是说明。”
她用力将自动手枪抵上我的腹部。
好痛。
“听好了,对我来说,如果要把你交给敌人,那杀了你也无所谓.不,我
得到的命令是如果那样就”杀了你”.”
这么说着的她,眼神是认真的。
“我不想这么做,所以,听我的话吧!”
枪口比了下车的动作。看来只有下车一途了。
“举起双手,表示你是无力的。”
我照她所说的举起手。虽然常在电视与电影中看到,不过这是个颇为屈
辱的动作。真的能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她将枪口抵在我的背后.催促着。
随着这边的动作。数十个突击步枪枪口也跟着动了.
然而,没有任何士兵开枪。
他们只是以闪烁的眼神盯着我们。
为什么?
就像她说的那样,我是特别的吗?
不会吧……
她走向库房的内部。那里有架我不曾看过的垂直起降型飞机。
“这是……?”
“好了,快搭上去。”
我跟她同时登上梯子。
为了不受步枪狙击,她尽可能地将身体靠近我.
我突然闻到很舒服的香味。
咦?
这香味曾在哪里……
枪口抵上正在翻搅记忆的我的腹部。
好啦好啦!
没办法,我坐上后方座位。
“出发啰.”
坐在前方的她这么说,启动了引擎。
我看着她的背影想着。
那时候我为什么没有从梯子上跳下来呢?
我想着……
如果我跳下来,她就会被突击步枪打成蜂窝了。然后我会得救,再度成
为普通的高中生。
为什么?
……大概是我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吧!
她被杀害的模样……
2
飞机垂直往上升。东京在眼下逐渐变小。
这般眺望着,我注意到一件事。
现在。我正以肉眼瞰着东京.侵略大战之后,能飞到东京上空的人有
所限制,大概只有防街军的飞行员,以及拍摄新闻昼面的直升机飞行员。
这个世界并没有非得要飞机才到得了的地方.
经常在电视画面上看到时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但用肉眼看却觉得很奇
妙.同时,也有自己真的落入侵略者手中的真实感。
“要加速啰!”
美女小姐讲完话的同时,飞机加速了.
头被压布头垫上,一瞬间,我几乎要咬到舌头。我越发感到军用机对使
用者的不友善了.声音既吵,加速也毫不留情。
为什么这时我只会浮现这种悠闲的感想,真是丢脸。
不过跟她在一起,我没有要被带往敌方根据地吋感受。感觉上就像要去
秘密约会一般。
“全系统中断,切换为TDD系统。”
我知道引擎正全力运转着。然而,并没有加速。
大概是引擎完全出力在那叫作TDD的系统上了吧!
证据就是能听到刚刚都没有的奇妙声响。
宛如金属陀螺在回转般,尖锐的声响。接着在舱罩的彼端,不可思议的
光开始飞舞。那层光大概包覆着整个机体吧!
看来她是真的打算穿越安全障壁.
都已经事到如今了,我的脚还是抽起筋来。
然而……
引擎的回转声停止了。尖锐的声响同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
然的寂静.
“系统当机了!”
系统当机……
那……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机体便倾斜,开始急速下降。
地面在眼前扩展开来。
现在,我正朝向那里坠下。
然而,机体却没受冲击地恢复水平。
不可思议的感觉。既没柯G力。也没有任何东西。
“你好吵!”
被她一骂,我突然注意到自己在惨叫。
我好像是不自觉地大叫出来了.
“怎么了?”
“别问我怎么了。引击完全停止,全系统当机了。”
“可是,那……”
“即使这样也没掉下去!不只这样,还被吸往那边去了。”
她指向东京湾基地.对抗侵略者的城寨。东京湾基地。
飞机正无动力地被拉进那里。
怎么会有这种蠢事?可是,这是事实。东京湾基地不是正在迫近吗?
不,不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伹就是不对。拉我们过去的不是东京湾基地。
不是那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这样断言,不过我确信着。
呼唤着我的.不是那里……
断章3紫东遥
在依旧完全无法操纵的情况下,我们被拉往东京湾基地去。
我已有所觉悟。姆民族一定会将我洗脑,然后套出所有情报吧!与其这
样,不如将绫人……
我凝视着掌中自动手枪的安全装置,后面传来喀嚓喀嚓的声音。
回头一看,绫人正与装备服格斗着。
“你在做什么?”
“不去不行.在呼唤我……”
他的眼睛没有焦点,危险。
“怎么了?振作点!”
当我这么说时,机首下倾,海面在眼前展开。我反射性地摆出防备冲击
的姿势。垂直起降型飞机艾利亚尔号陡然突入海面.
惊人的冲击力。
……本该有的。
但却只产生些微的冲击,我们又再度在青空中飞行。
青空?为什么?为何在东京湾之下会有这一片青空?
“不去不行。”
说话的是绫人。我尽可能扭转身体,回头看向后方座位。
“振作点!”
“呼唤我的是妳?”
没有焦点的眼神看向我。他看的并不是我,而是越过我的什么。
此时爆炸螺径发挥作用了。舱罩被吹飞,强劲的风吹了进来。
绫人脱下装备服,朝机外投身而下。
我猛然伸出手。
但,我抓到的只有虚空。
绫人的手正我的指尖擦过。
渐渐远离。
不要。
不要。
不要!
伴随我的叫声,艾利亚尔号急速坠下。
3
碰触脸颊的岩行那冷而粗糙的感触,令我醒了过来。环顾四周,我哑口
无言.
这是哪里?
除了奇妙之外,不知该说什么的地方。无边无际扩展开来的碧海、青
空、白云。
以此为背景,宛如罗马竞技场的圆柱群耸立着。是遭到时间的侵蚀吗?
圆柱群处处都崩裂、剥落了。一部份缺了上段,一部份缺了基底.尽管这
样,却没有一根柱子倒下。
简直就像不曾受到侵蚀一般,就连失去了基底的圆柱也耸立着。
处处残缺,如鸟笼般的圆柱群。在那中央有只卵。
形状上看来像是卵的东西。卵的表面刻着我不曾看过的文字。不过,那
东西被水包覆着.不是单纯的水,而是更透明、黏稠的液体。
就像从脚边的海中盛起的液体完全将卵包覆住。
这里是?
“绫人。”
我仰望一看,美嶋在那里。她穿着我在月台上看到的黄色衣服。
“美嶋……你为什么在这里?”
她没有回答,而是微笑着对我伸出手。
“欢迎你,绫人。”
我也伸出手。两人的手重叠了。
美嶋温暖的体温,自掌心传来.
接着……
断章4紫东遥
我总算让飞机恢复水平,着水成功。即使这样,冲击力选是像撞上水泥
墙一样,如果没有装备服,我大概会被抛往前方吧!
正想着机体好不容易停下时,却又开始往下沉了。
刚刚确保了安全的装备服,一瞬间成了拘束。我用拳头敲向装备服以四
点支撑的钮扣,解开了锁。
当我踩在机体上时,水面已经即将迫近了。
我选定目标,飞跃上附近的岩石平台。
千钧一发。
回望时,艾利亚尔号除了一部份尾翼外,已完全没入水中。
可是,我并不在意.
我茫然地仰望着。
仰望着卵。世音的卵。
因为它太庞大,上部呈平板状而无法看清楚,我连它是不是真的是卵形
都不确定。羊水般的液体源源不绝地覆盖表面.那液体如瀑布般流着,看来
似乎有什么物理原理,但已完全超出我能理解的范围。
还有,宛如包围住卵的神殿残骸。
这座世音神殿已经是遗迹,不过是被时间的利牙侵蚀后的悲哀残骸。
但是,这里有世音的卵。我们虽有完好的神殿,却没有卵。
在接近世音的卵那边,能看见人影。
是绫人。
“绫人!”
我大喊,但他似乎没有听见。
虽然我想设法到他的身边去,但我飞跃上的岩石平台就像小离岛般,看
来怎么也没办法靠近他。
“绫人!”
即使明知徒劳,我还是再试着喊了一遍。
他有了反应!
不,不对。他是朝着虚空伸出手。
朝向什么伸去呢?他朝不知名的什么伸出的手,使劲抓住了虚中。
就在此时,我的脚边摇动起来。
羊水之海像要打出泡沫般掀起浪花。
我一边尽可能地往高处避难,一边、继续呼喊着绫人的名字。
于是,我看到了。世音的卵裂了。卵的上部裂开,冒出白色的金属手
臂。
“翼神世音……”
卵裂开来的碎片宛如巨大的壁面般,陆续落入羊水之海中溅起水柱。
山古代传下的巨人正在现身.
回应了绫人的呼唤,由卵中诞生到这个世界上。
随着手臂,头部也出现了。世音的脸上被羽毛般的物体覆盖住。
翼神世音知道,知道绫人在哪里,知道该做些什么。
一举身躯依旧陷在裂开的卵中,翼神世音朝绫人伸出手。
接着,绫人的身体倏地消失了。
“绫人!”
彷佛响应我的呼唤般,翼神世音站起身来。
接着,咆哮。
巨人发出诞生的啼声。
4
我坐在不曾见过的座椅上。
没有昏过去的记忆。我想着要握美嶋的手,接着就坐在这里了.
水面无边无际地延伸着。在那之中,操纵席宛如剠在水中的羽箭般突起。
操纵席?虽然刚刚是在不知不觉中说出来,但为什么我会知道那种事。
为什么?
这时,我听到了怀念的声音。
“绫人!”
刚才是妈妈的声音?是反应我的意识吗?像是屏幕般的东西出现,映出
外面的模样。妈妈站在一块岩石上。
“妈妈……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绫人,你是属于我的东西?”
“居然受到区区的伊修特利(Ixtli)的教唆,你应该还没有资格坐在那里的。”
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妈妈听不到我的声音吗?
“妈妈。”
当我这么说着,将身体往前倾时,这间莫名其妙的房间也跟着移动了。
妈妈的脸像在上升般接近着,其实是我所乘坐的东西在接近她。
妈妈的脸因恐惧而扭曲,那是对自己即将被杀害的恐惧。
“佛提希魔!”
妈妈仰望着,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我反射性地抬头看去。
像追踪着头部动作般,六角形的小昼而也在虚空中闪现。
接着,固定在空中的画面映出外界模样.
破坏青空,那个红紫色的人形兵器降临了,
那张白色的脸在笑着。
不,是在歌唱着。
那是邪恶的歌。
歪曲的歌。
我反射性地动了右手。
于是,白色的金属手臂宛如我的手延长般,破坏了红紫色人形兵器的脸
孔。
这是……
也就是说,我正搭乘着像机械人一样的东西吗?
断章5紫东遥
翼神世音一击粉碎了下降中的多雷姆的头离,多雷姆巨大的躯体缓缓落
入羊水之海中。接着,黏稠的羊水如海啸般扬起大浪。
危险!可延无处可逃。
此时,翼神世音的手温柔地抓住我。海啸立刻袭上我刚才所站的岩石平
台,一切都被淹没在掀起的白色泡沬下。
得救了.当我吐气喘息时,在圆柱的阴影处看见了人影。
是个女人,那是……
5
我成功地救起美女小姐。为什么要救她.我也不知道。
“喂,听得见吗?”
我试蓍呼唤,伹没有回答。看来是听不见。没有能呼唤的方法吗?我试
着环顾四周,但没有任何类似的东西。
美女小姐正看着不同的方向。我追向她的视线前方,倒吞口气。妈妈就
在那里。
她的脸颊受伤了,大概是刚刚被红紫色家伙的碎片伤到了吧。
然而……流出来的血却不是红色的。
是蓝色的……
疑问化为暴风,在我脑中吹袭。
为什么血是蓝色的?
我的血是红色的。
这是假的吗?
我不是妈妈的孩子吗?
为什么要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像侵略大战开始时一样!
说点什么啊,妈妈!
妈妈将枪口朝向我。
不对!
不是我。
妈妈的枪口指向的是……
我转过头,看到站在巨大肩膀上的美嶋。
美嶋看向我,微笑着。
奇妙的四角开系.
美女小姐注视着妈妈,妈妈注视着美嶋,美嶋注视着我……
而我……
“歌唱吧,翼神世音.唱出禁忌时歌吧。翼神世音。为了总有一天将一切
合而为一。”
美嶋说着.
“伊修特利,我可不会让妳对绫人为所欲为!”
枪声舆妈妈的语音同时响起。
于是,美嶋她……
黄色的丝巾在空中飞舞。
而我……
我……
“不要啊!”
拒绝了一切。
这事实。
这欺瞒。
这世界。
与这真实的姿态……
第三章绫人与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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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章1艾尔菲.哈迪亚特
莉莉亚·利德瓦克号的甲板上并排着棺木。被联合国会旗包裹的十三具
倌柩。每一具棺木旁都有位士兵,仪式在严肃中进行着。
事实上,我应该躺在第十四具棺柩。并列在那里的。
然而,我却独自活了下来。仅与一只多雷姆交战,就有十三名精锐丧生了。
……只有波波服从了脱离命令,一直跟着我到最后,以TDD组件穿越
绝对障壁。可是,通过了那道障壁的只有我的晨星……
白己一个人恬不知耻地生还,对部下见死下救。
舰中擦身而过的人都以那种眼神看着我。不,我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
己。每当看向镜子,就会与轻蔑般看着自己的眼眸相触。
穿着正装的海军队员将冲击步枪举向天空,接着一起发射。
连续的发射声仿佛被吸入青空般响彻。
空洞的声音。
棺木被缓缓举起,随着祈祷的话语一同落入海中。
一道水柱升起。再一道,然后又一道……
沉下的水泡,缓缓朝后方流去。悲哀的送葬队伍。
不过,棺内是空的。这是搭乘战斗机的命运。我们即使死了,也不会有
人回收那具尸体。就连兵籍名牌也无法回收,只能散落空中。能够入棺的.
只有自己最后听到的,机体爆炸的声音。
然而葬礼依旧举行了。
这是欺瞒,是无意义的行为。不过是发出名为死亡的命令的上级,为了
让自己安心而举行的仪式罢了。即使如此,人们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释怀。
与协管明知不能期待有多大效果,却依旧实行的大君主作战一样。
1
剩下的只有窄虚的死。
腐败的鱼臭味令我醒来,想起身时却有像要快撞到头的顶盖。
狭窄的室内.这里是……老旧的渔船内部。
有海鸟的叫声。能听见海浪拍打防波堤消波块的声音,船身随着摇晃。
好冷。我用带霉味的毛毯包住身体,以虚浮的脚站起来,走出船舱来到
甲板上.这时。我感到自己被眼前的景象压倒,实际上脚步也踉跄了一下。
壁而耸立在不远处。那既像泛黄又像泛红的壁画,一直延伸到比仰望所
及更遥远的上空,往旁边看去也是延伸到视线尽头。
一开始我不明白那是什么,花了一些时间才理解清楚。
那……不是安全障壁吗?我在电视里看过好几次。
可是,呈现在眼前的障壁,末端却是呈圆形消失。
……???
我茫然了一会。
“你醒了?”
问话声让我回头看去。以无边无际的水平线为背景,美女小姐站在码头
上。无边无际延伸的水平线。
“骗人……”
彷佛要抱住自己般,我当场屈膝蹲坐下去。
美女小姐慌忙飞跃上渔船,接着温柔地扪抚我的背。
她手上的暖意,告诉我这是现实!
“我……在安全障壁外吗?”
“是呀!”
她若无其事的回答使我产生恐惧,我不禁掩住口。不能呼吸啊!
“你在做.什么?”
她感到不可思议地问着。
“因为会死啊,人类无法在安全障壁外生存……只有无人的荒野无尽延伸啊!”
我认真地说着。却受到她的嘲笑。
“他们让你有这种想法呀……来,试着站起来吧!”
我将手靠着一旁支撑,总算站了起来。
“看看吧!”
美女小姐指向四周。背后足安全障壁,右手边是山。左手边是水乎线。
在那之间有着像被夹住一般扩展开来的城镇.
“看,这就是我们的世界.”
“一个人也没有……”
实际上。那是个感觉不到人气的城镇,感觉上已经荒废多时了。
“嗯,一开始就看到这里,实在不太好。就像是给人第一印象不佳的家伙?”
她嗜嘟哝哝地说着,搔了搔头。
“不过,这也没办法。”
美女小姐伸出手来。
“?”
“握手。”
我回握她的手。于是,她嫣然微笑了.
“欢迎你来到我们的世界,神名绫人。”
我们的世界……
“我是紫东遥,请多指教。”
“好,好的。”
美女小姐名叫紫东遥,真是个好名字。
“紫东小姐。”
“叫遥就可以啰!”
不过,我可是没办法马上改口。
“紫东小姐,我们是怎么到外界来的?”
“怎么来的,你不记得了?”
“嗯。”
“靠那个呀!”
此时,我们刚好在船舱前的甲板对话。因为有船舱让我一直没注意到.
紫东小姐指向的前方,有着难以想象的东西。像是白色脸孔的巨大东西,正
窥视着这边。
虽然在她而前这样很丢脸,但我还是再度蹲坐下去.
“有什么好怕的,我才吃惊呢!”
我再次将手靠着一旁支撑,站起身来。
“真的不记得了吗?到这里来.”
我照她所说的环顾船首处。有四根像柱子一样的东西,以及它们支撑
白色天顶。而刚刚看到的脸一般的东西附在上头。
我总算明白了脸的真面目。宛如巨大白色人偶的东西,正像要覆盖住船
身般四肢着地。
我曾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
“翼翼神世音呀!”
“翼神世音……”
舌尖覆诵的动作唤醒厂记忆。手中操纵悍的触感,红紫色家火倒下时的
影像,还有,妈妈冷酷的眼神。
在空巾飞舞的黄色丝巾……
“我,搭乘了这个……”
“没错,你跟它同化了。”
“它穿越了安全障壁?”
“嗯。突破了我们称为绝对障壁的东西。”
安全障壁,不,绝对障壁,怎么叫都行。不管怎样,我仰望彷佛要压下
般的障壁。我突破了这个……
“从这里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如果从距离远些的地方来看,障壁就跟木星
一模一样。所以没有人特别命名,就被称为东京木星了。”
“东京木星……”
我的头好痛。曾相信的事是假的,这边才是真实的。
那,我至今的人生是什么?谁来说明啊!
好冷.猛地感到一股寒气,我用毛毯将身体紧紧卷起。
“好冷……”
“我也很冷啊!”
她很冷般地摩擦起鸡皮疙瘩的双臂。
“虽说因为温室效应而变暖了,但就十一月来说,的确是穿得单薄了
点。”
“十一月?”
我已经搞乱了。
“等一等,我失去意识将近半年吗?”
“不是这样的,只有几个小时。”
“几小时?.可是,妳刚说十一月……”
“怎么说……因为很难说明,晚点再讲.你就想成是时差吧!”
“时差?”
即使说是时差,我还是没有什么头绪。这么说来,在侵略大战发生之
前?是有这样的名词。
“总之,现在先弄件衣服来。你不想感冒吧?”
紫东遥拉着我的手下了船,朝城镇而去。
2
那是个荒废了的城镇。原色的城镇。
柏油路面龟裂了,从中长出的枯萎杂草随风摇曳.长春藤覆满大楼壁
面,黄色的叶片十分茂盛。由大楼窗户伸出的树枝上,有红叶摇曳。由柏油
路面下冒出,类似灌木的树木长着青翠的叶子。还有以为是片茂密竹林,在
根部却有着尾顶开了大洞的民宅。
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到底是经过了多久呢?
墙壁上贴着海报。稍微能看出鲔鱼跃起的图画,与”三浦市观光协会”的字样。
三浦?这里是三浦啊!
不顾惊愕中的我,紫东小姐直直走进城镇中。
墙面贴了写着”欢旅忆周游浦湾自由“的海报,海报上的女
性浮现的微笑已被熏黑了。
已经破破烂烂的布帘在店门口随风飘舞。由店的构造来看,应该是餐饮
店.那个布帘大概是印着店名的暖帘吧,不过现在却褪色得连原来是什么颜
色都不知道了。
墙上贴的纸晃动着。虽被风吹雨淋弄得看不清写些什么,不过由行将消
失的文字里,可以明白那是两、三年前上映的电影海报。
才两、三年就会荒废成这样吗?
“真的一个人也没有吗?”
“嗯,没有半个人。绝对障壁出现后,这里被当作缓冲地带,居民都去避
难了。一开始是有把罪犯之类的流放到这里来,不过有那个在……”
紫东小姐指向耸立在后方的安全障壁。
“像这样每天看着的话,会让人变得不正常。所以,什么人也没有。”
我曾听过相同的说法。
在内侧里也有圆周状的缓冲地事,那里没有任何人居住。不,据说是因
为精神上的压迫,所以没有人住.
我几乎不曾意识到障壁。我们在东京平凡生活着,不会去想到东京以外
的事情。安全障壁旁有没有人住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我正在安全障壁外。
寒气再度袭来,我将带霉味的毛毯卷得更紧。
“这里不错。”
紫东小姐在一间服饰店前停下,捡起碎石块,朝玻璃门投去。
这样好吗?
她灵巧地打开锁,边留心打破的碎片,边打开玻璃门。明明是自动门。
对喔,没有电力了。
“感谢您光临本店。”
终于打开门,紫东小姐开玩笑地深深低头鞠躬。年纪都已经不小了,这
个女人在做什么啊!
我一踏入阴暗的店内,强烈的霉臭味立刻袭来。
整间都是灰尘。吊起垂下的服装与柜里的服装,全部满盖着尘埃。
朝外的玻璃因为太暗看不出来,展示窗中的模特儿假发也掉了,光溜溜
的头部积着灰尘。展示衣服也褪色得不知原来是什么色彩。
“好惨.”
“别抱怨了,你不想感冒吧!”
紫东小姐一边说答,一边由柜子中拉出衣服来。光这样就让尘埃飞舞了。
“这个看起来应该没问题吧?”
她边说边将布料压向鼻头,脸部因霉味而皱了起来。
“不过,里头可能不行了。”
我们两人在店内大肆搜索,最后总算选了几件看来能穿的衣服。也挑了
女装。我注意到。紫东小姐的衣服上沾着我昨天的呕吐物。
“对不起。”
“这个吗?别在意、别在意.”
她这么说道,看向自己所选的衣物。
把那两间试衣间变成能用的状态又是一番辛苦。里面可是堆积了能埋住
手指的厚灰尘。她拿起自己的服装,走进了试衣间。
我仔细端详剩下的农服。我并不是很在意穿着,根据时髦的阿守所说,
似乎是因为这样我才没女人缘.
我把衣服凑近鼻子,选了臭味比较淡的,走进试衣间快快换上。出了试
衣间,旁边有具电话。
现在或许正是机会。
我试着拿起话筒。也许她听到了些微的声响吧!
“试也没用.”
她这样说着。即便如此,我仍将耳朵靠近。
什么声音也没有。仔细想想,没有电力电话当然也不能用。我叹着气
回头看向试衣间。
砰咚!
是裸足。
由布帘下些许的缝隙可以看到紫东小姐的脚。
她以成人熟练的动作,由背对我的脚尖开始脱下丝袜。
我的心跳加快。
而且布帘打开了一点,能从那里看见她白皙的背起伏着。
我慌忙背过身去。
即使这样,还是能听见换衣服的摩擦声。
我知道自己全身都烫了起来。
血液正往一点集中。
不行!糟糕!
响起布帘拉开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是责备的语气。又被她看透了吗?
我缓缓回头,换完衣服的紫东小姐正皱眉看我
不,是看向我选的服装。
“驳回!穿这件。”
她指的是臭味比较重的衣服。什么嘛,这样的话一开始就选你觉得好的
衣服嘛!
这时血液也个再集中于同一点了。
我照她的意思换好衣服后。她把我从上到下以舔舐般的视线瞧过一遍.
说着:”变成好男人啰!”
然后笑了起来。
“好,食衣住的衣有了,接下来是食!”
3
大型购物中心内部,跟服饰店也是五十步与百步的差别.
尘埃像地毯般飘附在地板上,处处冒出枯萎的杂草。架上的香辛料与即
溶粉啡的容器上,也有宛如黑色绒帽的灰尘。
还有,异臭味。
装着食品的纸箱散乱一地,不管是架上还是地上,老鼠的粪便更是到处
都是。令人发寒的景象。
我推着两台手推车,跟在紫东小姐后面。
“老鼠,没问题吗?”
“咦?”
“就是啊,如果数量太多,牠们可是会袭击人类的。”
“你电影看太多了。而且这里能吃的东西已经被吃光了。可以安心啦!”
她一个个看着宝特瓶的檩签,确认制造日期后,分别放入两台推车中。
看来宝特瓶似乎幸免于老鼠的袭击。
“那个……”
“什么?”
“为什么要分开?”
“这边是新的,那边是旧的。”
“旧的,不能喝了吧?”
“上完厕所不打算洗手吗?好脏啊!”
对喔!没有电也没有水,洗手用的水是必要的。
接下来是食品。她将选出来的罐头一个个丢进推车中。
猪肉煮豆、腌咸牛肉和蒲烧鳗、着螺贝……
全都是重口味的食物。
“盐份重的,防腐性比较好。”
原来如此,这也有道理。
我们在露营用品卖场找到了收音机.韩电池几乎都因海风受潮,胶膜还
包装着就膨胀起来,滴出红锈色的液体。好不容易找到几个看来没问题的电
池,这样就能听收音机了。这边也有像我听的流行音乐吗?
“好耶,真中运!”
紫东小姐突然大喊。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发现了紧急食品用罐
头.也有饮用水的罐头,每一个保存期限都是十年。
“虽然保存期限过了很久,不过看来都还能吃。”
紫东小姐仔细端详过罐头是否破裂后,轻声说道。
“不是写了2012年制造吗,还能吃啦!”
我这么主张,但她只用哀怜的眼神回望着我。
“你还不明白。”
“什么?”
“马上就会知道了,要走啰!”
接着,她就像不给我时间思考般下了指示,我把推车上的罐头丢掉,把
紧急食品装满推车。宝特瓶饮料的地位被生活用水给挤下了。
接下来是油灯、瓦斯炉、火柴、餐具组、水壶、望远镜……
就像露营一样。不,是像求生生活。不过为了什么要生存下来呢?
为了东京?还是为了外面的世界?
我不知道.
紫东遥1
从购物中心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斜。我们推着于推车回到船上。
我以瓦斯炉设法煮沸了水,试着尝了尝,就是热水的味道。
问题在于罐头上。虽然选了保存期限十年的,但也已超过期限五年。
白饭配咖哩。尽管是露营的必备料理,我还是煮了比平常还要久的进间。
“已经可以了吧?”
即使他这么问,我还是有些不安。
我将罐头由滚水中捞起,打开来看看.的确是咖哩味,没有腐败的臭
味。我阻止了直接将汤匙伸过来的绫人,一开始我先试,好好咀嚼过后,舌
头上也没有刺激感.不禁让人想说声罐头制造业万岁。
就像食物放在眼前,却被命令等待的狗一般,绫人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果然是十七岁,食量很大。虽是拿出很多份量了,不过照这情况来看,明天
早上又非得去”买东西”不可了.
接下来会怎么样,我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停泊的船只上的无线电已经不能用了,刚刚在购物中心里也没有找到无
线电一类的东西,这样无法和外界联络该怎么办?
到时就算用走的,也非得回去才行.
吃掉罐头里的肉后,绫人按下收音机的开关。能够听到噪声。本以为是
空气中的自然生电,看来似乎是有收到什么。
即使转动调频,能够听见的还是噪声。这里距离电台毕竟太远了。尽管
如此,他还是将收音机压到耳旁,听着极微小的声音,拼命地调币频道.
努力有了回报,虽然微弱,却能听见声音了。
“……明年的……冬季奥运……上次2024年的平壤大会……”
那个声音逐渐变远。不久就听下见了。
“因为在东京木星的周遭,电离层也会受到影响。”
绫人露出奇妙的眼神,看向我。
“刚刚他说了吧?”
“咦?”
“收音机。”
“收音机怎么了?”
“说现在是2024年。”
看来非得好好说明了.
“是啊,那又怎么了?”
“可是今年是2015年。他却说上次2024年……啊,对了。是广播
剧吗?”
“不是。”
他以吃惊的眼神看向这边。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九日,2027年。”
他不可能明白的.
他呆滞的表情相当可爱。接下来他又说了一句:”妳是未来的人?”
我不禁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
他有些生气地说,又让我觉得好笑!
未来的人.
对他来说,几乎是这样。
终于非得说明事实了。
“我来说明吧!”
听出我声音中的认真,他坐正了姿势。
“你看这个。”
我让他看TERRA的手表。
“有两个显示对吧?上面是我们的时间,下面是你们的时间。”
上方显示着2027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十八时三十分。
下方显示着2015年七月六日三时五分。
“仔细看秒针.”
绫人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手表。
我们的时间在眼前跳了一秒,然而!绫人的时间却还没到一秒。
接着,当我们的时间经过了六秒,他的时间终于走了一秒钟。
“这是什么?”
“这是现实.东京木星内与外部的时间流动是不同的。”
“骗人。”
无法轻易相信吧。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物理上的说明太难,不是我能做到的.不过,这是现在发生的现象。”
“可是……”
“你觉得才过两、三年会堆积这么多灰尘吗?你也看到了吧,那些腐烂的
罐头和电池。你觉得放个三年左右,会变成那种模样吗?”
“是受到海风的关系吧。看,海风里都是盐份。朝比奈的叔叔住在横滨.
也为了银制品因海风氧化而烦恼……”
“那刚刚的收音机又要怎么说明?”
拼命想否定我的话的他令人心痛。我不想看见他这么悲哀的表情.
看来他找不到后续的话语.绫人投来既像哭泣,又像求助的视线。我涌
上拥抱他的冲动。
可是比我的行动更快速,他的混乱转变为愤怒.爆发开来了。
“那,让我回去!让我回东京!”
“妳进去了吧,还可以再进去。对吧?”
“做不到.”
为什么我只会用这种冷酷的说法.
“虽然已经开发出突破那道时间位能障壁的技术,但那需要庞大的能源
无法轻易使用.”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妳说,我是做了什么!我想回东京啊!”
“不管你多么希望回去,现在我也帮下了忙。我不是故意要欺负你才这么
说的。”
说谎。如果我想帮绫人,并非做不到。我只是不想帮忙。特地把他从东
京带出来,可不能再让他回去。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么肮脏的大人呢?
他将脸埋进双手中。
就算是我,如果可以的话,也想告诉他这些都是假的,像这一切都是愚
人节的无聊谎言等等。只是想看你困扰的表情而已。但是,这是现实。
我所能做的,只有拍抚他的背部。
他的悲伤透过衣料传到手中,令我也哀伤了起来。
我到底安抚了他多久呢?
绫人缓缓抬起头,以满溢泪水的眼睛看着我。
“我好像能了解浦岛太郎的心情了。”
我从他微笑的嘴角感受到坚强.没错,他很坚强。虽然还在混乱中,但
无疑一定会接受这个事实的。
“不过,翼神世音要当玉匣(注3)未免也太大啦!”
我也尽可能轻松回答,两个人同时爆笑出声。
笑声过了很久都没有停下。即使笑着,我们也理解到笑声里头含有的悲
哀。但双刚刚不同,能确定的是那是逐渐增加的悲哀。
笑声终于收住。
绫人装作笑过头的样子擦去泪水。
“至少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
“妈妈……还有我的朋友们,他们现在也还在吧,在障壁的另一头。叫东
京木星?”
“我们是这样称呼的。”
他就像要说给自己听一样.
瓦斯炉的火焰,在他舟舟下倾的脸庞上舞动阴影。
“真的。不过你也会想念他们吗?那边的一天是这里的六天,那边的一年
是这里的六年。你的思念如果没有强大到六倍的话,是传达不到那边去的。”
他有力地说。思念一定会相通的,我也是这么想。
但是,却也有无法相通的事。还有即使相通了也没有意义的事。
“放弃吧!”
我不禁将告诉自己的话讲出来。
“咦?”
“没什么。不过思念一定会相通的,一定会的。”
最明白我所说的话有多空虚的,就是我自己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这么
说,这就是大人的狡猾呀!
断章2朝比奈浩子
学校不受昨天的攻击影响,照常上课的消息以电话联络网传开。而班上
同学的话题,当然是关于昨天的侵略者。像是当时我正在哪里、首都防卫用
特殊兵器参战了、我看到那个兵器等等。最后一点看来像吹牛就是了。
像这样的话题,听进了耳中又流出。
我则是盯着绫人空了的位子。
昨天,他家的电话一直是通话中。记得他妈妈进行的研究与安全障壁有
关,一定是这个缘故吧!既然安全障壁被突破,有侵略者闯入,那电话不通也是当然的。我如此深信。
实际上那时候是想马上到绫人家去的,但是阿守那笨蛋却……
“喔,早安。”
阿守露出悠哉的笑容靠了过来.
“都是你的错。”
“什么?”
“还说!昨天要不是你受伤,我就能马上到绫人家去了.”
“要这样丢下恋人不管,跑去童年玩伴那里吗?”
“我才没有丢下你不管。不是陪你到医院去,又跟着你回家吗?”
“是是,谢谢妳。”
“没有打从心里说!”
“谢谢妳。”
阿守夸张地深深低头鞠躬,那笨蛋似的举动让我想笑出声。
这就是让人无法讨厌阿守的地方啊。
“怎么样了?”
“昨天一直是通话中。”
“我也有打,不过也是通话中。”
“阿守也担心他吗?”
“是啊,我们毕竟是死党嘛。”
阿守看着绫人空无一人的座位。
“说到这个,有个女人跑进电车里,对吧?在你受伤的时候。”
“女人?”
“对,漂亮的女人。”
“漂亮,妳话中带刺喔!”
“别开玩笑啦!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个人。”
“在哪里?”
“因为想不起来才问你嘛。”
“别问我,我又不是妳肚子里的蛔虫.”
“不过如果是阿守,或许知道也不一定.”
“我不知道啦,那种女人……”
阿守这么说着,将脸侧开.这是他有不想说的事情时的习惯。
“喂喂,要吵到什么时候啊?”
老师已经走进来,没办法进一步追问阿守了。
大家烬管懒洋洋地,还是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老师。”
我举起手。
“什么事,朝比奈?”
“绫人,不,神名同学他好像没来,老师有听说吗?”
“神名……”
老师彷佛要隐藏什么般停顿了一会,接着缓缓环顾学生们.
“神名的母亲参与安全障壁研究一事大家都知道吧?障壁在昨天遭到突
破,政府内阁紧急会议己决定进行更进一步的障壁研究。神名的母亲也舆此
计划相关。所以他们已经搬家了,伹搬到哪里需绝对保密……就是这样。朝
比奈,妳了解吧?”
“是的。”
虽然不明白,但也只能这么回答。
“……那么,今天要从课本第几页开始啊?”
老师朝坐在最前面的学生问。不再看我了。
这段称做”上课”,人生最无聊的时间正缓慢流逝着。
少了绫人的时间,竟会让我感到如此空虚。
找回头瞥了阿守一眼,他注意到我的视线,把原子笔插进鼻孔给我看。
笨蛋。不过,他的寻常也让我不再胡思乱想。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
男朋友,绫人并不是我的男朋友。振作点吧,浩子。
4
朝此奈浩子哭泣着。
“为什么要哭?”
“因为绫人死掉了。”
她的话让我惊呼出声,因而张开眼.
是梦。
窗外已经微亮。油灯微弱的光影,在随波摇晃的.船舱顶上微微舞动着。
现在已轻几点了?我看了手表,但又想起那是没有意义的举动。这只手表标
示的是我的时间,不是这里的时间。
我打算看看紫东小姐的手表时,心跳了一下。
她朝向对面沉睡着.
她裹着的睡袋,沿着身体构成微妙的曲线。
在那底下有昨天我看到的趾尖,有雪白的背脊……
我回想起昨天那幕鲜明的景象,心跳不禁加快起来。
糟糕,身体渐渐发热。
小小呻吟一声后,她翻了个身。
紫东小姐的脸转向这边,鬓发覆在脸上。她的眼睑紧闭,长长的睫毛正
微微颤抖着。
我的胸中沸腾不已。我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动了。
某个东西使劲挡住了我的行动——是裹在我身上的睡袋,这阻碍唤回了理性。
我在想什么啊!
我缓缓爬出睡袋,在不吵醒她之下悄悄走出船舱。
站在船头,我环显四周。
好安静。
化为风景的一部份,不会动弹的巨人正支配着这片风景。空无一人的港
口,空无一人的城镇。陷入永眠的城镇。
我颤栗的理由,并不只是因为寒冷。
我想要确认这个城镇是真的陷入永眠。
去看看吧?我转头望向船舱,越过窗户,可以看见睡梦中的紫东小姐。
应该可以吧,就一下下.
我走进寒冷的清晨中。
城镇呈现出来的残骸状态与昨天并没有不同,没有生物的踪影。
我行经市公所前,告示板上贴着满满的海报。
要避难居民携带居民证等健康保险证明的指示;各个避难者收容设施的
地点与联络方式;避难者收容设施提供的服务,与最低限度该携带的行李。
因为有一层玻璃的保护,告示板的颜色没有褪得那么厉害,但却囚发霉而污
黑了。
这么说来,很多住家都在家门前贴了迁栘地点的告示,大概是为了近亲
与朋友准备的。
虽然不知道这里曾住了多少人,伹因为那拥有不祥存在感的障壁,大慨
有数千、数万的人逃虽了吧。
这里到底发生过多少戏剧性的事件呢?
这么想着,我缓缓爬上坡道。
并不是特别安排,我只是不知怎地想爬到高处,稍微看看不同的风景。
爬上坡道后有所高中.
隔着铁丝网,能看到长着稀疏杂草的校园。再也没有人会用的篮框,随
着腐朽的三夹板残骸随风摇晃。
网球场上只剩下架起的生锈铁线,如蛇尸起伏般的网子落在下方。
为什么每一所高中的校园都差不多呢?有种像军队建筑物的森严感。曾
是雪白的墙脏兮兮的。墙上并排的窗户宛如无数张发出空虚之声的嘴。在破
窗的另一头,是无人的教室。
现在这时候,朝比奈跟阿守在做什么?
即使我不在了,他们也在上课吗?
即使我不在了,他们也在笑吗?
即使我不住了……
喀锵——
紧紧抓住铁丝网的声音,在周遭回响。
我迅速背过身,冲下坡道。
“即使我下在了……”自己的声音,追上了冲下坡的背影。
我狂奔着。即使快在坡道上跌倒了,我依然奔跑着。
当我总算停下来时,就连呼吸都热了起来。我将双手压在膝上,双肩抖
动地喘息着。
抬头仰望,由建筑物的间隙可以看见港口.也能看到一点翼神世音的模
样。
结果,我还是只能回到那里。
我叹了一口气——
正当我放弃再往前迈步时,电话铃声响起。
咦?
环顾四周,在一家倾圮的店门前,电话铃声正响着。
写着”鸡蛋”与”盐”的珐琅招牌正随风摆荡。
底下的电话持续作响。
它在呼唤我,说着:”拿起话筒吧!”
我缓缓靠近,彷佛要去碰烫的东西一般,小心翼翼拿起话筒。
我试着将听筒凑近耳朵.另一端是深渊般的寂静。
“……人……”
是妈妈.那是妈妈的声音没错。
“妈妈!是妈妈吧?”
“绫人……”
“对啊,是我!”
“绫人……要注意喔!”
“妈妈,我现在……”
妈妈好像听不到我说的话,继续说道:”他们……破坏了我们的城市那些
人……他们会要你忘记我。”
“是怎么回事?妳在说什么?”
“会引诱你恨我……会让你相信他们.对许多事情……会将谎言说成真相……小心……”
“那、那个女人有问题?”
“会等着你。妈妈一直都会等着你……所以绫人……”
“妈妈!告诉我。那个血是什么?为什么妈妈的血会是……”
蓝色的?可是,我的发问再度被吸入深渊中。
电话中断了.不过我很确信,妈妈听到了我的声音。绝对没错。妈妈只
是不想回答。
……但是,妈妈说了.
“妈妈一直都会等着你……”
我仰望向东京木星,那个以压倒性的存在感耸立之物。
在那另一头有妈妈,有我的朋友们.
我毫不犹豫地奔了出去。
朝东京而去。
5
拼命奔跑着的我,在某处不得不停下脚步。
呈现在眼前的是……
悬崖绝壁。
道路宛如被锐利的刀子削去般切断了。
不,不只是道路.不论是山或其它东西,都像用刀子剜过的奶油一样往
下削.我往下窥探,崖壁无边无际地垂直落下,消失在横亘在底部的黑暗
中。我试着丢下白色的碎石,但行头倏地沉人黑暗里,返回的只有寂静。
就连坠落的声响都听不见。
抬头仰望,东京木星耸立着.深沉的黑暗在我与木星的距离间扩展开
来,看来这山谷就是如此深。黑暗之上,有白色的雾气飘荡。
我茫然地仰望东京木星.
我试着伸出手.即使不可能触及,伹我想稍微靠近东京一点。
靠近我的故乡,我生长的地方。
眼泪满溢出来。
已经回不去了.回不了那里。
已经……
无意间听到生锈了的脚踏车的声响。我回头一看,是遥小姐。
“在那个的另一头有……”
“嗯,有你居住的城市。不过,这里离那道障壁还有十公里左右。”
“看起来明明很近……”
“因为障壁大得会让人失去距离感啊!”
遥小姐俯瞰悬崖,
“这底下延伸到什么程度无法测量.卫星因为受到绝对障壁影响无法观
测,至于地质学家,虽然说着从不曾有过这么惊人的东西,而勇敢地放下缆
绳,不过一直放到缆绳因为自身重力而粉碎的程度,都没有办法触及底部。
据推测,大概是沿着东京木星挖出的半圆形就是了。”
“是这样啊……”
“这样的悬崖,就像要把关东平野切割成圆形一样,一直延续到千叶那里
呢。”
“海也是?”
“海也是。”
“可是水呢?海水呢?”
“好像哥伦布时代的人们想象中的地球尽头一样,发出轰轰的水声流下去
呀!海水似乎在循环着,不过是怎么样循环的,也没有人知道.”
我试着想象了,东京木星就在宛如印象数据库里见过的尼加拉瀑布彼
端,却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没办法去吗?”
“没办法。”
“真的?”
“嗯。”
我再一次仰望东京木星.据说它与木星很相似,但是从这里看来,只是
单纯的茶褐色壁面。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可恶!”
我面朝东京木星大喊。吶喊声就像刚刚的石头一样,什么回音也没有地
被穿透东京木星与我之间的风给吸收了。
绝望感将我击溃。
我当场跪倒,肩膀颤动起来。而那哭声,也只能落入横亘崖底的黑暗之
中。
遥小姐温柔地拍抚着哭泣的我的背脊。她掌心的暖意再度沁染进我的陶
中,现在我只能相信这份温暖了。
因为已经回不了东京了。
我擦去泪水,站起身来。遥小姐没有递给我拭泪的手帕,没有伸手帮我
站起来,也没有温柔地别开视线,不看我丢脸的模样.她只是站在那里凝视
着我。
我很感谢她这么做.
“谢谢。”
我坦率地说道,觉得心情轻松多了。
遥小姐微微点头后,握住脚踏车的把手。
“要坐吗?”
她轻轻拍了拍后座。
“不会吧!”
“哎呀,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有脚力的。”
“我也是.”
“东京的人都不知道要服从长辈的话吗?”
“外界的人部不知道女士优先的礼貌吗?”
“说得也是,那就当成是帮你挑衣服的回礼吧!”
遥将车子把手换给我后,自己在后座侧坐下来。
“要走啰!”
找用力踩着踏板,风令人心情愉快地吹着。
背对东京木星,我与遥小姐一同往前冲。遥小姐双手环住我的腰,身体
紧贴着我。她柔软的胸部压上我的背。
糟了!
“骑快一点。”
不用妳说我也会。这时如果不拼命踩踏板,感觉自己好像就要怎么了。
不记得什么时候,体育老师曾经说过,很久以前的学生如果为了将性欲
升华而运动的话会得到奖励,那时大家都笑了。
不过那或许是真的.
我边将全身的肌肉驱使到要发出惨叫的程度,边这么想着。
紫东遥2
“遥小姻,外面的世界有怎样的历史?”
懂吗?你们称作侵略大战的战争,我们叫它姆大战。
“姆?”
关于那个之后再说明.总之,你们所说的侵略大战发生日,2012年
十二月二十九日那天,也就是姆大战的发生日。对于那一天,你们有着侵略
者来袭的记忆,不过我们不同,是既像姆基地,又像是都市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东京上空。
那是有前兆的。全世界的科学家都观测到微弱的次元震动,称作”洞”
的物体也开始一点一点出现。不过,没有人想到竟会出现那样的东西来。总
之。突然出现的生物自称为姆,由这边朝他们呼叫也一慨没有回应。
他们没有攻击,就只是在那里。还会有更毛骨悚然的存在吗?
当时的人们想象着他们一定有什么目的。像是在等待攻击我们的机会?
还是要跟人类融合?浮现出各式各样的想象。于是.人类被自己梦见的恶梦
给压溃了,对他们展开了先制攻击。
姆那一方也反击了,而那是毫无道理的反击方式。他们将我们从没见过
的兵器——多雷姆——投入战场。
“多雷姆?”
类似你打倒的巨大人型兵器那样子的。
“啊,那个红紫色的家伙吗?”
红紫色的家伙?这么说的确很像,哎,随便啦!
总之,在那兵器的攻击之下,人类毫无反击的余地。有些多雷姆将整个
城市消灭了,有些只屠杀人类。你知道现在的世界剩下多少人口吗?
“两千三百万人……不是吧,嗯,八十亿,对吗?”
错了,是六十亿。事实上有多达二十亿的人与城市一同消失了。
“二十亿……不久前我还相信世界上的人口敷是两千三百万呢!想象不出
来啊!”
没有人想得到吧!二十忆的人口,竟然在短短一个星期内由地表消失了
……然而,多雷姆突然自全部的战线上失去踪影。
“为什么?”
是东京木星呀。半径四十八公里的球状次元障壁,就像要围住姆的部市
般,突然包覆了东京.于是,姆民族与多雷姆的身影从全世界消失了。
原因不明.有人说那障壁是姆那方的防卫系统,也有人说是我们的次元
与姆的次元重迭形成的泡状物。还说一开始虽然能够随意出人,不过现在姆
民族们已经被关在里头了。
不知道哪一边才正确,不管是哪个说法.姆民族都从世界上失去踪迹
了。人类决定了要尽可能忽视姆民族的存在。因为他们只是稍加攻击,就导
致二十亿人口的损失。要是他们什么都不做,那我们这方也什么都不做.
“是这样子啊……?那.现在日本的首都是哪里?”
以京都为中心的关西圈。不是集中在同一个地方,而是分散型的首都。
“不过,既然都不涉及不接触地过了十五年,为什么要突然打进去?为什
么遥小姐要把我带出来呢?”
因为是命令呀,我也不清楚。
我撒了一个小小的,然而却也是莫大的谎言。
令人厌恶的我。
“毫不费力就接受了啊。”
将话说完的遥小姐很意外地说道。
“与其说是毫不费力……不如说是无法涌上真实感比较正确。因为至今我
以为是事实的事情,全都是错误的。没有这么简单就能接受的?”
这轻松的说法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人类似乎在超出承受量到一个程度
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感到惊讶了。对我来说,在昨天知道时间差异
时,的确是比较震惊。
此时——
后方有动静.
紧张掠过遥小姐的身躯。
她的手唰地移动,握紧手枪。
我再次感觉到,这个人果然是军人。
她以手示意我别动后。将枪口朝向发出声响的建筑物之间。
那是战斗的神情。
接着,那神情转为惊讶。
“你是孤伶伶的吗?”
有谁在那里吗?
遥小姐缓缓地移下枪,不带敌意地看着。
“怎么了,大家都到哪儿去了?”
我正窥视着她所看向的建筑物阴影处时,响起了喵喵的叫声。
在堆积如山的倒塌啤酒箱下有只小猫,是只脸部呈茶色、腹部呈白色的
花斑猫。
它全身的毛因警戒而倒竖起来。
“是只小猫啊!”
“就算是小猫也很勇敢。独自在这个没有人的城镇里生活……来。”
遥小姐蹲下身子,脸上浮起不曾对我出现过的笑颜呼唤着。
那只小猫大概是出生后第一次看见人类吧!虽然毛已经不再倒竖,看来
却像不知该作何反应般困惑着。
“过来。”
小猫犹豫着。
“来嘛。孤伶伶的,很寂寞吧。”
小猫轻声叫着,彷佛要贴近遥小姐的指尖般靠了过来。
“了不起,难为你努力活过来了。”
遥小姐这么说着,抱起小猫。她抚摸着牠的头时,猫咪自喉咙发出很开
心般的咕噜声。是只相当可爱的小猫.
“得给牠饭吃才行.”
大概是很饿了,我们回到船上喂牠饲料时,小猫把头埋进盘中吃了起
来。遥小姐以温柔的眼神看着牠那副模样。方才所见的战斗神情一转之后。
还真是温柔。人类真是有着各式各样的脸孔。
小猫吃完饲料后,擦去沾在胡须上的残渣,很满是地舔着前脚。
接着伸了一个懒腰后,牠爬到遥小姐的膝盖上。她抚摸着小猫的背,令
牠喉咙发出愉悦的呻吟声。
“这只猫要怎么办?”
“不叮以带着走吗?”
“为什么要问我?”
“已经喂过牠饲料了,如果就此不管,牠一定会想着这些人类真过分。所
以可以吧?”
“就算妳这么跟我说也……”
我露出些许苦笑。
“有什么奇怪?”
“因为……我想到这家伙跟我一样,都是孤伶伶的。想到我们部是被遥小
姐捡到的。”
遥小姐也笑了。
“两边都捡,我好像妈妈一样。”
遥小姐这么说道,抚摸着小猫。她说出来的话正卡在我的喉头处。我直
盯着地脸瞧。
“遥小姐?”
“嗯?”
她微笑的表情,因为我接下的问题而严肃地僵住了。
“我妈妈也是姆人吗?”
这般的疑问,轻易地刺进宛如冻结般动弹不得的我们之间。
窗外正吹着夜风。
舱内油灯与瓦斯炉的火焰摇动着。
本该是温暖的,但冰冷的气氛却开始飘散。
遥小姐防佛要选择用词般顿了一会,开始说道:”我不知道.”
那干脆的说法,令我生起气来.
“什么不知道,可是,妈妈的血是蓝色的啊!”
“就是不知道。根据推测,姆民族是没有实体的,大概是没有跟这个世界
完全融合的缘故。所以,姆人如果不借用人类的躯体,是无法住这个世界活
动的。”
“借用?”
“没错,就是说我们会轻易遭到姆民族附身.”
“附身……”
“总之,就是与姆民族同化。这样一来,人类的血也会转为蓝色.”
妈妈的脸颊流下蓝色血液的影像,在我脑海中复苏。
“那,妈妈真的是……”
“不是的,人类依然还是人类。据说是脑组织受体的一合份产生变貌,使
血红素发生本质的变化,不过我不太清楚。只不过人类是不会变成姆民族
的,只是暂时处在附身状态。”
“虽然听不太懂,但妳是说妈妈依然是原来的妈妈啰?”
遥小姐想回答些什么。既像同情,也像哀怜般的表情掠过她的脸庞。不
过.在那个时候我还无法理解那个表情代表的意义。
“那个啊……”
正当她要说点什么时,小猫抬起头,自遥小姐的膝盖上飞跃而下。
“等等,你要去哪里呀?”
小猫就像没听到她的声音般,轻声地往出口走去。
让牠走掉就好了吧,或许小猫的亲人就在哪里。不过遥小姐追在猫的后
头到室外去了。
留下我一人待在船舱中。
十一月的寒风由舱门灌了进来。我朝外头瞧去,遥小姐在甲板上抱着小
猫.仰望答天空。
我跟着向上一看,是星空。
我像要喊出声来。
昨天虽然没有注意到,但在这里也看得到星星。在东京因为安全障壁的
关系.是看不见星星的。就算月亮出来了,看来也是朦胧不清的。因此我仰
望夜空的习惯也消失了。
是星空……快两年不见了吧。自从侵略大战以来。
啊。这边是叫姆大战吗?
我想着这些事时,手突然被用力拉住。
“现在马上下船,这孩子拜托你了.”
温暖的团块塞进臂中,接着我就像从船上被踢下来般给赶了出去。
“做什么啊!”
“喵!”
她完全忽视.个人与一只猫发出的抗议,走进船舱中。
液体洒开的声音响起,接着是灯油的臭味。
“遥小姐,妳打算做什么?”
当我这么说时,船窗的另一头已能看到橙色火舌。
遥小姐飞跃而出。
“遥小姐!”
“好了,别吵。”
她的眼神是认真的。
到底是怎么了?
火焰上升到需要仰望的程度,热意直接传来,令肌肤发痛。
接着,木材内含水份的蒸发声,与烧毁崩落的声音骇人地响起。
火焰连同停泊在旁的邻船也烧了起来,火势以宛如连翼神世音都要烧焦
的气势渐渐蔓延开来。
她打算做什么?
能听见微弱的引擎声,我仰头看去,红与蓝的明灭灯号并列着。
飞机?
遥小姐是为了让那架飞机发现而点火的。
飞机在上空大幅回旋了两圈,似乎是发现这边了。
这是当然的,火烧得这么大。
“是联合阈的C—23O侦察机。”
遥小姐看来很高兴。
我感到有点寂寞。
她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吧,然而我却是从自己的世界被切离了。
不只是如此。但是为什么会感到寂寞,我也不太明白。
大概是以无线电联络吧。接我们的直升脏抵达,已是几小时后的事情。
“那要怎么办?”
我指向火光照耀着的翼神世音。
“搬运专门部队会过来,我们还是快点上机吧。”
“要去哪里?”
“那就当成待会的乐趣吧!”
尽管她话说得轻松,气氛却已跟两人独处时不同了。
我们搭乘的直升机立即朝海岸飞去。我俯瞰向窗外,啊地叫出声.烧起
船只的火焰,随着风朝城镇方向蔓延开了。
“失火啦!”
“反正已经没有人住了。”
遥小姐依旧抱着那只猫,连看也不看向外头。
“可是……”
“没关系。只能抱着回忆腐朽的城镇,烧掉也……”
遥小姐唾弃般地说着,虽然如此,她的侧脸看来却哀伤而难过。
为什么?
数士分钟后,机体大幅倾斜。
“看啊,那个。”
“哪个?”
几乎全是漆黑的海面上,可以看到小小的灯光。
“那是属TERRA的特务航空母舰,我们的贵妇人莉莉遥·利德瓦克
号。”
空母?就空母来说还真小。虽然看来如此,但那是因为在上空,以及无
法与周遭物体比较的缘故。
接近后,就能明白它有多么庞大,几乎像是漂浮的大厦。
大到连我们搭乘的大型直廾机都能在甲仮一角着陆的程度。
螺旋桨还在回转时,我们就从直升机上下来了。
这里与那个城镇不同。我朝外界人们生活的空间踏出第一步,戴着或蓝
或红头盔的人.们看来很忙碌地走动着,气味也是活着的人.群聚集之处的气
味.
于是,遥小姐她……
朝向我敬了礼。她在镇里抱着小猫的神情已消失无踪。
她已经换上军人的脸孔了。
“我是TERRA情报部第二谍报课特务上尉紫东遥,不必回礼了。”
情况眼花撩乱地变得太快,让人眼不上。
断章3三轮忍
麻弥大人正在过目眼前我所整理的报告书.
这段时间是最能令人感受到压力的,我很了解等待宣判的被告心情。
“整理得很好。”
麻弥大人的话令我松口气,我也因此放松了肩膀,
“应用他们的系统,就有可能让多雷姆出去外界吧。”
他们的系统,是针对东京与外面世界相隔的安全障壁.展开确率共鸣场
加以同化。简单地说,就是硬使内侧与外侧的位相偏离摩擦来突破障壁。
“多雷姆能够出去外界,就代表我等将以武力再度支配世界。”
九鬼司令插上嘴。
“如果那能称为支配的话。”
麻弥人人的嘴角讽刺地歪曲了。光只这样,就让九鬼司令闭起嘴巴。
为什么麻弥大人要让这种庸俗之人当上司令,随侍身边呢?
“可是,这样不会让那边的人瞧不起吗……”
九鬼还不肯罢休,麻弥大人否决道。
“所以呢?”
“……”
“你看看三轮的报告书应该就会明白.就算把多雷姆送到外侧、为了同调
还得保持跟这边能连接回线的空间不可。那需要多少能源,你知道吗?”
九鬼只能沉默了。
“目前的使用只限于对绫人的攻击。”
“为什么?”
我一说出口便后悔了。
居然敢对麻弥大人的意思提出怀疑.我管太多了。
“对、对不起。”
“没关系,三轮。”
麻弥大人温柔地说。
“让绫人出去外界,是我的失策。那是由于虽然他已满十七岁,我却认为
他还没有成长到能搭乘世音的程度。我以为世音是不会允许他出去东京之外的。”
麻弥大人会承认自己的失策,是很稀奇的事。
“绫人还没有停止成长,要促进成长,接触外面世界会是绝佳的机会。大
概那个组织……”
她露出搜寻字眼的神情,我帮腔道。
“是TERRA吗?”
“对。那个厚颜无耻地标榜针对姆组织的人,应该也是如此策划的。那边
应该会让他成长,那我们这边帮点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攻击绫人大人跟成长之间是如何有所关联?虽然此刻我一点也个了解。
但也只能点头。
“可是。”
九鬼再次插嘴。
“那样的话,与多雷姆同调的姆人大人不就会遭遇危险吗?”
“不过两、三个姆人又怎么了?”
麻弥大人冷淡的声音响起。
“有必要的话,就算失去上千同胞也没什么。必要的是绫人的觉醒。”
九鬼只有再度闭上嘴。他的表情,只说着麻弥大人对绫人大人的事就会
变得偏心。的确是有这种倾向。不过,绫人大人的觉醒与我们的命运到底是
有怎样的联系呢?这一点只有麻弥大人知道。
第四章两只手表
制作:flyw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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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lightnovel.cn/
—未经许可,严禁转载—
断章1艾尔菲·哈迪亚特
强劲的风吹过莉莉亚·利德瓦克号的甲板上。能看见被黎明晨光映照的
白色身影,那是被大型直升机吊起的,叫做翼神世音的机械人。
虽然已经听说,伹那躯体相当庞大。它似乎暗藏着破坏多雷姆的力量。
虽然只有一具做不了什么,但如果利用那个技术,我们就能拥有攻击姆民族
的方法。再也不会无法还击,看着二十亿的人类白白送死了。这么一想。偷
儿跟波波他们的死便有了回报,那个大君主作战也带有一点意义了。
甲板员们来回奔走着,将翼神世音用缆绳固定在甲板上,出港准备完成
是几小时后的事。
“把手臂伸出来,要抽血。”
我在一瞬间迟疑了。
到达莉莉亚·利德瓦克号后,被带进医务室的我立刻接到这样的指令,
会犹豫也是理所当然的。妈妈脸颊流下的蓝色血液在我脑海里复苏。
如果我的血是蓝色的……
“手伸出来。”
我好不容易把手臂伸出去.上臂被绑上橡胶带,医生以熟练的动作拍着
关节内侧,让血管浮现。
啪啪——
好蠢的声音。此刻我的心情就像在店门口被检查新鲜度的鱼一样。
从小,我就不喜欢被对刺进的那一瞬间。
找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在一阵微痛后,橡胶带被解开了。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针筒正顺势抽上血来。
太好了。
是红色的。
跟妈妈不一样……
“血是红的耶!”
尽管我这么说,医生却什么也没回答。是因为血本来就是红色的,所以
不打算回答吗?或是他对蓝色或红色的血都习惯了,只当成是非常普通的
话,听过就算了……
总之。我的血是红色的。
莉莉亚·利德瓦克号开始摇晃.大概是来到外海了。在医务室进行过简
单的检查后,我被带到一个连窗户也没有的房问。这里充满了船只特有的涂
科味道,还有新衣服的气味。在医务室时,他们交给我从内衣起的全新衣
物,虽然刚好能换掉发霉的衣服令我很高兴,但如此一来,我由东京带出来
刚东西,就只剩下手表了.只有这只继续刻划东京时间的手表。
而我与朝比奈他们的时间渐渐偏离。
渐渐远离东京……
朝比奈此刻怎么样了?妈妈呢?阿守呢?朋友们呢?没有头绪的念头浮
起又消失。我考虑到翼神世音的事,也稍微想到遥小姐。
敲门声响起。
是遥小姐。
“对不起,我本来想早点来的,可是有各种报告非写不可,还有杂务得处
理。”
说得也是。这个人有这个人的生活,也有她不得不做的事情。
“好宽敞啊。”
她在椅子上坐下,环顾室内后这么说道.
“是吗?”
“船里的舱房不是都很狭窄吗?”
“……妳来就是要说这个吗?”
“不是啦,给你一些预备知识.”
预备知识?
“莉莉亚·列德瓦克号航向的目的地,是根来神至。”
“根来神至?”
“没错,实际上是去根来岛,因为那里有个神至市,所以就叫做根来神
至。”
“在哪一带?”
“在屋久岛附近,TERRA的本部就在那里。”
“TERRA是?”
“大致算是联合国的下层组织,是对姆民族的战略据点。”
对姆的意思,代表是东京的敌人吧!
我现在正与敌方在一起。虽这么说,却完全没有真实感.
“到了根来神至后,我会怎么样呢?”
我看到遥小姐的脸上浮现一瞬间的阴霾。
“我想你大概会住在那里吧。然后……嗯.大概就能获得自由了.”
“……那里也有美术大学吗?”
“咦?”
我突然的发问令遥小姐有些慌。
“因为小熊他……不,我学校里名叫熊泽的老师,问我要不要去读美术大
学。”
“当然有。”
真的有吗?太好了。
此刻,我突然想要画图。与其说想书画,不如说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与东
京产生联系的方法了。至少,画图能让我不会去想现任这怪异的状况。
“啊,我想再过不久就会抵达根来神至了……”
“已经要到了吗?不是比屋久岛更远吗?”
“莉莉亚·利德瓦克号可是航空母舰呢!航空母舰的时速可足轻松就能到
达三十浬以上。”
三十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约是时速五十到六十公里吧。居然能这
么快……
啊,对喔!海上既没有阻碍,也没有非得翻越不可的山岭。
“刚说到哪里了?啊,对了对了。我想再过一会就会抵达根来神至了。但
在那之前,我想让你先跟功刀司令见面。”
“功刀司令?”
“就是TERRA的司令官。因为他有点难相处,哪?”
就算说”哪?”我也……
见面一看,那个名叫功刀的大叔岂只有点,根本就是相当难相处。
他的眼神完全瞧不起人。
他属于那种把午轻人部概括为”一群蠢蛋”的老头世代。第一印象就让
我抱着莫名的反感。
“你是神名绫人吧。”
他的声音并不特别大,却像要响彻我们所在的舰桥一般。
“嗯。”
“关于你的待遇尚未做出决定,因此暂时保障你的自由。除了禁止进入特
定区域的限制外,大致上是如此。”
他不能用普通的方式说话吗?我不知道该怎么抓住话里的意思,总之是
暂时可以随意行动吧。
“还有,是你把那只猫带到舰内的吗?”
“会触犯华盛顿公约吗?”
我挖苦了一句,遥小姐慌忙说道:”司令,那只猫是我……”
大叔以严厉的视线盯着遥小姐瞧。
“马上就要进入根来神至的港口,妳下船的时候,负责把那只猫带到舰外吧。”
“是,我了解了。”
遥小姐朝他敬礼,还是一副军人的脸孔。
我感到又离遥小姐远了一点。
断章2如月树
如风倏然吹过的寒意掠过脑袋。
“怎么了?”
七森担心地仰望着我。
“不要紧,没什么。”
找虽然对她笑道,但怎么会不要紧。那个来了……
“由根来神殿观测到异常的能源反应。”
她发出迫切的声音说着。参数开始显示出异常的数值。
但,这些终究将成为常态。
因为,那个已经来了。
2
获得许可外出到甲板上时,湿热的空气包围件我。
南国的海洋,这就是之所以发给短袖衣服的原因。一开始还想说是因为
在全空调的舰内.这么一来就不需要长袖衣服了。
海的另一端可以看见根来神至,好奇怪的岛屿。
那形状就像把右边的未来都市,与左边缘意盎然的岛硬是拼在一起。市
街与其说是自然形成的,更像是在都市计划下一口气建成的感觉,不太有人
们居住的味道。虽然在生活上不会特别有这样的感受,但我还是怀念起东京
乱糟槽的感觉。
在都市的左侧能看到绿色的山。那边才是原本的根来岛,未来都市则是
填起珊瑚瞧浅滩建造的神至市。这里的建设似乎在相当久之前就展开了,但
我一点部不知道在这样的小离岛上有城市。
越过防波堤后即进入湾内。防波堤下,大型的浮标随波摇荡。就我稍后
问到的情报,这里似乎正进行海浪发电与潮汐发电。
那种事无所谓?哎,的确没错。
在航进侮湾后的正前方,像是小岛的东西,刚好以绿色岛屿及未来都市
的分界一带为背景漂浮在湾内。那是什么?有种好像曾在哪里看过的怀念感。
那是……
感觉就像翼神世音的卵所在的神殿。
此时。如风倏然吹过的寒意掠过脑袋。
莉莉亚·利德瓦克号略过那座小岛,航入形状像切成一半的椭圆形本部
大厦底下。大厦下头居然能驶进这么大艘的船舰,令我吃了一惊。不只如
此.空间要再多停几艘也很足够。
就像东京国际展览中心,本部大厦刚好也是像那样将金字塔呈沙漏形建
造,以数根柱子相接,支撑住厚得的天顶。
阳光由天井开口射下,就我向附近的士兵问到的,在紧急时刻入口与天
顶都会覆盖上装甲板。
“常成宾卡(注4)啊!”
宾卡是什么?
莉莉亚·利德瓦克号靠岸了。直径大约有三公尺,不知道为何物的黑色
橡胶块缓和了靠岸的冲击(后来问清楚,那东西叫做护舷材)。船员们投下系
船索,将绳索打结系上,像这种地方就意外地原始,从以前就没有改变过。
我朝入口的方向望去,能年见另一艘大型船舰正在接近中。那艘船也要
停泊在这里吗?舰名漆着”尤里西斯”,是大型运输舰吗?
断章3功刀仁
尤里西斯的接舷作业尚未结东,舰长尤尔那·霍夫曼上校就进来了。他
以夸耀胜利的神情,带了形同投降签名文件的命令书前来。
“那个巨大人偶将以姆民族制品等级5A的编号。纳入联合国姆民族科技
基础研究所管辖下。希望能立即展开移往本舰的作业.”
不管怎样,我还是装出浏览命令书的模样。因为像这类型的男人,都很
重视形式。
但我看得太久了.霍夫曼舰长以不悦的声音说道:”听说你计划把那具
欧凰兹(注5)作军事上的运用,伹这次的东京侵攻作战里,我们也付出许多
东西了。”
“您不用担心。TERRA也是联合国旗下的组织.”
霍夫曼舰长就像要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一般,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就是这么回事。”
那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转过身去。意思是久留无用吗?
“回收那具5A零件时,与我方情报员一起出来的少年该如何处置?”
我能感受到背后投来视线。我知道是那个看着窗外。名为一色的青年朝
这边瞥了一眼。自称是联合国监察官,似乎打算在TERRA逗留的这个男
人,看来不只是单纯的监察官。因为,他对神名的人身处置有所反应……
“事到如今也用不着小孩子了.”
霍夫曼指责似地说道。
“如果是东京木星的人类标本,我们这里已经保存了相当的数量.”
就像表示要说的话就只有这些,霍夫曼舰长大步走出舰桥。
而一色留了下来.
我缓缓地回头。身穿白衣,一险若无其事的青年站在窗边。不对,那神
情是如爬虫类般冷酷。
“了不起的手段,功刀司令。”
“你指的是什么?”
“你在身为监察官的我面前,由联合国派遣的输送部队负责人身上,得到
了神名的人身保证。今后要是发生什么事,我就非得担任证人不可,不是
吗?”
“你真是了解。”
“那个男人只是个庸才。只带硬体回去就以为足够了,软体可是还在这边
呢。”
一色眼镜底下冰冷的眼睛发亮.
“况且,那具硬件是听命于软件的。”
能够明白到这种程度,他果然是财团的人。
哎.这意思是说又多了一个棘手的家伙吗?
3
我很迷惘。
航空母舰就像一座城市.对习惯的人来说还好.但第一次上舰的人就连
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啊?
不远的前方有着熟悉的东西。白蓝红的螺旋纹正回转着着。既然门口放了
三色旋转棒,那与其称作美发沙笼;说是理容院会更适合吧。
风山那里轻柔地吹来。尽管实际上并没有风吹过,但一个少女轻柔地现身了。
该怎么说呢……
紫色——
像这样。
她的确穿着紫色的服装,但我不是指这个,而是她的气氛是紫色的。有
点令人不安,却又因此被她吸引。能感觉到既像是坚强,又让人想要守护的
不安定感。看不出她的年纪,既给人年长的印象.却也给人年幼的印象。她
手中拿着洋伞、帽子与像是装备服的东西。尽管说是装备服,上面似乎附有
各种机械。洋伞加上装备服,到底是什么样的品味啊?
“啦啦?”
少女微笑了。她毫无防备的笑容洋溢,让我连听到”啦啦?”这样奇怪
的话语都忘了。
搞不好很合我的胃口。
她指向旋转棒,对初次见面的我像朋友般说着。
“这块招牌原本是战地医院的记号,这个颜色代表红色的动脉与蓝色的静
脉。”
“是这样子啊。”
我只能楞楞地回答。
“人的血明明是红色的,为什么会有两种颜色的血管?”
妈妈的侧脸在我脑海中复苏.
红色的血与蓝色的血。
哪一边才是人类?
哪一边部是人类?
“帮我。”
“啊?”
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陷入自己世界中的我回问道。
“我要穿上。”
要穿上?穿什么?啊,是装备服吗?
该怎么办啊?因为没有姊妹。我可没帮过这种忙。当然,我也没有脱过……
少女似乎不认为这是什么需要害羞的事。就像我会帮忙是理所当然的,
她极为平常地将手臂穿过装备服。
把前面扣起来就行了吗?正当我要伸出手时……
“不能从前面。”
少女背向我。就算是从背后,我又该怎么做?
“这边,从背后来扣。”
少女如此说道.把前襟,也就是在她隆起胸部下的钮扣弄得喀嚓作响。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从背后来扣啊?而且为什么非得由我来?
“快点。”
啊,管它的。我将手臂环过她的身躯,开始摸索那像是钮扣的东西。我
可看不见手头的情况啊。再说,像这种模样要是给人看到了,不是会很丢睑吗?
然而她却完全放心地将身体交给我。充满肉感的触感意外地白手臂传
来。摸到不该摸的地方,该怎么办啊?
我虽这么想,伹摸到的其实是像装备服的东西,以轻而硬质素材制成的
胸甲部份。同时我也感到有点可惜,我还真是坦白。
不过。这件像是装备服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什么?”
“是前襟扣,用来固定在肚子这里的.”
“不,我不是指那个……”
这女孩说不定脑袋不太好。
“这个是维生模块。因为坐在美容室的椅子上时想尽量放松鞋,所以我都
会脱掉.其实我是想把身上的农眼全都脱下来的,可是全部脱光再剪掉头发
的话,一定会被骂的。”
一瞬间,她裸身坐在椅子上的画面浮现。
不行啊,不行!会说出这种话的家伙很危险,是会发神经的那一型。
尽管这样,为什么钮扣老是扣不上呢?
我焦躁起来。
喀嚓——
说真的,听到那个声音时,我松了一口气。
“这样行了吗?”
“可以了。”
我不禁长长地呼出气来。她拜托的事情做完了,已经可以了吧。我可不
想跟会发神经的人太亲近。
少女以极为平常的动作握住我要伸离的手。
我明明想着要甩开她的手,却没这么做。
“走吧,欧灵。”
“咦?那个……欧灵是什么?”
“来啦!”
少女拉着我的手走出去,我就这么被拉住跟着她走。
你不是说不想接近会发神经的人吗?神名绫人。
断章4艾尔菲·哈迪亚特
固定翼神世音的缆绳正在解开.是卸下作业吗?然而却有不曾看过的家
伙混在里头。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尤里西斯号正在一旁进行接舷,那是刚启航不久的新锐战舰。
“翼神世音要运送到哪里去?”
我试着问了像是负责人的男子,但只得到”与妳无关”这样的回答。
我问了混杂在作业中相熟的作业员,他说翼神世音要移动到尤里西斯号
上。之后将运往联合国的姆民族科技基础研究所。
我的心中燃起怒火。
我知道TERRA是联合国旗下的组织,然而,若是研究开发上较先进
的对姆组织就罢了,允许更外围的姆民族科技基础研究所带走是怎么回事?
不,TERRA应该一开始就知道研究所会介入的。会这么轻易地将翼神世
音交给他们,表示原本就打算交出去……
TERRA只要那个留下的少年就满足了吗?我不会原谅这点的。”偷
儿”跟”波波”的阵亡,就为了区区一个少年吗?
不可原谅。
我不是TERRA的人,而是隶属于联合国。其实我也只是在与这次的
大君主作战相关事务上由TERRA策划指挥而已,针对结果而言,是为了
联合国而战就够了。
但是……我无法原谅,他们将用鲜血换来的翼神世音如此轻易地交出
去.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战,为了让那个情报士官将少年带回来的声东击西?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已经开始搬运了吗?”
悠哉的声音令我不禁回过头.说话的人是紫东。
“妳有看见猫吗?不过还是只小猫,叫做斑斑。”
都快握起拳头了,我却硬是压抑住自己。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妳请的苦艾酒价格还真高啊!”
我这么说后,紫东伸出手来。她以为我会笑咪咪地跟她握手吗?
“听说只有妳一个人生还。真是了不起,艾尔菲·哈迪亚特。”
她很开心地微笑,我就是这样子被妳给骗了啊。
“紫东遥,即使知道妳是情报部的人,我还是再问一次。妳只要回答是或
不是就行了。”
“啊,我先说一声,那天的酒钱我可没有拿到收据。是真的喔!”
我不是要问她是不是因为情报部的命令才跟我喝酒的。我要问的是,这
家伙既然知道一切,却以为装作不知情地跟我喝酒,甚至将同伴们逼向死地
是对的吗?光是要克制自己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我总算将话说了下去。
“对这次大君主作战的全貌,妳也有所了解吗?”
紫东投来像情报部的人会有的探索视线。
“意思是说,我的队友们以鲜血换来的东西,就是那个无聊的少年吗?”
仅只一瞬间,她的笑容崩溃了,我看到她惊讶的表情。
但是,又立刻恢复成原来的神情。
“妳从哪边听来的?”
从情报部!我反射性地揪件她的衣襟。
“我想知道的,是妳是不是对这次作战已经知情。怎么样?”
她夸张地作出很遗憾的表情,吐出愚弄人的话。
“看来下星期的中国餐馆之约是不算数了吧。”
不行了.我无法克制地挥了拳。
碰——
好声音,我稍微爽快了些。
4
她只说自己名叫久远。
久远拿着洋伞,边玩耍似地回转着,边往前走去。
为什么航空母舰里会有洋伞?
为什么我正跟着她走?她明明很奇怪。
老实说,只是因为跟她在一起不会有不愉快的感觉。
“啦啦?”
我们自一个舱口下去后,就到了外头。
这里是哪里?
呈斜状的壁面无限延伸,而对面也是斜壁,看来像座峡谷。
其下是涌起泡沫的海洋.这座峡谷之间以几道机轴相连,上头还有一条
轨道。
久远说出奇妙的话语。
“战斗之鸟带着死亡与梦,展翅朝天空飞去。”
她在说什么啊?
我看向久远时,她已轻快地走在细窄的机轴上了。
“等等我。”
我慌忙登上机轴,虽然打算走在上面,伹我看到了脚边。
及肩宽的机轴下,翻起泡沬的碧蓝海洋扩展开来.
呜呜——
这感觉只有男人才能体会。我后退了一步,然而她却像在散步一样,轻
松地在机轴上走动着。
如果掉下去要怎么办!
“啦啦?要被拿走了?”
被拿走?
什么东西?
我跟着她的视线,看向翼神世音。翼神世音正被缆绳吊起,由巨大的起
重机搬运走.
为什么?你们打算把我的翼神世音带到哪里去?
“在干什么啊?”
仰望作业。我不禁脱口而出。一个声音回答了。
“你才是在干什么呢!”
回头一看,一个白衣男子站在那里。白色的帽子与白色的服装,他听散
发的气息完全不像军人。
那个男人像蛇类一般的视线,给人不好的感觉。
“我们的战利品要怎么处置,与你无关。”
战利品,说得好像是战胜取得的东西一样。
你们做了什么?翼神世音是我搭乘带出来的。要不然它还在东京呢!
“对吧,神名绫人。”
可恶——
为什么这里的大人都知道我的名字呢?不只如此,连问人名字的时候要
先报上自己姓名的礼仪都不懂。
都是些讨人厌的大人。
“请问你是谁?”
即使心想着这里全是讨厌的家伙,我还是客气地问。这没有什么理由,
绝对不是因为我怕了那个白色蛇男像要把人钉住的视线。
“你喜欢从上面俯视别人吗?”
真是讨厌的说话方式。没办法,我只好自机轴上下来。
“就是这样,我喜欢听话的小孩。”
小孩!竟把人当成小孩子对待。
“我叫一色真。”
ichishiki?写成什么汉字。
“我是TERRA的协助者。”
“协助者?”
“没错,我是联合国的监察官。”
“联合国打算怎么处置翼神世音?”
“翼神世音?你取了这名字啊。”
这么说道,那白色蛇男轻笑起来.
“就像马上替刚买的玩具取名的小孩子一样。”
令人生气,这真是令人生气!这家伙!
“至于打算怎么做,你就直接问功刀司令吧。”
断章5八云总一
遥小姐出现在舰桥时,正好是神名顶嘴的时候。
“你们打算对翼神世音做什么?”
敢这样顶撞司令,真是年轻不懂事。不过他的年纪跟我没差多少就是了。
“输送到联合国的研究设施。”
司令断然地回答。
“那具人偶的管理及所有权已经属于联合国……请问是这样,对吗?”
司令恭敬地说,看向站在一旁的一色监察官。一色以傲慢的态度点点头。
这是场仪式,是一色监察官为了让绫人见识到自己权力的仪式。当然,
展示的对象也包括我跟遥小姐在内。
我瞥向遥小姐,她的脸颊一带不自然地发红。
“妳的脸……是怎么了?”
“有点事。”
她这么说道,浮现掩饰的笑容。
有点事?人际开系还真是有各式各样的情况。
“如果有争端的话.要告诉我喔。”
“八云……你真是个好男人。”
即使是说谎,能听到遥小姐这么说还真是开心。
“你搞错了什么吧。”
司令的话语响起。哎呀,现在可是正在进行仪式.
“你是想主张自己对那具欧帕滋有什么权利吗?”
司令也真是的,怎么用那种说法.明明不是真心话,却不经意地说了出来。
所以才会树敌众多。他这么一说,就算没有那个意思也会惹人生气。
就像神名那样.
“你!”
在他行动之前,遥小姐抢先行动了。为什么?她还温柔地对绫人开口:
“对不起,神名。或许我应该在事前就跟你说明。”
神名很反感似地瞪了遥小姐。看到那样的眼神,她就像被殴打一样畏缩了。
遥小姐的眼眸深处掠过悲伤。
为什么她会以那种态度对待神名?据说大君主作战也是她志愿参加的。
我不明白,她对这什事闭口不谈,大概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理由吧!
无视于他们两人间流动的沉重空气,司令转头看向窗户。
窗的另一头,载运翼神世音的尤里西斯号正在离港。
神名大概在为自己的无力咬紧牙根吧.不论他说什么,大人们都会贯彻
自己的想法.大人就是那样的生物吧!
“还有……也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吗?”
神名所说的话,有着放弃的味道。
“反正没有违反华盛顿公约吧。”
神名的脸颊抽动了一下。虽然不太明白,那似乎是两人间交换的讽刺。
遥小姐再次慌忙从旁插嘴。
“啊,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司令依旧看向窗外,连回头看她也不看。
“神各绫人,你应该好好了解现在自己所置身的情况.”
冷静地判断所处状况后,在其中做出最佳的努力。司令认为那是军人,
不,是人所应有的存在方式。
我很清楚。
但是,要将这想法传达给绫人,似乎得花些时间。年轻人本来就以为自
己是特别的存在,是种自尊心很高的生物.而神名的自尊心却被司令粉碎
了。现在是没办法老实听进去的。
不过,要是能够坦率地听进去,司令所说的话总是很温暖的。
什么时候神名才会明白这一点?
……就是因为想着这些事,才会老是被金说我”像个老爷爷”吗?
回过神来时,一色先生正看着我们。他的眼神就像在说着”我什么都看
穿了”.
可是啊,一色先生。
真正能看穿的人,是不会用那种明目张胆的眼光的。
5
“真不像你耶,绫人。”
不用遥小姐说,我自己也很清楚。
不知怎地,自从来到这边后,整个人就很烦躁。是因为我不习惯这边的
人吗?我想自已是相当能适应环境的,不论在学校或家里,都能一路风平浪
静地生活过来。然而,来到这边之后却没办法上轨道。总为了一点小事就生起气来。
“司令希望你早点习惯外面的世界,我也一样.”
“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为了一点事就会变得很烦躁。”
遥小姐露出烦恼的表情。
说得也是,连我自己都无可奈何的事情,外人也没办法怎么样。
在这里,大家都是外人。
可是,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我的名字?明明我只是个外人的。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我的名字?”
“那是因为我在报告书上有写呀!”
只是这样?真的只是这样吗?
如芥蒂般的沉默横亘在我们之间。
只有时间徒然地流逝。
对了,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几点呢?”
“看手表不就……”
说到这,遥小姐察觉我的手表还是东京的时刻。
“你还没调过来吗?”
“嗯……调整过后会感觉好像远离了东京。”
“即使不调,时间的偏离也会以六倍的速度继续的.”
我知道。即使知道,我也毫无办法。
“我有个好东西,这给你吧。”
这么说着,遥小姐脱下自己的手表。
是那只同时显示东京时间与这里时间的表。
“这只表上会同时正确显示两边的时间,你就不会感到远离东京了吧?”
“谢谢你。”
我坦率地说。感觉是从来到外界之后,第一次变得坦率起来。
“不过,白白拿走很不好意思,跟我的表交换如何?”
当我进一步说出交换的话时,连自己都有点吃惊。
“当然好。”
遥小姐嫣然微笑。接着,我们交换了手表。
东京的时间与这里的时间流逝着。
感觉真不可思议,明明地势相连,明明不久前都还在那里的,时间的流
动却会不同……看到一直凝视着手表的我,遥小姐似乎有些误解了。
“……事实上,我是希望你只习惯这里的时间就好。”
这么说着,遥小姐的声音听来有些寂寞。
说得也是,遥小姐是外界的人,当然是以这里的时间为优先。
我不知道自己该以哪边的时间为优先
是无法回去的世界的时间呢?
还是这个世界的时间?
此时我突然注意到,或许刚刚我已经做出选择。因为我将属于无法回去
的世界的时间,交给了遥小姐啊。
不,不会有那种事的。
像这样看着手表的时候,我大概都能想象出朝比奈跟阿守这时候在做什
么。我不是忘了东京……
我看向遥小姐,她正将我的手表放入口袋里。既然是特地给她的,就带
在手卜不好吗?视线交会时,她突然露出心慌意乱的神情,说出莫各其妙的
话来。
“你要画画吗?”
“咦?”
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因为你说想进美术大学。”
“啊,那只是希望到时候能如愿。”
“因为现在有不安,所以才能看见未来的希望。不是吗?”
或许就是这样吧。
“你很会画画吧?”
“我只是因为喜欢而画。”
“既然这样,要我当你的模特儿也行。别看我这样,脱光之后身材可是很
惊人的。”
她在说什么啊!连我自己都发现耳朵红透了。
“开玩笑的啦……不过。你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期待哟!”
我吃了一惊。
“没、没这回事.”
我拼命地掩饰,遥小姐笑了。
“太好了,平常的绫人回来了。”
没错,跟遥小姐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能像平常一样。
像平常……那是在东京的时候吧!在这里的平常又会是什么呢?
此时,呼叫遥小姐的声音响起.
“绫人好不容易才恢复常态……等我一下哟,我马上回来。”
遥小姐这么说着走了出去,连关门声都变大了。
她在生气吗?
不会吧,那可是自动门。
我将目光投向手表,表显示着东京的时间与这里的时间。东京的时间每
前进一秒,这里的时间就走了六秒.这两个时间会有合而为一的一天吗?如
果有那一天,会变成哪边的时间?东京的时间,还是这里的时间?
即使在意这种事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就像遥小姐所说的,试着画画吧?
我以身边的纸与铅笔开始构图,就画与放在东京的那幅画一样的构图
吧。对了,就算时间或一切都留在东京了,只有这幅书是属于我的东西。只
有这幅画,是我在此的证明.
我就像着魔般,开始舞动铅笔.
断章6八云总一
今天似乎是功刀司令被顶撞的一天.这次换成了遥小姐。
“司令!请解除监禁。”
她会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重要的绫人被关了起来.
他被对姆用防护门彻底监禁在那个房间中。那道门没有司令的声音辨识
就无法解除,而厚达十公分的复合装甲没有塑料炸药是炸不开的。当然要是
装设了足以炸飞装甲的炸药,里头的人是必死无疑。
然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指标生礼分子的解析结果已经出来了。”
我对遥小姐说明道.
“由他的核甘酸、缩氨酸里全都找到了姆相反应。”
真是不可思议,绫人的血明明是红色的,却能得出姆相反应。不能说他
是姆人,当然也不能说他是人类。虽然现在科学家正拼命建立假说,反复地
进行实验,但我们没有时间等待结论了。
让这样的人在这艘莉莉亚·利德瓦克号上徘徊.可是会混困扰的。
不过,知道绫人出现了姆相反应,遥小姐的态度并没有改变。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呀!拜托您,请解除监禁吧。”
那可说是竭尽心力的声音。
她很努力。
是什么让遥如此拼命呢,我不明白。遥小姐真的是用快耍哭泣的表情诉
说着。然而,功刀司令依旧保持着冶澈的态度。
如果是我听到女性这样的说法,或许会稍微听进去一点。这是我天真的地方吧。
这时久远走了进来,她手中抱着小猫。
全员的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包含在这个分类里之物。不久之前打破了壶之物……”
她说了让人无法理解的话,伹功刀司令似乎明白了。
“是他们!”
他们?难道说是姆民族?
正当我这么想着时,一个操作员吶喊着:”巡逻中的U-O7来电,发
生黄色接触。”
黄色接触,也就是遭遇实体不明的物体。
“目标黄色一号由琥珀48-04朝O5低远移动中。水底监测系统有反
应!红色接触!”
红色接触!是D1,多雷姆!
D1警报响起,全岛立即进入三级防卫体制中。
我看向久远,久远就像什么事也没有,飘扬着发辫离舰桥而去。至今我
仍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搭乘莉莉亚·利德瓦克号。
不过,真不愧是如月博士的妹妹,没想到她竞会有预知的能力。就是因
为知道这点,所以功刀司令才准许她上舰的吗?
我看向功刀司令。
“我要在莉莉亚·利德瓦克号上进行指挥。”
从这里吗……身处此现场的负担,会增加指挥全岛的困难度。即使如此
也要进行指挥,展现出司令重大的决心。
在相隔约十五年后,我们再次在东京木星外与D1战斗。或许.我们在
大君主作战里,释放了难以想象的东西啊!
断章7紫东遥
屏幕上,有两个光点正在接近,那是多雷姆与U-O7。
“U-07与多雷姆展开交战.”
两个光点合而为一,大概只过了一会儿,但对身处舰桥的人来说,流逝
的时间感觉就像永恒。合而为一的光点静静地开始移动,敌我方辨识反应显
示出那光点是U-O7。
然而……
“这里是莉莉亚·利德瓦克号,U-07请回答。
没有回音。
“U-07,急速浮上,要上升到海面了。”
另一个屏幕映出十公里以上之遥的海面情形。
沉静的海浪。
白色的锐角前端骤然突破海波,浮现出来.
是多雷姆。
锥状的庞大躯体跟着飞出,多雷姆底下延伸出像无数触手般的东西.而
U-07正被捆缚在上头。
U-07的船身扭曲了,彷佛可以听到嘎吱声。
接着,耐得住深海压力的船壳,帕嚓地被压扁了。
爆炸的闪光掠过。
那艘船上有多少人……
不可以去想,这是战争。
“U-07遭到破坏。”
操作员报告了不用说也很清楚的事实。
U-07被压溃的声音。就像在我们之间打入了沉重的木桩。
“D1,以时速八十浬侵入中.”
“目标突破第一警戒水域.第88区遭到侵入。”
司令发出命令。
“第二迎击系统启动,等级四。”
位于根来神至北端防卫系统岛上的电磁投射炮启动了,这系统被称作
“死亡管风琴”。以电磁交速的无数重金属弹丸朝白色的多雷姆射去。
几道闪光自多雷姆的表面掠过。
如果是寻常的装甲,应该会像纸片一样被打穿的。
但是,多雷姆却连一点伤痕都没有,仍然悠然地漂浮着。
“D1速度不变,仍在接近中。”
操作员沙哑的声音,令支配舰桥的沉默更加沉重。
此时,能听到微弱的嗡嗡声。U-07爆炸时的声音终于传达了。舰桥
上的每个人,都因这首次遭遇的敌人而感到战栗。
除了功刀司令之外。
“幻影战机(EIDOLON)出击!”
他的声音很冷静。接着,五道水柱自海中溅起。
那是幻影无人战机。
五架幻影战机正垂直上升时,突然改为水平移动,进行超越音速的加
速。幻影战机拥有人类无法负荷的高机动性,虽然相对地无法做出复杂的判
断,但活用它的高机动性,能进行阵形攻击。
它们彼此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划出宛如翻花鼓丝线的轨迹。幻影战机
队朝多雷姆急速接近。
防水罩碎裂散落,飞弹发射了。
爆炸的闪光如珍珠炼般膨起,掩盖住多雷姆的身影.
当化为火球的爆炸烟硝还在空中时,多雷姆庞大的躯体倾斜颓倒,开始
缓缓下沉.
解决掉了吗?
接着,多雷姆就像要排开白色浪花一般,沉人海中。
“太好了!”
我不禁喊出声来。
“喔,挺行的嘛!”
我回望向那冷静的声音,一色监察官就站在旁边。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海面上,在多雷姆溅起的巨大水柱上空,屏幕映出幻影战机盘旋的模
样,就像搜寻猎物的老鹰。
可是,有些不对劲.
到底是什么不对劲?
当我这么想着的瞬间,宛如薄壁的水柱由海中喷出。
什么?
水壁朝向低空飞行中的幻影战机而去。
移动到战机正下方时,水壁高高耸起,与幻影战机相触.
啪嚓!
幻影战机就像被剃刀叨过般一分而二。
茫然之下,我连声音也发下出来。
水刀继续疾走。
另一架战机葬送在刀下。
剩下的四架幻影战机,自四方同时朝水刀攻去。
画面一闪!
分为十字划出的水刀袭向四架战机。
一瞬间,幻影战机看来就像静止一般。
接着,四次爆炸在空中扩展开来。
“这可真厉害,已经超越了我们的范畴啊!”
旁的一色监察官说出类似感想的话语。那声音听来似乎有些高兴。然
而正如他所说的,多雷姆的力量远远超越我们。
该怎样击退才好?
“第二防卫线遭到突破!”
“目标D1于九十浬处接近中!”
能看见了。
船坞入口的海面另一头,可以看到白色的小点。
多雷姆边掀起白色巨浪,边以惊人的速度接近中。
那速度令人难以想象它是在海中前进。
那是如飞机般的高速。
连任这里都能听到多雷姆排开海浪的声音.
沙沙沙沙——!
“封锁闸门!”
掀起海浪的声响突然中断。
波涛渐渐消散了……
看不到多雷姆的身影。
剩下的只有平静的海浪。
那沉静的海面,随着逐渐封锁的大门,渐渐地看不见了。
“入港船坞闸门封锁完毕。”
上部的舱口也封闭了,四周暗了下来。
“外部雷达无D1反应!”
“D1消失!”
什么?消失,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有这种事!”
八云吶喊般地说道.
“没有反应,完全失去踪迹。”
困惑的沉默支配了舰桥。
多雷姆在哪里?
拥有那般攻击力的兵器,不可能会逃走的.
那么,在哪里?
会从何处袭向我们?我的喉头不知不觉咕哝了一声。
警报声几乎同时在舰内响起。
“都卜勒雷达数值急速上升!是D1!”
“目标相对方位……为0!”
操作员以无法置信,接近惨叫的声音喊道。
“在本舰正下方!”
正下方!
6
正当我热中于画图时,船舰伴随着巨响摇动了,我也被甩到地板上.警
报声响了起来。
“本舰遭受D1攻击,全员进入紧急迎击体制!紧急迎击体制!”
攻击?D1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像是爆炸的冲击力再度降临,整个房间就像遭受地震或龙卷风席卷一
般,开始大幅摇晃。警报声比刚刚更大声了.
糟了。我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我按下门的开关但门没开,不论按了几次都没有开启。
“有人在吗?”
没人回答。我试着将耳朵贴在门上,却完全听不到通道上的声音。
我拼命敲打着门,声嘶力竭地吶喊着:”来人啊!把门打开!听得见
吗?喂!喂!”
我已经敲打到拳头部痛了,门却连要打开的样子都没有.
舰身持续摇晃着,能够听见舰体倾轧的嘎吱声。
好可怕。
我真的害怕起来了。
我会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死掉的。光是想到这里,就像要陷入恐慌
了。
“遥小姐!开门啊!遥小姐!遥小姐!开门嘛!”
可是没有回音。
好可怕。
好可怕啊!
住手啊!
我不要死!
这时——
有水声响起。
一滴水珠在沉静的水面泛出涟漪的声音
咦?
我战战兢兢地回过头。
那里有我刚画的图。
画着少女背对画面,看向海面彼端的铅笔草图。
应该是如此的。
然而,画中少女此刻却转过身来。
缓缓地——
将脸转向我。
接着,她回过头了。
微笑在她的脸上展开。
那是……
是美嶋玲香……
骗人。
妳应该已经死了。
死了?
那么,为什么你没有哭?
自从离开东京后,可曾称稍想过她?
对你而言,朋友就只是这样吗?
但是,美嶋的微笑将所有的疑问一扫而空。
站在悬崖上的美嶋,正朝着我微笑。
她的背后衬着蓝天。
我简直就像走进了自己描绘的书中.
然而,我却一点也不会感到不可思议。
她微笑着伸出手.
到这里来。
一定要来。
她呼唤着。
呼唤着我……
无意间回过头,久远正站在我的背后。
她的手中抱着遥小姐捡来的小猫。
那只是错觉。
我正被呼唤着。
被美嶋呼唤着.
美嶋的手就在眼前。
只要握住就行了。
握住的话……
握住的话……
断章8八云总一
那是……翼神世音……
我正想着并非D1的未确认物体急速接近本舰一事时。它已经来到莉莉
亚·利德瓦克号舰上了。
是冀神世音。
应该已经搬上联合田运输舰尤里西斯号,已经速离至海洋上的翼神世
音.现在正在此处。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它看来只像具巨大的人偶,现在却不同了。
现在的翼神世音很美。宛若无骨的流线般人形外观,闪耀的白色金属表
面。以及自头侧左右伸展开的翅膀,很明显地与搬运时完全不一样。
它是……
拥有意志的吗?我们没办法拥有能束缚那意志的锁链吗?
多雷姆探了出来,意图破坏莉莉亚·利德瓦克号上的电磁弹射器.翼神
世音像要与它对峙般,降落在甲板上,却背对着多雷姆,朝甲板伸出手。
它要做什么?
“来接绫人吗?”
遥小姐吶喊道。
是这样啊!
它要带走绫人。如果翼神世音打算破坏莉莉亚·利德瓦克号,将绫人带
走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发动攻击了。
我看向功刀司令,他似乎有同样的念头。
就连多雷姆都无可奈何了,还得跟翼神世音交战吗?
我们……
“监禁室里的生理反应消失了!”
此时,其中一名操作员说道。
我看向监视摄影机的屏幕,却到处都找不到绫人的身影。操作员切换为
其它角度的镜头,但还是没人影。
怎么会有这种事。难道说,他已经与翼神世音同化了吗?
功刀司令、遥小姐与全体人员,都以惊异的眼冲看向甲仮上的翼神世音。
就在此时,我瞄到一色监察员正在笑。虽然很浅。却的确是在笑。这个人知道些什么吧!
接着,翼神世音眼部形似防风镜的部份掀开,露出眼眸。
清澈.
那双眼瞳正该这么形容.
7
回过神时,我已坐在操纵席上.
咦?
什么?
怎么搞的?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实说会陷入恐慌也是正常的。伹不知为何我却很冷静。这就是待在母
体内的安全感吗?我究竟是在这悠哉地想些什么啊!你可是又搭上翼神世音
了耶,别这么自在嘛。
几个六角形浮现在空中,填满了眼前的空间,化为像是屏幕画画的东西。
屏幕上映出类似白色乌贼的庞然大物,看来就像那个红紫色家伙的亲
戚。它的形状像是奇怪的白壶插上了尖锐的羽毛,而壶身鼓起的部份似乎是
脸。
这东西叫做多雷姆吗?那张脸看着我,咆哮了起来。
不,跟那个红紫色家伙一样,它歌唱了。
我握起翼神世音的拳头,揍了下去。
但在就要打到之前,我犹豫了。
它是从东京来的吧,从妈妈那边来的吧。这家伙搞不好是为了带我回东
京而特地过来的。
如果现在跟这家伙展开战斗,是不是表示我绝对不回东京?
我不知道.而且,我非得为了那些讨厌的在人们而战吗?
妈妈的声音在耳朵深处响起。
“会引诱你恨我……会让你相信他们。对许多事情……会将谎言说成真相……小心……”
如果刚刚找被关起来……不是门故障的话,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打算把我
关起来。找记得遥小姐出去的时候,关门声特别响。
或许是那个叫做功刀的司令把我关起来的。
不,遥小姐也是乘员……
不会有这种事的!
可是……
看到我的犹豫,多雷姆发动攻击。无数形似触手的东西.开始在莉莉
亚·利德瓦克号甲板下蠕动蔓延。
即使如此,我仍迟疑着.
触手就像在皮肤底下蠕动的寄生虫,看着那影象,好像能听见咕叽咕叽
的声间。
被触手打穿的装甲板下现出通路,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是久远。她抱着害怕的小猫。一动也不动地仰望着我。
她的眼瞳只是静静地直达我内心深处,看不出任何表情。
触手已延伸到舰桥,遥小姐就在舰桥里。
她看着我,以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那个遥小姐。不论在东京或三浦海岸都守护着我的遥小姐在向我求救。
在我体内,仿佛有什么发出声音,断裂了……
断章9紫东遥
冀神世音咆哮了,那声音使舰桥的装甲玻璃也为之震动.
翼神世音以拳头击向多雷姆。
电磁投射炮与幻影战机的飞弹部无法打穿的装甲,轻易地便遭到破坏.
多雷姆发出类似惨叫的声音。
翼神世音保持着以拳贯穿多雷姆的姿态,往上飞去。
宛如被连根拔起的球根,缠在触手上的装甲仮就像黏在根上的土块般,
发出啪嚓啪嚓的声音,剥落开来。
按着,翼神世音抱着多雷姆急速上升。
我们就像要将身体贴在窗边般仰望着。
在空中,多雷姆以触手缠住冀神世音,想靠力气把它扯开。
翼神世音将左手击向依旧贯入多雷姆体内的右手臂旁,将多雷姆朝左右
撕裂.
翼神世音用上全身的力量。
多雷姆的躯体开始发出嘎吱嘎吱声.
随着死前的惨叫声在青空中回响,多雷姆被一分为二。
像是蓝色血液般的液体,如同在空中盛开的花朵般飞散。
“喔喔!”
欢欣的吶喊包围了舰桥。
每个人都感叹翼神世音的力量。
对绫人的力量感到惊讶。
不过,下对.那不是绫人的战斗方式。
我是如此确信才这么说的。
最喜欢画画的他,是不会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战斗的。
然而却没有人发觉这一点。大家像是以为如果有翼神世音在,事情就都
解决了。
我相信翼神世音会赋予绫人力量,所以去了东京,接着成功地将绫人与
翼神世音带出外界。
可是……
这样真的好吗?
断章10如月树
“莉莉亚·利德瓦克号的八云有联络进来,翼神世音似乎正朝根来神殿过
去。”
七森的声音确实传入我耳中。
“博士?”
她的声音总算解开了我的麻痹。
她与翼神世音同调的影响,也波及了我。
“啊?我不要紧的。”
我以看来若无其事的表情朝她点点头。
它终于要到这里来了吗?
到这座神殿来。
“翼神世音抵达。”
我朝七森点个头。
“我要到展望台上去。”
“可是……”
七森皱起眉头。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根来结界”或许会膨胀。”
“不要紧,而且,要是发生那种事,妳会好好处理吧!”
“是,我明白了。”
是因为得到信赖而高兴吗,七森微笑了。
单纯的女人。
我登上梯子来到上部展望台。说是展望台,其实也只是把前进调查室的
屋顶略装些扶手罢了.
我从那里仰望水柱。因为水流恒常地扭曲着,能由金宇塔上方所开的洞
口看见蓝天。以蓝天为背景,可以看到如人影般的黑色物体。
是它。
庞大的躯体飞入水中,激起大量的泡沫掩盖住身形。当泡沫消失时,物
体已经开始缓缓下降。即使是人类无法抵达的瀑布内侧,对它来说也完全没
有影响。
当然,这座神殿可说是为了翼神世音而存在的。虽然就正确性而言并非
如比……
翼神世音现在就在我的眼前。接着,它胸口的核心开启,绫人自光芒中
出现。
绫人……
他就是绫人吗?那张彷佛正静静沉睡的脸虽然是第一次看到,我却感到
很怀念.他徽鬈的头发是遗传自母亲吧!复杂的感情在我心中蠢动。
虽然由自己来说很奇怪,伹我朝他伸去的手却在颤抖,彷佛在烦恼着该
杀了他,还是该拥抱他。
“欢迎回来……欧灵……”
欧灵回来了,翼神世音也回来了。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断章11三轮忍
“这样就好。”
麻弥大人静静地说。葛拉贝(Gravee)遭到完全破坏,同调的姆人大人也
在”奏者的祭坛”上随着悲鸣声失去踪影.
这次的确证实了”虚空回廊”的有效性。我们应用TERRA的技术,
在短期间内完成了虚空回廊系统,成功地令多雷姆去了外界。
但,那具多雷姆却被翼神世音彻底破坏了。
这样真的好吗?仿佛要回答我心中的疑问般,麻弥大人开口了:”妳不
需要担心。绫人会因为我方的攻击而大幅成长,他会习惯操纵翼神世音的。
而且,也会习惯被翼神世音操纵。”
被翼神世音操纵?世音系统到底是什么?不,我不能在心中浮现这样的
疑问。麻弥大人可能会看透的。
第五章根来神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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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平躺在像日光浴沙龙内日光浴机一样的机械里。
动弹不得。只要轻轻一动,医生就会因无法取得正确数据而生气。
不能张开眼睛,医生说张开双眼会有失明的危险。
但也睡不着。因为躺的地方不是床铺,硬得很,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钝
重机械音连续作响,很吵。
什么也做不了。
我知道像是雷射扫描的光正在腹部缓缓移动着。
就在胎记附近。我一出生身上就有大块的胎记,看来像是什魇图案.也
像蛇蟠踞的痕迹。
“不会痛吗?”
“是什么病吗?”
“不会传染吧?”
第一次看见的人一定都会问这类的话。
“哎,还这么小真可怜。”
“趁现在动手术拿掉比较好,不然以后会很辛苦.”
“感觉好啰心,神名的肚子烂掉了。”
小时候有人曾这么说过,那是我的精神创伤。读小学时,因为讨厌胎记
被嘲笑,上游泳课时几乎都是以见习度过的。
虽然妈妈说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就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吧,但我做不
到。因此。我到现在都还不擅长游泳。
医生们即使第一次看到这胎记,也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只是淡然
地继续检查。感觉上他们并非因为医师伦理才不吃惊,而是无法对一个个检
查对象都带入感情吧!
我是实验动物吗?只是用来提供数据的生物吗?总觉得让人生气。
功刀大叔也好,那个白色蛇男也好,这里的医生也好,大家都知道我的
名字,都随心所欲地指使我。或许又会被遥小姐说”真不像你”了,但愤怒
渐渐涌上来了.
就算是遥小姐,搞不好那个时候也认可了将我关起来的事。而且还不来看我。
什么嘛,这群家伙。
连对我的翼神世音也摆出一副像是自己东西的嘴脸。很了不起的样子.
我的……?
是我的啊!
不是我让翼神世音从东京来到这里的吗?
不是我搭乘翼神世音,打倒那具多雷姆的吗?搞不好我因此再也不能回
到东京了。没有我什么都做不到!涌上的愤怒,因为陂剥夺了自由而无处可
去,渐浙在我心中如石块般凝固了。
断章1八云总一
“已确认翼神世音的石化现象。”
虽然石化现象是个奇怪的用词,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词汇可以描述
了。翼神世音本该是金属体的构成物质,改变了结晶构造。我们不明白那代
表什么。连如月博士也说现阶段还说不上是什么情况,而保留了判断.
“进行速度上有变比吗?”
司令询问道.
“据如月博士的报告,石化速度不知不觉由方才上升.现阶段几乎全身百
分之九十七都已石化。”
“与神名绫人自翼神世音降落一事有关吗?”
一色监察官的双眼在太阳眼镜底下闪过光芒。
“认定有。石化现象是在他自翼神世音降落不久后开始发生的.”
边同答我边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现场时三人已经知道
一定程度的答案了,为何还特地询问这些。
啊,对了。是对要出席委员会的功刀司令所作的确认吗?哎,司令要山
席委员会,我也不是完全不会担忧,因为他讨厌政治上的策略啊!
而且司令不在的期间,我就得担任指挥了.
对我来说。是对这一方面比较不安.
“您还是非得出席委员会吗?”
司台似乎在我的问话中看出了软弱.
“这也在薪水支付的范围内。”
他的回答十分冷淡。
“能取代翼神世音的材料多得是。”
一色监察官从旁插嘴.
“总之,也提供了昨天多雷姆的残骸给他们……”
“那很有说服力吧!说服他们翼神世音交由TERRA来运用.会有多大
的效果。”
在场的三人都很清楚,那是引人发笑的诡辩。TERRA不会作什么翼
神世音的运用,现在还不是运用的阶段。即使在委员会里主张运用这一点可
以说服他们,就现实而言却很遥远。太遥远了。
“正因为这样,现在会不会不是出席委员会的时候呢?”
我将不安说出口。
“那是所谓的政治啊!”
一色监察官瞧不起似地看着我。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功刀先生似乎很讨厌政治……至少,既然已知翼神世音会与他同调,就
不能拆散他们吧!”
又在确认了。看来一色监察官似乎相当不希望翼神世音与绫人分开,他
比我们还更担心此事。这个人应该是联合国的监察官吧,不提对联台国有利
的,而提对TERRA有利的意见是打算做什么?还是说,是因为有其它利益?
如果是这样,要是那件事与TERRA的利益相违背.这个人会展开怎
样的行动?
当作模拟似乎很有趣,我来稍微想一想也不错.
断章2七森小夜子
我回过头,如月博上就站在身后。虽然久远也在一起让我不太高兴。
“数据的采取进行得很顺利。骨骼数据完成了,磁气透析影像数据也几乎
全部完成,目前正进行到DNA的分析。”
“妳有对绫人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啊?”
什么是奇怪举动?我什么都没做呀!
“不,我没有做什么特别奇怪的动作,也没有对他使用压迫性的言词。”
“是吗?那就好。”
虽然无法由这里做监视器连结,难道是翼神世音的石化现象有了什么变
化吗?当我想问这件事时,博士已经没在看我了。
“久远,进入二号舱中。”
“是。”
久远应了一声。二话不说便开始脱衣暇。即使是自己的哥哥,她在异性
面前脱衣也不感到羞耻的行为,不论何时看来部很奇怪.
在哥哥面前,我大概没办法这样吧……
停止吧,别想哥哥的事。思考会变得晦暗的。
久远脱得只剩下内衣。她的腹部也有着”刻印”,那”划印”看来跟神名
一样,却稍有不同。久远一如往常地打开舱盖,磺卧在二号舱中。
“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对久远做检查呢?”
“要是她受绫人的影响产生什么变化,那就糟了。”
“像翼神世音那样?”
博士只是笑了笑。像这类疑问,从来不曾得到他认真的回答。
“对照最近的数据,慎重地进行吧。”
“是。”
我遵照他所说的操作机器。这样只不过是个单纯的操作员,得让博士看
看我帮得上忙的一面。
“我已登入古代纹样的数据库,检选出与神名绫人的”刻印”相似度达百
分之九十以上的数据了。”
“谢谢,待会让我看看吧。”
博士这么说着,眼神却完全没有感谢的意思,反而像是给他添了麻烦?
我所做的似乎老是适得其反。我的人生是走在适得其反的路上吗?
啊,不可以想这些。人如果老是往过去看就糟了。
我望向屏幕,属于神名绫人与如月久远的两个”刻印”并列在上面。
好像啊!这两人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是继承了同一个族群的血缘吗?
不过.既然神名身上印有与翼神世音相连的”刻印”,那久远是与什么东西相
连着呢?
2
早晨到来。讨人厌的早晨。
自从昨天的检查之后,总觉得有什么芥蒂残留在胸口一带。
我算什么?实验动物吗?只是个检查对象?给人寻开心的东西?
总觉得很不爽。由窗户看去,只能望见海湾内平稳的风景。帆船迎风张
帆滑行着,真是悠哉的景象啊!
但是,这片风景背面有什么在进行着,我却一无所知。他们就连检查结
果也不让我知道,只告诉我待在这间房里休息。
这不就跟在莉莉亚·利德瓦克号上时一样吗?这里的大人似乎认为我是
个就算什么都不用说,也会连连称是的听话家伙。
敲门声响起。
接着门锁解开了。明明是道没办法从里头打开,从外侧却可以自由开启
的门,却没忘了耍敲门。
我瞥去一眼,那个叫做八云的家伙走了进来。据说他就是副司令,真的
吗?
“早安.”
尽管他这么说了,我也没回头。谁要回头啊,我可下是狗。
“状况怎么样?咦,你都没吃啊!”
没有动过的早餐摆在桌上。谁会有活力大吃大嚼的,我可是相当纤细的。
“我来向你介绍司令中心吧,跟我一起来。”
即使我说不要,他还是会把我带走。
他应该不是副司令吧。因为由副司令亲自来介绍环境很奇怪,这种事是
属下的工作吧。不过,如果我是最重要的人物,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所介绍的司令中心是个奇怪的地方。
司令中心的正中央,摆了个呈怪异圆锥型的造景。
通常这样的设计应该会变成妨碍吧?而且造景周围有池塘,里头还有鲤
鱼在游动。湿气对电器机械不好吧?那边还长了椰子树,为什么会在司令中
心里种椰子树啊?
连植物都有,有司令中心这样严肃的名称,却是个悠战的地方。在这里
的人也都是些悠哉的家伙。
板着一张脸阅读文库本的大哥,看来就像玩雷鬼音乐的大哥,他还周到
地在脖子上挂了耳机。喂喂,你是纽约的街头艺人吗?剩下的两个大姊,正
吃着什么。别在司令中心吃东西啦!
你们一点都不感到紧张吗?
再看到在啃指甲的家伙,我突然感到没力。
那个叫一色的白色蛇男跟功刀大叔都在。而遥小姐站在司令身旁……
正当她注意到我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八云开口了:”我带绫人过来了。”
叫我神名啦,这样称呼太亲热了吧。
我哼地将头撇向一旁.虽然知道这很孩子气,但总觉得不这么做就压不
注心里的怨气,
尽管能听到那两个大姊在小声说些什么,反正一定是在说我吧,不管她。
功刀大叔看向我。
“由昨天的检查结果来看,你的身体似乎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是要怎样啦。
“司令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
八云连忙帮腔,我完全被当成小鬼在哄。
什么叫你没受伤太好了,又个是幼儿园小孩跌倒了。
“总之,你的住处已经决定.没错吧,紫东上尉。”
被司令催促着的遥小姐瞥向我这边。
“绫人,我们走吧。”
走吧,是要去哪里?
我照妳所说的自东京来到外界。
我照妳所说的上了莉莉亚·利德瓦克号。
我照妳所说的来到根来神至。
然而,在这里我却是实验动物。
然而,没有人肯向我说明。
然而,妳一直连看都没来看我。
遥小姐又想要带我到某处去了.
这次是哪里?
妳要带我到哪里去?
我反射性地打掉遥小姐伸出的手。
“绫人……L
她以悲伤的眼神看着我.谁理妳啊!我将睑转向一旁,摆明完全不理不
睬。糟糕的气氛任司令中心里流动。任意把我带东带西的,妳也稍微体会一
下这令人讨厌的心情吧。
此时,一双手放任我的肩上。
我吃了一惊,抬头看去,是个戴着眼镜留蓍长发的大哥。看来就像博士
的感觉。
“既然如此,由我送他过去吧……我是如月树,不是隶属这里的人,可以吧?”
什么可以吧,你的手不是已经要把我带走似地,放在我的肩膀上了吗?
不过,我感觉好像曾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而且,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叫我的名
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姓名。
我正想着为什么时,与遥小姐的视线交会了.
她的眼神很悲伤。遥小姐似乎想说些什么而张的开口,却又低下头去。
如果她说了些什么,我应该会道歉吧。
但是,她什么也没说。
我失去了辩解的机会、
“那么,走吧。”
如月先生像要催促般迈步走去,我只得脚步沉重地跟上.
结果,总是有某人耍带我到某处去。看来这是我的命运了.
断章3紫东惠
怎么说呢?
不过是个小鬼嘛。
小鬼。
态度这么冲。
真让人火大。
站住大家眼前,像那样被彻底拒绝的姊姊看看啊。
她很可怜耶!
看,姊姊都快哭了。
咦,她真的眼里泛泪光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那种小鬼流泪?
我不明白。
这么说来,在大君主作战那时,姊姊也很……
“小惠。”
八云对我说道,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的。”
声音变尖啰,紫东惠。
“有点事想拜托妳。”
“是!”
八云有事要拜托我。
是什么呢?
惠开心得不得了。
看来可以当成休息室里的话题啰。
能舆八云处在两人独处的情况下……
这是梦吗?
连天空都变晴朗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我有事想麻烦妳,今天可以早点走。”
既然是八云的请托,不管是什么事,紫东惠都会办到的。
“是什么事呢?”
“其实啊……”
八云朝附近看了一圈,悄悄将嘴凑了过来。
呜哇!
呜哇!
怎么会这样?
别在我耳边呢喃。
别对我吹气啦……
“咦!”
所谓从天国掉到地狱,就是像这样吧!
八云要拜托的事情,居然是这种事。
骗人。
神啊,紫东惠做了什么坏事吗?
啊啊,啊啊.啊啊。
“不愿意吗?”
“不,没这回事!”
我违背真心,精神满满地回答,还露出笑脸。我真是太丢睑了。
“那么,就拜托妳了。”
八云这么说完,微笑着朝我挥挥手就走掉了。
怎么会这样……
你只是为了交代事情才叫惠出来的吗?
只是这样而已?
呜呜,真是不幸。
这是不幸的深渊啊!
不过,既然受托就非得办到才行.
虽然心情沉重……
3
“你话很少呢,”
在由本部大厦壁面下降的缆车中,如月先生以悠闲的语调说道。
“不过,比起说没有用的话,这样好多了。你听过姆的歌吧?那是很美的
歌声,因为里头没有无用的部份。”
很美?这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啊.我是讨厌那种歌的。
“既然无用的话语会污染世界,沉默反而比较好。我是这么想的。”
真夸张。言语的环境污染?我讲话时可没意识到那种事。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是如月先生的手机响了。
是手机。我再次想到这里是外界。在东京,因为安全障壁使电波状况不
佳,会带手机的只限于军方与政府相关人员。
“……我知道了,现在正朝那过去。”
如月先生结束通话后看向我。
“跟我下来吧。”
我也只能点头,因为连会被带到哪里都不知道。
下了缆车,久远正在那里。她虽然一脸无聊地站在那,但看到我时就笑了。
“啦啦?”
迎面而来的微笑,让我有点开心。
“今天怎么样?”
如月先生说着,久远就像要看向旁边一样转开视线。
“这里的医生是笨蛋,如果我真的健康,就不用每天去接受诊察了。”
“没错。”
如月先生虽然笑了,我却没笑。没有接受诊察的如月先生是不会了解这
种心情的。
……也就是说,久远跟我一样,也是实验动物吗?
“帮我。”
久远将手穿过维生模块背心后说道。
在我动作之前,如月先生走近久远,以像要从背后抱住她的姿势开始扣
上前襟扣.
感觉动作很熟练.
这两个人是什么样的关系?
“哥哥今天要回去吗?”
哥哥?
“所以才会来接妳啊!”
“谢谢哥哥。”
他们是兄妹吗?
她叫如月久远。
如月树与如月久远,两个人都叫如月,好像很容易搞混。
好,久远叫久远,戴眼镜的大哥就叫他树先生吧.嗯,就这么办。
快艇破浪奔驰着,我们正横切过海港。对话并没有因为久远的加入而更
起劲,我们三人就这么一语不发.树先生似乎要先将久远送回家,再带我到
“你的住处”.
一架喷射机伴随着轰鸣声,自头顶飞过。
“那是功刀司令的专用机。”
那飞机是专用机?好大一架,简直就像总统的专用军机。尽管有这样的
感想,但能有这么大的飞机只不过是因为在外界吧!
“他似乎要在关西工作一阵子。为了从那些啰嗦的家伙手中保护住你放在
根来神殿的翼神世音。”
咦?他刚刚说什么?”你的翼神世音”?
“没错,它是属于你的东西。”
这个人或许是个好人。感觉自从来到这边之后,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了正
经的人。
不过,为什么我会如此在乎翼神世音?
为什么会认为它是”我的”?
“你对功刀司令一定有很多误解吧?”
虽然想多问一些翼神世音的事,但树先生开始说起功刀大叔的事来。不
管是误解还是什么,我就是讨厌那个大叔一脸不由分说的表情.
“来,看那边。”
树先生边操纵着快艇,边指向岸上。
茂密的青绿树林彼端,建了一座颇为壮观的宅邸。
“那里就是功刀司令的别墅.”
当上TERRA的司令官,就能拥有这么豪华的别墅啊!
“别看司令那样,他也是很有人情味的。那个庭院里能看到的树是樱树。
在这座岛上算是小小的名胜。”
如果被樱花包围就算是有人性,那上野公园的西乡铜像也很有人情味了。
“上一个春天我第一次受到邀请,过去参观,那里的樱花很壮观喔。”
树先生眼神飘远地说道.
有这么壮观吗?
树先生的家建造得就像要突出海面,是栋大量使用玻璃的摩登建筑。搭
乘游艇可以一直开到玄开之前,真是帅啊!
“欢迎回来。”
出来迎接的是个波霸美女,看来应该能当写真偶像吧。
“他是神名绫人。”
“欢迎,我是七森小夜子。”
她对着我微笑.由我突然来访她却不感到惊讶这点来看,她应该已经听
说了我的事。这个人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搞不好是在进行检查时。想起
检查,我感到胃部一带倏地冷了起来.
此时,久远由我们身边掠过,正要走上玄关。
“啊,久远小姐,行李由我……”
“不用了。”
久远只说了这一句,就转身背对七森小姐,提着看来很沉重的行李上了
玄关。
七森小姐目送她的视线很尖锐。这两个人处得不好吗?
注意到我的视线,七森小姐脸上像要掩饰什么般浮现微笑:
“这是Dl咏叹调的录音唱片。”
树先生将唱片交给七森小姐。
『是新曲子吧?”
Dl咏叹调?新曲子?
树先生看看我讶异的神情.
“我们在这里进行音乐的研究.”
音乐,TERRA还真悠闲。
树先生跟七森小姐是什么关系?用问的最快了。
“请问,她是你的太太吗?”
我这么一说,七森小姐露出有点惊讶又害羞的表情转向树先生.
“我是吗?博士……”
好甜的声音.
“七森是我的团队里最优秀的成员。”
听到树先生说出优秀,七森小姐的眉头梢稍皱了皱。
“这个家只有我跟妹妹两人生活,随时都欢迎你来玩.”
七森小姐像是刚想到什么似地看着我说道。
“绫人也住在这里就好了,久远小姐会很高兴的。”
久远会开心?是吗,那样或许不错.
不过,树先生笑着摇摇头。
“不,我接下来要介绍的住处,可是比这里更好。我可以保证。而且别看
我妹妹那样,她可是很怕生的。
什么嘛……我还想住下来也不错呢。
“绫人,可以谈一下吗?”
我被带进客厅.由宽广的客厅可以看见海。在东要盖像这样的房子,
要花上多少钱呢?
“刚刚我们有说到D1咏叹调.对吧?”
“嗯,说是新曲子。”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所谓的D1,就是类似多雷姆代号的东西.与你交战的多雷姆唱出了新
的歌曲,我们的工作就是分析这些曲子.”
“分析歌曲?”
“没错。多雷姆的歌没有无用的部份,是很美的歌。所以,有研究的价
值。”
是这样啊。
“嗯,如月先生……”
“什么事?”
“翼神世音是什么?”
“突然就问起这个啊!”
树先生微微笑了笑。
“翼神世音这名字,我是从遥小姐……紫东上尉那里听来的。不过,那个
叫一色的联合国监察官,却说那是我取的名字,还说我看起来就像小孩子给
玩具取名字一样。”
“听起来就像那个人会说的话。”
树先生虽然以带笑的口吻说道,他的眼神却没有一点笑意。
“翼神世音是什么呢?”
我再次问道。
“我就是为了说明这些而把你找来的。来,坐吧。”
我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听好了,所谓的翼神世音,是古代超文明的产物。”
“超文明?像是姆大陆,或是亚特兰提斯吗?”
国中的时候,这一类话题正流行。虽然那时也很流行谈幽浮,但自从侵
略大战以来,已经没有人会开口提到这个话题了。
“姆大陆或是亚特兰提斯都只存在于传说中。尽管已经对大西洋与太平洋
进行了地形调查,但到处都找不到曾有大陆存在的确实证据.”
是这样啊……我大概相信了一半。
“那,是像埃及文明之类的?”
“不,还不能确定翼神世音是不是人类制作的。”
这是什么意思?
“关于这方面我们还不太清楚。很可惜,不明白的地方还很多。”
“那么,翼神世音这名字是从哪来的?”
“你知道印度的摩罕乔·达罗(Mohenjo-daro)遗迹吗?”
这在历史课上学过啦!
“由那里挖掘出来的B三十七文书黏士板中,记载了翼神世音的名字。此
外,在世界各地都有找到记有这名字的古文书舆碑文。不论哪一个记载,都
说到它是被禁止歌唱的巨人。”
“被禁止歌唱的巨人?”
我完全搞不懂。
“不仅也很正常。”
树先生笑了。
“就算是我们,也几乎是什么都不了解。有这些东两存在的消息,只在
部份考古学家与古代超文明迷之间流传着。直到三十二年前为止。”
三十二年前?
“没错,在这个根来岛上发现了一座遗迹。那遗迹既非绳文文明,也非中
国古代文明。是全世界都没有类似东西的遗迹。那就是根来神殿。”
“是那个形状像金字塔的东西吗?”
“就是它。神至市是为了研究神殿而建造的。”
就只为了研究一座遗迹?不过,那只是单纯的遗迹吧!
“根来神殿不是单纯的遗迹。那里头使用了遥遥凌驾我们的物理学的技
术,光是解析出其中一部份,就几乎要把我们的地球文明连根翻起了。”
我觉得头好像要痛起来了。
“我虽然早就出生了,对这些事却一点部不知道。”
“不该知道的,其实这是人类的最高机密.”
树先生若无其事地说。
“于是,我们持续研究,终于知道了神殿与翼神世音是有关联的。还有,
也知道翼神世音沉睡的神殿并不在这里。”
“就是东京那个吗?”
“我读过遥的报告书了。你与遥所看到的地下神殿,正是翼神世音沉睡的
地方.而且就如传承中提到的,歌声被封印的巨大化为卵持续沉睡着。”
“哈啊!”
除此之外我已说不出话来,容量超载啦!我的脑袋可不好啊.
“那么,为什么说翼神世音是”我的”?”
“那是……”
树先生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
“就像帕格尼尼与”耶稣”瓜奈里的关系吧?”
啊?帕格尼尼?是意大利菜的菜名吗?
“帕格尼尼是十八世纪令欧洲为之疯狂的天才小提琴家。而乔杰夫·瓜奈
里则是与史特拉瓦底里并称的天才小提琴制作师,他向来以IHS,也就是
代表耶稣基督的略语,代替自己的姓名刻在手制的小提琴上,所以他的小提
琴有『耶稣”瓜奈里、耶稣基督的瓜奈里等称呼。”
哈啊……这跟翼神世音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的『耶稣”瓜奈里经手许多人后,到了帕格尼尼手中,当帕格
尼尼弹奏的时候。琴响起了没有人听过的”音乐”。帕格尼尼终其一生爱用那
把小提琴,留下了死后不要任何人碰它的遗言。直到现在,那把小提琴还收
藏在博物馆中。你与翼神世音也是那样的关系,你们的命运难以分离地连结
在一起。
“命运?那是什么样的命运?”
“那就要由你自己去找出来了。”
“咦?”
“因为,答案就在你之中。”
树先生指向我,说出谜样的话来。
在我之中……树先生的指尖就像指向胎记一样,但是我多心了吧。因
为,他不可能知道我身上有胎记啊!
断章4艾尔菲.哈迪亚特
烧肉。日本人好像一到吃饭时间,就会把人往烧肉店里带,万一我是印
度教徒怎么办。他们会照样推荐猪肩肉给伊斯兰教徒吗?不,对方是情报部
的人,像我信什么宗教应该都知道吧!
肉正烧烤着。我边想着要吃还早了点。却还是将肉夹起,放人口中。
“还是生的吧!”
果然遭到她的指责。
这个叫紫东的女人!
要我说”喔,是这样吗?”然后把肉从嘴里拿出来吗?
我咀嚼起烤生了还带牛骚味的肉.这种烧肉的酱料要甜不甜要辣不辣
的,令我怀念起妈妈做的椰奶牛肉咖哩,那种椰奶的甜味和强烈的辛辣对我
来说正合口。这次的事情结束后,就回故乡一趟吧!
“小姐,我要生的。”
点完之后紫东这么说道。
“妳是喝鸟龙茶吧,现在还是白天嘛。”
总觉得像是被瞧不起。”生的再一杯!”我不禁也跟着点了,但是说完
之后却有点后悔。
“生的”是指什么?
日语在这种地方很难懂,我想到的是生啤酒,不过看时间跟场合也可能
代表不同的意思.当生啤酒送上来的时候,老实说我真的松了一口气。
当我东想西想的时候,肉似乎也熟了。
紫东动手了。
我比她更快地动起筷子夹走。
紫东改要夹旁边的那片。
我把那片肉也抢走了。
她以怀恨的眼神瞪着我.
谁理妳!反正这顿是她请客。
“身为军人,若是对作战有所不满,就去对长官说吧。”
她在说什么啊!
“我可不想被不是自己长官的家伙利用。”
我再次把肉抢走。
活该!
这样能稍微了解我的心情吗?我可下是妳的道具。
我是能够违抗妳的意志的人类。
“那个少年也成了妳的道具吗?”
虽然我语带讽刺意味地说出,但似乎对情报部的人不管用。
“已经叫我”妳”了吗?”
什么啊!
“妳会受那个道具讨厌也没办法吧……”
这话总算有效了,紫东露出非常消沉的表情。
糟糕,我在同情她。我对这种状况最束手无措了。
就像明明还在互相攻击,却不知何时飞扑到我怀里,还暴露出满身空隙
一样。这样叫人怎么打得下手。
紫东以伤得很深的眼神看向我。
不行了。
我跟这家伙好像会变成朋友。
好棒,是法拉利F40,这是几十年前的陈年名车呢!在东京时,到我上
国中以前都还看过这类古董车,不过自从安全障壁出现后,使用汽油的汽车
已全部废弃,改为完全无公害的引擎车了。
这种车能在路上跑,光这样就有在东京街道的感觉了.
“可以上车啰!”
七森小姐催促道.
我上车后,久远从后面喊住我。回头一看,她正推着什么大型行李走过
“给你.”
说是要给我,我也……是粉红色的大型行李箱。就算要当成玉匣,品味
也太差了。
“久远好像是替你准备了会用到的日常用品。”
既然树先生这么说了,就应该是这样吧。
“谢谢妳。”
因此我只能收下,但那个行李箱对法拉利的后座来说太大了,我只得把
屁股塞进几乎被行李占满的空隙中。
“我们走了。”
树先生坐进驾驶座旁的空位,七森小姐将车开动了。
好惊人的加速,真不愧是汽油车,跟东京的车辆不一样。
还是说,因为是法拉利呢?
离开树先生的家后,周遭迅速变为乡下风景。右边是山,左边是海.民
家星星点点黏附其间,就像日本随处可见的风景.
海岸的气息不时飘荡而来,这里真的是乡下啊!
跑车持续奔驰,风景却几乎没有改变,我渐渐看腻了。
“离气你的住处』还很远吗?”
树先生回头瞥向我。
“别看TERRA那样,其实他们也相当顾虑你喔。”
顾虑啊!有顾虑就已经是这样,那没顾虑的话我到底会有什么遭遇啊?
“这里是座不错的岛,随时都充满刺激新鲜的空气,鱼也很好吃。”
鱼吗……自从大战后,鱼在东京就变成珍贵的食物了。
要是哪一天说吃了鱼,是可以在班上炫耀一番的。
啊,不对,我不能被这种事给骗了。
我露出没什么兴趣的表情,看向窗外。窗外是一成不变的风景。
啊,是便利商店。这种地方也有便利商店呀!
跑车由此转入便道,开始爬坡.
“七森,就在那边。”
“咦?”
树先生这么一说,七森小姐急急踩下煞车。
什么在那里?
我就像耍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一样仰望,细窄的岔路化为陡坡,延伸到
山上去。说成山是夸张了点,说是山脚还比较贴切,不过坡道的确很陡。
那里的确有户老旧的房子。
“要开法拉利爬上这种坡道吗?”
不只七森小姐,连我也想这么问了。
树先生笑着说”可以”之后,立刻像是注意到什么般回头.
我回头望去,可以看到一个女孩子正慢吞吞地行走着。从她提着提袋来
看,似乎是正从便利商店买东西出来。
树先生伸出手按了喇叭,她注意到我们了。不过,她本该变得轻快的脚
步反而更显沉重。
“下车吧。”
树先生催促着,我下了车。女孩子慢吞吞地走过来。
啊,是在司令中心里吃东西的其中一个女生。
“妳还真慢啊!”
树先生以开朗的声音招呼道,她看来却一点也不高兴。
“是是,我来晚了。”
接着她看向我的脸,掺杂着叹息说道:”真是的,人已经来了喔!”
什么嘛,竟然看着别人的脸这样说,真是失礼.
“你要住的地方就是她家。”
咦!我可是第一次听说。要住在这种不客气的家伙家里吗?
“不是我家,是我伯父的家。”
她订正道,伹将头伸进法拉利后座的树先生并没有听见.
知道树先生没听到,这次她换成对着我。
“我只不过是刚好住在隔壁罢了.你别太高兴!”
“谁在高兴啊!”
“说什么啊!”
这家伙竟一直追着咬过来,妳是狗吗?
正当我准备再还击时,树先生插了进来。
“好了好了。来,这是你的行李。”
他将久远给我的粉红色行李箱塞过来。
“哇,品味真差。”
她又在呛人了。
“妳很啰嗦耶。”
树先生笑着看向彼此看不顺眼的我们。
“你们还挺投缘的。那么,接下来就让两个年轻人单独相处啰!”
“哈啊?”
我跟她不禁同时发出声,看向树先生。
此时法拉利的车门已经关起。于是,树先生与七森小姐令V12引擎轰轰
作响着离开了。
唉,得跟这种女人独处吗?我们瞥向彼此,交换目光,各自叹了口气。
“我先走了。”
她这么说后,开始爬上坡道。
“等等。”
虽想提起粉红色行李箱追上去,但箱子太重了。结果我只得拖着行李
箱.开始爬起坡来。
“我不会帮忙的.”
“我知道啦!”
爬坡的路上,我们之间也只有这样的对话。
反正光是爬坡就很累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爬上坡道后,有间古老的民宅。那栋房子正符合”古老”两字,是拥有
主屋以及屋梁相连的别院的两层楼建筑。感觉很像昭和年代中期的建筑物,
像这样的房子到现在还有啊!
门牌上写着”六道”。这要怎么念呢?
“Rokumichi?”
“你是笨蛋吗?是Rikudou啦!Rikudou。”
她立刻瞧不起人似地说。
“好了,快点进来,绫人。L
气死我了——
这家伙也知道我的名字。因为年龄差不多,所以令我更加火大。
“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要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吗?随随便便就喊人家的名字。”
“不好意思。我是惠,知道了吧。惠!”
“别在我耳边大吼啦!”
这家伙真是个感觉差透了的女人。
我们在玄开前吵嘴时,拉门被拉开了,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阿伯出现了。
“怎么在玄关前吵吵闹闹的,惠。”
“对不起.”
惠突然静了下来。阿伯以严厉的眼神看向她之后,将目光转向我,温和
地笑了。
“我是六道翔吾,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是神名绫人吧。”
他有先好好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请多指教。”
他要跟我握手。我回握住六道先生的手,他的手很温暖。
“来,你应该也累了。上来吧.”
断章5紫东惠
啊,差透了,糟透了。
心情就像描绘的美梦都被砸烂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嘛!
杂志上的占星专欐明明写着”今天应该会有好事发生,幸运色是黄色”,
却连一点好事的影子都没有。
被八云先生叫去正感到开心的时候,他却把那个小鬼塞给我。
树先生也因为不想把车开上坡,在半路上就丢下那家伙.
那家伙也是,一个连”六道”都念不出来的笨蛋。
伯父也说:”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妳向他介绍附近环境吧!”
啊,运气真背。
跟小鬼一起走在散步道上。
穿过神社域内,我们来到有风力发电用风车的地方。
这段时间里,两人完全没有对话。
开心到受下了呢,真的。
风车正缓缓回转。
那家伙张大了嘴仰望着。
奸像笨蛋一样.
尽管半径二十公尺的小风车看起来很有魄力,不过也不是那么稀奇的东
西吧!
不管他了。
反正他会跟过来。
我要先走了。
我迈步往前走的时候,不出所料,他慌忙跟了上来。
这是一定的。
因为他没有认识的人了。
过去的景象,无意间在脑海复苏。
是朋友先走掉的背影。
还有挂着”我是个无害的人喔”的笑容,拼命想跟上的我.
朋友们的笑声。
……不想了,不要想了。
正因为今天是不幸的一天,要是连心情部搞砸了,那该怎么办才好。
我继续走下去,来到了适合眺望的地方。
我喜欢这里看得见的风景。
可以看到海。
也能听见微微的风车回转声。
伫立着眺望了一会风景,那家伙走了过来。
我什么都没说
他也什么都不说。
我们两人一语不发,任时间流逝着。
我尽可能忽视身旁的人,只注视着风景,但不可能不意识到。
没办法。
这时候,那家伙开口了:”伯父总是对妳说什么?”
这家伙,到现在还在说什么啊!
刚才我说不想带他来岛上参观的时候,伯父说了:”我总是对妳说什
么?”
那句话就像伯父的口头禅。
现在他又问起这件事。
不在乎他的结果,还真是在绝佳的时机让我陷入自我厌恶之中。
我真的必须跟这样的家伙生活在一起吗?
“你真的打算住在我家?”
我直接说出口,那家伙露出生气的友情。
“啊,原来如此!”
他忽地站了起来,
生气了?小鬼也会生气啊!
啊,走掉了。
“等一下.”
我在叫他,他却还是直直走出去。
我慌忙要追过去,却绊倒了。
好痛!
那家伙回头了。
他以”妳在干嘛啊!”的眼神看着我。
真令人受不了。
丢脸到受不了。
要是他因为我闹别扭就出走,那我不但没脸面对伯父,对八云先生也不
知道该怎么道歉了。
“我会很困扰的……绝对别因为跟我吵架就出走。”
那家伙露出像是同情的表情,将脸转开。
“妳在说什么啊……”
厚厚的云在天空彼端流动着。
风车的声响变大了。
雨落了下来。
大滴大滴的雨。
变成这样。两个人就不能继续吵下去了。
我们在倾盆大雨中奔跑。
附近有间杂货店。
是阿里婆婆开的店。
我们冲进屋檐下.
身体因为飞奔热了起来。
喉咙好渴啊!
“婆婆,给我弹珠汽水。”
店里头没人回答,不过不管他。
因为婆婆最近有些重听。
我把卡片刷过冰柜的刷卡隙缝,灯号由红转缘,冰柜的锁伴随很大的声
响解开了.
因为已经很旧了才会这样,现任的机种几乎不会有声音呢!
我打开柜门,从里头拿出汽水。
那家伙一直盯着我瞧。
不,他是盯着汽水看。
别露出那种很想要的眼神啦!
“想暍就自己买啊。”
“我没有这里的钱币。”
“是喔。”
就算是这样,也别以为我会好心地请客。
人生可是很严苛的!
我将瓶栓拔起,敲向汽水瓶。
随着咻碰一声,弹珠沉了下去。
我掹灌一口汽水。真好喝。
碳酸在喉头哔哔啵啵地闹过后,往下流去。
我喜欢这感觉。
我而度感受到视线。
是看着汽水吗?
这次他是看着小惠我了。
总觉得那眼神好猥亵.
“别一直死盯着人看啦!”
“不是……这妳拿去用吧!”
我有点吃惊,他把手帕递了过来。
什么猡亵的眼神,是我误解了。尽管这样,我却没能坦率地接受他的亲切。
“不用啦,谁要用你的手帕……”
真是不坦率啊,小惠。明明说声谢谢然后拿来就可以了。
我真傻。
“你可别因为以后要一起住就随便起来。”
啊,我现在不就说了要跟他一起住吗?
才稍微受到温柔的对待,马上就放松心防。
明明吃过那么多苦头的。
我慌忙警告他。
“我姊姊也住在别院里。你可别想来夜袭什么的。”
“谁会去啊,”
他瞧不起人似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被小鬼瞧不起了。
真是火大。
这时,我听见了笑声。
一瞬间,我就分辨出那是谁的声音.
是瑠奈跟美菜。
没错。
我立刻将睑背过去.但是,侧脸还是被她们认了出来。
“拒绝上学的小孩在约会啊?”
他们伤人的话刺进我的耳朵。
吵死了。
吵死了!
笑声远去。
回过神时,那家伙正以像是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欠揍吗?我可没有落魄到需要你的同情!
“妳拒绝上学……吗?”
我才不会因为温柔的声音上当呢!
“所以才在军队里打工啊。”
听到他一副很了解的口气时,我爆发了。
“吵死了!”
你懂什么!
你懂没去上学的人有什么心情吗?
早上起来就全身倦怠,脑袋沉重,什么也做不了。
尽管伯父什么也没说,姊姊也没开口,但光这样就已经让人陷入深深的
自我厌恶。
觉得连学校都没法去很丢脸,很难受。不能原谅自己。
不管再怎么发誓明天绝对要到学校去,但是一到早上,全身就像灌了铅
液一样。
不过,我也试着爬去学校了,可是我的桌椅已经被收到教室的角落里。
就算想把桌椅挪回原来的位置,伹没有人肯出手帮我。
大家都在笑。
只要一次就好,你曾有过这种悲惨的心情吗?
他再次以像是向情的目光看向我.
眼泪因为不甘心而渗了出来.
这可不是因为想起难过的回忆.
才下是!
他将手帕递到已忍不住流泪的我眼的。
可是,紫东惠我却……
“我不是说过不用吗?谁要你的手帕!”
我又在伤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坦率点?
“是这样吗?”
看吧,惹人生气了。
奸啊,好啊,随便你气吧。
反正惠就是这样。
对像株仙人掌似的我,那家伙听来很寂寞的话语,自刺的隙缝间溜入。
“不过不是很好吗?至少妳有姊姊,也有伯父……还有家可以回。”
对喔。
这家伙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都在东京木星里头。
没有不想去上学的学校。
也没有家可以回。
喝干的空瓶中,弹珠发出喀啦声响。
我心里的刺,落下了了根。
“对不起。”
“什么?”
“只有我一个人喝。”
“没关系啦,不过那个好暍吗?”
“咦!你不知道什么是弹珠汽水吗?”
“知道是知道,不过没喝过。”
我八成是用看到活化石之类的眼神盯着他吧。那家伙看来很不好意思地
转开了视线.
不过,到了这种年纪居然连汽水都没喝过。
东京果然是个奇怪的地方。
那么,就由小惠我来教教他外面世界的味道吧!
我又买了一瓶汽水。
“谢谢。”
他虽然坦率地接过了,但却只是盯着瞧,没把瓶栓拔起来。
“这东西没有拉环吗?”
“笨蛋,这样开啦!”
我一把抢过汽水瓶,拔起瓶栓后压下弹珠.
碳酸咻咻的气泡声扩散开来。
“来。”
那家伙露出”这东西真的能暍吗?”的表情,注视汽水瓶一会后,一口
气喝了下去。
想要一口气喝下……
像那样是喝不到的啦!
差点笑出声,我拼命忍住。
“搞什么嘛,有玻璃珠挡住没办法喝啊!”
他的话实在太蠢,令我爆笑出来。
不行了。
忍不住啦!
快笑疼肚皮了!
“笨蛋。”
肚子好痛。
“要把弹珠弄在瓶子凹下去的地方啦。”
“是这样啊!”
那家伙露出有了重大发现的表情。
你是看见苹果掉下来的牛顿,还是在雅典街道上飞舞的阿基米得呀?
弹珠喀啦响了一声。
他脸上浮现出”嗯,这东西好喝!”的表情。
“你知道吗?”
来稍稍卖弄一下知识吧。
“什么?”
“你刚说那是玻璃珠。其实玻璃珠原本也是弹珠汽水用的弹珠喔!”
“是这样啊.”
“没办法当弹珠汽水栓使用的次级品,就当成小孩子的玩具,才会叫玻璃
珠。”
“喔,我都不知道。”
他露出佩服之色.
仔细一想,这家伙是颗不符合世界这个规格的玻璃珠。
我也是颗不符合学校这个规格的玻璃珠.
都有哪个地方歪掉了,没办法直直滚动。
微弱的阳光投射而下。
雨势停歇了.
令人心情愉快的风自海那头吹来。
搞不好,他会意外地是个不错的家伙喔!
断章6紫东遥
艾尔菲嚷嚷着.
没想到她的酒品这么差。我是想跟她深交,才会请她吃烧肉的,没想到
会深到这个地步。
“喂,听到了没?遥。”
“好好,我听到了.”
已经直接叫人名字了,虽然我是不介意啦。
糟糕的是这个坡道。光要走上去就很累了,还得拖着醉得脚步不稳的艾
尔菲,爬得很辛苦,我也不是没喝醉,爬坡的时候,醉意流转的脑袋跟着嗡
嗡作响。
然而,当我跟艾尔菲到家时,她使劲打开玄关的门,大喊了声:”我是
艾尔——菲。”
“我回来了!”
“我说啊,妳该说的不是”我回来了”吧?”
艾尔菲根本没听到,她俯下身开始作呕。
要吐吗?饶了我吧,这里是玄关耶!
此时艾尔菲抬起头来.
“骗妳的,妳当真了?我怎么会为了这点酒就吐呢!”
我要杀了她,总有一天要杀了她。至少一辈子部不要再跟这家伙喝酒了。
就任这时,脚步声响起。是我陌生的足音。
是小花猫斑斑。
“斑斑,你到哪里去了,我在找你呢.”
斑斑飞摸到我的胸前。
“真是的。爱撒娇的家伙。”
找撇下醉醺醺的艾尔菲,蹲下身子抱住斑斑。
猫特有的,像是布满尘埃的动物气味传来。
“遥小姐?”
那声音令我抬起头,绫人不知何时来了。
“那么,小惠的姊姊就是……”
并不是因为他在司令中心里无视于我,而是因为我是肮脏的大人。是会
有喝到醉醺醺就能变成朋友这种苟且想法的大人,是不顾绫人的心情,硬把
他从东带出来的大人。因为被忽视了会受伤,但撒手不管就不会感到痛苦。
我抱紧斑斑.
我的手臂被轻轻拉住.我看过去,绫人正支撑着斑斑的身体。
好温柔的眼眸。他原谅我了吗?
“欢迎回来……”
这句平凡的话语,比起什么都还令我开心。我f然会为了这样的话想哭。
“我回来了。”
我坦率地回答。接着,我将斑斑交给绫人。
他接下斑斑的手,与我的手相重迭。
“久远……”
“咦?”
“似乎是久远把牠从莉莉亚·利德瓦克号上带下来的。”
“是这样呀!”
“还特地把牠塞进粉红色的豪华行李箱里……刚才打开的时候,这家伙就
飞跳出来,害我吓了一跳。”
“是斑斑。”
“咦?”
“不是这家伙,是斑斑。L
我拍了拍被绫人抱在手中的斑斑的头。
“斑斑吗,你叫做斑斑啊!”
猫咪在我们两人之间悠闲地叫着。
6
那个叫做艾尔菲的人是个醉鬼。之后问了遥小姐,据说她是联合国军的
精英飞行员,不过是真的吗?
以为人倒在玄关前时,她突然爬起来,走进起居室,开始随便暍起啤
酒。醉鬼就是会像这样擅自乱来才讨人厌。
“追加生啤酒。”
艾尔菲说着,以下巴指使小惠。
“喂,续怀。”
她醉得发直的眼睛看向我。
“要不要锁定大姊姊呀,锁定!然后缠斗到天明吧,缠斗!”
我真讨厌醉鬼。感到困扰的时候,六道先生出手相助了。
“绫人,可以过来一下吗?”
我被带到六道先生的房间。六道先生进来后,便走到桌边开始磨起墨来。
磨墨声虽然微弱,却一点一点刻划在屋内的寂静上。
呜,脚麻掉了.我虽然配合气氛正座了,但这样坐相当难熬.
“六道先生……”
“叫伯父就行了。”
“伯父……”
我慌忙更正,但这个字眼很难懂。虽说不是对亲戚才能这么称呼,但听
来怎么也不像能对不熟识的人喊的。
不管是伯父这个字眼,或是这个家,我都得试着去习惯。
我得快点说些话才行。既然都喊了人家,就该说点什么啊!
“听说这里的鱼很好吃,是真的吗?”
这话题不相干到连我自己听了都要四肢无力。
“嗯?”
六道先生看向我。
“如月博士是这样说的,说根来神至是个好地方。”
“是吗?”
回答只有这样。六道先生再次转向砚台。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对话。与其如此,刚刚只有磨墨声的时候还好一点。
我得找点话题才成。
“那个……伯父平常总是跟小惠说什么?”
虽然我又问了奇怪的问题,但六道先生似乎明白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告诉她,至少要遵守己所个欲勿施于人这道理。”
原来是这样。
“她似乎由于别人的欺负而感到痛苦。”
惠的拒绝上学是怎么一回事呢?
“尽管如此,我却告诉她不要对他人做出同样的事来。所谓的大人.就是
将自己的价值观硬压到孩子身上的生物。”
“啊,不,没这回……”
“说到墨呢!”
六道先生突然改变话题.
“墨舆砚磨合的时候,马上就能明白墨的性质。好墨有种像被砚台吸住的
感觉。另外还有会排斥的墨呢,即使是像那种不好的墨,随着使用下去,有
些的性质也会逐渐变好,进而习惯砚台喔!”
他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仅。
磨好墨后,六道先生将毛笔沾饱举汁,在一块小木牌上写着什么。
“不好意思,你把这个拿去玄关挂上吧!”
是门牌。上头写着”神各绫人”。
“神名绫人”
“KaminaAyato”
只不过是看到自己的名字,胸口就热了起来。
“谢谢您。”
我坦率地说。
我把门牌挂上玄关。虽然一开始我只注意到六道先生的门牌,不过仔细
一看,有好几块门牌并列着。
“六道翔吾”
“紫东遥”
“紫东惠”
以及”神名绫人”。
总觉得怪怪的,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姓氏并列的住家。
在东京的家只挂着一块写了”神名”的门牌,那就是全部了。我与妈妈
以及去世的爸爸,都在同一个名字下。
然而,这里却有四个人的名字。门牌标着每个人的姓名,但每个人的家
都是同一个。
总觉得好怪,因为感到奇怪,我一个人轻笑起来。
相隔许久后,又有了想笑的感觉。
断章7八云总一
我站在根来神殿的前进调查室展望台上,背对着翼神世音伫立着。石化
的进行既没有停止。也没有消解。我采取的手段就连缓解也做不到吗?虽说
对机械人用医学用语是有些奇怪。
风轻轻吹来。
我回过头去,翼神世音正在那里。不是化为石像的翼神世音,闪耀白光
的金属体世音,静静地伫立在根来神殿的水流中。
石化解除了。
小惠与六道先生是正确答案,他们打开了绫人的心房。绫人将心封闭一
事.与翼神世音的石化有关联。
我厌恶起不惜使用这种手段,也要运用翼神世音的自己。他因为我们的
缘故将心封闭起来,又由于我们的策略而打开心门,如果知道的话,绫人会
很不快吧!不过,我们没有能够去斟酌那种个人情感的余裕。
断章8如月久远
钢琴。弦乐器与打击乐器的调和。既不可分又重合的东西。妖幻之音。
激烈而深沉,肃然而甜美。我在其中看到影子。是谁?那影子回过头说道.
是绫人。啊啊,欧灵。欧灵的影子藉音乐现身了。我跟那影子玩了一会儿。
自音乐中站起身的影子,那影子呢喃着的音乐。弦乐器与打击乐器的调和。
音与影的调和。影与影重迭了。那是幻影?现实?是哥哥。在成为这世界的
时空里共享血缘的人。他手中拿着红色的果汁与蓝色的鸡尾酒。一杯给自
己,一怀给我。鸡尾酒加上钢琴声,令欧灵的影子消失。音与影的调和消
失.现实就像要压溃般立刻出现。我停下钢琴不弹了。”帮我梳头发”是撒
娇,还是名为习惯的苛责。我脱下各为维生模块的拘束具。解放感。从维生
模组给予的极至幸福中脱离,新的快乐产生了。如果可以,我想从包围此身
所有的事象中获得自由。但那是无法实现的。名为习惯的苛责。因为周遭对
于露出裸体的羞耻感化为声音,苛责着我。非得仅就脱下维生模块得到满足
不可。时间。时间。成为螺旋的时间。得到解放,名为我的个体开始看见新
的梦境。个体中的宇宙开始扩散。瞳。瞳。成为螺旋的眼瞳。穿越根来神至
山领的风之音.高空的云朵蒸发的声音。那些水珠一滴一滴消散时见到的
梦.就像要联系住扩散开的思想与现实般,哥哥开始发出声音。
“常有人这么说,樱花之所以是红色的,是因为树根下埋了尸体。吸收了
尸体红色的血,让樱花染上颜色……”
梶井。在丸善书店里放了柠檬(注6)。坂口(注7)吗?济慈吗?那是
沉静的异教诗人。诗人与死人。扩散开的思想,钻入环绕尸体的挟隘通道
中。埋在峨然樱树下丰饶黑土中的白骨。据说那份白将樱花所有的颜色都夺
走了。深山里古老的樱树在寿命竭尽倒下时,根部缠绕无数的骷髅,骷髅仰
望虚空的漆黑眼窝,在数百年不曾见的阳光下,是否会流出与脑下垂体的残
渣一般冰冷的泪?
“功刀司令庭园里的樱树,就像是会绽放出鲜烈的蓝色樱花。”
鲜烈的蓝。
过去的记忆复苏了.未来的记忆复苏了。随着微风飞舞的无数蓝色樱
花。每一办、每一办的花办里,都渗满了悲哀与憎恨。散落、散落、越发散
落。并排的樱树,就像只为了散落花朵而存在,只顾降下悲伤与憎恨,令地
而染蓝。令血液染蓝。这是真实记忆与虚伪记忆的调和。
“他的庭院里到底埋了什么样的人?”
哥哥就像要洒落饮料般饮尽红色果汁。我就像要饮尽蓝色鸡尾酒般任它
洒落。蓝色的液体在肌肤上流动。液体与体液。蓝与红的调和。
我髅内流动的血液颜色是……
7
我的房间.
即使这么说,我还是不习惯这个房间.我被带往主屋的二楼,隔壁虽然
也有房间,但似乎不能用了。惠跟遥小姐住在哪里?白天的时候,她有说过
是住在别院。
虽然空气流通过了,伹屋里还是有长期没住人的特有霉味。而堆在房间
一角的棉被,也在温暖的阳光气息里混着微微的尘埃味。此外,还有一张矮
桌。
这是我的房间……
与我在东京的房间相比,落差之大让人快头晕了。
东京那边有床铺,有桌椅,有电视,也有游戏机。有兵藤聪美的海报.
还有放参考书与漫画的书架。这个也有,那个也有.
这里什么部没有。
说到行李,也只有久远塞给我,里头装了斑斑的粉红色行李箱。还有一
件我搞个太懂的轻飘飘睡袍。不过。这里有着东京所没有的什么东西。
像是温暖那样的东西。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房间了.既然回不了东京,就得把这里当成我
的房间.
我打开窗户看了看,正好能窥看到惠的房间。
我看得到惠。她正看着什么照片,露出沉浸于思绪中的表情.
这画面很适合画成图。我偷看着惠,将拇指与食指摆成L字型上下移
动,想确定画框位置。
她在看什么照片呢?从那个表情来看。是以前的照片。还是意中人的照
片呢……
啊.她注意到这边了。
她吐出舌头,关上窗帘。
我突然笑出声来。那个孩子气的表情也很适合画成画。
对啊,画画吧!在这里放个画架,继续画东京那幅画吧!少女面海的那
一幅。
风吹动着。
是海,我能看见海洋.还有恨来神殿。
翼神世音就在那里,而我则在这里。
好奇怪的感觉。直到不久之前,我还不知道这种地方的。
我都在东京,过着极为平凡的学生生活。
没什么天大的烦恼,只是磨磨蹭蹭地度过日常生活。与朋友聊些蠢话.
上无聊的课,舆小熊一起喝咖啡,在家里画画。
浩子现在怎么样?还有阿守.妈妈也是。
总觉得东京的一切很遥远,好像已经过了很久的时间。
我以遥小姐给我的手表确认.从那时起才过了六天而已。
断章9朝比奈浩子
于是,没有绫人的一天结束了。
注释:
注1:全学共门会议,为1968~1970年日本学运潮中代表性的学运组织。
注2:姆民族传说中的空中首都名。
注3:浦岛太郎故事里,乙姬公主赠送给浦岛的盒子。
注4:Bunker,德语中的防空壕。
注5:OOPARTS,OutofplaceArtifacts的缩写,为考古学上在不应该
出现的地方出土的加工品,亦指古代超文明遗物。
注6:指小说家梶井基次郎(1901~1932)代表作《柠檬》中,描述主角在
丸善书店里放置柠檬,幻想那是炸弹,爆破书店的情节。
注7:指颓废派小说家坂口安吾(1906~1955),代表作有《堕落论》、《盛
开的樱花林下》等。
后记:大野木宽
电话铃声响起,是阿出打来的(这称呼里包含了对我对出渊监督的敬爱)。
“能不能来帮帮我正在制作的作品?”
这是当然的。
我可是自称为跑龙套脚本家,只要监督叫我从大楼上跳下去,就会问
从几楼跳才好呢?”的男人.
再说是朋友阿出的请求,当然要答应。
仔细想想.我们认识的时间也很长了,
我们的结识与我认识河森(河森正治)及美树木(美树本晴彦)(能跟他们成为高中同学,是我运气
好)几乎在同一时期,所以跟他的来往已经超过二十年.
尽管如此.这次却是我们第一次一起从事动画工作.
虽说翼神世音是他首度担任监督的作品.不过在他从事机械设定工作
时,我们还不曾共事过.
只是偶尔会被叫他出来,一起去喝酒.
通常都是我先醉倒,像这样的关系也持续二十年左右了。
想来真是奇妙。
因此,我帮他撰写了几份翼神世音电视版的脚本.
在我的工作里头.我相当中意这一份工作.
说不上是藉着那股余势,不过我也撰写了小说版。
小说内容虽是取自电视版,却也有些不同.
请大家想成是大野木版的翼神世音就可以了。
我写得相当愉快.如果能让各位读者们也读得开心,那就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