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卷全

  第一章寂静之家

  1

  我将眼睛避开自窗帘射下的阳光,看着天花板上的节眼。小时候,我曾在书

  上读过天花板的节眼看起来像奇妙生物的文章。老实说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懂,因

  为我们家的天花板是片光滑的板子。

  现在,我边仰望着虽是三合板,但仍有节眼的天花板,边想着还真是很像

  啊!

  棉被的气味,有人居住的家里的气味。

  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令人坏念.

  “你醒了没?”

  是惠的声音。她粗鲁地拉开拉门。

  哇啊!等、等一下啦!妳不知道男性早晨有所谓的生理反应吗?就算这样.

  我也不能慌慌张张地盖住那里。我尽可能保持自然,然后快速起床。

  她好像没注意到。我瞥了一眼,惠的表情没变。

  “早餐准备好了。”

  “嗯.”

  “你知道洗脸台在哪吗?”

  “嗯。”

  “这给你换。”

  她放下一件皱巴巴的衣服。受到小惠的照顾,感觉有些怪怪的。

  正当我这么想时,忽然听见惠双手拍了一声,猛然回神。

  “快一点,大家都已经起床了。”

  “我知道.我已经知道啦,妳快出去吧!”

  “这么臭的房间,谁想待在这里啊!”

  她猛力关上拉门,巨大的声响令我沉下脸色。

  惠说这间房间很臭。

  这个房间已经沾染上我的味道了吗?虽然我感觉还是别人房间的气味,但这

  点自己是弄不明白的。

  我开始换衣服。衣服的尺寸刚好合身,有那种全新的、没人穿过的布料特有

  的硬挺触感。拉上牛仔裤的拉炼时,还让我费了点工夫。

  因为我还年轻嘛!

  当我下楼时,传来一阵香味,那阵香味不可思议地与这个家的暖意很相配。

  我家每天早上都只有冷掉的早餐味。

  不过,这边却有早饭的香味,光是这样就让我感到幸福了。

  香喷喷的早餐排在餐桌上,六道先生与惠也都住。

  遥小姐呢?

  “姊姊先去上班了。”

  “这样啊……我先开动了.”

  我坐了下来,将筷子伸向看来很好吃的食物。这时六道先生咳了一声。

  仔细一看,惠也还没动筷子。为什么?

  接着,六道先生一边缓缓合掌说着:”我开动了。”。边像是在对食物行礼

  般低下头。惠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于是我也学着他们合掌。

  好怪。这算是小小的文化冲击吧!在我们家只有说”我开动了”,就可以吃饭

  啰!

  “等一下我会带你去本部。”

  惠看着我的脸说。

  “本部?”

  “TERRA啊!”

  “为什么?”

  对吧,为什么我非得去TERRA?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妳问我怎么办,我也……

  “连买瓶弹珠汽水的钱都没有,难道你打算就这样被我们家养吗?”

  我偷看六道先生一眼,伯伯彷佛事不关己地默默吃着饭。

  “我没这个意思啦!”

  “那有什么不好?”

  “不过,那里是军队吧!”

  “TERRA才不是军队。”

  怎么看都像吧!有哪一个民间企业会拥有航字母舰?

  “自从东京变成那样之后,日本陷入混乱。TERRA是为了处理这团混乱而

  建立的。哎,不过现在日本政府还是健在啦:TERRA是正式的联合国组织。

  最近,形式上是TERRA在协助联合国进行维持日本和平活动的组织!”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形式,不过那不就像军队吗?

  “我……会以翼神世音的驾驶身分受雇用吗?”

  “是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方法?”

  “我讨厌这样。”

  讨厌。我不想战斗,不想跟来自东京的东西作战。不久之前,我还是东京人

  呢!难道我会因为来到这里,就跟它们战斗吗?

  “为什么?”

  真是个没神经的家伙。

  “不管怎样就是讨厌。”

  “是吗……L

  惠的表情写着:”为什么啊?”

  “总之,先去本部吧!”

  这家伙听不懂吗?我已经说过不要了。

  “因为,你也不能一整天都待在这里发呆,当叔叔的将棋对手吧!如果在本

  部,就可以跟很多人商量了。”

  的确是不能就这样整天发呆,没工作的人是没饭吃的。

  “那就决定啰!”

  惠笑了。她只要一笑,我就无法反驳.

  真是没办法……

  断章1金胡月

  清爽的海风吹散了飘荡在我胸口的残香。胸中深处的那一抹寂寞,噗咻发出

  声响。渡轮静静地横越根来湾。当我回过神时,底下传来热闹的声音。

  “很奇怪耶!”

  “没事啦!”

  是年轻男女争论的声音。我好奇地往下看去时,看见运车甲板上的惠与神

  名。原来是他们两个啊!因为看来很有趣,我便降到甲板上。

  “东京木星的人都这样吗?”

  惠这么说。

  “都是日本人啊!从外界来看或许有十五年的时代差距就是了。”

  神名回答。

  “还是很奇怪,怎么会在炸虾上加酱油?”

  惠没有注意到我的接近,正将两手叉在腰上,瞪着神名。这很像是她的举

  动。

  “早安,惠。”

  看到我出现,惠一瞬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金?为什么?”

  我后悔自己随便跟她搭讪。一大早我就搭乘渡轮,是太不自然了。不过,我

  已经成熟到不会让别人察觉出我内心的动摇了。

  “我刚好来这边有点事。”

  “喔!”

  “两个人一起出动吗?”

  “才下是!”

  惠慌忙否认。像那样坦率真好。为了不让对方追究自己的事,就得拿对方当

  话题了.

  “我听说啰,你们开始同居啦!”

  “只是邻居。”

  “啊,我也想要男朋友。”

  我装傻地说。

  “才不是这样!”

  惠恼羞成怒地否认。因为她真的很坦率,我压抑不住涌起的笑容。要是被惠

  以为我在愚弄她的朋友就好了,所以我将视线转向神名。

  “初次见面……吗?我是金胡月,惠的同事。请多指教。”

  虽然在司令中心见过面,但只有一瞥,现在说是初次见面也没错。

  “妳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从东京木星过来的神名绫人。惠的邻居,长得有点可爱,还是

  翼神世音的驾驶。”

  我本来是打算炒热气氛的,神名却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我才不是驾驶!”

  他以尖锐的声音反驳。

  “我才不想战斗。”

  ……什么嘛,明明就是能跟姆人对战,明明就是拥有那股力量,还说什么

  “我才不想战斗”。

  到底是从哪里来,又经历过哪些事。让他能说出那种话啊!他以为地球上有

  多少人打从心底盼望着拥有他的力量啊!有多少人为了对姆复仇.即使用生命来

  换也在所不惜。

  就连我也是……

  为了压抑住有如将满溢而出的话语,我用手轻轻盖住嘴唇。但,些微的余香

  仍从戒指的隙缝间透了过来。

  我感觉想吐。

  死的记忆与活着的思念,复杂地混在一起,令我不明所以。我不禁瞪向神

  名。对于让我想起这些事的他.感到些许厌恶.

  2

  “我不要。”

  当我这么说时,八云先生的表情值得玩味。他的神情既像是吃惊,又像是困

  扰。

  “为什么?”

  “为什么……在为我不想战斗。”

  “说得也是。”

  八云点点头,让我感到意外.

  “没有人会想战斗啊!但是,也有非得战斗不可的时候。”

  “不过,我不想。”

  他求救似地看向一旁的树先生。

  “你……”

  树先生将冰冷的视线投向我。

  “能做什么?”

  “做什么……”

  “不工作的人没饭吃,对吧?你能做什么呢?”

  “画画.”

  “你是艺术家吗?”

  我摇摇头。

  “那就没办法用画换钱了。你有没有其它的资格?当然,不是这里的,在东京

  的也行.”

  我没有什么资格,就只是个喜欢画画的高中生。我摇摇头。

  “什么也没有吗?”

  藏在温柔言语下的刺扎进我胸口。

  突然涌上一股无力感,我刚刚的气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只是个高中生。真的,只是个没价值的高中生,什么都不会。只是喜欢画

  画,也没盼望过将来能靠画画维生。是个漠然度过每一天的十七岁男生。

  飞出东京后,我就连高中生也不是了。没想到褪去一切的我,竟是如此没有

  价值的存在。

  “怎么样?”

  树先生的话语彷佛在耳际缠绕。

  “不作战也没关系。身为翼神世音的驾驶,你能协助我们收集资料吗?解析翼

  神世音的系统是有必要的,因为它是唯一一个拥有能破坏姆民族里多雷姆的力量

  的东西。要是能够解析这套系统,明白它的原理,即使不靠翼神世音,我们也能

  对抗多雷姆了。这么一来,你就不必战斗了。总有一天会的。”

  既然你说了不必战斗……我不禁点了头。

  “那就决定了。”

  树先生朝八云先生笑一笑。

  “那么,神名绫人就被录用为TERRA的特别职员。”

  八云先生的口吻听来有些安心。说得也是,因为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布我啦!

  “我还只是个实习生……”

  惠在后头碎碎念。也许是听到了那些话吧,八云先生将视线转向她。

  “小惠,这也是没办法的,研究部没有实习生制度啊!”

  即使他这么说,惠似乎还是不太能接受。她的表情与其说是想快点成为正式

  职员,不如说是想赶快得到认同吧!

  “恭喜!”

  背后突然被拍了一下,我回头一看,是雷鬼大哥跟那位沉默寡言的大哥。对

  了,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我是YOMODA洋平,叫我洋平就行了。”

  雷鬼大哥这么说着,朝我伸出手,他的手意外地柔软。

  “YOMODA……写成什么字呢?”

  雷鬼大哥突然笑开了,他的动作挺夸张的。

  “说得也是,要不是爸妈教我的话,我大概也不会读吧!YOMODA写成这

  样。L

  他边轻笑边在纸上书写.

  “四方田”?的确,要不是他教我,我是不会这么读的。问了一下,”四方”

  在从前似乎是念做”YOMO”。

  这次换那位沉默寡言的大哥朝我伸出手。

  “我是五味胜。五种味觉的无味,可不是垃圾箱的垃圾。”

  他看来是个认真的人。其实他可以不用特地强调这一点啊!

  四方田、五味、六道,这座岛上的人名字都这么奇怪吗?啊,我叫神名绫

  人,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这么一想,笑意就涌上了.怎么啦?像是这样问着我的视线集中过来。

  “没什么。”

  我边这么说,边轻轻笑着。虽然一开始投注干劲的方向错了,不过我感觉到

  事情会变得颐利起来。

  断章2功刀仁

  一起聚集过来的闪光残像,令我的视野缩窄了。好几个镜头对准我们,这所

  谓的记者会,不管经历过多少次我都没办法适应。没办法像身旁的亘理长官那样

  沉稳地摆好架势。

  “联合国内似乎也出现了解散TERRA的意见。”

  立刻有人提出这种问题。不过,这当然是预料中的问题。亘理长官轻轻点头

  后回答:”会出现这样的意见,就表示组织状态很健全吧!”

  “您认为调查阶段完全没有任何疏失吗?”

  “我们虽然会在进行调查活动时特别谨慎注意,但要完全没有失误还是很困

  难。”

  “这次多雷姆会在相隔十多年后再度从东京木星出来外界,与TERRA的作

  战是不是有关联?”

  问题逐渐逼近核心。

  “我们的活动与多雷姆的出现之间是否有直接的因果关系,现在正在调查。”

  当亘理长官这么说时,会场引起骚动,甚至可说是吶喊了。

  “不过……”

  “如果不是你们TERRA有动作的话……”

  “世界上不是也有人类不该出手的东西吗……”

  “这个责任……”

  记者们各式各样的声音化为一个团块,往坐在祭坛上的我们压来。TERRA别

  多管闲事。只要不出手的话,姆民族就会永远被关在里头。的确是有很多人有这

  种想法。但是,他们什么也不明白,不明白人类只剩下一点点的时间。

  而且,我们也不能告诉他们这件事,因为……

  “不过还真是奇怪。”

  听起来像是在装胡涂,但却很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看过去,一个男人站

  起身来。是那种随处可见的男人。如果在人群中擦肩而过,他的脸孔在十秒钟后

  大概就会被遗忘吧!

  “我是天户通信的贰神。不,怎么说呢,前几天联合国的输送舰去了根来岛.

  说是根来神至也行……但是当输送舰返回的时候,船上却和去的时候一样是空

  的,”

  那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以探索的目光朝这里看来。尤里西斯号搬送姆民族制

  品的计划在联合国也是最机密事项。这个名叫贰神的男人握有这项情报,看来似

  乎不像他那张无害的脸一样简单。

  “那是联合国的事,你问我们,我们也很困扰啊!”

  装作没听到我的回答,贰神继续说道:”联合国是要去接收什么呢?连巨大

  的输送舰都准备好了,要去接收却没有接收到的东西……”

  他看来像是好奸先生的眼睛一瞬间闪烁过光芒。

  “也就是!TERRA的秘密兵器!”

  撑不下去了。身为人,我的道行还不够。没想到会听到他说出秘密兵器这种

  陈腔滥调的字眼,我的脸颊微微动了动。贰神发现我的动作,打算进一步追问。

  但是亘理长官却以装胡涂的口吻,悄悄插口:”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到。看来这秘

  密兵器似乎连我都保密,这可真让人安心。”

  听到他陈腐的话语,令记者们失笑。

  “好了,如果秘密兵器的事再暴露更多,那就会造成困扰了,记者会就到此为

  止吧!那么。”

  长官站起身来。

  “请等一下。”

  “责任归属还没厘清。L

  “国民有知的权利……”

  无视记者们的发言,我们走下了祭坛。当我瞥向会场时.发现骚动的记者群

  中只有一个人,只有贰神以锐利的眼神看向这里。

  “那个男人很危险。”

  在没有旁人的地方,我对长官低语。

  “贰神吗?”

  “您认识他吗?”

  这可真是意外。

  “不。不过,总觉得有种亲近感。”

  “是这样子啊……”

  “明明已经防得滴水不漏,他却能倏地直探我们的核心。哎呀哎呀,真是个难

  搞的家伙。”

  这代表很难排除掉他吗?要是只将天户通信剔除在采访名单之外,其它的传

  媒也会骚动的。

  “虽然是个虽搞的家伙,不过看使用方式,也可能会对我们有利。”

  这不是个危险的选择吗?那个人是双刃剑啊!虽然能伤害敌人,伹也可能伤

  害到我们。如果是亘理长官,应该能使用得当。

  3

  他们交给我的装备服还是什么的刚好合身,衣料富伸缩性的素材也便于活

  动,就连手套跟鞋子部配上了。

  我老实地觉得这身服装很帅气,不过,我倒映在更衣室镜中的身影,总觉得

  有些怪怪的。尽管帅气,但平常我是绝对不会穿这种衣服的。我稍微摆了下姿

  势,镜子里的自己笑了。

  “换好了?”

  门帘外的七森小姐问道。

  “嗯。”

  刚刚摆姿势的时候好像被她看见了,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要打开啰!”

  七森小姐走了进来.她看着我,嫣然微笑。

  “很适合你呢!”

  “是、是这样吗?”

  “不过,脖子的扣子也要扣好啊!”

  “可是有点紧……”

  我勉强将扣子扣上.

  “之后我们会调整尺寸的,今天就先忍耐一下。”

  “好。”

  “以后穿上装备服的时候,一定要按下开关,否则我们这边的监视器就看不见

  了。”

  “是这样啊!”

  我把附在手环上的开关打开。

  “没错,这样就可以了。翼神世音的内部是我们不知道的世界,能跟外界联系

  的,就只有这套服装了。”

  是吗?这么说来,翼神世音的内部只有我才能进去。

  “如月博士在等你。”

  走出更衣室.树先生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回。

  “很适合你嘛!”

  他微笑地称赞我,我都要难为情起来了。

  “装备眼上有着能与外界通讯的系统,奸像在脖子那一带,不过不能随意关

  闭。要是你在翼神世音里说了我的坏话,我就会马上知道喔!还有,上面也附有

  一个系统,将你的生理反应连结到监视器上。要是发生异常状况,我们就能马上

  知道了。”

  “发生异常状况?那要是发生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树先生好像很困扰似地耸耸肩。

  “我们是没办法出手的,很遗憾。”

  等等.这也就是说,要是我在翼神世音里身负重伤,也没有人能来救我的意

  思啰?

  “不过,在这里的测试并不是那么危险,你绝对是安全的。”

  “我知道了。”

  我的声音听起来无疑是不安的。七森小姐插话:”不要紧的,就相信如月博

  士吧!”

  “那么,将前进调查室移动到根来结界的最前线吧!”

  匡隆——

  伴随着有如起重机起动的声响,我们所在的小房间开始移动。像墙一样大的

  门开启,根来神殿在门的彼端扩展开来。

  神殿为几乎呈圆筒型的半圆状,壁而雕刻着古代的浮离。地板上有黏稠的水

  拍打出来的波浪。那里有十二根六角形的柱子耸立着,柱子上头有着宛如空中回

  廊的圆形石列。啊,是那个,只要想象成像英国的史前巨石柱遗迹就行了。而水

  柱正耸方在巨石柱遗迹中。真的只能说是水柱了,由金宇塔上方的开口一直延续

  到地而的圆筒型水柱。永远持续落下的瀑布,持续朝着上方落下。

  翼神世音就在水柱之中。

  它头部的羽翼合起,覆盖住脸孔,双手交叉在胸口。看来简直就像教科书中

  的埃及木乃伊。越过它的头部,可以看见被水面扭曲的蓝天。之前,翼神世音似

  乎就是从那个开口飞进来的。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在像是空中回廊一样的石列那里,有调查用的步道。据说如果更深入的话,

  人类就会受到”根来神殿”的力量影响,无法保持精冲安定。瀑布的更上方,有

  钛余属制的环被缆绳吊着,仿佛要包围住瀑布一般。好像是用扫描仪在监测瀑布

  的流速之类的吧!

  根据七森小姐的说法,扫描仪没办法监测瀑布中心。一旦.接近中心,不论是

  钛金属或合成钻石,凡是人类所知的物质,都会被分解到原子阶层。真危险。

  不过,翼神世音却安稳地站在里头。

  前进调查室停在包围住水柱的通路前。在我眼前,状似算盘珠子,那个叫做

  “完整无缺的根来”的东西就悬浮在那里。那东西看来跟TERRA本部的造景设

  计很相近。那么,放在司令中心的造景设计就是模仿了这个吧!

  “那么,你去搭乘翼神世音吧!”

  啊?搭乘……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上去。”

  树先生与七森小姐对望一眼。即使你们露出这种表情,我也没办法啊!

  “是这样没错吧!我总是在回过神时就搭上翼神世音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

  该怎样搭乘它。”

  “不用担心。”

  树先生微笑了。

  “你是被翼神世音选上的人。如果你接受了翼神世音,就一定会被它所接受。

  相信自己吧!”

  就算你叫我相信自己……一再被催促着,我只得走出通路,仰望翼神世音。

  雪白冰冶的金属巨人就在那里。在三浦海岸边时,我也觉得它很大,不过那

  时它是趴着,现在却是直立着。我再次感受到翼神世音的巨大。

  我真的操纵过这个吗……真的能操纵它吗?只要你接受它。我照着树先生所

  说,闭上双眼,试着尽可能回想搭乘翼神世音时的情形,试着回想当时的心情。

  “再深呼吸,从腹部开始深呼吸。”

  腹部是吧,腹部。我深深地吸气,大大地吐气。深深地吸气,大大地吐气。

  ……不管试了多少次部没用。

  断章3八云总一

  “那么,就把他送到收容所去啊!”

  一色监察官吐出的冷酷话语,就这么滚落在三人之间。

  “还是说,TERRA是那种会饲养没用姆人的义工团体?”

  说得真难听。深深坐在沙发里的监察官,以跟话语同样冷酷的目光看着站立

  的如月博士。

  “他不是姆人。”

  “也不是人类啊!”

  “只因为没有马上出现结果,就要施以废弃处分,我想这该怎么说呢?”

  “你想说这么做就跟杀掉会下金蛋的母鸡一样吗?不过母鸡会下金蛋,神名能

  带来什么?”

  “什么都没有……那么,你说我们又能期待他带来什么呢?”

  监察官的嘴角依然冷酷地扭曲着,但他的手却使劲握到发白了。虽然以冷酷

  的言语应酬着,但从这两人之间却能感受到我无法介入的亲密感。即使如月博士

  什么都没说,他们之间也绝对有过些什么。

  “你叫我等结果。”

  “是的。”

  “要等多久?”

  “只要你沓能忍耐。”

  “我的忍耐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

  “会挑战极限的才是人类吧!”

  我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抱歉打断你们的谈话。”

  两双冰冶的眼眸射来。

  “在功刀司令不在的状况下,像这么重大的决定如果只由我们来判断太危险

  了。”

  “你是副司令。功刀司令不在的时候,就由你全权负责了。”

  也就是说把全权交给一个无法下决定的人,是司令的责任问题。真不愧是监

  察官。脑袋真好,在这时还是采取恭顺的态度。

  “我明白了。那么就进行将神名绫人移管到联合国收容所的手续吧!”

  没想到我会这么老实地说,一色监察官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

  “监察官你也会签署吧!”

  他一脸露骨的不愿。即使嘴上说了一堆,结果还是不想负责任的样子。

  “虽然自己说怪怪的,不过就像这样,我还不够成熟。所以,即使身为副司

  令,组织内部仍有轻忽我的倾向。我想只要有监察官您的签署,手续就能顺利进

  行。”

  “这……”

  面对吞吞吐吐的监察官,如月博士像是在逢迎似地补上决定性的一击。

  “他还年轻。如果可以,我希望在功刀司令回来之前能有段考虑时间……”

  “我知道了,就这么做吧!”

  一色监察官的声音就像做出苦涩的选择。事实上,那无疑是因为自己被如月

  博士驳倒而感到愤怒吧!

  “如果司令回来之前神名都无法搭乘上翼神世音,就把他送到收容所,可以

  吧?”

  “没问题。”

  这么说着,如月博士的嘴角浮现些许的微笑。

  “我要说的就这些了。”

  像是吐出了败北宣言,监察官干脆地站起身.当他走出去时,总觉得气氛也

  安心不少。

  “请坐。”

  我请如月博士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上司令官的椅子。

  “这位子很适合你呢!”

  如月博士这么说道,目光朝向司令官的椅子。

  “请别开我玩笑了。”

  “你是被委任全权的副司令。”

  “你真的是在开我玩笑。”

  如月博士小声笑了。

  “我还坐不惯,而且我是因为得负责照顾小满.才会在这里的。”

  像是在同意我的话,桌旁鸟笼里的小鸟发出叫声。

  “功刀司令对你有很高的评价,我想你会坐在那里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虽然想要尽力去响应司令的期待,但实力却……像刚刚提到监察官的签

  署,事实上如果只有我的许可,不知道手续是否能顺利进行。”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

  “你是说要试试看吗?”

  “不过你要负责任就是了。”

  我们的笑声在屋里散开。尽管气氛和缓了,伹我还是非得开口问不可。这是

  身为副司令的义务。

  “绫人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嘛……”

  如月博士沉吟了一会。

  “该说他没有对翼神世音敞开心胸吧!绫人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非得搭乘

  它不可。即使真的搭乘上去,便又会冒出他会不会战斗的问题了。”

  “如果他不战斗……我们就没有能够破坏多雷姆的力量了。”

  “如果绫人能够理解这点就好了。”

  “潘多拉的箱子已经被打开了。灾难在世界中散播,绫人非得替我们战斗才

  行。”

  “翼神世音原本就不是用来作战的。”

  “不过我们也没有其它力量足以对抗姆民族了。”

  如月博士的口中吐出大大一口气。

  “不论怎么说,首先问题还是出在绫人要不要搭乘翼神世音。不,是他有没有

  意思想搭乘。”

  4

  我回到家。虽然不是自己家,但我目前也只能称呼六道先生的宅邸为”家”

  了。

  “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像这样的对话,有种非常平凡的气氛。

  “惠呢?”

  “惠呢?是什么啊!”

  六道先生边笑边纠正我。

  “惠回来了吗?是这样才对吧!”

  说得也是。不过在这个家里总有种让人轻松的气氛。当然,我好好地重新说

  过一遍。

  “惠还没回来。遥今天也会比较晚……哈哈,你觉得我是个太拘泥小事的老头

  对吧?”

  “不,没那回……”

  “像这种小地方还是要重视!”

  “六道先生是……”

  “我说过叫我伯伯就可以了。”

  “伯伯以前是国文老师吗?”

  “猜对一半,不过不是教国文的……哎,进来吧!我来泡咖啡。”

  虹吸管发出咕噜咕噜的温柔声响。

  伯伯的房间里充满了咖啡香。好棒的味道。在东京喝的咖啡,即使是高级品

  也是冷冻咖啡豆,味道的深度还是不同。这里的咖啡,在香味的深处还藏有既像

  更加甘甜,又像更加酸涩的气息。

  无意间,松脂油的气味与小熊的笑容在脑海里浮现。仔细想想,小熊跟六道

  先生的年龄差不多。小熊现在还在学校的美术室里泡咖啡吗?真想和他一起分享

  这里的咖啡。

  朝比奈跟阿守现在怎么样?

  “怎么啦?”

  六道先生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梦想。

  “啊,不,没什么。”

  “你在想东京的事吗?”

  “您怎么知道?”

  “我这岁数可不是白活的。”

  伯伯发出笑声。

  “来,请用。”

  他递给我厚厚的茶碗。不过,那完全不会有不自然的感觉。用厚实又粗糙的

  茶碗,比起顾虑到我而拿出咖啡杯好多了。加入牛奶跟砂糖后,我边用茶碗暖着

  手,边享受着咖啡的香味。

  伯伯沉默地喝起黑咖啡。

  沉静的香气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我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这个家了,因为这里很安静。

  在东京的家也很安静。

  可是,那是没有任何人在的寒冷死寂。是每当我从学校回家时,在胸中的某

  处就会感到疼痛的死寂。不过,横互这里的却是有人在的静谧。我就像披着那份

  静一样,喝着咖啡。喝着这丰饶的时间。在东京即使安静,总会有什么声音响

  起:汽车声、施工声、电视声。这里却完全没有那种东西。

  丰饶却压倒性的寂静。

  “这是哥伦比亚吗?”

  输给寂静的我,打破了它。

  “不,是吉力马札罗。”

  我在东京也喝过的。

  “吉力马札罗应该会更酸吧?”

  “是吗?”

  六道先生笑了。

  “咖啡可以说是酸味强烈的饮料吧!这是把吉力马札罗烘焙到酸味都跑光了的

  程度,还不错吧!”

  有这样的喝法啊!或许是因为托咖啡的福,我拉近了跟六道先生的距离,我

  将烦恼的事情说出口。

  “您知道翼神世音吗?”

  六道先生拾起眉毛。

  “伊修特利在心脏中……”

  “嗯?”

  “不,没什么……你是说那个机器人吧!我看到它进入根来神殿了。”

  “那是由我操纵的。”

  “是吗?”

  伯伯异常干脆地点点头。我还期待他会更吃惊的。

  “不过,我现在却没办法再搭乘上去。”

  “是吗?”

  “之前都是在回过神的一瞬间就搭乘上去了。不过,当我想要搭乘时却又上不

  去……”

  “是吗?”

  六道先生暍了一口咖啡。

  “你会下将棋吗?”

  怎么突然谈到将棋。

  “不会。”

  “是吗……也好。那么你听过就算了。所谓将棋,是能如实看出实力差异的。

  如果对手比你强,几乎毫无疑问地,即使我方的棋子有进攻时机,但不知何时对

  方的棋子就会侵入我方阵地,被逼进防守战里。”

  他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不管我方有多想反攻,却都攻打不进去。但是。偶尔也有能潜入敌阵的时

  候。这种时候就是不想拼任何事的时候。心中没想着要获胜,要进攻的时候。搭

  乘翼神世音或许也是这样吧!”

  “是这样吗?L

  “是的。”

  伯伯又喝了一口咖啡。

  这些话我好像懂又好像不懂,想着要搭乘上去的时候就上不去。既然如此,

  那要怎么样才能搭乘上去呢?

  “可是,这样你就能留在这座岛上了。”

  “是啊!”

  “太好了。我还在想要是你被赶出去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你真的怎样

  都没办法搭乘冀神世音,就来跟我谈谈吧!我会想办法的。哎,我已是个隐居的

  老头,能做的也有限就是了。”

  总觉得胸口暖了起来。这里有人打从心底担心着我。光是这么想,我就觉得

  很开心。

  断章4紫东遥

  哎呀哎呀!

  拖着因工作而疲惫的身体爬上家前的陡坡真辛苦。看看手表,已经十一点

  了。大家都睡了吧!总算看到家了,二楼还点着灯。绫人还醒着。这让我的脚步

  轻快了些,真是现实。

  回到家,我悄悄走上楼梯,在纸门前出声问:”你还醒着吗?”

  “嗯!”

  “可以打扰一下吗?”

  “请进。”

  拉开纸门,气味轻柔地飘出。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却是这个家从来没有过,

  类似麝香的气味。绫人面向桌子,似乎正在做什么。是在我进来时慌忙藏起来的

  吧。笔记下头可以瞥见画到一半的画。

  “睡个着吗?”

  “嗯嗯,还好啦!”

  绫人露出困扰的表情。

  “遥小姐也听说了吧……”

  “嗯……不过,别在意。就算没办法搭乘翼神世音,绫人还是绫人啊!”

  这么一说,他微笑着比了个V字的和平手势。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也回了个

  和平的手势,接着就受到绫人的取笑了.

  “不是啦!这不是和平手势,是第二个的意思.”

  “第二个什么?”

  “能谅解我搭乘不了翼神世音的人。”

  原来是这样。

  “还有一个人是谁我想象得出来,是伯伯吧!”

  绫人点点头。果然没错,真像伯伯的作风。

  “你在画图吗?”

  “嗯!”

  绫人看来很不好意思,他把桌上能够瞥见、画到一半的画往笔记下塞。

  “我以前也想过要画画喔!”

  “我想看看遥小姐画的画。”

  “真可惜。自从搬来这里以后,我就全部丢掉了。”

  那是青春的苫涩回忆。

  “虽然自己说怪怪的,不过我画得不好,画画的动机也不单纯。因为我以前喜

  欢美术社的人,所以才想试试看……只是想让那个人认同我.真的是很幼稚。”

  当我瞥向绫人时,他那像是第一次听说的表情,让我的胸口有点痛。

  “想受到他的认同……”

  重复着我的话,他思考了一会后发问:”我也试试看吧!”

  “嗯?”

  “像遥小姐一样啊!为了让大家认同我,试着搭上翼神世音吧!这样一来,即

  使有一天我不再是驾驶,大家也会愿意了解我吧?”

  那时候的我也是这样。希望被那个人认同,希望由画而起,希望他能认识

  我。

  所以,我明白他的话。但是,在我心中某处却讨厌这样。我后悔着自己明明

  没那个意思,却说出好像在诱导他一样的话。

  “不过,说真的,即使你不搭乘翼神世音,我还是会认同你。”

  “谢谢妳。能听妳这么说,我很高兴。”

  绫人微笑。那打从心底发出的笑容,令我的胸口稍稍温暖了些。

  5

  我再度站在翼神世音面前。

  雪白的巨人。羽翼合起,将它的脸孔避开他人目光,翼神世音在水柱中像死

  去一般,毫不动弹。

  我要搭乘它。为了让大家认同我。

  不过要是没办法搭乘它该怎么办?不,别去想那种事。伯伯不是说过了吗,

  不可以太急切。

  我闭上眼睛,反复地深呼吸。让心稳定下来,尽可能回想自己搭乘翼神世音

  时的情况。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遭遇了什么事。

  感觉好像有谁在。

  “呼吸再深一些。”

  我照着树先生的话,静静地,深深地谓整呼吸。

  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美嶋的影像,穿着黄色洋装微笑着的美嶋。没错,她曾

  在那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我确信她曾在那。我应该是握住了她的手。

  在心中描绘美嶋的影像,我朝虚空伸出手。影像中的美嶋微笑着,朝我伸出

  手来。接着,我们的手相触了。

  应该是伸向虚空的指尖,碰触到少女柔软的指尖。

  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人已经在翼神世音里头了。

  “不是做得到吗?”

  我听见七森小姐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对了,装备服上有通信系统。

  我再次环顾操纵席。我不知道操纵席所在的空间扩展到什么程度,这么宽广

  的空间应该无法纳入翼神世音的,但这空间却正在它的内部。是空间遭到了压

  缩,像这样的说法正确吗?

  那里有着水面。

  不知道水有多深。感觉上操纵席像是由水面突出的,伹即使我将身体伸出

  去,也看不到水底。水很清澈,但光却照不到那里。下次带零钱来试着丢进去看

  看吧!哎,日本人不都会在有水的地方丢掷零钱吗?就连迪斯尼乐园里大雷山(注1)

  的供水桶都丢。

  那无所谓啦!

  操纵席和任何座椅比起来好坐许多,非常适合我的身躯。就像特别订作的。

  还有,前方突出的…是操纵捍吗,就像那种感觉的东西.可别问我那是怎么动作

  的,它是怎么动作的,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就是懂。接近让脚踏车动起

  来的感觉。这东西也是,不是一件一件地去想什么要往右倒了,快切左边拉杆之

  类的。而是什么部不想,只是去做.要转弯的时候,不需一点一点地想这个时机

  拉杆要怎么切换,身体自然就会反应。

  就是这样。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懂。说真的,到底是为什么呢?

  当我想着这些事情时,听见了树先生的声音。

  “怎么了,绫人,不会难受吧?要是稍微感觉到一点异常的话.就要马上说

  喔!考虑到实战的问题,标准还是设严格一点比较好。”

  实战……我被骗了吧!

  “我明白.”

  树先生继续说着:”说到底你只是协助测试而已,不想战斗……对吧?”

  “没错。”

  “我也是个和平主义者,我明白的,那么,开始测试吧!”

  断章5如月树

  “要是知道真相,他一定会生气的。”

  七森悠哉地以手撑住脸颊。

  “他不知道那是贴在实验白老鼠身上的电极吧!”

  说成实验白老鼠身上的电极还真过分。装备服只是将各种数据送回这里。

  “我没有说谎,只是他没问所以我就没说了。”

  “那么,我告诉他也没关系啰?”

  七森恶作剧地问。哈,这样就想造成我的困扰吗?

  “妳不会的。”

  “为什么?”

  “真实与幸福之间是意外地遥远。妳已经是明白这点的大人了吧!”

  “坏心眼。”

  没错,我很坏心眼。我明知七森会说出那种话,却利用她。我已经是能做出

  这种小事的大人了。

  就连对绫人也……

  断章6金胡月

  我在市内快车上遇见绫人,他似乎正在前往神至市购物的途中。

  “你可以搭乘翼神世音了?”

  “嗯!”

  这表示他的心也稍稍转向这边了。

  “那么,不论多雷姆什么时候出现,我们都能安心了吧?”

  “为什么?我并没有要战斗啊!”

  痛苦在胸中聚集。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说这种话。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不愿意啊!”

  “真傲慢。”

  当我唾弃似地将话摔向他时,绫人露出像是吃惊的神情。

  “明明有能力做到,为什么不去做。就像是眼前有个饥饿的孩子,却不肯施舍

  的富翁。”

  “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

  “没错,就是乱七八糟。”

  我已经没办法住口了,压抑许久的思绪爆发出来。

  “不明白的你才奇怪。为什么不战斗?”

  “因为我不愿意,因为我讨厌那样.”

  “光用喜欢讨厌就把事情解决了,真是个小鬼。”

  “就算你说我孩子气也无所谓!”

  他突然改变态度。

  “我绝对不要战斗,因为我是和平主义者.”

  “和平主义者?说难听点就是丧家之犬吧!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战斗的。就算

  有挚爱的人阻止我也一样。”

  尖锐的话语伸出利角,刺向对方的心。

  无所谓。受伤吧!讨厌我吧!你还是稍微弄懂一下比较好,想法跟我一样的

  人有几千万,不,应该是几亿人吧!

  “妳为什么那么想让我去战斗?”

  胸口的芥蒂越来越大。这孩子到底要当个小少爷到何时啊!正当我真的要把

  怒火爆发在他身上时,快车到站了,虽然这不是我要下车的那站,我还是飞奔下

  来,不然我恐怕会怒火中烧地揍了他.

  东京人都像他那样吗?无法理解那场姆大战使我们人类背负了多大的精神创

  伤吗?是因为他们像如月博士所说的,记忆遭到更改了吗?

  “我回来了。”

  即使明知不会有任何响应,但不知为何,一回到房间我就会这么说。以前用

  来确认崔姊姊在不在的习惯还是改不掉。

  在所有亲戚当中,唯一温柔待我的崔姊姊……姊姊是不是在家里。对我来说

  是个重要的问题。

  我冲着身子。

  沐浴在热水中时,我胸中深处的硬块似乎稍稍融化了。

  或许我说得太过分了。就算他”真是个小鬼”,但我自己做的事也很孩子气。

  冲完澡后,我穿上浴袍,接着坐在昨晚没有动过的床铺上,从床侧的柜里拿

  出一个盒子。

  木制的八音盒。

  打开盒盖,乐曲静静响起。从那一天起,我失去了许多东西。珍惜的娃娃、

  书本、相簿,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只有这个八音盒我

  是不会放弃的。

  双亲的照片贴在盒盖里侧。

  照片中的爸妈总是对我露出笑容。照片下头有妈妈亲手写的韩文,那是漂

  亮、有妇女味的笔迹。

  “生日快乐。我们会带很多礼物回去的,妳要当个好孩子喔!”

  我有当个好孩子。

  从那之后,一直都是。

  但是,妈妈不会回来了。

  妈妈骗人……

  寂寞的泪水落在紧抱住八音盒的手上。

  6

  回去之后我试着问惠,为什么金会说出那种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惠边将POCKY巧克力棒叼在嘴中,边躺在那滚来滚去。

  “没办法?”

  “嗯,因为姆大战太惨了。”

  “死了在约二十亿人口吧!”

  “简单来说,那就表示当时活着的人一定都失去了亲人、小孩或是朋友。你懂

  吗?”

  突然间,单纯的数字拥有了沉重的意义。

  “哎,我也是会轻松看待啦,因为我生长于不记得那件事的世代。不过,对于

  记得的人们来说是很严重的。现在还有很多人无法在黑暗中睡觉,会在梦中呻吟

  的人更是一大堆。也有人说战后增加的只有孤儿跟精神科医生呢!光是在日本,

  就残留着好几处大战遗迹。姆大战的悼念馆与集体英灵碑就跟山一样多。大家还

  没有自伤痕中完全站起来。金是生长于有记忆世代的人,而且她失去了双亲。”

  “是这样子啊!”

  “虽然我也不知道详情,不过据说她的爸妈把她托给亲戚照顾,然后前往澳洲

  还是哪里去吧!的确是为了生意上的会晤。结果就……”

  “姆来攻击了.”

  “没错。接下来就像常见的情节,金在一堆亲戚中被推来推去,好像吃了不少

  苦。就连我她也不肯好好谈这件事。我想,她到现在一定都还是难过得无法好好

  去谈这件事吧!”

  惠忽然爬起身,却没有看向我这边。

  “我也是不想谈。不过我有妈妈,也有姊姊,亲戚们也还算亲切,跟她是不能

  比较的……我想,金一定是为了打倒双亲的仇敌,为了想宣泄愤怒才加人TERRA的。”

  她的背影彷佛很悲伤地缩了起来。

  “不只是金.这世界的人类都是这样。”

  那句话就像重重地落在我胸中一样。

  全世界的人都想对姆宣泄恨意。将父母被杀害的憎恨、失去小孩的痛苦、失

  去朋友的愤怒宣泄出来。翼神世音能够一举破坏掉带来这些悲伤的多雷姆。而我

  明明能够搭乘上翼神世音,却说不想战斗、不想解决多雷姆,对她而言这就是傲

  慢吧!

  不过,对我来说,东京,也就是姆的世界才是故乡。

  还在东京的时候,实际上看见多雷姆时,我也曾有过”那是首都圈防卫兵器”

  的想法。

  这份落差要怎样才能填满呢?

  而且,要是多雷姆只是来带我回去呢!

  断章7鸟饲守

  “哪!”

  休息时间里,我正在想事情,浩子的脸突然凑了过来。

  “妳怎么突然靠过来?”

  “什么突然,我刚刚就出声喊你啦!是你一直在发呆没注意。”

  “我刚好在想事情……不提这个,妳有什么事?”

  “你记得侵略大战前的事情吗?”

  “妳这么问很突然。”

  “你看,侵略者来攻击东京,不就是绫人消失那天吗?”

  “啊,我像个英雄般把妳救了出来……”

  别得意洋洋啦!我被她打了一下。这样很好,我非得是那个轻浮的阿守才行。

  “那一天,电车里不是有个女的跟我说话吗,还叫我朝比奈小姐。”

  “之前妳也问过啦!”

  虽然试着装傻,但能骗到什么时候.

  “从那以后,我有时候好像就要想起来了。我跟那个人彷佛在哪里见过面。首

  先,对年纪比较小的人称呼小姐就怪怪的。所以我一直很在意,想要回想起来,

  但是侵略大战之前的事情,不知怎地都记不清楚.”

  “这种事在电视里不也经常提到吗?嗯,叫什么……”

  “全人类性的健忘症。”

  “没错。人类如果有难过的事情,就会想把它忘掉。因为人类是指向未来的生

  物,所以怎么说呢,我是不仅困难的事啦,有种说法是别被过去囚禁,要看向未

  来。”

  “未来有什么呢?”

  浩子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难为我特地扮成傻瓜想骗过去的,为什么这家伙

  能挑出这种本质的毛病呢?

  “光是在绝对安全圈里,会有什么未来吗?不能出去外界,既不知道过去,也

  不知道未来,光是现在这样好吗?”

  糟糕。就连浩子这种等级都开始想这样的事了,世音的外出对系统还是造成

  了一点问题。

  “这样真的好吗?”

  “因为我是个笨蛋,所以不会去一一细想那些事.”

  这时老师刚好走了进来。太好了,我从不曾对开始上无聊的课感到这么开心

  过。到了休息时间,就装出我很热中打篮球的样子好了。我只能继续扮演笨蛋阿守了。

  放学后,我绕到东京湾基地。

  “哎呀,鸟饲,真难得啊!”

  麻弥故意夸张地喊着我人类的名字。

  “别这样。”

  “有什么不好,你是我的绫人的朋友呀!”

  “绫人都不在了,当监视者还有意义吗?”

  “如果你不愿意,随时不想干都可以啊!是你自己一直做着这份工作吧!”

  自从不再需要监视者之后,我表面上对麻弥的说明是,混入东京的一般生活

  中,可以调查分析他们的思考。我没有告诉她真正的理山。不过,既然是麻弥,

  应该会有所察觉吧!

  “关于这件事,现在已经出现一些会谈论侵略大战之前事情的家伙了,系统是

  不是出问题了?”

  麻弥沉下脸色。

  “因为<虚空回廊>与系统联结着,我也预料到整体会出现问题。”

  “不过,这样不妙吧!”

  “是呀,应该要稍微强化一点。”

  “妳不会关闭<虚空回廊>吧!即使那对系统全体都造成负荷。”

  麻弥以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我.

  “现在正要让多雷姆出动呢!你也要去看看吗?看看我儿子成长的模样。”

  哈!什么叫”我的儿子”。笑死人了。只不过是己失败的妳自己的替身吧!不

  过如果我不配合她,晚点就恐怖了。

  无意间看去,三轮正投来像是恐惧的目光,好像光是听我用平辈的口吻对麻

  弥说话,就让她瑟瑟发抖了.像小白兔般的眼睛,让人想稍梢使一下坏心眼。

  “小忍。”

  “是、是的。”

  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我就清楚知道手掌下三轮的身体僵住了.

  “我会在这里悠闲观赏的,监视器就拜托妳啰……结束之后要下要一起去宾

  馆?”

  她居然狂妄地迟疑了一会,我把放在她肩上的手加重力道。

  “可以吧!”

  “是、是的。”

  麻弥用有如看着猫狗的眼神注视着我。我可不想被为了做出替身而搞出那种

  事来的家伙用这种眼神看待啊!

  “来,早点看起吧!优秀的绫人主演的秀。”

  7

  电话铃声在某处响起,是从我房间传出来的。一瞬间我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但马上明白是手机在响。看来我还不习惯,就连通话钮是哪一个都搞不清楚。正

  闲惑着不知该怎么操作时,电话总算接通了。

  “喂。”

  “绫人?”

  我听见金冷硬的声音。她又要说教了吗?

  “多雷姆出现了。”

  我的心脏跳了一下。我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明明希望它们不要出现的。即使

  对金与其它人来说是憎恨的对象,对我而言多雷姆却是来自故乡的东西。说不

  定,它们代表了妈妈想带我回去的意思。

  要战斗吗?

  ……我不要战斗。

  要逃走吗?

  ……我不能逃走。

  那该怎么办?

  “绫人?你听见了吗?”

  金的声音由手机深处的彼端传来。

  “嗯。”

  我好不容易才答出声。

  “出现地点是松木。不快一点受害范围会扩大的。”

  松元?这就是说,多雷姆不是为了带我回去而出现的。只有我会想到有那种

  可能性吗?好好笑。我居然为了这种事在烦恼。

  “你还是不想战斗吧!”

  “不,我会去。”

  尽管金似乎很开心地在说着什么,但我完全没听进耳里。我会去战斗的。会

  去跟故乡战斗的。不对。那不是什么故乡,是姆。我要去跟姆交战。

  断章8功刀仁

  当我走在排列着各式各样展览品的漫长走廊上时,手机响了.

  “亘理长官。”

  走在前头的长官回过头。

  “翼神世音成功地破坏了出现在松元的多雷姆.”

  我本来是打算以耳语的声量说的,但站在将近十公尺前的巴贝姆爵士也转向

  这边。

  “多雷姆只是假货.”

  埃伦斯特·冯·巴贝姆。据说他的祖先曾参加夺回耶路撒冷的十字军,在所

  罗门王的第一神殿遗迹附近的水井找到了圣杯,并饮用了那里的水。他是代代拥

  有不死传说的谜之家族的首领。

  “原本<奏者的祭坛>以”奏者”为名也太狂妄了。”

  我们并列在他身后,爵士边这么说,边将头转回前方。

  在那有块巨大的石板。这石板虽被称做”帕连克(Palenque)石板”,但却

  不是在帕连克发现的,而是在这座岛上的某处。这石板是不该存在在岛上的东

  西,所谓的欧帕兹。

  “四十年了。要实现这件事花了四十年啊!”

  爵士感慨地仰望着石板喃喃说道.

  “总算是赶上了。”

  长官慎重地选用词汇。

  “在那天到来的时候,能准备好预定数量吧!”

  “运用上不知能否交给我们呢!”

  “我是这么打算。”

  不安感在脑海中浮现。这是段危险的对话。他们两人在互相利用。财团供应

  的东西总是蕴含着可能连我方内脏都被挖取出来的危险性.亘理长官认为就连巴

  贝姆爵士都能依照他的想法利用。但是,对方是巴贝姆。他是现代的麦菲斯特(注

  2),这男人虽能带给人期望,但代价却是灵魂本身。

  那男人瞥了我一眼。

  “从那之后,还是头一次跟你见面。”

  “是,您康健如昔,真是太好了。”

  我尽可能以无可非议的方式应对。似乎觉得我是个无趣的男人,爵士对我失

  去了兴趣。

  “会议怎么样呢?”

  “联合国在关于将翼神世音交给TERRA运用这点上,已达成将持续注意并

  备于万一的结论。”

  “事实上的默许吗……不,是承认了翼神世音破坏多雷姆吧!恭喜你了,亘

  理。”

  “不不,我什么也没做.”

  看来像是无关紧要的对话,但对话中又有着找到空隙时就会刺向对手的紧张

  感。我还不够成熟,没办法与巴贝姆爵士做如此普通的交谈。

  第二章聚集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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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经许可,严禁转载—

  紫东遥

  “好久没买这么多东西了。”

  “啊!好累。虽然累,不过想要消除压力还是得靠购物。”

  “遥要暍什么?我喝伏特加马丁尼。”

  “我要热狗。”

  “妳还是一样是个酒鬼。”

  “找可不想被喝伏特加马丁尼的人批评。”

  “真敢讲。”

  笑声响彻小小的酒吧.我们慌忙缩起背,小声地开始说起话。

  “小夜子,妳买的洋装很大胆耶!”

  “派对也快到了。女人就是要打扮呀!”

  “圣诞节吗?”

  “这可是单身女性最大的节日耶,不卯起来装扮一番不行。”

  “圣诞夜大概也有工作吧!”

  “虽然必须工作的女性很多,不过再这样下去.恋情还没开花就凋谢啦!遥

  也是,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吧!”

  “虽然是还不到,不过已经是不黏着人家就不会被捡回去的年纪啰!”

  “我又没提到年纪。”

  “这可真是抱歉。”

  开玩笑的话,让笑声再度爆开。

  “工作很忙吗?”

  “还好啦!不过自从翼神世音来了之后,就忙得手忙脚乱,又非得跟联合国

  情报部合作不可。”

  “我也是,每大都是检查、分析、评鉴,检查、分析、评鉴,反复做着这种

  事。快不行了啦!”

  “绫人在研究室进行得还顺利吗?”

  “绫人,绫人,妳从东京回来以后,就老是提他。妳打算把他摘下来吃掉

  吗?”

  小夜子用坏心眼的眼神,隔着玻璃杯看向我。

  “因为他是翼神世音的驾驶啊!是最得注意的。我也是这样。研究所是为了

  驾驶才存在的。”

  “哎,说得也是。不过,总觉得有点……啊,不是啦!绫人是个好孩子,人

  很坦率,虽然一开始并不顺利,不过现在却很协助我们。他也说明天会帮忙进行

  传送实验。不过……”

  小夜子似乎难以启齿。

  “什么事,说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树博士有点怪怪的。”

  “是吗?我觉得看起来跟平常没两样啊!”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跟他一起研究的关系,或许妳看不出来。”

  小夜子投射过来的视线里,有着一点夸耀胜利的色彩。小夜子不知道树与我

  之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吧!不,或许她早就知道了,或许是知道,所以才这么说

  的。

  “树博有种会推开他人的感觉对吧?对绫人时,我特别有这种感觉。有时

  正想着他对绫人说话特别亲近时,他又对绫人说出温柔却冷淡的话来.那个人总

  是超然地跟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过跟绫人之间,那距离却不能保持一定。就

  像他为了难以安置绫人的位置而犹豫。”

  树吗?为什么呢?

  “与翼神世音相关的事也是。树博士有时会用憎恨似的眼神看着翼神世音。

  可是在研究室里,跟我独处时,他却常常称呼翼神世音‘那东西’。”

  对小夜子来说,她想说的是最后那句话吧!不过我却没在听。树憎恨翼神世

  音?为什么?或许需要调查一下。这时我注意到一件事。

  我几乎对树一无所知。他是在哪里出生,又在哪里成长的呢?

  我快笑出来了。有关他的事情,我居然都不清楚。

  他到底是谁?

  背景音乐换成了我听惯的乐曲,是(katun的命运)。

  “真怀念耶!那个时候常听这首歌。”

  我突然说出口的话,让小夜子瞇起眼睛。对喔!树也喜欢这首歌。小夜子似

  乎误解了我所说”那个时候”的意思。不过,不管我怎么说我跟树之间什么也没

  有,最后还是会落得听到小夜子说”我对博士没什么特别意思”吧!她就是这种

  个性。

  我跟树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虽然得加上个”已经”……

  功刀仁

  “十二月的平均气温是二十三度,可以游泳啦!看来这会是趟快乐的旅程了。”

  不是在对任何人说的自言自语响彻机舱内。说话的是坐在后方座席上的贰神

  记者.

  “为什么要让那个男人做独家专访?”

  我试着问亘理长官。

  “今后跟统合自卫队的共同作战将会增加,我们的秘密兵器会被发现也只是

  时间早晚的问题了。口头上的应酬是必要的。”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当翼神世音在松元打倒多雷姆时,那身影已经被数十个业余摄影师拍下来

  了。我们虽然宣称是统合自卫队的秘密兵器,加以进行情报控制,不过被发现只

  是时间问题吧!既然总有一天会被拆穿,不如把窗口限定到只有一个还比较好。

  是这样没错。但为什么会是天户通信的贰神呢?

  我试着检索过,天户通信过去二十年间的纪录里没有署名贰神让二的报导。

  据说他十年来都设籍在天户通信北海道分社,薪水汇入户头的日期也很可疑。无

  疑地,他不像本人所自称的只是个记者。但是,却不知道他是哪个组织的人。

  哎,我大概有料想到就是了。

  “哎呀,南国的岛屿真是令人期待。”

  头上响起悠哉的声音。是已经对在座位上自言自语感到腻了吗,贰神靠了过

  来。

  “那么,关于我在当地的采访……”

  能感觉出他讨些方便的言外之意。

  “不用担心,我会派可爱的年轻人当你的向导。”

  长官进一步地说,贰神很开心地笑了。

  “是这样吗?那真是让人期待。”

  可爱的午轻人?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总算理解长官想说的事,不禁笑出声

  来。

  “啊,能看到啦!”

  贰神像是要压在我上头一样窥看着窗外。

  “那就是人类的堡垒,对姆的最前线,根来神至吗?”

  窗外已能看见根来神至呈弧字的形状。

  对姆的最前线……不,正确答案该说是由于保有了翼神世音,而不得不变成

  最前线吧!

  紫东惠

  当我看到出现在司令中心的绫人时,不禁爆笑出声。

  “什么嘛!”

  “这就是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吗?”

  他的打扮让我想这么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所谓的装备服.

  哎,要说帅气的话是很帅气啦!但是穿在绫人身卜,我就不知怎地想笑。

  “别管我。”

  绫人站在算盘珠子——我们都这么叫放在中心正中央的造景——之前。明明说

  要进行什么传送实验,为什么要在算盘珠子前头?

  “原来这不是造景啊!”

  金将理所当然的疑问说出口。

  “那是从根来神殿搬来的一部份遗迹。”

  四方田告诉她。

  是这样啊!

  不过,为什么要特地把那种东西放在司令中心正中央?从以前我就觉得那是

  个很碍事的造景。

  “现在要做什么?”

  我问四方田,姊姊从旁插嘴。

  “不用担心,不要紧的。”

  不对,不是这样啦!

  但是,姊姊的表情才是一脸担心.她的眼神是认真的。

  “树博士表示另一边的结构已经准备好要接收了。我们来试试吧!”

  八云先生说着,绫人微微点了点头。

  接着,他将手伸往位于算盘珠子中央的TERRA标志。

  这就是传送实验?

  真搞不懂。

  此时,标志一带开始发光。

  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绫人的手开始被发光的算盘珠子表面吸入。

  咦?

  为什么?

  我也曾经摸过,伹那只是块冰冷的石头。为什么现在却像水一样,让绫人的

  身体通过呢?

  就在吃惊的我眼前,绫人的身影消失在算盘珠子另一头。

  在他消失的同时,算盘珠子的光芒也消失了。接下来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说实验结束了吗?

  感觉上只有”啊,是这样吗?”而已。

  我的脑袋没办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会有更惊人的事情发生,

  结果却意外地简单。

  大家似乎在因为不符期待而沉默了一会后,才响起稀疏的掌声。

  既然要做,就让大家的头都痛得像裂开一样。把司令中心所有的仪器都吹飞

  出去。或是发出轰轰巨响啊!

  有那种情况不也很好吗?

  没有什么热闹的场面,就这么普通地传送了。

  根来神殿也像司令中心的每个人一样,普通地接受了绫人吧!

  “不过,这是什么样的构造啊?”

  “我不知道。如月博士或许会知道吧!”

  金理所当然地回答。

  说得也是.

  那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

  如月树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

  即使问了自己,还是得不到答案。虽然完全不明白理论,但”完整无缺的根

  来”发出光芒,仿佛响应这呼唤,翼神世音的胸口打开了,”世音水晶”的光辉

  也更加闪亮。一道光自”完整无缺的根来”奔向”世音水晶”。光的通路逐渐扩

  展开来,当它扩展到极限时,有如脱离身体的灵魂飘浮住空中,绫人的身影倏然

  出现。被运往光的通路,绫人被吸人”世音水晶”中。

  “由装备服传来的数据如何?”

  “还没有送达。”

  小夜子事务性地回答。即使装备服的数据系统是利用这座根来神殿的超科技

  制作出来的,也还是受到翼神世晋的排斥吗?绫人大概没有意识到吧!回过神时

  就已在驾驶座上是每回的惯例。

  当”世音水晶”的光芒转淡,翼神世音胸口缓缓闭合时,寂静降临。

  “由装备眼取得的资料巳恢复正常。心跳、血压、脑波,一切显示为正常数

  值。”

  传送完成了。就像绫人不曾搭乘上去般,翼神世音伫立在那里。

  它头部的羽翼只打开了些,并从那里窥视着。”寂静的眼瞳”正看着我,那

  视线仿佛要看到人的灵魂深处.翼神世音的瞳孔像是在说,我知道你真正的愿望

  是什么一样,闪烁着光辉。

  也好。即使这家伙知道我的愿望,只要绫人不知道就够了。这样一来,”根

  来的翼之道”的可用性已经获得证实。

  约翰·帕德理克·夏普兰

  我一下输送机,带有南方独特热气的空气立刻将我包围住。海潮的气息充塞

  鼻腔,我并不太喜欢。充满盐份的空气,会腐蚀掉所有机械。违管整备兵每天部

  有仔细整备,所以说只是错觉,但我感觉到机体的灵魂正受到腐蚀。

  我将手贴在跑道上,这是我初次抵达一个飞机场时必行的仪式。而且,从今

  天开始,这里将是我每天都会用到的地方了。压下的掌心能感受到细微的震动,

  这是超大型浮式结构物特有的波浪拍击节奏。由四面而来的海浪互相干涉,形成

  低沉的节奏,这是海洋之母的音乐。我侧耳倾听了一会。

  当我注意到脚步声时,一抬头,艾尔菲已站在那了。

  “你一点都没变,巨匠。”

  就像独自玩耍时被发现的小孩子一样,我藏起那份难为情,站起身来。

  艾尔菲·哈迪亚特,我的蔷薇,似乎绽放出更鲜丽的花朵了。她坚强的眼眸

  正诉说着那点。

  “好久不见了,蔷薇。”

  “我也好久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我了。”

  艾尔菲看来很开心地微笑着。

  “感觉怎么样?以前教官的身分,看到自己教导的学生成长的模样。”

  “身为画家以及伟大音乐家的雷欧纳德·达文西曾说,弟子小能超越师傅这

  件事,对师傅来说是最大的侮辱。幸好我不必遭到侮辱啦!”

  “没这回事。我得向你学习的事还像山一样高呢!”

  “不,我已经几乎没有能教妳的了。”

  “应该还有一些吧!既然这样,我就非得把那些给榨出来才行。”

  “妳真贪心啊!从训练生时代起就没改变。”

  连男人都会叫苦的严酷训练,她咬着牙关跟上的身影在脑海洋现。不,连男

  人都会可是个正确的用语。没有男女的区别,她无疑是自己教过最棒的学生。而

  这个学生现在变成了上司,就在我眼前。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吗?

  “喂……”

  耳熟的声音令我回头,金发马尾跳动着,是”悍马”卡西。在她身旁的.则

  是”东风”东尼。都是过去的伙伴们。

  我们四个人检查起新”住处”的机场设备。

  “晨星是台好机体.”

  “不论加速或是回旋性能都很充足。依我的技术,不管什么机体都能赢过东

  尼啦!”

  无视卡西的挑衅,东尼继续说道:”虽然在离陆特性上有点问题,不过只要

  出力就可以盖过这点……跑道、停机坪皆通过等级四。硬件没有问题。”

  “与无人战斗机的连动似乎可以沿用联合国军用的程序。”

  “最大的问题出在整备吗?”

  接普卡西的话,我喃喃说道。艾尔匪以征询的目光看向我。

  “有什么不满吗?”

  她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整备兵们当然有彻底地完成工作,但仅有如此。简单地说,没有注入灵

  魂。”

  “又是灵魂又是命运的,二十世纪出生的人还真是喜欢看不见的东西呢!”

  卡西虽然特地用瞧不起的口吻说着,但那是在骗人。没有比飞行员更确信命

  运存在的人了。

  “这是白人的坏习惯。”

  东尼也搅和进来。

  “只相信眼睛所见的东西。”

  “是是,你要我在客厅里摆黄色的东西对吧?托你的福,我家到处都是黄色

  的小东西。”

  两人的一来一往让我苦笑。东尼跟卡西都足从其它部队被徽召过来的,看起

  来却熟得像一直待在同一个部队里。

  “已经两年没见了,你们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对喔!”

  凯西突然脱线地喊出声。

  “距离上次我们四人相聚都两年啦!”

  人家都露出根本没注意到的表情。这的确是个感觉不出两年空白的好团队。

  按照往例,我率先伸出拳头。

  一脸糟糕被抢先的表情,艾尔菲笑得瞇起眼点点头。接着,她率先将手迭

  上,接着卡西跟东尼也是。

  四个人的手迭在一起,四个人的体温扩散开来。

  就像是四重唱。我们四个人能演奏出好音乐来吧!

  卡西·麦克马洪

  真是的,为什么我们得做这种事啊!真是无聊。正想着有不曾见过的飞行艇

  着水时,就得迎接长官与司令的归来。

  起降机升了起来,我一个人偷看过去,全是些大叔。那个年轻家伙要是飞行

  员的话,看起来一定会马上被打下来。不过剩下的那些大叔都有张能顽强存活的

  脸孔。而能明显看出是一般民众的家伙,虽然装出无害的样子,伹他的脸上却有

  着久战精英常有的神情。

  这些话只能藏庄心底,我们敬礼迎接长官。

  “我是艾尔菲·哈迪亚特中尉,从今天起,开始担任TERRA航空团阿尔

  法小队队长。”

  “我听说了,那就拜托妳了,中尉。”

  身材高大,声音低沉的大叔点头。他就是功刀司令吗?那么后面那个穿着令

  人毛骨悚然的黑衣的,就是亘理长官吧!其它一般民众跟毛头小子是谁?这么想

  着时,那毛头小子说起惹人厌的话来:”艾尔菲·哈迪亚特……啊,妳是大君主

  作战中唯一生还的飞行员吧!”

  他的话中明显带着讽刺。我们知道,队长的肩膀抽动了一下。

  “幸运的女神吗……不,还是死神呢?”

  最后那句话,让我们之间流动着紧绷的空气。我怎么能默默看着队长受到侮

  辱,至少也该呛个一句。正当我要往前踏出一步时,那个一般民众大叔将睑凑近

  队长。

  “哎呀,还真是个美人。东京木星里是什么样子?啊,我是天户通信的贰神

  让二。听说东京铁塔是蓝色的.是真的吗?还有邮筒什么的,也是蓝色的吗?请

  务必给个机会让我听听详情喔!”

  这家伙果然不是简单角色。他冗长乏味的话语介入紧绷的气氛中,如果在空

  战中,这就是在无意间已经被对方侵入回旋半径了吧!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队

  长也露出难以决定的表情。

  “中尉,你去过管理部了吗?”

  功刀司令帮腔了。没错,快把我们弄离这种场合吧!

  “去一趟吧!他们说中尉到任时要我请妳过去一趟。”

  我们敬礼之后,一起转过身。身后傅来低语声。

  “真是个剽悍的女性。”

  是那个叫贰神的大叔。

  “我赌她是女神。”

  “我讨厌赌博。”

  冷淡的声音,那个毛头小子……我正想要揍他,就跟巨匠的视线相会了,他

  的眼睛在说不可以。好好,我知道啦!反正我就是”悍马”,是会把骑师用力摔

  出去的母马。

  不过还是不爽。进入晨星的熟习训练之后,就把那个毛头小子的照片贴在移

  动标靶上吧!

  八云总一

  “您回来了。”

  功刀司令总算回来了。

  尽管其它的人——虽然金不算——不明白,但这几天,因为肩上背负着副司

  令这个重责大任,我的紧张从没有放松过。功刀司令看到我时,露出严厉的眼神。

  “抱歉,把现场全都托付给你了。来,这是本土的土产。”

  亘理长官笑咪咪地说,将土产递给我。瓦器馒头?他们跑到哪里去啦!

  “谢谢您,我很喜欢甜食。”

  “还有,我想拜托你担任向导。”

  “这的确是个可爱的年轻人。”

  苦笑声令我回过头。一个看起来很好的中年大叔站在那里。这位就是贰神先

  生吗?他说他是天户通信的人。

  “帮他介绍人工岛就可以了吧!”

  “不好意思,就拜托你啦!”

  亘理长官这么说着,目光越过我的肩头环顾司令中心.他似乎在找谁。

  “啊,五味,辛苦你了。这是本上的土产……”

  他边这么说,边宝贝地提着土产的袋子跑向五味那边。接着,把京都的甜纳

  豆交给五味。说真的,他们到底跑到哪里去啦!

  “亘理长官还是一点都没变。”

  我这么一说,功刀司令苦笑了.

  司令回来,真是太好了。

  七森小夜子

  翼神世音的实验仍旧持续着。

  “感觉怎么样?”

  绫人坦率地回答了树博士的问题。

  “我不要紧,只是有点麻麻的。”

  “接下来要把等级调高一点喔!”

  “没关系。”

  树先生以看着实验室白老鼠的眼神看着翼神世音。虽然我也跟遥说过,但他

  正以比谁都冰冷的眼神看着翼神世音。不过,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呢?

  他憎恨翼神世音吗,还是憎恨绫人?

  “最近他很合作。”

  “真了不起。离开故乡,独自一人,为了拯救世界而奋战的少年。”

  “真是坏心眼的说法。”

  “妳误会了,我只是纯粹地感动。”

  听起来一点也没有感动的感觉。树博士的语气像在气愤那个人不是他。

  “我想马上回收今天的资料。”

  “我明白了。”

  装备服上各有与外部连结的数据送信系统。以及仅存于内部的数据系统。虽

  然我觉得很麻烦,但这两方的数据偶尔会产生误差。特别是像今天这样,进行传

  送实验时。资料送信中断了,这个可能性就更高。

  算算从翼神世音上降落的绫人差不多该换好衣服的时候,我走进前进调查室

  的更衣室。说是更衣室,其实也不过是把小小的厨房让他使用而己。

  “可以了吗?”

  “啊,好了。请进。”

  能听见慌张的衣服摩擦声。要不要偷窥一下,年轻少年的肌肤也很不错的。

  虽然我不是遥,不过摘下来吃掉或许也不错。当我拉开门帘时,很可惜,他已经

  换上丁恤了。

  “辛苦你了。衣服摆着就行啰!”

  “那我走了……”

  我走到里头拿衣服。他走向外头。我们在狭窄的室内擦身而过,要不要恶作

  剧一下呢?

  一瞬间,我们的身体紧贴到能够知道彼此体温的程度。隔着T恤,能感受到

  少年特有的单薄胸膛。他也感受到我的身体了吧!像是受到刺激的年轻视线落在

  我的胸部上。他马上心跳下已地将视线转开。不过,年轻男人的气息的确突然增

  强了。即使想隐瞒,也骗不过大姊姊的。

  我对着他的背影轻笑,装做什么事电没有地迭起装备服。边折着衣服,我边

  把数据盒从记忆棒上拆下来。

  “七森小姐。”

  他还在吗?

  “七森小姐跟遥小姐很要好吧?”

  我还以为他要问什么,这孩子。他明白吗?不,这孩子不可能会明白的。因

  为就连遥也不明白啊!

  “是呀!”

  能轻轻点点头。这就是大人吧!

  “虽然还称不上知己啦!”

  “遥小姐喜欢什么,虽然我知道她喜欢酒。”

  “只有遥?不用送小惠吗?”

  “她的话很容易懂啊!”

  很容易懂呀!你也相当好懂,你知道吗?

  “你要送圣诞礼物吗?”

  “啊,不是这样的,是受她们照顾的谢礼。因为再过不久我就能领到第一笔

  薪水了,不过因为之前有预支了所以不太多……啊,我在说什么啊!”

  绫人难为情地搔搔头,然后直率地凝视着我。

  “不管是东京还是这里,都没有太大的不同。”

  啊!他真的被驯化了。最近会很合作是因为这样啊,是托遥与惠的福。看到

  他那副模样,就会想使一下坏心眼。

  “离开家人不会寂寞吗?如果难受的话,不用忍耐喔!”

  虽然我试着用同情的声音说。但似乎不管用。

  “谢谢妳,七森小姐。不过,我不要紧的。”

  绫人这么说后便走了。

  ……像那种单纯的孩子真讨厌。他不会怀疑别人吗?说什么谢谢,还以为我

  真的在同情他,真让人生气。他是拼命在逞强,还是真的觉得离开家人也不要紧

  呢?

  总觉得胸口深处紧抽一下,变得既苦又硬起来。

  “我回收了装备服的资料。”

  当我回到树博士那里时,博士露出特别不悦的表情。是怎么了?

  “博十?”

  “抱歉,绫人呢?”

  “他回去了。”

  “是吗?”

  “怎么了吗?”

  “不……刚好有联络进来,接下来我非得跟个人见而不可。私人性的。”

  私人性的?我胸口深处变得更加苦涩坚硬。

  “如果有别人在的话,那倒还好,但要跟他独处的话……心情就变得很沉重了。”

  树博土真的露出很沉重的表情,伹我的心反而轻松起来。他要去见的不是令

  他愉快的对象。不过,到底是谁?会让博士如此在意的人……

  八云总一

  从贰神先生身边被释放回司令中心时,遥小姐正好在跟司令谈话。

  “是吗,妳从今天起也转调到作战部了啊……他怎么样了?”

  “绫人吗?他做得很好.据说对解析班的实验也很配合。”

  啊,对了!瓦器馒头就塞给遥小姐吧,我不太喜欢甜食的。

  “他比想象中还要坚强。啊,请,这是亘理长官送的土产.”

  我边劝遥吃瓦器馒头,边开口说:”还是说,他遇到了心上人呢?”

  “什么?这是你的经验吗?”

  妳明明知道的。

  “总一,那个新闻记者怎么样了?”

  功刀司令问道。他的口吻虽然悠闲,但射向我的目光却很锐利.

  “他没采访多久就去本岛了。”

  “去根来岛吗?”

  “嗯,他说会暂时留在这里,所以要先去找以后会常去的店。那个人到底是

  来做什么的?”

  在遥小姐面前,我尽可能悠哉地说着,但还是传达了必要的重点。因为他移

  动到本岛,就解除了监视。还有,关于他的目的还是一切不明。

  “啊!一色监察官听到有记者前来的时候,还很慌张地出去迎接呢!真是意

  外,他很注重媒体啊!”

  虽然还不知道监察官隶属于哪里,但似乎跟贰神先生的组织不太合得来。不

  过,司令即使听见了,表情也没有改变。我想,司令大概知道他们各自属于哪个

  组织吧!

  一色真

  “你是联合国来的监察官?L

  树邹像要爆笑出声似地说了个有趣的笑话。笑话就非得用笑话来还不可。

  “我是来观察你的.”

  然而他听到之后.却连笑都没笑,装成在操纵小船的样子。真是冷淡。

  小船在根来神殿的水路上前进着。周遭林立着被雕刻的柱子,自水面延伸上

  去,支撑着形式复杂的天顶。可恶,让我想起多余的事来。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两个在夜里乘船出去……”

  在秘密的夜晚,只属于两人的回忆。这总算让他有了反应。

  “是你拉我去的。”

  “虽然彻底失败了。”

  回忆起那晚的事,我独自笑了起来。船桨拍打在水面上的声音,那个岛上深

  深淤塞的水的臭味。还是树少年时的皮肤光泽……没错。我们是被选上的人类。

  “待在那群家伙之中,只有你一个人难道不会空虚吗?”

  “不会……因为我以前就是自己一个人。”

  “这话真寂寞啊!”

  “而且现在……”

  他边说出充满谜团的话,边拿起雨伞。为什么是伞?正当我这么想时,背后

  能够听见水流下的声音。回头一望,不远处有着水的帘幕。连喊出声的时间都没

  有,船就钻进帘幕中。

  啊啊!!

  原来如此,所以才要备伞啊!他一点也没弄湿,面无表情地看向我。而我却

  像只淋湿的老鼠一样……真的是好冷淡啊!

  小船来到翼神世音所在的神殿中心部份。

  白色的巨人。我仰望着被禁止歌唱的巨人。无意间看向他,树正以不知该怎

  么形容的眼神在仰望翼神世音。既像是悲哀,又像是憎恨。

  冷淡的女神就在这里吗?跟我在一起不可能会快乐的.

  贰神让二

  弹珠汽水,好久没喝啦!我将卡片刷过冰柜,锁伴随着很大的声响解除了。

  啊哈,这是旧式的冰柜。我抽出弹珠汽水敲向瓶栓,令弹珠落下。哎呀,太粗鲁

  可是很危险的,汽水会满出来。呜哇,西装裤被溅湿了。可恶,我只有这么一

  套。干洗费可没办法算在出差费里。不只如此,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漏尿。真是没

  办法。我边咋咋舌,边要在店门口先喝汽水时,就听到”啊”一声像是责备的声

  音。

  是观察对象.神名绫人。

  你追着他,结果却追到杂货店里来了吗?不过,对初次的接触来说,应该算

  是个好形式吧!

  “不对。你这样喝的话会因为弹珠挡住喝不到的。”

  嗯?仔细一看,这样拿着弹珠的确会滚到瓶口来。因为很久没喝,就忘了这

  回事。

  “把弹珠弄到瓶子凹下去的地方就能喝了。”

  他没有要炫跃知识的讨厌感觉,似乎只是单纯因为热心才这么说的。真是个

  不错的家伙。

  “谢啦!”

  道完谢,我在观察对象身旁坐下。把弹珠汽水倒入喉咙,风清爽地吹过。

  “你是来旅行的吗?”

  “是独自来出差。当上班族很辛苦……跟学生说也不会懂吧!”

  “我也在工作……稍微能了解。”

  “真是失礼。你在做什么工作?”

  观察对象会坦率地说吗?不可能吧!他会怎么隐瞒呢?

  “那个……搭乘交通工具……”

  他像是很困扰地顿了一会,说了:”去送披萨!”

  真的,要忍住下笑实在辛苦。就算只是随口说说,他居然说去送披萨。那种

  东西在东京我是不知道,在这里早就已经成为历史了。

  “喔,披萨外送吗,现在还有啊!”

  我好像很佩服似地说。我真是个演员啊

  “啊……”

  他露出困扰的表情,慌张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常吃披萨呢!这岛上现在还有那种行业啊!”

  “就、就是这样。虽然我也很吃惊。”

  “给他台阶下,他马上就乖乖地下来了,害我连笑都忘了.正想着要再玩他

  一下时,观察对象的手机响起。

  观察对象的手机响起代表事态的变动吗?是多雷姆吗?

  ……像这样坦率的少年,能跟多雷姆交战吗?

  “是工作吗?”

  “嗯,不好意思。”

  这不需要道歉。观察对象站起身,我正想着他会飞奔出去时,他回过头来。

  “那个空瓶,如果可以就拿回店里,会有退瓶费喔!”

  “啊啊,我知道了,谢谢。”

  再度低头致意后,观察对象飞奔而去。

  这真是个好少年。老实说,我想象的本来是更加别扭的小鬼,像他那么坦率

  的话,我在报告书里也写不了坏话……不不,调查可不能掺杂私情。必须谨记在

  心,写出中立公正的报告书.

  至于要怎么判断报告,那是上面的人的工作,跟底下的我无关。

  紫东惠

  “翼神世音出发完毕。”

  “阿尔法小队,现在的通信请由手动切换为自动掠过。”

  “阿尔法小队,全机出发完毕。”

  司令中心一片忙碌。

  “在太平洋上发现的D1,正以时速四十公里朝根来神至过近中。预测交战

  时间为么四洞八。”

  真不愧是小惠,不是说得很顺吗?

  然而绫人回问了:”么四洞八是?”

  正要说明时,姊姊从旁插口了:”是表示十四时八分的军队用语。大约是从

  现在算起的.一十分钟后。目标D1是以两足行走的类型,被认定为脚部全长约十

  公里。左右形状为完全相似形,推测机能上也相同。”

  啊!军队的说话方式好僵硬。真亏姊姊能这么滔滔说来。

  不过,这次的多雷姆是怎样的家伙呢?

  司令小心的屏幕映出两根柱子从低垂聚巢的云间刺进海面。

  实在太奇怪了。

  此时其中一根柱子离开水面,在快要缩入云中时,又刺进前方的小岛旁。

  巨大的水柱喷起。

  我想那水柱大概也有几十公尺高吧!因为不太抓得住远近感,只能看到柱子

  旁飞溅的泡沫。

  真的很怪。

  艾尔菲·哈迤亚特

  翼神世音就飞在身旁的感觉很奇妙。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为什么要飞向多雷姆?有翼神世音在的话,靠

  它就能解决了啊!这些疑问在胸中深处浮现又消失。每一回,我都会想起翼神世

  音的驾驶是谁。

  是神名绫人。

  那个少年不是必须战斗的人。

  所以,我在这里。

  “发现目标,十一点钟方向及十三点钟方向,距离一万。”

  巨匠的声音打破我的白日梦,我盯着前方的敌人。自低垂聚集的云间伸出的

  两限陆子就是敌人。

  “状况确认。各机照现状维持队形接近敌方,翼神世音于后方待机。”

  小队的伙伴们当然立刻就回答了。迟了许久,才听到绫人犹豫的声音。

  “是、是的。不过,不要紧吗?”

  我还不用你来担心啊!

  晨星加速朝向敌方。

  我是打算相当接近多雷姆的,但敌方的大小却几乎没变。因为太庞大,就连

  远近感也分不清了。屏幕上的准星跳动着,接着锁定。尽管这么说,目标如此庞

  大,也不可能会射偏。

  “阿尔法小队各机,发射飞弹。”

  “了解,发射飞弹。”

  八道光带划破天空,被吸入柱中。

  “全部命中。”

  闪光掠过圆柱,展开几个火球。为了深入爆炸烟雾中,阿尔法小队飞越到柱

  子附近。

  “怎么样?”

  “没有变化。”

  普通弹头对多雷姆果真是无效的。当我这么想时,龟裂无声地掠过柱体。接

  着,就像陶器崩碎般,被飞弹命中的部份粉碎掉了.

  而多雷姆足足长达三百公尺的足部,就像我在观看慢动作一样,开始缓缓倒

  下。一直线的水柱爆起后,折倒的柱体沉入海中。

  “解决了!”

  是巨匠的声音.没错,任谁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多雷姆没倒下。如果是以两脚步行的话,一般来说只要有一只脚折断

  就会倒下吧!

  “它不是站着的,是漂浮着。”

  从耳机里可以听见八云的声音。

  “真是爱作怪!”

  凯西骂道。

  这时警告音响起,雷达屏幕上映出大量的敌人。在哪里?

  此时,看来像高尔夫球旗竿插上小球的东西自云层间落下。

  D2警报响起,那些是多提姆。

  多提姆在落下至高度两百五十公尺时,一起殿开翅膀减速。

  “阿尔法小队往十六点钟方向散开,采α队形。”

  我抛出指令,令晨星加速。

  多提姆白头部射来光束。

  我以些微的差距避开,以火神炮射向多提姆。

  碰——齐射!

  头部遭到破坏的多提姆满目疮痍地落下。

  新的多提姆跟在背后。

  我活用晨星良好的回旋性能,右弯后令机体滑出,与多提姆交错射击。

  视线一角能看到卡西正被多提姆追赶中的机体。

  卡西边抬起机首令冲击波敌开,边急速减速后试着贴在多提姆之后。

  “阿尔法。四号机。援护阿尔法.三号机。”

  我边抛出指示,边发射飞弹。

  命中。

  为了避开多提姆分散的碎片,我将机首大幅抬起。

  天空与海洋一瞬间交替了.

  G力旋起我的身体。

  “阿尔法·一号机及阿尔法·二号机:翼神世音正朝D2主力移动。”

  什么?

  多提姆出现在我眼前。

  我用火神炮解决了它。

  可恶,即使一再击坠,似乎还是会涌上无数的多提姆。

  翼神世音受到复数的多提姆迫近。多提姆一起发动光束连射。

  翼神世音被火球包围住了。

  即使如此,翼神世音还是不断挥出拳头。

  太慢了!

  当然,多提姆们轻易地就避开了翼神世音的攻击。

  可恶。艾尔菲·哈迪亚特。什么叫神名绫人不是必须战斗的人啊!光在这种

  地方拿喽啰当对手,妳不就已经陷入苫战了吗?

  多提姆呈一直线冲过去。

  “危险!”

  比我的警告还快,多提姆已经撞上翼神匹音。

  一瞬间,我似乎看见多提姆覆盖在翼神世音的右手,但一切都突然消失在爆

  炸中。

  被解决掉了吗?

  怎么会!

  在淡淡的爆炸烟雾另一头,可以看见模糊的光。

  哪是什么光芒?

  此时,翼神世音的身影显现了。光芒正在翼神世音被多提姆覆盖住的右手处

  舞动。

  那个是……

  盾牌吗?

  D2警报声再度响起。

  我抬头仰望,看见多提姆正像散弹飞舞般自云间落下。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我一瞥战况,翼神世音跟卡西他们都以多提姆为对手,被卷入混战中。

  只有我静静地飞行着。

  在混战中仅仅造访一瞬的寂静。

  飞行员得在这一瞬间下判断。该攻击哪个敌人,该援护哪个我方。

  我毫不犹豫地拉起操纵杆,攻向敌人的根据地!

  “蔷薇!”

  虽然能听见巨匠像在责备的声音,我却无视地加速。

  我从再度落下的多提姆身边窜过,急速上升,深入云海。

  “我才下要小孩子来帮我!”

  这是大人的战斗。

  是我们的战斗。

  我突入云海中。

  不,这是不是云的某种物体。

  谁管它。

  引擎发出咆哮声。

  我穿越云海。巨大的蓝天扩展开来。

  还有,在云之上散开的歌声。

  是D1咏叹调!

  金胡月

  惠边发出惨叫声边扯下耳机。D1咏叹调就像要钻入脑髓里一样,即使相隔

  这么远,也还是有细微的声响,令司令中心的玻璃为之震动。

  “司令!”

  看着战况的小总仰望功刀司令。

  “回避.叫哈迪亚特退下。”

  “阿尔法·一号机,听得见吗?阿尔法·一号机。”

  我打开通信回路,要向艾尔菲传达指令。

  但是,回答我的只有噪声。

  “阿尔法·一号机,没有回应。”

  “反复呼叫。”

  “阿尔法.一号机,听得见吗?请回答。”

  “阿尔法·一号机,速度降为零!”

  洋平的声音在周遭响起。这是什么意思?速度为零。我看向屏幕,标示着阿

  尔法.一号机的识别光点的确在停止中,没有动作。云海上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艾尔菲·哈迤亚特

  即使已完全开启D1咏叹调遮蔽罩,但在这种距离下可说是完全没有意义。

  响彻的D1咏叹调,感觉就像有人将手直接伸进脑袋,在里头回转一样.光是忍

  住想吐的感觉,好像就已经耗尽所有精力了。

  巨大多雷姆的脚就在我身旁。

  在多雷姆的两脚间,有个像张开的蜘蛛网状物体,晨星就被缠在上头。即使

  把引擎出力开到最大,却还是完全动弹不得。速度为零的恐怖感.在地面上时完

  全没有感觉,伹在高空三千公尺静止的状态,除了恐怖没有其它感觉。不只如

  此,还有D1咏叹调。还真是无微不至啊!

  感觉脑袋好像正缓慢地融化。躯体就像腐肉般沉重。

  正当我要放弃时,咏叹调停止了。

  我看过去,朦胧的视野中全都是翼神世音。

  翼神世音在歌唱。它的歌声将Dl咏叹调完全掩盖住了。

  可恶,只能被翼神世音拯救吗?

  “妳不要紧吧,艾尔菲小姐。”

  我不想在这里听到你的声音.我想听到的,只有敌人死前的惨叫声。

  “我不重要,先管敌人……”

  好不容易才将这些话说出口。

  翼神世音往上升起,粉碎了多雷姆的身体。

  ……本来是如此的。伹是,翼神世音却无法往上飞。仔细一看,它的脚被云

  缠住了。不对,那不是云,是多雷姆的防卫系统。

  接着,云海发出光芒。

  多雷姆放出积蓄在云海内的所有能量。

  “呜哇!”

  即使我想塞住耳朵,双手也重得抬不起来。我听见绫人的惨叫声。听到那声

  音比听到D1更加难受、痛苦。不要,我不想听。

  电磁光在翼神世音的表面窜流,朝向空中伸出死亡的指尖。

  “哈啊……哈啊……好热……”

  大概是受到翼神世音的保护,绫人还活着。不过,他看来很痛苦。

  “好热……”

  加油。

  “哈啊……哈啊……”

  我就不能做点什么吗?

  我两手抓住操纵杆,像是动用全身力量般让指头按下发射钮。就好像不只是

  晨星,就连我的身体都被线给缠绕住一样,这总是一瞬间就能办到的事。现在却

  只能慢慢做。这段时间中.绫人痛苦的声音依然传到我耳朵深处。

  “哈啊……哈啊……哈啊……”

  当我好下容易按下发射钮时,感觉就像要昏劂过去了。

  汇集我所有思绪的飞弹朝翼神世音飞去。那飞弹掠过一旁,被吸入多雷姆的

  本体中。

  命中!.

  但是,有如蜘蛛网的防护罩却扩展开来,吸收了爆炸的冲击。

  “喷!”

  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吗?

  只能这样飘浮在高空三千公尺,听着绫人痛苦的叫声吗?

  “翼神世音,动作停止。”

  “驾驶的维生等级降到等级三。”

  “绫人,回答我。绫人!你听得见吗?回答我,绫人!”

  司令中心里混杂着急迫的声音,我能听见遥接近悲鸣的呼喊。

  可恶!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如月久远

  由脑内梗概联合导致的觉醒。一如往常的房间。一如往常的地方。一如往常

  的空气。但音乐不同。如果没有那芬芳而邪恶的音乐的话。如果没有翼神世音演

  奏的音乐的话。欧灵。那样不行。那腐蚀人心的音乐是为谁而演奏的。那是憎

  恨。那是悲哀。梦。幻。欧灵啊!被天空束缚住,那竭尽的思念无法传达给你

  吗?那不过是微小的错误的集合体。如果在分歧点出了错,之后分歧的未来就会

  一个接一个消失。一个未来就像肥皂泡泡般消失了。生命的活动就是选择。持续

  抵抗着热力学第三法则的生命体,他们可悲的行动将会决定未来。对自己的使命

  觉醒吧!可是,他听不到我的声音。我的声音无法在欧灵耳中回响,只有杀戮峨

  然的龟裂强烈地、强烈地、强烈地强烈地强烈地强烈地强、烈、地……

  紫东遥

  “翼神世音驾驶员的生命维持上升至等级九。仍在上升中……无法测量。”

  惠的声音虽在司令中心内响起,但没有人在听。

  全员的眼睛都盯在屏幕上。由阿尔法.一号机送回来的影像中,翼神世音正

  与多雷姆对峙着。正当我在想已经撑不下去的时候,翼神世音突然有了动作。

  量子力场化为光,住翼冲世音的手臂上跃动着。接着,像是光束的东西朝多

  雷姆射去。

  不.与其说是光束,更像是把固体的剑.

  多雷姆的防护罩虽然立刻展开,但随着电浆的闪光掠过.防护罩被蒸发,尤

  剑刺向多雷姆。

  多雷姆颤动起来。临死的痛苦令多雷姆蠕动着。

  解决掉了吗?

  解决了!

  光剑斩裂了多雷姆。多雷姆就像土块一般碎裂崩落。

  无声地崩解的多雷姆,四分五裂地落入海面,溅起巨大的水柱。

  虽然在这样的距离看不出来,伹那大概是跟新宿的高楼大厦相当高度的水柱

  吧!水柱渐渐覆满海面。

  “对周边地区发出大浪警报。”

  听到司令冷静的声音.司令部赶忙展开应对动作。但是,我没有听进去。我

  凝视屏幕上的翼神世音,翼神世音持续凝视着天空的彼端。是在看什么?它的视

  线前方有着什么……

  那里是东京木星……

  六道翔吾

  贰神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他突然造访,说出我任教大学时的学生姓名,说

  想询问有关他的事而进到屋里来。接着,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就像这样下起将棋来

  了。他将棋的棋艺算是普通吧!

  “全国小学生绘画比赛。”

  那话来得突然。他将一枚桂马朝我的阵地逼近。

  “在2009年的参赛者里,有神名绫人的名字。”

  这问题总算触及核心了。

  “当时还是小学五年级生,如果现在还活着,就是二十九岁。可是,在这里

  的神名绫人据说是十七岁。”

  “那就表示是不同的人。虽然这个名字很少见,但也是有可能同名同姓啊!”

  我以一枚金将取下他的桂马.贰神移动角行切入我这步棋造成的空隙。

  “是这样吗?现在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时间流动的方式是不同的啊!”

  他似乎被我的金将与银将的动作所迷惑,忘掉了我的王将。贰神切入的角行

  立刻被找用玉将给吃下。

  “是巧合吧!听说突破绝对障壁的技术还没开发出来。”

  贰神将步兵走到我的玉将前。

  “是还没啊!不过,不管什么时候开发出来,都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不是

  吗?”

  我以玉将吃掉步兵,贰神令飞车前进。我正等着他这一手。他待在阵地里的

  王将侧面全放空了,我将角行朝那移去。

  “就算如此,那又怎么样?只能说是刚好,而且什么也没发生。”

  我这么说着,将手指指向刚刚落下的桂马。要是贰神用角行吃下金将,我马

  上就会打出桂马。贰神已经无路可逃了。

  “嗯!”

  他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要重新来过吗?”

  “嗯,我会再来打扰的。”

  贰神放下手中的香车,离开了。

  香车。要是那一手棋下在4六的话……

  这个叫贰神的男人,相当不容轻忽啊!

  紫东遥

  被叫进司令官室的艾尔菲面无表情。

  “单机突入来历不明的云层中,这种擅自的举动违反了军规。用那种方式战

  斗迟早会丧命的。”

  “命是我的。”

  她以低沉的声音说。这个人是认真的。

  “哈迪亚特中尉,为什么妳要单机冲向云层?”

  功刀司令发问。

  “身为指挥官,我判断这是最好的方法。”

  “根据是?”

  “……直觉.”

  “……好吧!不过违反军规这点还是不变。我命令中尉关禁闭两天,以上。”

  艾尔菲依旧画无表情地敬了礼,走出司令官室。全员都目送着她离开。

  “就是这么回事,监察官大人。”

  司令说道,一色监察官缓缓脱下太阳眼镜,露出满足的微笑。

  “很聪明的判断。没有规律就不成组织了。”

  真无聊。你只是对别人受罚感到有趣吧!不知是不是我心里的气愤陂看穿

  了,司令表示要与监察官谈话,命我退下。对我而言,这反而是走运吧!

  来到走廊上,艾尔菲站在窗边。下沉的夕阳在她脸上落下强烈的阴影。

  “跟哥哥好像……”

  她喃喃说道。我马上明白是谁像她的哥哥。

  “妳有哥哥啊!”

  “不,在那‘灾难的一周’里,已经变成过去式了。我明明要他别这么做

  的,他却说要保护大家……”

  苦涩的寂静。不知为何,我们说到姆大战的死者时,不会用”死了”这个

  词,一定会留下一段空白。苦涩的空白。从那之后。到底有多少人共有着这段苦

  重的沉默呢?

  “妳觉得那样好吗……”

  “嗯?”

  “让那个少年战斗,妳觉得那样好吗?”

  “怎么可能会觉得好.”

  我吐出像要令堤防溃决的话语来.

  “妳以为我是为了让绫人作战才把他从东京救出来的吗?如果只是为了做那

  种事,不如让他一直待在东京还比较幸福。”

  不行。如果再触及更多,就违反了保密义务。即使吶喊出声,我仍冷静地切

  换话题。

  “不过,我们非得这么做。即使得令他战斗,我们也得保护地球.得保护大

  家的未来。”

  虽然我觉得自己话题换得不错,但艾尔菲似乎马上就看穿了。她投来冰冷的

  视线。

  “我可没想到,妳会有不惜一切也想守护的东西……我没有,所以我才在这

  里。为了证明不需要绫人战斗而在这里,像哥哥一样的一般民众也得参战的时代

  已经结束了。不,是非得结束不可。我们军人就是为此存在的.”

  好强悍!能够轻易说出这些的人是很强悍的.

  “所以,我也对过去的同伴们说,一起来赌上性命战斗吧!”

  我觉得胸口像是被抽紧了,这里居然有如此替绫人着想的人存在。

  “这些话对情报部的人来说好像是多余的。”

  我反射性地握住想离开的她的手。好像不清楚我这个举动的意思,艾尔菲露

  出困惑的表情。

  我学绫人对她比出两根手指,她脱口而出。

  “第二个?”

  “替绫人着想的人。”

  “是吗……第一个是妳吗?”

  艾尔菲笑了。

  我也回以微笑。

  接着,我们握了手。

  1

  好疲倦。今天累得一塌糊涂。

  这不只是因为跟多雷姆作战。

  吃了电击,驾驶舱里的水也变成热水,简直像进了蒸汽浴。连脑袋里头都好

  像要跟着蒸发了,正当我想着已经撑下下去的时候,看到在多雷姆彼端的东京木

  星。从地平线的另一头,可以微微窥看到那红色球体的顶部。

  我的故乡。我该回去的地方,却无法回去的地方。朝比奈跟阿守还有其它明

  友们所在的地方。妈妈所在的地方。

  那个时候,我没有想着要打倒多雷姆还是什么的,只是想要打飞妨碍我朝向

  东京木星的家伙。接着光束的剑便伸出,贯穿了多雷姆。

  当多雷姆消失之后……

  没有人妨碍我的时候……

  只要我想去的话,就能回东京了。

  但是,我却没有回去。

  回头可以看见根来神至。

  遥小姐、惠。还有其它人所在的地方。与我有所联系的地方。我要舍弃这份

  联系吗?我问自己。

  虽然没有答案,但不知为何,我却背向了东京木星。背向了妈妈。

  当我边回想这些事情,边为了去搭乘渡轮而走在海岸边时,堤防上有个正在

  打盹的人影。是下午那个喝弹珠汽水的大叔。

  “嗨!”

  帽子底下。大叔正以好好先生似的目光窥看我。我吵醒他了吗?

  “你一直在这里睡觉吗?”

  “因为风很舒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大叔嘿咻一声翻起身,风吹抚着我的头发.感觉的确很舒服。

  “你为什么要工作?”

  大叔突然的质问令我心慌。

  “是家庭因素吗?”

  “也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要说只是搭乘翼神世音在战斗吗?这是机密耶!我还签了保密

  文件呢,这不是能对才见过两次面的大叔说的事情。我说出毫无关系的话来。

  “东京在哪个方向呢?”

  大叔沉默地指向一个方向。是吗,是在那边啊

  “怎么啦?”

  “只是觉得我们似乎联系在一起。”

  没错,我们联系在一起。

  我跟东京。

  即使分开了,也还是联系在一起。

  “是吗……”

  夕阳住这么喃喃自语的大叔侧脸上,落下了复杂的阴影。

  第三章冻结的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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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经许可,严禁转载—

  断章1如月树

  “真是壮观,这就是神明本尊吗?”

  哎呀,真是个难搞的男人,对什么都感兴趣。为什么司令部连根来神殿都允

  许媒体采访呢?

  “不过,神明也会受伤啊!”

  因为最近的战斗,翼神世音有一部份受损了。

  “不要紧的,那道水柱会治好神明的伤口。”

  虽然被询问也不会怎么样,但由于七森外出了,非得陪他实在令我不快。我

  还有该做的事,得调查作业班由海底一百二十公尺处捞起的多雷姆部份残骸。

  多雷姆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完全搞不懂它的动力系统。即使试着分析,也

  找不到类似构造。若要简单说,就是土块与石块罢了。这东西却能动作,这不就

  像犹太教里的传说巨人吗?

  “这就是那群家伙的残骸吗……”

  “这是最重要的秘密数据。”

  喔喔,贰神边佩服着边想拍照。哎呀,这可不行.我从旁取过相机,抽出底片。”

  “我有采访许可耶!”

  “不能摄影。”

  “那真是对不起。”

  贰神完全没有害臊的意思,身上大概有隐藏式相机吧!接下来只要在他出去

  时照射到电磁波,就能应付了。我回到调查多雷姆残骸的工作上。

  这是什么?干燥的土块上可以看见蓝色的结晶,用手指一摘.便轻易掉了下

  来。是我不曾看过的结晶体。

  贰神正窥视着我的动作。我将那块结晶放入口袋,站起身来。

  “我们出去吧!”

  1

  “去游泳吧!”

  惠突然说道。

  “啊?”

  “去海边啦!圣诞节到了嘛。”

  圣诞节到海边……总觉得完全搭不上。根来神至真是个南国岛屿。

  “不用啦!”

  “别客气。我跟姊姊约好要去的,她叫我也邀绫人啊!”

  结果我被半强迫地拉到海滩边。海滩就像燃烧般炽热,海风抚过脸颊。因为

  我不擅长游泳,就在海滩伞下打开沙滩凉椅。开始画起图来。就是那幅画,站在

  悬崖边的少女背影。我正想要捕捉海浪的感觉,这样正好。

  当我热中于画画时,已游过一趟的惠走近我。

  “你每次都在画什么啊?”

  “画什么都可以吧!”

  我不喜欢半成品被人看见。

  “既然这样,要不要我做你的模特儿呀?”

  穿泳装的惠摆了个姿势,一点魅力都没有。

  “多谢妳的好意。”

  “什么!”

  火大的惠想抢过素描本.哪能被妳抢去啊!正常我们在争夺时,我连帽风衣

  的胸口敞开来,让惠瞧见了我的胎记.

  惠呆呆地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是什么?你们那边的流行吗?”

  看到这胎记会说出这种话的人,我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我是觉得不会有人

  因为喜欢才弄成这样的。

  “这我从小就有了。”

  “蒙古斑?”

  蒙古斑不是小婴儿屁股上的斑吗?

  不过,把我的胎记像这样混在一起让我有点开心。她大概也知道我很在意这

  个胎记,所以才特地装傻。

  断章2紫东遥

  惠跟绫人正在那一头打打闹闹。年轻真好。像我,连来到海边都要带着笔记

  型计算机工作,简直像截稿前的小说家。

  “遥小姐,妳在忙什么呀?”

  正在做日光浴的金感到不可思议地问我。

  “处理剩下的工作。”

  “现在不是在休假吗?”

  惠好像很吃惊地看向这边。

  “是啊!所以才能这样悠哉地玩乐嘛!”

  “那个……不是在玩乐吧!”

  正像绫人所说的。实际上我在处理得自U-06的探查数据,要是这个解析

  结果正确的话……

  这时候,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嗨,今天天气真好啊!”

  是树。

  “明天晚上我家会开个小小派对。”

  “学者还真闲。”

  我不禁想讽刺他一下。

  “这种时候还能开什么圣诞夜派对啊!”

  “顺便庆祝妳转任新职。”

  “没道理让你来庆祝吧!”

  “别想得那么严肃。”

  树的声音还是一样温柔。但是,那声音已经无法再令我心动了.

  “偶尔大家开心一下也不错吧?作战部里会有很多人来,像是五味跟八云。”

  听到八云的名字时,惠露出很开心的反应。

  “真的吗?我也要去!”

  惠对八云有兴趣已经是昭然若揭了。不过,我不认为他是个跟外表看起来一

  样好的男人。我得以姊姊的身分跟惠好好谈一谈。

  “你们也会来吧!”

  “嗯.我就答应你吧!”

  “我就知道妳会这么说……那么各位,明晚七点恭候大驾光临。”

  真是能干。

  断章3七森小夜子

  真是能干。说要办派对,我本来期待能两人独处的,不知何时却弄得如此盛

  大。把从研究部到作战部的人都叫来了,不会连遥部邀来了吧!

  前面那台车在搞什么,慢吞吞的!

  我用力拉下排文件杆,令引擎发出呻吟声,穿了过去。不过,再前头又有一台

  大卡车。真是不顺。虽然我让喇叭声大作,但卡车却没听到,继续悠战地,慢吞

  吞地前进。

  总算抵达博士家时,云层阴沉沉地笼罩着,感觉有些寒冷。在海边作乐的家

  伙有得瞧了。

  “那个。”

  在海边就沉默不语的树博士像是有点难以启齿地开口。

  “什么?”

  我粗鲁地回问。

  “虽然早了一点,这个是……圣诞礼物。”

  咦?真的吗?

  我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那东西的确正垂吊在树博士的指尖上。那

  是条漂亮的蓝色宝石项链。至今我已经跟着博士研究了好几年,但能收到他的礼

  物……直到刚刚都还坚硬缩紧的心,缓缓地融化了。

  “我从没看过这种宝石……很贵吧?”

  “因为妳总是帮了我很多忙。”

  博士的气息轻柔地扩散开来。他像要拥抱住我,特地替我戴上项链。

  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项链轻微的重量挂在颈上,这是树博士心意的重量。对我来说,这是全世界

  最让我高兴的礼物。我用手指把玩着项链的蓝色宝石。这是什么?我从没看过。

  既湛蓝又透明。内部却藏有不可思议的闪烁光芒。当我微微动动手指时,宝石闪

  烁反射的光电很漂亮.

  好高兴,高兴得好像胸口被抽紧了一样。

  我无意间仰望阴沉沉的多云天空。

  “啊……博士,你看。”

  冬天的使者翩然降临了。

  2

  我正想着突然变冷时,下雪了。这真是不可思议。刚才还热得可以游泳的,

  现在却在下雪。惠披上风衣大嚷大叫。

  “雪耶。是雪耶!”

  妳太吵了。惠用掌心接住雪,像个傻瓜似地张开嘴,舔了舔落下的雪花。

  “好冰,这就是雪啊!”

  “妳没看过雪吗?”

  “从搬过来以后我就没离开过岛上。”

  惠抗议似地噘起嘴。是吗,没看过雪啊……在这个南国岛屿上是不会有雪

  的,但我受到的文化冲击却像她说的是没看过海一样强。

  “这是开始观测天气以来第一次下雪吧!”

  金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说。

  “会积雪吗?”

  “怎么会。”

  惠的话虽然在否定,伹表情却没有自信。

  “也是啦!反正要下的话,到明天的圣诞夜再下就好了。”

  别期待白色圣诞夜啦,这里可不是东京。我还是早点回去吧!这么冷会感冒的。”

  “哈啾。”

  看吧,打喷嚏啦!

  断章4一色真

  在没有暖气设备的酒吧里,感觉有点寒意。

  “热莱姆酒。”

  接触者坐上我隔壁的位置,点了酒。热莱姆酒在寒冷的店里冒起看来很温暖

  的热气。

  “没想到在这种南国岛屿能点到这玩意啊……替耶稣基督的生日干杯吧!哎

  呀,这是预先祝贺。”

  我讨厌没有格调的男人。

  “圣诞节本来就是冬至的节日。传说太阳教(注3)中的太阳神密特拉会在

  冬至死去,并在三天后复活,所以有冬至的祭典。是基督敦擅自改成了耶稣的生

  日。”

  “是在公元三二五年的尼西亚公会议里正式制定的吧!”

  这个男人果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种人,跟他连手或许不错。

  窗外正下着雪,道路与人们身上都染成白色。白色很好,不会被任何事物弄

  脏,也不会沾染上任何事物,只是一片白。我喜欢雪。

  是因为白色而回想起来吗?那男人说起奇妙的事来。

  “我小的时候,当渔夫的爷爷说他看到白色的鲸鱼。接着,他说‘这个就给

  你吧’,突然把他很宝贝的小刀给了我。”

  顿了一会,他发出啜饮热莱姆酒的声音。

  “在那之后爷爷又出海去捕鱼,就再也没有回来了……爷爷在那个时候就知

  道自己会死了吗?你觉得呢?”

  知晓自己的死期,就这么死去的老人的故事。接受老人托付的男人。总之他

  是在说自己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吧!不过,没用的。我不会信赖任何人,可以相信

  的只有自己,这件事,那个岛已经彻底教会我了。所以,你也尽可能地供我利用

  吧,贰神。

  3

  哈啾——

  我打着喷嚏,张开眼睛。好冷,冷过头啦!直到昨天还会因为酷热而爬出被

  窝的夏季薄被,现在即使卷到头顶还是会打从身体中心冷起来。就算现在起床,

  也没有衣服可穿。我本来就没从东京带衣服出来,现在有的也都是夏季服装。试

  着找找,也只找到在装着斑斑的旅行箱里,那件一起塞进去的轻飘飘睡袍。太没

  品味了。但为了解救燃眉之急,也顾不得这些了.我只有这件长袖衣服。

  我把所有的衣服迭起来穿,再在上头套上那件睡袍时.听见外头踏着雪地的

  脚步声。是谁?谁会在这种早晨去慢跑啊!

  我向玄关偷看,是遥小姐。跑完步的遥小姐两手撑在膝盖上,看来很难受地

  喘着气。她的呼吸都是白雾。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哈……哈……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看向我的遥小姐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打扮啊?”

  “没办法啊。我没有冬天的衣服。”

  别用那种”品味真是糟糕到下行”的眼神看着我好吗?这可不是我的品味.

  可是,遥小姐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露出既高兴又害羞的神情。

  “你等一下。”

  什么等一下。等等啊!我得这样站在这么冷的玄关门口吗?喂,遥小姐——

  离开了一会后回来的遥小姐,看来很难为情地递出什么来。

  “这个你拿去用吧!”

  是毛线手套。虽然看起来像男用的,但上头的幸运草刺绣有种少女味道。这

  是手织的吗?不过,遥小姐会织出这么有少女味的东西来吗?

  “谢谢。不过,为什么会有这个呢?”

  即使我这么问,遥小姐也笑而不答。只是,她看来非常开心这点是毋庸置疑

  的。

  断章5功刀仁

  “从这份U-06的报告书看来,没有完全解决掉它吗?”

  亘理长官以悠闲却带有担忧的声音说。

  “虽然无法断定……”

  “现在可是圣诞节,不要紧吗?”

  大部份作战部的人员都在圣诞节假期中,亘理长宫的”个要紧吗”是问要是

  遭遇复活的多雷姆攻击该怎么办吧!

  “轮班上并没有问题。”

  虽然这么说,但窗外在下雪。要是这个异常气候是由多雷姆造成的话……

  “白色圣诞节啊……对了,树那边好像要开派对。”

  看着雪的长官像是忽然想起似地说着。

  “与我无关。”

  像那样明亮的场所不适合我。十五年前,我就不适合这些场所了。比起这些……

  “您不去见他吗?”

  这句话撞上长官的背影,落在地面。

  到底是该去见谁,即使我不说他也明白。长官没有回答,这样好吗?我并不

  知道。因为该存在的地方,我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失去了。

  断章6金胡月

  根来神至居然下雪了,真不可思议。这该叫做南国之岛飘雪吧!

  神至市的行人们边撑着伞,边仰望天空。对大家来说,雪是很稀奇的。

  “好厉害,真的是白色圣诞节耶!”

  这里也有个不屈于寒冷,单纯为了雪而开心的人。那就是小惠。

  “说不定可以看到白色的圣诞树……我是第一次在雪地上留下脚印呢!好好

  玩,会有擦、擦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揉搓淀粉包装袋。”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滑了一大跤。

  “不要紧吧?小惠。”

  “好痛!”

  即使皱起脸来,惠还是把刚刚才买的礼物紧紧抱在胸前。

  “那双高跟鞋太高了吧?下次会受伤的。”

  我伸手帮她站起身时这么说,小惠垂下头,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姊姊她……”

  “嗯?”

  “姊姊在我这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有那么高了……”

  勉强弄高身高的小惠,恻脸看来有些寂寞。虽然我没有手足所以不太懂,不

  过差了那么多岁的姊妹,就会如此地意识到对方吧!尤其是妹妹特别会。

  “明天开始我妹妹会过来,要跟她好好相处喔!”

  在小惠来TERRA的前一天,遥说过的话在我耳朵深处响起。

  “这是有原因的……她在学校被人欺负,发生了许多事,让她拒绝上学。所

  以,可以温柔对待她吗?”

  遥觉得小惠是可爱的妹妹,那对小惠来说又是怎么想的呢?

  “买给妳姊姊的礼物呢?”

  “我怎么可能会买。”

  小惠笑了。

  总觉得,连我都哀伤起来了。

  因为肚子饿,我们走进快餐店。才刚买完礼物,财政处于紧缩状态啊!

  “妳那么讨厌妳姊姊吗?”

  迂回的说话方式对小惠是没用的,于是我直接丢出疑问。

  “也不是那么讨厌啦!姊姊她……虽然看起来像完美主义者,但她也有女孩

  子痴情的一面。”

  痴情?这是最不适合遥的字眼吧!虽然不像小惠这样,但遥可是会为了扮演

  完美的角色而努力的类型。

  “以前她好像有个很喜欢的男孩子,她似乎一直没办法忘记那个男生,当时

  没能交给他的礼物,到现在都还收在抽屉里呢!”

  是这样啊!这真的很意外。

  “我们经过搬家啊什么的,值得怀念的东西全都处理掉了。但好像只有那件

  礼物,姊姊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很痴情吧!她还没有脱离‘女孩子’的阶段

  呢!”

  笑着这么说的小惠,已经脱离”女孩子”的阶段了吗?在过去,遥没能传达

  出去的心意。小惠把自己的心意寄托在放在一旁的礼物上。是对谁的?我还不知

  道。当作不知道。但是,只要看看小惠的行动,马上就能明白了,即使如此,还

  是得为了确定而问她吧!

  “小惠,那个……”

  正当我要开口时,小惠喊了一声站起来。

  撑着伞的小总正从窗外走过。真糟糕。

  明明小总听不到,小惠还是喊着”请等一下”,边抓起礼物飞奔出店外.等

  等,等等呀!伞呢,还有外套呢?我收拾起她的东西,追在后头。

  “这请拿去用吧!”

  小总有点吃惊。小惠只想着要传达心意,拼命地递出礼物。不过,这种时候

  我该做什么好呢?

  “谢谢,我可以打开来看吗?”

  小总为什么要收下呢?他拆开包装纸,连盒子都打开了。这样的话,就不能

  退还给店家啦!那是个上头有四叶幸运草的刺绣,充满少女味道的领带。像那样

  的东西,不合小总的喜好。然而,是他的话……

  “我正想要这种领带呢!”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那个……今晚你会去如月博士办的派对吗?”

  “嗯,我会去啊!小惠也会来吧!”

  “是的。”

  “那么,今晚见了。”

  “嗯!”

  第二次的回答声调扬高了。给幼稚的少女虚伪的希望,这样好吗?做这种事

  好吗,小总。明知我在背后还这么做?像这种时候,我就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感

  到不安。然而,小总却微笑着挥挥手离开了.在我心中,只残留不安。

  “八云先生还是喜欢姊姊吧!”

  咦?我不禁发出声来。小惠大概是直觉地看穿了他刚刚所说的是谎言吧!可

  是,她却没连真相都看透。

  “是这样吗……”

  我应该告诉她真相,不应该给小惠虚伪的希望。然而.我说出口的却是……

  “没这回事吧?”

  我好狡猾。因为不想看到小惠受伤的表情,因为不想直接令她受到伤害,所

  以我只能这样逃避.

  “要是我能像姊姊一样……”

  “不过,我觉得小惠跟遥比想象中还相像,不管是气质或举止。”

  我已经不能责备小总了,我也是一样,给了小惠虚伪的希望。我们并没有要

  保密的意思,只是错过了说出来的机会,拖拖拉拉就变成这种状况了。我知道说

  得越迟,人就会伤得越深。啊,我讨厌这样。应该跟小总商量,好好地解决才行。

  做不到这件事的,狡猾的我们。

  断章7七森小夜子

  “上周破坏的D1碎片,到现在仍未失去分子结合力。是这样吗?”

  “是的。”

  树博士肯定了功刀司令的话。

  “也就是说,保有正常机能的个体,有可能还潜伏在附近。”

  “真是个非常有趣的案例。被翼神世旨破坏的D1,不论哪一具都丧失了分

  子结合力,也就是变回单纯的士块。但,这次却成功地回收一部份,由U-06

  的报告来看,可以确定D1在海底移动的痕迹。要是能详细分析这样的案例,或

  许就能分解出D1的运作原理了。”

  “研究请等到状况结束后再做,现在最优先的是歼灭D1。”

  遥从旁插口。因为当上作战司令部的情报士官,就自以为了不起?

  “这是当然的,紫东上尉。”

  树博士对遥投以别有意味的视线。她露出不悦的表情……不,不对。说真

  的,那表情不一定是讨厌。我感到胸口一带既混浊又冰冷。

  在自动贩卖机前,我又遇到遥,烬管我不想看到她。

  “真不愧是妳,在新职位上也能适应得很好。”

  虽然我是打算讽刺她,伹一点效果都没有。

  “在工作场所里啊,要是有在意的人,工作就会格外认真啊!”

  这家伙是怎样,那种话能在这样的场合脱口而出吗?我感觉胸口一带逐渐变

  冷变硬。

  “原来是这样啊……是最近吗?”

  “从以前一直就是了吧!”

  “是吗?”

  我虽然想尽可能保持平静,实际上却是想抓起她的衣襟逼问。

  “是我认识的人吗?”

  是树博士对吧!是这样吧!

  “秘密。”

  不是秘密吧!因为我知道了。因为我很清楚,妳喜欢树博士。所以,才会格

  外认真的。所以,才会在人前装作顶撞他的样子。那是你们商量好的戏码吧!

  “哎呀,真是漂亮的项链。”

  贪婪的女性目光投注在树博士送我的项链上。讨厌!我不会让给妳的。这是

  送给我的东西,是树博士直接替我戴上的。

  紧握住的宝石非常冰冶,有如连指尖都要结冻般冰冷。

  我跟遥一起在窗边坐下。为什么我能以没事的表情坐下呢?不,不是没事,

  是因为脸部已经结冻,心已经结冻了。遥也烦恼着没对我说话。不过,是她不

  好。因为她想抢走我的树博士的心。因为她也喜欢上树博士。因为比起她,我喜

  欢树博士更久更久。就像住我出生前,就已经喜欢上他那般喜欢。

  我才不会让给妳。

  我不会把树博士让给妳,博士是我的。只属于我的。我不会让其它人动树博

  士一根寒毛。

  “紫东上尉,请尽速赶往司令中心。”

  遥一脸得救的表情站起身来。

  “那么,今晚派对上见。”

  今晚派对上见……妳打算做什么?喝醉了对博上甜言蜜语吗?我绝对不会让

  妳这么做的。博士是我的。只属于我的。我不会让其它人动树博士一根寒毛。博

  士是我的。只属于我的.我不会让其它人动树博士一根寒毛……

  我反复着同样的话语,每念一次内心的泪水就化为像冰一般冰冷坚硬的结

  晶.

  博士是我的,只属于我的。我不会让其它人动树博士一根寒毛。没错,我不

  会让给任何人。与其要让给别人……

  不如毁了他。

  断章8如月树

  绫人的定期检查。没有变化的征兆,他的印记还是跟我一样。不过,总有一

  天会产生变化吧!在监视器连结系统中的他,还有他腹部所刻的<世音刻印>。

  开门声响起,长官走了进来。我以目光致意后,将视线转回监视器。我还没

  办法坦率地看着长官。我真笨拙。长官看着监视器映出的<世音刻印>,小声地

  叹了气。

  “他或许曾因为那个刻印而有不好的回忆吧!”

  你……你竟然就在我的面前说出那种话来。

  “那孩子不会冷吗?”

  长官的话语很温暖。

  “不知道,因为我不是他。”

  我的话语很冰冷。

  我仰头瞥了一眼,一瞬间,我们的视线像是纠缠在一起。伹那大概是错觉

  吧!长官是不可能将那么温暖的目光投向我的。

  因为长官的造访而烦心的我,即使看着检查结果表,也完全搞不仅那些数据

  的意义。意义不明的数字进入眼中,又消失到哪儿去了?我边走在走廊上,边想

  抓住它们,但却总是擦过手指溜走。

  好冷!雪花忽然在眼前飞舞。

  再怎么样也没到看见幻觉的地步吧!我拾起头,雪自拉于内部的阶梯上星星

  点点地飘落……可是,这里是室内啊!

  难道说,我一口气爬上阶梯,七森就在上头。

  七森站在飞散的雪花中。窗户明明全都关上了,雪花却像从她周遭涌出来般

  飞舞若。

  “我明明很认真地在做……为什么要欺负我呢?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每说出一句话,空中就生出雪片飞舞。

  “七森.”

  我这么呼唤,她转向我,那是可悲的女人的眼眸。

  “因为你不肯给我温暖……”

  垂挂在她胸前的项链,蓝色宝石不知在何时增殖了。虽然我没有想什么就给

  了她,不过那宝石果然是多雷姆的本体。

  “七森,把那条项链丢掉!”

  此时她背后的窗户破了,猛烈的雪风吹了进来。

  “小夜子!”

  “爸爸跟哥哥都……不原谅我……”

  七森的身体突然朝窗外倾斜,朝虚空倾斜。

  “小夜子!”

  我再喊了一次,奔向窗边。这时她的身影已经在远远下方的运河上了。运河

  正在结冻。她走过的地方延续着冰的道路。她结冰的指尖冻结了一切。水、道

  路、大厦,所有的一切都被冰冷的结晶包围。

  怎么会有这种事……

  4

  好冷!翼神世音的驾驶舱没有空调吗?真是的,不但在这种时候被叫出来,

  功刀大叔还叫我赶快打倒它。在圣诞节里,受到欢迎的可是只有圣诞老人喔!别

  跑出什么多雷姆来嘛。虽然不是功刀大叔,但我也想赶快打倒它。

  屏幕上映出看来像是冰树的多雷姆。我会干掉它的啦!现在不就正在做了

  吗?

  当我举起翼神世音的拳头时,看见了多雷姆的脸孔.多雷姆额头一带的冰块

  中,封进了什么东西。那是……

  在我犹豫的瞬间,多雷姆咆哮了。

  收缩起来的D1咏叹调一口气击向翼神世音。

  剧烈的冲击袭来,我光用盾防御就已经很吃力了。

  “你在做什么啊,笨蛋!快点反击啊!”

  惠尖锐的声音就像要刺进耳膜。

  “不行。那样做她会死掉的!”

  “什么死掉,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

  惠没看到吗?

  “小夜子小姐被封在那具多雷姆里头啊!”

  没错,那是小夜子小姐。被封在冰中的人就是她。

  多雷姆认为我无法攻击,发射了好几发光束。

  好不容易才能避开。

  “要是打倒了那家伙,连小夜子小姐都会受到波及的!”

  我竭尽全力地说着,功刀大叔却冰冷地断言:”以D1<歼灭为最优先,不必

  顾虑人命。”

  什……什么!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TERRA不是救助人命的组织,如果你想救七森的话,那就自己创造奇

  迹吧!”

  别开玩笑了!

  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你是要我杀了小夜子小姐吗?

  我愤怒地想要对功刀大叔怒吼,却吃了多雷姆的直击。

  强烈的冲击感。

  不只如此。

  这是……

  是寒气。

  激烈的寒气就像砸过来一般,侵入了驾驶舱。翼神世音的手臂也开始冻结。

  不只是手臂。全身都开始结冻了。

  好冷!

  好冷啊,遥小姐。

  这里太冷了。

  翼神世音无法动弹。不管多么想动,但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翼神世音被封

  进冰中了。

  好冷。

  我颤抖得牙关喀滋喀滋作响。颤抖虽然是提升体温的自我防卫机能之一,但

  身体一点也没变暖。这里冷得我连腰部都感到疼痛了。

  指尖已经没有感觉了。

  刚刚还能握拳、摊手的,现在却动不了了。感觉就像自手腕往前的地方都黏

  上了冰块。

  好安静。

  连司令中心的声音也听不见。

  他们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吧!

  我会就这么死去吗?

  没能把毛线手套的回礼交给遥小姐……

  好冷……

  我忽然不再感到寒冷了。

  到底丧失了多久的意识呢,我感觉好像有人呼喊我的名字,醒了过来。

  寒气就像要捆紧我一般袭来。

  好冷。

  指尖轻轻地变暖和了。

  骗人.

  在冷成那样之后暖和起来的话,应该会感到阵阵刺痛的。所以,这只是幻

  想。

  当我这么想着并张开眼睛时,我的手上戴了手套。

  是遥小姐送我的毛线手套。

  不可能。因为.我应该是把手套放着没带来啊!

  可是,很温暖。就像遥小姐握着我的手那般温暖。

  这温暖是她将我带出东京时,暖和了我的背部的手。

  有个声音响起。

  驾驶舱的水面漫开涟漪。

  接着,翼神世音自由了。

  断章9七森小夜子

  这是……

  什么……

  我……

  光。

  光。

  不要!不要啊:

  长了羽翼的巨人,翼神世音。那是讨厌的东西,是会伤害我的东西。

  从封印它的冰中苏醒,翼神世音又要来伤害我了。

  不要!

  我不想受伤!

  我吶喊着。声音化为锐利的剑。

  可是,翼神世音避开了。

  为什么要伤害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非得受到伤害不可,,我只是想得到幸福。人家都是这样吧!然而,

  为什么我非得受到欺负呢?

  不要啊!

  好痛。

  好痛。

  翼神世音在伤害我。

  绫人在伤害我。

  他还是个小孩子。

  明明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

  你到底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像你这种人、像你这种人、像你这种人、像你这种人……

  翼神世音的剑刨挖着我的躯体。

  刨挖着我的心。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住手。

  住手啊!

  这时,光射入我的心中。

  在光芒中,可以看见爸爸和哥哥的身影。他们正说着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

  这是为了大家好.我是这么相信的。因为那个人是这么说的。这是为了大家

  好。是为了爸爸跟哥哥好。我以为为了得到幸福,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事来。原谅

  我.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住手。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要是被那种温柔的眼

  神注视着,我……

  我会哭的。

  “妳醒了吗?”

  嗯?树博士.为什么我会睡在床上呢?这里是医护室吗?

  “妳不记得了吗?”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的确是在功刀司令那边连同遥一起开了会议,然后就

  ……然后……回过神时,我就在这里了。

  “我……是贫血了吗?”

  “哎,是这么回事吗?”

  树博士温柔地笑了。看到他的笑容,我反射性地将手伸向胸口。不见了!不

  见了。不见了。怎么办?

  “博士你送我的项链……”

  “妳被送来这里的时候,项链已经不见了。”

  怎么会……那明明是难得收到的项链,是博士第一次送给我的礼物啊!居然

  会不见.我感觉胸口抽紧般疼痛。

  “别哭,没关系的。”

  “可是……难得您送昂贵的东西给我……”

  “不用在意。”

  博士安慰我。为什么他会这么温柔?因为我昏倒了吗?

  我凝视着博士。注意一看,他的打扮与平常不同,穿着帅气的西装。注意到

  我的视线,博上点点头说:”啊,这身衣服吗?”

  “因为有派对嘛!”

  没错。今晚不是有派对吗?我虽然想要起身,身体却没有力气。

  “还不能起来啊!”

  可是,我为了今晚买了洋装呀!会白白浪费掉的。

  “很遗憾,今晚妳还是乖乖地休息吧!”

  用有点严厉的声音说,博士好像在说乖孩子、乖孩子似地抚摸我的头。头上

  能微微感觉到博士手上的温暖。可是,即使这样也不该感到悲伤。也不该流泪的。

  礼物不见了,也不能让博士看我的洋装了。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有

  这些遭遇呢?

  博士走出去后,我盖着毛毯哭了起来。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断章10八云总一

  派对非常热闹。作战部与研究部来了好多人,担任服务生的树先生看来很忙

  碌。料理很美味,酒也很好暍,没有什么好挑剔的。然而,金却露出非常沉重的

  表情,邀我到外头的阳台上。外面还残留着那具多雷姆的影响,有些寒意。处处

  都有溶化的残雪,很有圣诞节的感觉。

  “那是小惠送你的领带吧!”

  金的目光注视着领带。

  “你为什么要打上这条领带呢?”

  既然昨天已经收下了,那不戴上不是很失礼吗?为什么我非得被她用责备的

  眼神看着呢?

  “妳的表情看起来好凶喔!这是难得的派对,不快乐点怎么行。”

  这时门打开了,小惠的身影出现了。看到她,金露出很尴尬的神情。为什么

  呢?

  “圣诞节快乐,小惠。”

  “圣、圣诞节快乐。”

  小惠满面的笑容。

  “这洋装真可爱。”

  “真的吗?”

  “思,很适合妳呢!”

  “谢谢。即使只是客套话.我也很开心……啊,那条领带。”

  “我马上就戴起来了,适合吗?”

  “嗯……啊,这就变成在称赞自己的品味了吧?”

  “搞不好是喔!”

  “太好了,能让八云先生觉得高兴。”

  小惠很难为情似地笑着,看来有点可爱。我瞥了一眼,金正以非常可怕的眼

  神看向我们这边。金今天怪怪的。跟小惠聊一下没关系吧!

  断章11紫东遥

  我将有些醉了的身体靠上沙发。实际上报告书是非写不可的,不过能勉强来

  参加真是太好了。

  “怎么样,玩得愉快吗?”

  树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档问我。

  “很愉快呀!真不愧是由你举办的派对,十分周到。”

  “能受到妳的称赞真是光荣……不过,就算称赞我也没有礼物喔!”

  装饰在圣诞树上的圣诞老公公人偶正笑着。

  “树,你在几岁以前相信有圣诞老人?”

  “圣诞老人?……我从小就不相信那种东西了。”

  是因为我说了奇怪的话吗,树露出非常受伤的表情.

  “妳呢?”

  “我……?”

  这次轮到我受伤了。

  十五年的圣诞节。那时我下定决心要交给他的礼物,然而,我却突然搬家了

  ……接着,我确定了。没有什么圣诞老人。有的话,他应该会引发奇迹,让我们

  相会的。

  “好了,我得去陪陪大家……酒还很多,请便。要是醉倒的话住下来也行。”

  “我不会上这种当的。”

  我笑着举杯。在树的另一头,绫人走了过来。

  “遥小姐。”

  “绫人。今天辛苦你了。我收到D1,活动已完全停止的报告了……啊,我是

  为了忘记工作才来的,真糟糕。”

  绫人微微笑了。

  “不过,我真的很担心。翼神世音的活动完全停止,又联络不上你。我还在

  想你会不会死了。”

  “抱歉让妳担心了……啊,对了。这个。”

  他这么说着,从门袋拿出毛线手套。我的胸口抽了一下。

  “谢谢。非常温暖。”

  “真的吗?”

  “嗯,在翼冲世音里头也一样。”

  “你把手套带进翼神世音里了?”

  “啊,不。不是这样的……不过,手套帮上了忙。”

  “你不用还我也没关系。”

  “嗯。不过,这是手织的,妳很宝贝的不是吗?”

  “没关系.能够由你收下,我想那双手套也会很开心的。”

  我尽可能轻描淡写地说,但胸口感到的热意不全是喝醉的关系。

  “是这样吗……那么,我就想成是圣诞礼物吧!”

  他微笑着,就像要抱住手套般,将它们贴在胸口。

  我感觉快哭出来了。

  “虽然这说不上能代替……”

  绫人再度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个小包裹。

  “什么?”

  礼物的包装在口袋里被揉到有些发皱,真像他的作风。

  “虽然我想要好好挑选,但是因为多雷姆出现了没有时间,而且,我只有想

  到这种东西……”

  我拆开包装,里头是迷你瓶的洋酒。我差点笑出声。绫人想必是把我想成大

  酒豪了吧!

  这时候,弹奏着钢琴的久远换了乐曲。那是……《katun的命运》。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弹这首曲子?记忆随着音符复苏,我像是要被压倒了。不行。别在现

  在弹那曲子。别将我撕裂。

  “咦?”

  绫人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久远。

  “这曲子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的心被喜悦与悲伤紧捆到难过的程度。

  “我想不起来。我应该有在哪里听过……绝对有。”

  你曾经听过这首乐曲的呀!在那一天,那个地方。

  不过,我很清楚。圣诞老人其实还是存在的。

  第四章贰神让二的报告

  制作:flywind

  发布于-:http://www.lightnovel.cn/

  —未经许可,严禁转载—

  四方田洋平

  啊,十丘年前的今天?那一天我在做什么……开玩笑的,开玩笑。

  不可能会忘记吧:2012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是姆大战爆发的日子。

  不过,那些事我几乎都不太想得起来了。特辑报导?想刊载TERRA成员

  们在前次姆大战中幸存的经历?可以让我匿名吗?

  那一天我在哪里,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硬要说的话,就是正飘荡在网络

  之海里吧!嗯,那时我是个死小孩黑客。不,我不是黑客,对散播病毒没兴趣。

  不论怎么说,我都是属于解析保护程序的稳重派。哎,虽然我也曾被联合国保安

  局招募过。啊,当然不是在十五年前,那是大学时代吧!

  你知道因特网是怎么形成的吗?

  事实上是在1950年代,冷战正盛时的产物。当时的电话回路网,大概都

  是有个主放送局,再由那里分歧出几个分局,然后再分送到各个家庭的。也就是

  金字塔构造。

  不过,你想要是有核子弹还是什么的掉下来,把主放送局给破坏掉的话会怎

  么样?即使周遭没事,光是这样就会让特定地区的电话完全不通吧!对军方来说

  足很困扰的。如果只有无线电,情报量会有所局限。不过,要是一个主放送局遭

  到破坏,电话不通也很麻烦。

  在这时因特网就被想出来了。总之,现在如果要从A地打电话到B地,那

  中继点都是决定好的。比如说会有C放送局、D放送局和E放送局。这样如果C

  放送局遭到破坏,电话也会打不通.他们放弃了这个办法。

  感觉就像即使C放送局遭到破坏,也能迂回地由F放送局连结到B地.不是

  金字塔构造的电话网,而是更加平面的网络。如果是呈网型,即使受到相当程度

  的破坏,那么其它地方存活的同志只要能迂回地传递,就能连结在一起。就像爬

  格子一样。

  我长篇大论地说明网络,你也感到很为难?哎,你就听嘛!

  因为有这种因特网,不管哪个地方遭到破坏都还能联系。不管是没了美

  国,还是没了日本。

  不过在那一天,2012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因特网当掉了。你记得吧!

  虽然大家都说是姆民族做了这个,多雷姆做了那个的关系,不过我想实质上

  的原冈应该不是这些。

  在那一天,我连不上网络。

  那是在一瞬间就被切断了。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开始还在烦恼是

  不是服务器或计算机的问题,但我渐渐理解到,是整个网络都当掉了。

  我整个人部发毛啦!社会的根底就这么不见了。

  很难找到词汇来形容当时的孤独感。该怎么说才好。就连自己都不晓得身处

  何方,想跟隔壁的人牵手也拉不到。就是变成了这样的状态。

  虽然过了三天左右就复原啦!

  我认识的许多人都死了。因为几乎都是在网络上认识的,就连他们的长相跟

  名字部不知道。所以讲真的,我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实感。直到现在,只要我看

  到用相同代号的家伙时,都还会心跳呢!

  恢复和平后,我在世界各地流浪了一阵子。虽然也还是飘荡在网络的海洋里。

  回过神时,我已经在TERRA了。

  TERRA的情报网络安全吗?这点希望你完全不列入记录,TERRA使

  用了巴贝姆财团提供的安全技术,所以很安全。虽然难以相信,哎,不过现在即

  使多雷姆出现,网络也不会当掉,这是事实啊!

  紫东惠

  我可以点圣代吗?不好意思,请给我巧克力圣代。

  什么?姆大战爆发那天我在做什么?大叔、大叔,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

  是在战后出生的。

  对于姆大战我有什么想法吗?

  我是不懂那些一很难懂的事啦,总之就是坏蛋姆民族攻打过来吧!所以当然会

  和他们战斗,大家都是这样的吧!

  我也失去了爸爸啊!

  嗯.不在了。

  我只住照片里看过爸爸,而且家里只剩下一张照片。

  要说不寂寞那是骗人的,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对不起,不符报导内容还接受采访。

  这巧克力圣代我可以吃吗?谢谢。

  ……大叔,我想你的胡渣还是刮掉会比较好。

  东尼·王

  我的代号为什么叫东风?这说来话长,可以吗?

  我的中文姓名叫做王铜春。我的爷爷精通古典文学。不过我就不行了。

  爷爷从杜甫有名的《赤壁》里,替我取了铜春这个名字。要是东风不起,曹

  操就不会撤退了吧!虽然只是依稀记得,那诗的内容的确是这样。所以我的代号

  才叫东风,就是这么来的。

  不好意思,因为还太小,那一天我不太记得了。我对之后的混乱印象还比较

  深刻。

  从日本撤回国内的人也有分散到我们镇上来,当时相当混乱啊!既有人强硬

  地主张不必援助提出帝国主义的日本,也有人认为对亚洲全体的复兴来说,有必

  要重振日本经济。后者又以撤回国内的人居多,就算在族里也会互相仇视,挺难

  受的。

  大陆那边发生了内乱,就连我们这里都因为内乱而陷入混乱。所以,我加入

  了联合国军。虽然实际上我并不想作战,但是即使说明了战争是错误的这种大道

  理,人们也不会停止战争啊!我认为在一定的程度上武力是必要的。

  特别TERRA又是对姆组织,我想增强武力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我的回答方式简直像政府的应对?哈哈,请别再欺负我了。

  卡西她们吗?艾尔菲队长她们跟我是联合国士官学校时代的伙伴。那个时

  候,巨匠,不,夏普兰上尉则是教官。他很严格,训练、训练、用功、用功,又

  是训练,就像这样的感觉。

  我想上尉也很拼命吧.本来就已经有姆这个未知的对手了,互相仇视的国家

  之间又老是在交战,不令人厌烦吗?

  在那之后,我们各自作为联合国军的一员,被派遣到各式各样的场所去.但

  又像这样聚在一起了。嗯,大家都是好伙伴。

  八云总一

  姆大战爆发那天?因为太小了所以我不记得。对不起,帮不上忙。

  啊,我刚好有点事,就先告退了。

  金胡月

  那一天吗……

  嗯,我在鸟取的亲戚家里。不,不是疏散地点,在大战前我就被寄养在那里

  了。

  爸妈因为工作的关系去了国外,他们约好把我托给亲戚两星期。爸妈去了哪

  里?就是大战第一天就遭毁灭的悉尼。

  ……对不起,我怎么哭出来了。

  啊,没关系。因为这些话总有一天要说出来。

  是啊,很难熬。因为现在的骚动,那个广岛的谁的工厂正全线运转呢,就送

  到那里去吧!香港的谁那里不也很好吗?双亲去世了,伯母们却只顾若讨论要把

  我推到哪边去。

  不,大家都不是坏人,只是没有能力领养我这样的小孩。就这个意义上来

  说,我很感谢他们至今对我的养育。

  你懂?说得也是。很像谎话吧!什么感谢他们.不过,在大战之后这是常有

  的事。在亲戚之间被推来推去的孤儿,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在所有亲戚里头,我特别感谢崔姊姊。只有她会保护我、温柔待我。现在我

  偶尔也还会跟姊姊见面。

  悉尼?

  我想要去一次。就这么一次,我想试着去造访爸妈去世的土地。虽然我是最

  近才开始这么想的。

  你真敏锐。没错,因为我交了男朋友.

  很现实对吧?就因为这样,才下定造访双亲去世之地的决心。

  加入TERRA也是,虽然我没有那么强烈的意识,但有意替双亲报仇我想

  也是事实。

  因为对抗姆的组织就只有这里。

  如月树

  那一天吗?

  (隔了很长一会)

  不,对我个人来说,刚好是发生了许多事的时期。

  (再度间隔许久)

  是我总算与父亲重逢的时候。在那之前我都待住类似孤儿院的地方。同伴?

  是有几个。是啊,现在已经分散东西了。那里跟学校不同,不是能想起快乐的回

  忆就举办同学会的地方。

  (隔了很长一会)

  对我来说,所谓的父亲,该怎么说呢,是不可思议的存在吧!因为待在类似

  孤儿院的地方,身边的同伴们也没有父亲,只有像童话故事里的国王皇后那种程

  度的认知。随着成长,我学到生物的结构,只漠然地想到我也有父亲跟母亲。

  不过……

  你知道糖果屋吧!小时候,我非常喜欢那个故事,连图画书都被我翻得破破

  烂烂的。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相信跟父亲重逢就会得到幸福。最后坏女巫被

  除掉,回到家后,坏心的继母也下见了,一家三口过着幸褐快乐的生活。那个故

  事是这么说的对吧?

  ……下过,实际上却不是那样。

  (隔了很长一会)

  没错,我是从那时起才姓如月。父亲虽然来见我,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

  当成亲生儿子,毕竟他很忙碌。

  母亲?母亲……算了吧!我说太多私事了。那一天是吧?我不会忘了那一

  天,冈为那是我再次听到多雷姆歌声的日子。

  我刚刚说了”再次”?不是你听错,就是我说错了。当然是第一次听到的不

  是吗?

  第一次听到的D1咏叹调是很美的歌曲。

  很奇怪吗?说这世上最大杀戮的歌曲很美。对我来说,不觉得那歌曲美反而

  奇怪。不管是杀戮还是什么,如果拿掉那些因素,再也没有比D1咏叹调更美的

  歌曲了。那是不属于世上之物,没有一点冗赘的歌。

  只听一遍就深深吸引我心。

  对我的人生来说,那成了决定性的东西。如果没有D1咏叹调,我就不会专

  攻音响学了。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吧!

  关于D1咏叹调的分析结果,就有点……那会违反保密义务的。

  妹妹?久远吗?久远那时没跟我在一起。当时我们被不同的机构领养了。没

  错。我跟她是在大战后才重逢的。

  实际上我们无法像糖果屋里的兄妹一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如月久远

  啦啦?

  约翰·帕德理克·夏普兰

  你知道华格纳的《莱茵的黄金》吗?那是以诸神黄昏为题材的壮大乐曲。姆

  大战开始时,我立刻回想起来的就是这个。诸神黄昏开始了,世界的终焉。世界

  末日到来了。人类从太古的往昔起,就确信自己的时代总有一天会结束。

  啊啊,我自己的事吗?那时我加入加拿大空军,但还没有摆脱过去的梦想。

  我以前曾梦想当指挥家。不需要那么吃惊吧!别看我这样,以前也曾读过春

  田音乐学院。我很喜欢华格纳,我觉得华格纳的乐曲,是人类诞生以来最壮大的

  乐曲之一。是音乐建筑的大圣堂。大圣堂得经过三代的工匠来持续建筑,据说是

  由第一代设计,第二代建造,再让第三代来完成。最近才刚上新闻吧,圣家堂的

  兴建要再度展开了。但是,乐曲只要没有演奏就无法完成。也就是说,比喻成圣

  堂工匠的话,担任第三代的就是我们。要如何完成第一代设计,第二代造出脉络

  的东西呢?那就是指挥家了。

  不好意思,我光顾着岔开话题。在音乐的世界里也是有差别的。直到现在,

  指挥家几乎都是白人,而且由男性占多数。特别是华格纳,在上个世纪还被拿来

  当纳粹音乐使用。在财政界里.有人会对黑人挥舞指挥棒感到不快。如果有歌剧

  要上演,因为舞台的开销很大,因此是不能缺少财政界赞助的。

  这些事只是借口。事实上,是我发现了自己的才能有限。你觉得指挥俸很轻

  吧!其实指挥棒就跟铅一样沉重。对已发现才能的极限的人来说……

  所以,我投身空军.

  我不会烦恼这两者间的差距。因为对我来说,它们都是同一在线的事。音乐

  的壮大与天空的壮大是一致的。

  尽管如此,我烦恼该不该走这条路的时期很长。让我摆脱烦恼的,是姆大

  战。那次大战令我完全抛开顾虑,我明白了这就是我该走的路。

  熟人?好多人都死了。大家都曾是好飞行员。

  亘理士郎

  不好意思,我刚好在忙。得出常联合国姆对策委员会特别理事会,没时间回

  答你的问题……啊,我这有一个多的红豆大福,不用了?是吗,真可惜。

  艾尔菲·哈迤亚特

  我记得的是光。闪光忽然掠过夜空,只有一瞬间,山与城镇从黑暗中净现。

  接着,是歌声。虽然现在我已经知道那是D1咏叹调,但当时我什么也不懂。我

  跟双亲还有哥哥互相拥抱在一起,害怕得哭泣着。

  世界发狂了.我只能这么想。那时印度尼西亚非常混乱。

  我的表情很可怕?回想起姆大战,应该没有人笑得出来吧!大家都不会忘了

  那时候的事。

  访问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讲太多。

  神名绫人

  2012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那时我还是国中生,我没有忘了那一天的事。

  从电视屏幕里头看到大阪遭到毁灭的报导……

  咦?年纪搭不上?

  啊,不,那个……我只是想对大叔你开个玩笑而已。讨厌啦,哈哈哈哈!

  五味胜

  是的,当时我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人在波士顿。嗯,就在眼前,我体验到

  美国的凋零。您知道美国有孤立主义与联邦主义的传统吧?美国拥有不该受世界

  情势左右,以及应该积极介入世界情势这两种立场。

  由于大战初期美军的败退或者说毁灭,孤立主义就抬头了。就是因为抢先攻

  击,姆民族才会反击的。所以,我们应该只在美国生活下去,美国拥有丰饶的国

  土。就是这么回事。

  我想虽然网络崩坏造成的经济打击也很大,但军队的败战对美国而言才是最

  大的打击吧:虽然这样比喻不好,不过那就像是全高中第一名的秀才因为大学联

  考失败而消沉,以广及全体国民的规模发生了吧!那跟越战是不能比较的。因为

  这次不是拖拖拉拉地沉入沼泽,而是一口气落了下去。

  当然,因为我还小,记不太清楚。不过,我还记得街上的骚动。各地都有拿

  着标语的白人或黑人集团,就连对还是个小孩的我,也用非常凶狠的眼神瞪视着

  ……看,那就是生出姆民族的国家的人,像这样。

  让我感到难过的是……邻居家有个叫埃米莉的女孩子跟我感情很好,我们总

  是一起玩耍.但自从那天起,她就不太跟我玩了,最后甚至光看到我的脸就想逃

  走。因为还小,完全不能理解原因,反而更加悲伤。

  第二次南北战争时,我已经回到日本了,所以并不清楚。

  孤立主义的结果,就是令抱有谷仓地带的南方的发言权增强,无论如何。第

  一次南北战争败北的余恨也还在。住在美国,总能感受到这些。

  现在不知道埃米莉怎么样了……

  卡西·麦克马洪

  真无聊。人啊,不能老是在意那些难懂的事,应该要一直向前活下去。

  你现在正因为我是美国人,所以把我当成笨蛋对吧?不,你有,我知道。

  麦克马洪家呀,虽然不是搭五月花号到美洲的,不过也是早期的美国移民。

  如果回溯起来,本家可以回溯到爱尔兰去呢!

  咦?你家是清和源氏?清和源氏是什么?是在美国成为国家前更久、更久之

  前的事?……搞不好是我输了哟!

  七森小夜子

  那时我在京都。所以,我还记得大阪受到的那一击。

  那个时候,虽然地面都没有摇晃,但有风唰地吹过。那是在早餐时间。

  我人在机构里。嗯,父亲与哥哥都在姆大战爆发前夕意外身亡了。

  我知道不可能会有风吹过的。不过。那时候我感觉到了。我想京都与神户的

  人们一定都感觉到了。因为之后我问机构里的朋友时,大家好像都有感觉。

  之后透过电视,我明白了大阪的惨状。大阪吗?大约:一年前我有去看过。作

  为日本的首都圈正在复兴中的大阪,令我感到很惊讶就是了。因为.那时的大阪

  成了个巨大的坑洞。这让我觉得日本人真是了不起。

  战后的混乱,对小孩来说,光是要生存下去就很吃力了。因为机构称不上优

  渥,所以连饭都吃不饱,偷采田里的农作物也许是家常便饭吧!我到现在都还很

  感谢中国与韩国的援助。

  没错,我是拿复兴奖学金上大学的。之后也有指导教授的推荐.让我读到研

  究所后,在TERRA就职。之后我就过着安静的研究生活。

  ……虽然我知道说这种话是很不谨慎的,但是我有想过,因为姆大战而失去

  血亲的人们或许是幸福的。

  是这样没错吧!至少他们还有姆民族这个憎恨对象。因为意外而失去血亲的

  人,就没有这种对象。要是当时我有这么做、那么做的话,他们知道的只有这些

  责备自己的话语。

  贰神让二的追记:虽有尝试与紫东遥及功刀仁接触,但未能如愿采访。

  第五章追忆的蓝色奏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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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经许可,严禁转载—

  功刀仁1

  三月二十日。

  要是今天这个日子不要到来就奸了。十五年来我一直这么想。但是,月历一

  天、一天地刻划着时间,今天这个日子还是会到来。时间是残酷的。

  “早安。”

  伴随充满精神又明朗的招呼声,总一走了进来。

  “早安,有什么异常状况吗?”

  “没什么特别的。最近姆那边也很安静,因为管理部有邮件寄存.我就帮您

  拿过来了。”

  “麻烦你了。”

  我收下那迭信件,几乎都是些无聊的联络,但里头有一个信封的颜色不同。

  不看我也知道,那是真理子寄来的。

  总一悠哉地看着鸟笼里的小满。因为我出席联合国那段时间是由总一照顾

  的,小满也习惯了。看到总一的脸,小满活泼地啁啾呜叫。

  “要是平稳的日子能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我责备总一对小满说出的话。

  “你太天真了,总一。”

  “是呀,对不起。”

  我尽可能若无其事地将真理子的信放进口袋里,站起身来。

  “您要下班了吧!”

  “我要出门一天,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好的,请交给我吧!”

  这么说完后,总一又看向鸟笼。

  “功刀司令,该替小满找个女婿之类的吧?牠也到适婚年龄了。”

  他没有多想什么的话刻在我的眉间。刻在我的胸口上。那些刻上的话语,告

  发了我的罪行。

  搭上缆车时,已经有人先到了。是亘理长官。

  “嗨!”

  轻轻扬手,还是老样子的长宫露出苦笑。他一如寻常的态度令我感到得救

  了,因为长官了解今天对我来说是什么样的日子,才会这么待我的。

  “我也正要出门。嗯,那叫什么……姆……”

  “姆大战战殁者联合祭典准备会。”

  “没错,念起来好像要咬到占头了。”

  “这样他们就能觉得自己为死者作了什么吧!”

  “对掌权者来说特别是如此。啊,抱歉。这些对你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吧

  ……好好地去吧!”

  “谢谢您。”

  长官瞥了我一眼。

  “到底哪一边比较好?”

  “啊?”

  “就是你跟我啊!”

  “不管哪一边都是不幸的吧!”

  “……说得也是。不幸。”

  其它人就算听了,大概也搞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但是,我明白的。长官跟

  我,不管哪一边都是不幸的。不论是活着,还是死了……

  之后我们都没开口,沉默无言地搭着缆车往下降。

  授与人类火焰的普罗梅修斯,据说因为那份罪孽,而与岩石绑在一起,每天

  都有大鹰啄出他的肝脏。流出鲜血,因为痛苦而惨叫的普罗梅修斯,却因为他是

  神而无法死去,第二天伤口又会痊愈,由老鹰再次啄下。

  授与人类火焰的我,因为那份罪孽,每年都会像这样收到信。即使明知里头

  的东西比大鹰的鹰喙更锐利,我仍拆封了。接着,我播放送来的影像。

  灿烂的笑容映在画面上。正因为那笑容灿烂,才剜着我的脏腑。

  “虽然每天都看着乐谱,但跟最喜欢的小提琴在一起,我过得非常充实。虽

  然不能常常跟爸爸见面感到很寂寞,不过这次听说爸爸会来出席发表会就很期

  待。到时我有份礼物要送给爸爸,我想你一定会很高兴的。所以.一定要来喔!

  我很期待跟爸爸见面。”

  没能去成的新年发表会。没有开成的音乐会。

  我朝画画中映出的开怀笑容伸出手指。伹碰触到的只有冰冷的屏幕玻璃。

  我想打破这片玻璃,碰触那丰软的嘴唇。

  几近疯狂的思念,在我胸中涌起。

  但,那愿望无法实现。

  因为这是我的罪。能够实现的时候,仅仅只有一次,就是我前往她身边的时

  候吧!

  画面播送完毕,屏幕化为一片沙尘暴。要是人生也能像这样结束,那该有多

  幸枢。要是能再播放一次,重新来过的话,那该有多幸福。

  但是,我的思念却无法传达。这是对我的惩罚。

  1

  在司令中心时,我被树先生叫了出去,立刻前往他家。惠也跟着去了。

  “为什么妳也要来?”

  “没办法啊!八云先生不是说:”小惠,妳能带他去见如月博士吗?”

  “我有来过知道路怎么走啊!”

  “这是八云先生的请托嘛!我不盯着你,如果你去啃食路边的野草怎么行。”

  “谁会去啃路边野草啊!我又不是妳。”

  “我几时啃过路边野草了,你说说是哪年哪月哪天几点几分几秒啊!”

  “说话别像个小学生!”

  按下门铃等待之时,我们吵起嘴来,树先生笑着探出脸。

  “你们感情还是那么好。”

  “才没有。”

  这一不小心连话都讲一样了。

  “进来吧,让你们看看有趣的东西。”

  进入客厅,树先生要让我们看的是盛开的花。看来虽然很像康乃馨,伹我不

  知道那是什么花。

  “有趣的东西就是这个吗?”

  有点失望。

  “哎呀,这花不是很漂亮吗?我很喜欢呢!”

  “没人问妳喜不喜欢。”

  “哎哎,先别打情骂俏啦!”

  “才不是!”

  我们又异口同声地对树先生说。

  “你们相信那盆花跟这盆是同一个品种吗?”

  在盛开的花旁边的花盆里,栽着没有充足的肥料,活像树一样的穷酸花朵。

  “不敢相信。”

  惠会这么说也是当然的。因为不论是花的形状、色泽或香气。都完全不同。

  哎,叶子的形状虽然相近。但数量也不同。穷酸的花长着穷酸的叶片,另一边则

  茂盛地生长着绿叶。

  “我试着把这一个月来久远拉的小提琴曲收集起来,在发芽阶段持续播放。”

  树先生这么说着,指向盛开的花盆。

  “至于什么也没听的,则是这一边。”

  常听说让牛听莫扎特的乐曲,挤出来的牛奶质量会比较好,种花也是一样

  吗?

  “特地找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听那首曲子。然后,希望你能坦率地告诉我感

  想。”

  “可是我对音乐不太懂。”

  “不,没这回事。能够操纵翼神世音,你当然能理解音乐的本质。”

  “翼神世音跟音乐有关系吗?”

  树先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开始准备起耳机。

  “虽然我想问久远,伹她也不是有意这么做的。所以希望你能帮忙。”

  我戴上耳机,播起音乐。这是久远的曲子吗?小提琴澄澈的音色如涟漪般在

  胸中扩散开来。明明正擦着金属琴弦,音符却有哪边像是久远一样捉摸不定。尽

  管捉摸不定,却很柔和。既柔和,又哀伤.

  “感觉到什么了吗?”

  我听到树先生的声音.久远的曲子有哪边很像树先生的声音,是音乐的感觉

  吗?说得也是,他们是兄妹呀!

  不过,即使问我感觉到什么我也……这好难用言语来形容。

  “不过……应该……不是吧!”

  “不是?”

  “嗯……听下去心情会变得越来越悲伤……”

  悲伤的音色。但是,却有什么,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却有哪里有着

  芥蒂的感觉。

  “该怎么说……不协调感……没错。有不协调感。”

  “不协调感……”

  该怎么说才好,我找不到适当的话语。话语跟随着旋律出现,但想要抓住时

  就从指尖溜走了。我边这么想,边有种奇怪的感觉。因为,我对音乐的感受性应

  该是很普通的,却能感受到那么细微的地方,好奇怪。

  “这是久远作的曲吗?”

  “我不知道。”

  “是乐曲的关系吗,还是演奏方法的关系呢!就像失去爱子的父母思念孩子

  那样的悲伤……不过,扭曲了。”

  虽然我的说法很抽象,但树先生的眉毛抽动了一下。

  一瞬间,他的眼眸非常冷酷地发亮。

  正当我这样想时,平常那个愉快的澍先生又回来了。刚刚是我眼睛的错觉

  吗?

  “谢谢,你帮了大忙喔!”

  替我拿下耳机时,树先生使了点力,感觉就像要把耳机抢走一样,不过那大

  概也是错觉吧……我想。

  神名麻弥1

  东京持续地变貌。一方面是开启<虚空回廊>的关系,而且也没必要像以前

  那样维持下去了。姆人之间的融合率逐渐提高。东京不再是东京的了天也快了

  吧!

  好久没回到家了。称呼这个不过是为了跟绫人一起生活而有的容器叫家虽然

  微妙,但十七年来的习惯是很可怕的。这么称呼一点都不会感到不自然。

  “我回来了。”

  明知道没有人会响应,我还是这么说着,打开了玄关。

  一阵子没回的家,空气全拧在一起。是封闭的缘故吗?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家

  里的气味。玄关已枯萎的盆栽散发出的气味飘荡着,走廊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灰。这个家已没有维持的必要了。不,有必要的。因为绫人会回到这里来,会来

  取回与我共同生活的时光。

  我走上二楼绫人的房间。

  此时,男孩子房里所特有的,类似天鹅绒触感的年轻动物气息传来。

  没了主人的房间,正度过空虚的时光。淤塞的时间流动着。

  墙上的偶像海报。离开时摆着参考书的书桌。起床时卷成一团的毛毯。那音

  响的确是我在他十三岁生日时买给他的。放纪录片的柜子。放了参考书和漫画等

  物的书架。全都还是停留在那一天,绫人离开后的模样。

  还有,架在画架上的一幅画。

  站在悬崖上的少女背影,从她彼端的奇妙心象风景,可以嗅出绫人对成长的

  恐惧。那大概是无意识的恐惧吧!我忽然想起过去.不禁笑了出来。

  止好十七岁的时候,我也曾做过有类似风景的梦。就像天天看到一样。

  那是不画图的我所描绘的心中彩绘。于是,握着画笔的绫人画出与我的梦一

  样的图。我们果然是母子。

  那个时候,我极为平凡地生活着。满十七岁之后,一切都变了。

  对绫人而言,所有的事也是在十七岁时改变的。一切部变了。

  我们连母子部做不成了吧!即使那样也无所谓,那是命运。从那一天我张开

  双眼起开始的,世界的命运。

  不过这个房间还真是乱。当我想至少要把毛毯折好而碰触毛毯时,轻轻升起

  的绫人气息令我胸口抽紧。

  十七年。

  对一个人类来说,是段很长的时间。而且我们还是母子。在飘荡的绫人气息

  里,各式各样的回忆涌上心头。我第一次见到绫人的那间医院的气味。他还是个

  婴儿时头顶的气味。因为总是握起拳头,摊开时就满是汗水的掌心的气味。幼稚

  园便当的气味。小学新书包的皮革气味。从他变成国中生起,在屋中飘荡的些微

  腥臭气味。

  我的脸颊湿了。

  这是眼泪?怎么会,我不可能被这种人类的感情所左右。这只不过是因为疲

  劳造成的情绪性不安定,所引发的生理现象。

  尽管如此我还是哭泣着,为了这段十七年的时间流泪。

  可是,这思念却无法传达……不.我会传达到的。这份思念非得传达到不

  可。因为它已赌上了世界的一切。

  2

  由树先生家回来的路上,也不是由谁提议的,我们决定要去神至市一趟。惠

  从树先生那里骗来了一些花,想要去买花瓶。我问为什么连我也得奉陪时,被惠

  狠狠地堵了句:”你要丢下年轻女孩一个人走掉吗?”

  “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妳问得太突然了吧!为什么会提到母亲啊?”谁是年轻女孩啊!

  “因为母亲节快到了。”

  “母亲节是五月,现在才三月耶!”

  “不知怎地,看到这个花就……”

  惠收下的花的确很像康乃声.

  “我讨厌母亲节。因为我妈再婚,又发生了不少事。我没办法坦率地说:

  ‘妈妈,一直很感谢妳。’嘛!”

  妈妈……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很有精神地在做事呢?

  离开东京已经好一段日子了。妈妈是真的流下了蓝色的血吗?经过的时间,

  已经长到会让我这样想。

  “你妈妈是什么样的母亲?”

  “老妈她啊……”

  在遥小姐面前我是称呼”妈妈”的,但在惠面前,我就会自然地吐出”老妈”

  这漾的用词。

  “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我总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这不是说她不温柔

  喔!不论怎么说,她都有因为不知该怎么对待儿子,而必须做的形式的一面.”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曾带我去过那么一次迪斯尼乐园。被米老鼠、唐老

  鸭等卡通人物包围着,虽然我很开心,但回头一看,妈妈却露出冷淡的表情。园

  内其它的亲子档都是孩子开心,父母也很愉快……注意到我惊讶的视线,妈妈立

  刻微笑了.不过,我已经知道那是骗人的。

  “小时候还不会觉得不可思议,只以为那是很普通的,但是升上小学后.我

  去了朋友家,看到他们家的妈妈,对母亲原来是那个样子感到很吃惊。冈为朋友

  们做坏事的时候,他们的妈妈就会对他们怒吼。”

  “那不是很普遍吗?”

  “我老妈绝对不会生气。虽然不是不会骂我,但她是静静地以理论来责备

  我.绝对不会做出情绪化的事来。”

  “好好喔!我的伯母跟姊姊常对我发脾气。”

  “可是,她也不会笑.”

  惠露出被我的话给刺了一下的表情。

  老妈连笑部不会,也不会哭。她总是静静地、冷冷地微笑着。我还记得,还

  没上幼儿园时,我看到电视里的艺人们咧开嘴笑着,却完全不能理解。因为,身

  为我成人范例的母亲,是个一点部不会笑的人.

  “虽然也有奇怪的地方……不过我想对我来说,她是个好妈妈。”

  “你想回去……你母亲所在的东京吗?”

  “我也不知道。虽然想回去,但是又不想回去。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是喔!”

  沉静的风吹抚着,穿越我们之间。

  “妳的妈妈又是怎样的人呢?”

  惠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

  “我妈她啊,我很清楚在爸爸过世以后,是她一个女人家辛苦把我们带大

  的。所以,我能了解她想找回的不是母亲,而是身为一名女性时的幸福。我的脑

  袋虽然能理解,但身体却跟不上。当听到妈妈要再婚的时候,我真的是闹到想去

  死了。因为,这样死去的老爸太可怜了。”

  惠大大叹口气,顿了一会。

  “爸爸不但死了,就连妈妈都要忘记他了。”

  惠以含泪的目光看向我,看来她跟爸爸的感情比较好。啊,不对。惠还在母

  亲肚里的时候姆大战就爆发了,听说她爸爸在那时就去世了。

  “不过,妳没见过妳爸吧!”

  “没错.所以才可怜。”

  惠大声起来。

  “连自己的小孩出生了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我是谁。不只这样,还连妈妈要

  再婚的事也不知道……太可怜了。”

  是这样吗?

  我的父亲也因为意外去世了,所以总觉得能了解她的心情……但至少.像那

  样思慕父亲、觉得他要是还在就好的念头,我从来没有过。

  啊,不对。我曾想过一次。上美劳课时,老师要我们画爸爸的长相,我觉得

  很困扰,哭着对老妈说:”为什么我们家没有爸爸?”我忘了这件事。那时候老

  妈是怎么回答的?……记不太清楚了。我只是越过老妈的肩头与长发看普墙壁。

  老妈抱住了我吧!

  “不管我有多想念爸爸,这份思念部传达不到。”

  那句话格外悲哀地掠过。

  功刀仁2

  因为他们联络我订购的手表已经好了,我来到位于购物中心的珠宝店。

  “功刀先生,让您久等了。”

  店长从里头拿出手表。

  “请确认一下。”

  我打开盒盖,品味高雅的女用手表有如沉睡般,静静地收纳在盒中。我将手

  表拿在手中,打开里盖,名字就刻在那里。那个我无法喊出口的名字……

  “像这样可以吗?”

  “啊,谢谢。”

  一张邋遢的脸从旁伸过来。是贰神。

  “这真是好东西。”

  他投来讨人喜欢的笑容。但,这个男人在那笑容底下想着什么?

  “真是巧遇。不,我刚好经过店门口,发现里面有个跟功刀先生长得一模一

  样的人,还以为是功刀先生的明星脸?本来想说下次见到功刀先生时就能当作话

  题,所以就进来了。没想到是你本人。”

  贰神比手画脚,喋喋不休地说着无聊的话。不过,就算无话可说也不该说什

  么”没想到是你本人”吧!

  “刚好,我也来买表好啦!”

  “功刀先生.这一位是?”

  店长客气的口吻隐藏不住不快的声调。

  “我是他朋友。给我看一样的东西.”

  一脸愕然的店长让贰神看了一样的手表。

  “喔,个、一、百、千、……万……啊!”

  看到价钱的贰神僵住了。他看来就像漫画里的表情令我失笑。这段时间中,

  我已将包好的手表收入大衣口袋里,离开珠宝店。

  贰神慌忙追了过来.

  “等等,请等一下。”

  不看了吗?手表。

  断章l如月久远

  在从前,小提琴用的不是金属琴弦,而足装了羊肠弦。琴弓也不是像现在这

  样翻过来的,是呈山形,能发出非常柔和的声音。在莫扎特的时代,回响在宫廷

  中的就是像那样柔和的声音。现在改用了金属的弦,琴弓也绷得很紧,能够发出

  更大的声音来。但是,心到底变了多少?莫扎特时代的人们与我们。别被乐谱淹

  没了。别被声音淹没了。别被什么也蕴生不了的苦闷寂静给淹没了。要是变成遥

  远的、遥远的声音,在我心中回响得大过头,滴落下来之后会编织出梦呢,还是

  编织出死呢!按住琴弦的指头好痛。持续拉了很久,琴弦使劲吃进指头里。咯吱

  咯吱、咯吱咯吱,旋进我心中的不协调音。不,这不是现实中的不协调音,是心

  的不协调音。门打开来,身为我血亲的人造访。说道:”久远……今天早上回来

  后,妳有睡一下吗?”

  睡?睡、睡……别吵醒睡着的孩子。醒来的孩子会吃掉老鼠.会吃掉蠕动

  着、战栗着、吶喊的梦之鼠啊!老鼠哭泣着、哭泣着,乞求原谅。乞求。爱恋。

  恋爱中的少女隆起的胸膛里,到底装着什么。这个幻想是什么?就像仔细磨过的

  刀锋一样,捕捉不到。我好累。神经触突的连结受到疲劳物质的阻碍,感受机能

  无法好好运作。连些微的离子交换也无法好好进行。

  “不够。”

  “咦?”

  “不够。完全不够。被斩断的思念。吹不到的风……无法咬合的齿轮……有

  什么地方不对。”

  音。音。音。镶嵌在其中的思念,我无法理解。不合时势,被世间抛下的无

  望者们,悲叹着停留下来。滔滔的梦流。

  “果然没错。欧灵也这么说过。”

  “欧灵?”

  我试着让欧灵这个在在舌尖滚动。伊修特利、欧灵、真实的心脏(yolteotl)。

  复数名称合而为一,开始有了好几层好几层闪耀着七彩的意义。

  “我让他听过了,他也说了一样的话。”

  欧灵.欧灵。欧灵与久远。久远与欧灵。相似的读音。相似的思念。相同的

  命运。

  “欧灵与久远是相似的东西。”

  树的脸色倏地一变。不加为何我就是明白。扭曲的关系,就像代表理发店的

  红蓝白旋转棒一样,扭曲重迭,编织出图案来。红与蓝。红色的血与蓝色的血。

  回转着、回转着旋转下去。

  “仁没问题吧!这样的音色真的好吗?”

  判断基准,暧昧。我的思绪如水母般飘荡。这样好吗?这样的音色真的能让

  你满足吗?

  “如果这是她说的话,他大概会选择面对吧!”

  无法传达到的思念。无法吹到的风。仁(Gin)要面对这些吗?所谓的琴酒

  (Gin)就是利用玉蜀黍、大麦等原料蒸馏出来的酒精,用杜松子夹增添香气的

  酒。所谓的吉恩(Gin),就是中东神话里的男性魔物。所谓的阵地(Gin),就是

  军队驻扎的地方。所谓的尘(Gin),也就是尘埃。被悲哀的风吹散的沙尘。即使

  想用泪水聚成的海淹没沙尘,悲伤却绝不会被淹没。啊,是吗?仁(Gin)是尘

  埃吗?

  功刀仁3

  “真是不好意思,要你陪我选送给侄子的礼物。我真是搞不懂什么东西会讨

  小孩子高兴。”

  抱着玩偶,贰神不由衷地说。会稍稍那样想的人,还会把别人带到户外音乐

  广场来吗?还装出一付”我没偷听喔。我没问任何人喔”的模样。

  因为离约定时间还有一阵子才奉陪的。贰神说是要挑选送给侄儿的礼物,反

  而不断地刺探着我。从”你是什么时候加入TERRA的?”到”你喜欢吃什

  么?”他的问题还真是什么都有。要说刺探的话,我也是一样。从他的言行中,

  最少可以确定在他背后的不是财团。只要明白这点,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了。

  “告辞了。”

  “不用那么急吧!到出港前还有很多时间。”

  他已经掌握了我的行动吗?即使背后没有财团,看来他还是个难缠的男人。

  “亘理先生今天是去,嗯.姆……姆……”

  “姆大战战殁者联合祭典准备会。”

  “没错,听说他就是为了那个念起来好像要咬到舌头的会议出门的。不过,

  祭典是不错啦,但在那之前有些事得先弄清楚不是吗?”

  贰神脱下胡涂记者的而具,认真地逼问。

  “虽然突然出现的姆民族也有错,但率先攻击的是当时的驻日美军。拜此所

  赐,现在美国也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真凄惨啊!”

  后燃气的声音在耳中响起。讨厌的声音.让我回想起那声音来的讨厌男人。

  “所以呢?”

  “虽然听说攻击是由美军决定的,但也有传闻说实际上幕后另行其人,听说

  是当时陆上自卫队的干部。”

  看来他似乎掌握到相当的脉络了。

  “当时那家伙将责任丢给部下,就此下落个明。背黑锅的人可是因此大受困

  扰,听说原本是个有大好前途的人。”

  “很有趣的传闻。不过,传闻就只是传闻。不是吗?”

  “别那么急,这些话还有下文。对姆用了战术核弹的就是那个部下,而且他

  本人也不知道那是核弹。这也是当然的,因为自卫队不可能会有核弹。但是,拜

  此所赐,一整个城市化为乌有……你觉得如何?”

  可恶,奉陪他的我是个笨蛋.没想到他已经如此了解了。

  风穿过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户外音乐广场。似乎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脚边

  的影子不知何时变长了。

  “功刀先生好像曾待过自卫队吧!”

  “……以前是。”

  那是我的罪。

  “2013年离职.我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你不是去重编后的统合自卫

  队,而是来当TERRA的司令官?是因为薪水有差吗?”

  “并没差那么多……”

  这是我的罪。

  这是我的罪。

  “是吗?不,从我来看可是高薪。我也只能送这种便宜的玩偶给侄子。有没

  有什么好工作呢?”

  “如果是我待过的地方,或许能帮你介绍。”

  “嘿,TERRA吗?”

  “不,是联合国。”

  寂静在我们两人间流动。

  “哈。这个厉害,被反将一军了。”

  “那么,也该请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了。”

  “请、请。浪费你那么多时间,不好意思。”

  我没有自信,在步离那个地方时我的脚有没有发抖。没想到在今天这个日子

  里,会听到这样的事情。

  这是我的罪。

  这是我的罪。

  普罗梅修斯被绑在岩石上,每天都被大鹰啄出他的肝脏。

  那么,我的赎罪又在哪里呢?

  断章记忆的残渣

  “你在犹豫什么?”

  “可是,九鬼上校,那里还有来不及逃走的平民。我做不到。”

  “别担心,这是对敌人的精确攻击。有驻日美军提供技术制作的新型炸弹,

  对周遭居民的影响可以停留在最小程度。”

  “可是?也不会完全没有影响……”

  “你是军人吧!对军人来说,长官的命令是绝对的!”

  “……”

  于是,我愚蠢地服从了那道命令。

  3

  我们边聊闲话边走在街上时.后方传来声音。

  “下班约会?”

  “才不是!”

  我跟惠生气地同时回头,是遥小姐跟艾尔菲小姐.

  “妨碍到你们了吗?”

  “开玩笑。”

  惠慌忙挥手.

  “因为树博士给我花,所以才要来买花瓶。这家伙是负责拿行李的。”

  “别用手指指我!”

  惠突然弯下腰,闻着她们身上的味道。那家伙在做什么呀?

  “两个女人又跑去吃烧肉了?”

  被说中的遥小姐脸颊有点红了。

  “什么嘛!用自己的钱吃什么,有什么关系。”

  “算了,反正艾尔菲今天好像也没喝酒。”

  我不禁笑出声。之前艾尔菲小姐喝醉,跑进家里来,说了一堆颠三倒四的

  话,还把小惠当成酒吧的妈妈桑使唤,要她送啤酒过来。

  “神名绫人。”

  艾尔菲小姐突然将脸凑近。

  “陪我一下。”

  咦?别叫我去缠斗就好了。

  “来缠斗吧!”

  果然没错!

  她带我去的地方是游乐场。

  好久没玩大型机台了。这边的机台跟东京的有很多不同,十年以上的技术差

  异果然很大。这里的机台相当进步,以虚拟游戏为主流。一开始得拼命记熟操作

  性,接下来我跟艾尔菲小姐一起玩战斗机游戏的对战,我根本无力抗衡,惨败。

  “满厉害的。”

  游戏结束后,她在餐饮区请我喝可乐。

  “因为我在东京也常玩。”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因为我还不熟练。”

  “不对。因为你是一般民众,我是军人。知道了吗?军人是比这世上任何人

  都还胆小的。他们出奇地怕死。所以,他们会只想着”只让自己存活下来”而战

  斗下去。一般民众就下一样了,因为没有好好地注视着自己的死亡.所以不怕

  死。不恐惧死亡的话,就会有空隙。”

  只不过是玩游戏,她怎么认真起来了。

  “经过四个月,翼神世音的动作变得好多了。”

  她想说什么?

  “你有考虑过自己会死的这个可能性吗?”

  这种事……去想也没用。所谓的战斗就是那样。不论何时,都有自己会死的

  可能性。死……?总觉得没有现实感。新闻中天天都有人因为意外或事故死去。

  但是,我的周遭却没有那种事。因为没有跟亲戚来往,所以也没遇过亲戚家的奶

  奶去世耶种事。

  我不曾注视过自己的死亡。

  “你打算驾驶到什么时候?”

  像这样说话真不像艾尔菲小姐。

  她盯着我的脸瞧,表情看来是真的在担心我。

  可是……可是……

  “可是……我那么做的话,会得到原谅吗?”

  艾尔菲小姐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接着,她静静地喝干点来的啤酒。

  没有回答的疑问,漫无目的地在两人间飘荡。

  遇到好多事搞得很晚了,太阳已经西斜。我跟惠为了前往渡轮的码头漫步过

  桥。

  被艾尔菲小姐这么一说,我不知怎地心情低落。惠不知跟遥小姐谈了什么

  (我没有问她们),也露出消沉的表情。她们姊妹的感情虽然不差,但是也算不上

  好。虽然我没有兄弟所以不是很懂,但年龄差距大的姊妹很难相处吧!感觉只有

  惠单方面在紧张在意。不过,树先生他们兄妹的感情就很好,好到有点危险。还

  是说,兄妹跟姊妹不一样?

  “啊,花瓶……”

  小惠喃喃说道。她手中的花有点开始凋谢了。我们明明是为了买花瓶才到神

  至市来的,现在却完全忘记了。

  “要折回去吗?”

  “不用了,没关系……”

  不是由谁先开始的,我们在桥的正中央停下脚步。带有海潮气息的风,令惠

  手中的花朵摇曳。在另一头能看见栈桥,长长的影子止落入水面。

  “我们去看船吧……”

  “嗯?”

  “快点!”

  惠突然拉住我的手奔跑起来。

  “等等……”

  风充满精神地吹过我们的肩头。

  惠带我去的栈桥,正停泊着豪华轮船,船名是马文皮克号。

  “根来神至有这样的船啊!”

  “嗯,这是环游全岛的餐厅船。现在很热门呢!”

  准备前去享受环游全岛与豪华大餐的人们登上接驳梯,搭上马文皮克号。

  “好棒……我也想象那样约会看看。”

  “是为了约会喔!”

  “作作梦有什么关系。”

  “说得也是,只是梦啊!”

  “啰唆!”

  这么说着的惠,脸上已经没有刚刚消沉的表情了.

  断章2贰神让二

  监视功刀的行动时,遇到了意外的人物.是观察对象。他正跟一个女孩子在

  一起。那是……目标等级七的紫东惠.

  “真速配,你们在约会吗?”

  我一开玩笑,立刻遭到反击。

  “就说不是嘛!”

  你们也不用感情好到一起回头嘛!表情很凶。观察对象似乎想起了我的睑

  孔。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啊,有点事。先别管那个,提到约会……”

  我以眼神点向接驳梯,那家伙就在要搭上马文皮克号的人群里。

  “啊,是功刀先生!”

  目标等级七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咦?特别的日子只约会吗?”

  很像女孩子的单纯想法让我不禁笑了出来.

  “这倒不错。单身司令官的秘密约会吗……不过,他约会的对象是他的女

  儿。”

  “女儿?”

  等级七冒冒失失地喊出声。

  “功刀先生结婚了啊!”

  那家伙大概是没有公开这件事吧!换做是我也做不到。

  “今天好像是他女儿的生日。”

  我又来了。明明知道,还说了多余的话。故意让他们稍微了解情况,好引出

  反应来,我的手段真肮脏。

  “好!”

  等级七的表情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这可糟糕了。这玩意儿也能利用?

  饶了我吧!原谅我这个没用的叔叔吧!要给你的礼物被拿走了.这也是工作,就

  原谅我吧……不过,能对他那样说的侄儿,一开始就不存在就是了。

  功刀仁4

  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海湾里。餐桌上放着一瓶红酒与两个玻璃杯,葡萄酒带

  着一点涩味的香气,静静地在白色的桌巾上流动.今年还是不会来了吗?

  “你还是老样子。莫顿罗基德(注4)的红酒呀!”

  我缓缓抬起头,是真理子。十丘午不见的妻子,美得感觉不到岁月流逝,就

  像那个时候一样。然而……

  “除了这个我不知道别的。”

  我以十五年前的口吻说。

  “明明是不想知道。”

  她用跟十五年前一样的口吻回答。这是在说岁月没有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

  吗?的确,我们的关系以那一天的样子冻结起来,被封进了不会融化的悲伤冰层

  里。

  “吃过饭了吗?”

  “吃过才来的。”

  真理子若无其事地朝走过来的服务生挥挥手,在对面坐了下来。这时,我注

  意到些微的不同。是香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不过真理子应该总是擦一样

  的香水,但现在却是不同的香味。是吗……是这么回事吗?

  “我接受邀请,你吓到了吗?”

  “嗯!”

  老实说,每年我都觉得她不会来的。我一直等待着不可能的来的妻子。那也

  只到今天为止……是这么回事吗?

  “你看了录彩带吗?”

  “嗯!”

  “有何感想?”

  她要我说什么。说我每年都看着她送来的录像带,因为悔恨而哭泣吗?

  “那孩子有着未来,还有出色的才能。”

  小提琴声在耳中响起,是那孩子拉的小提琴曲。这么说或许会被别人当成傻

  爸爸。但那孩子的琴音非常捧。美到让人战栗的程度。她所作的曲子,不论哪一

  首都是一流的。

  抹杀她的才能的人是我。

  “这是我的错.”

  “是呀,因为那是你做的。”

  我的指尖现在还鲜明地残留着发射钮的触感。接着。是那道不应该爆发的闪

  光。连女儿就在那下头也不知道……我……

  笑声散落开来。

  我看了过去,斜对面的餐桌上坐着一家人。是女儿的生日吧!一家三口正和

  乐地用餐。年纪刚好跟当时的我们差不多。我的胸口深处生出苫涩的硬块。那是

  ……要是我有努力的话,或许就能得到的家族模样。

  “以上作为理由连女儿都不见……最后甚至……”

  尽管装作冷静,真理子责问我的声音却黯淡地颤抖着。邢声音同时也在责备

  她自己。当时,真理子也因为有急事而不在家中。要是自己在女儿身边的话……

  真理子无疑也为了这样的念头痛苦了十五年。

  “就如妳所说。”

  我不管受到什么责备都无所谓。但是,我不想看到她折磨自己的模样。真理

  子轻轻叹口气,看向窗外。染红海湾的夕阳反映回来。在妻子脸上投下美丽的光

  彩。

  “今天我会接受邀请,是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日本了。”

  “是吗?”

  ……是这样吗?

  “也会改名字。”

  “是吗?”

  ……是这样吗?

  好一会,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是凝望着海面。

  真理子轻轻拿出一个大信封来。

  “虽然没有放进信里,不过,我总算下定决心要把最后一张交给你了。”

  信封里头是乐谱。

  “这是那孩子因为想念你而写下的曲子。”

  乐谱上的笔迹绝对称不上漂亮。我的眼眶发热,伹却流不出泪。因为我的泪

  水在那一天就已经干涸了。

  “你学会看乐谱了吗?”

  “不,因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想知道的家伙。”

  “是吗?”

  寂寞的笑容突然浮现在妻子的脸上.

  ——这是四分音符,这边是……

  ——拜托别吵,爸爸的工作很忙。

  ——这边这个叫做二分音符哟!

  ——都说我要工作了!

  我以为只要说有工作,就算是孩子也会闭嘴。就算我忘了结婚纪念日,破坏

  了家庭圆满。只要说是工作她们就能完全接受了。因为我是为了家人而作的。为

  了家人……结果却是这样。太讽刺了,让我都想笑了。

  “功刀先生。”

  楼层经理走了过来。

  “这是刚才有人送过来的。”

  是有点凋谢的花束与玩偶。我打开附上的卡片.上头有孩子气的字。

  “女孩子还是该送花吧!司令官。手下代表+1上。”

  那个+1,是贰神吧!说什么要送侄儿的礼物,结果嫌拿着多余吗?

  手下代表大概是紫东惠。会做出这种事的,除了她应该就没有别人了。因为

  太孩子气了,我不禁苦笑出声。

  “你在笑吗?”

  “嗯?啊!”

  “你终于笑得出来啦……”

  我的笑容冻结了。

  “没关系,因为我也笑得出来了,虽然我们彼此都花了很多时间.”

  “是啊!”

  “谁送的?”

  “似乎是部下们。”

  “我可以看吗?”

  真理子将目光落在卡片上。

  “这是给妳的花。”

  “嗯!”

  “有会送花过来的部下,很幸福呀!”

  “……或许吧!”

  “你渐渐建立起新的人际关系,我也一样。这样就可以了吧!”

  “是啊!”

  真理子将卡片还给我,提着包包,站起身来。

  “该走了,失陪了。”

  “真理子。”

  我没有回头,妻子也没有回头。

  “谢谢妳。”

  “再见。”

  分开度过的岁月,终于打下了休止符。

  真理子还给我的卡片里,夹着一张薄纸。

  是离婚协议书。

  十五年来,她不答应离婚,以使用功刀的姓氏来责备着我。那都无所谓,因

  为那是我的罪。但是,我希望她不要一直被这不祥的姓氏给束缚着,能朝明天走

  去。

  这点终于做到了.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了。

  一点点、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这样终于解开我心中的枷锁。

  谢谢妳。

  我将莫顿罗基德含入口中,拥有丰润口感与涩味的液体流入喉中。

  2012年产,那孩子死去的年份。

  那孩子的时间,还有我的时间,都从那时起就停止了。但是,这葡萄酒却藉

  着时间,缓缓地热成了。

  汽笛鸣起,马文皮克号缓缓驶入金黄色的港湾。

  4

  以根来岛的山脉为背景,马文皮克号像在金色水面上滑行般前进着,后头牵

  曳着盖在黑影下的海浪。

  “司令在跟他的女儿约会吗?”

  “好像有点多管闲事……”

  “你在说什么啊!女孩子的心情,就交给女孩子啦!反正如果是司令的话,

  是绝对不会买花的。”

  “我不是指那个。亲子间的事,他人毕竟是无法理解的……”

  我不知道功刀大叔亲子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就连我,现在要是见到老妈,

  或许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才好。

  “真是的!”

  惠生气了。

  “啰唆!啰唆!快点回去吃饭啦!我肚子饿了!”

  这么说着,惠快步走了出去,让我有些开心。

  “啊,等等嘛!”

  两人步行的身影,在栈桥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断章3如月树

  妈。

  妈妈。

  妈咪.

  母亲。

  该怎么称呼才好。

  她允许我怎么称呼呢?

  不,她不会让我这么称呼她的。

  漫长的、漫长的扭曲时间。

  岁月会逐渐改变人的关系。

  我的身高早就超过她了。

  即使看到她或许曾拥抱过我的手臂,也流不出泪。

  无法传达的思念。

  隔开两人的时间。

  隔开两人的血液颜色。

  悲哀的血液颜色。

  我们明明是母子啊!

  似是,妈妈,妳现在在哪里呢?

  断章4七森小夜子

  “树现在在哪里?”

  “在自己家里呀,一定是正在跟久远一起用餐吧!”

  冰冷的白色目光像缠绕住我一般,舔舐着我的身体。

  旅馆的酒吧,昏暗的灯光。混入酒精,男与女的欲望气息。我在这里头做什

  么呢?

  “这真的是为博十好吗?”

  这个有张苍白脸孔的男人,要我从研究所里偷出资料.根据这个号称联合国

  监察官的男人所说,树博士现在正处于非常危险的立场。他被怀疑蓄意隐匿了这

  次计划的相关资料。计划属于联合国的最高机密,要是负责人隐匿资料诐发现

  了,别说罢免.就是被以反叛罪论处也是无可奈何的。

  所以,他说这是为了帮助树博士。

  他说自己是树博士的老朋友,无论如何都想避免发生这种情况。即使违反了

  树博士的意志也是一样。还说要是我把数据窃取出来,他能够适当处理,绝对不

  会让树博士遭到罢免。

  他的视线有如霜降般冰冶的伏特加,朝我投射过来。

  “希望妳能相信我。”

  你哪能相信啊!

  我不相信别人的话。从那天开始,我就连一句都不信。从有人说是为了爸爸

  跟哥哥好,而唆使我的那一天开始。

  那时是因为我还小才被骗了。现在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会那么简单就被

  骗。

  可是,树博士处于危险的立场这也是事实。我知道博士把那份数据藏起来

  了,要是那份资料被公开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我也想象得出来。

  要是这家伙没来引诱我,我还曾想过干脆就自己泄漏出来呢!

  我是因为这么做,博士的立场本身也会跟着有危险才做不到的。这时,这苍

  白的男人提出邀约。这家伙不会罢免博士吧!他只会把博士纳入他的支配下。

  或许答应他也不错。

  断章5一色真

  愚蠢的女人。什么事都不知道,就打算控制状况。

  我将房间钥匙放在两人间的桌面上。

  “你想多了解我一点?”

  愚蠢的女人。不只是状况,就连我也打算控制。

  “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我扬起玻璃杯,她也配合了。

  虚伪的干杯声,在小小的酒吧中回响。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功刀仁5

  月亮升起了。

  我缓缓爬上月光映照的科坡。

  无言的队伍伫立在山丘上。不,那是墓碑的队伍。

  我步入亡者们的队伍中。

  如约定般,久远正等着我。

  “能替我看看吗?”

  我把从妻子,不,从真理子那里拿到的乐谱交给她。久远看了一会乐谱。缓

  缓谈起头。她的眼角在开光下闪烁光芒。久远在哭吗?

  “太好了。仁,太好了。”

  妳是为我而哭的吗,久远。

  “一直、一直都还不够。不过,这样就完成了。思念传达出去了。奉献给勇

  猛之翼的思念,现在要振翅飞翔了。飞向古老的时光。”

  久远小提琴的第一个音符朝月亮响起。

  那孩子所写的旋律,现在第一次被吹进了气息,对大地与天空高歌着诞生的喜悦。

  我朝一块墓碑跪下,将紫东他们给我的花束奉上。

  这是假的坟墓。

  那孩子不在这底下。一切都在人类所制造出最大的火焰面前蒸发了。

  妳诞生的那一天,当我赶到医院时,病床上的真理子微笑着。

  妳就在她的身旁。

  我不觉得妳很可爱。妳的睑蛋红通通的,”婴儿”都是这样。但是,妳看起

  来很聪慧的眼睛,已直接看到我灵魂深处。那时我发誓我会用一生来守护这个孩子。

  然而,我却按下了发射钮。

  这是我的罪。

  “生日快乐。”

  我说出祈祷的话。

  “或许妳会觉得寂寞,不过妳再一个人在这里睡一下,再一下子就好了……我

  还有该做的事……真理子,妳妈妈也原谅我了,我不会再感到迷惑了。”

  温柔的旋律触碰着跪下的我的背脊。温柔的月光降下。

  小满……

  我最爱的女儿啊!

  断章3如月久远

  我拉着琴。拉出死去女儿的思念。将仰慕父亲,追寻着父亲的女儿的思念,

  乘着旋律朝月光演奏。光辉的旋律,啜泣的月光。演奏出的音乐不会伤害父亲,

  而是将温柔的指尖迭在他的肩上。那是治愈吗?还是责备?不,是原谅。我能够

  将思念放入曲中演奏了。但.音符自演奏之后就离开厂我的指尖。音符只是落下

  堆积在聆听者的胸中。墓地旁有着十字架。尽管不清楚.那是耶稣基督的圣像。

  耶稣基督降生在世间,背负了世上所有生物的罪孽,背上了十字架。喔。处女玛

  莉亚。雪之圣母玛莉亚。在此奉上忏侮的告解。跪在这里的男人。背负着罪孽.

  要是他悔改的话,就让他得到原谅吧!不,他已经被原谅了。至少他的女儿是如

  此。因为,只要演奏这曲子就能明白。或许仁不知道吧!辽阔的悲伤。月光照向

  仁的眼睛。那光辉是泪水吗?眼泪的光芒映照着成群的墓碑,映照磁卡群的亡

  者。

  神名麻弥2

  “妳是真的打算替儿子修坟了?”

  来到东京湾基地后,阿守说道。

  “妳又要派出多雷姆了对吧?”

  “那又怎么样?绫人已经可以确实地演奏翼神世音了。虽然休息了一阵子,

  不过系统已充分复原了,与东京的连结也上升了。”

  “我不是指这个,妳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意思?”

  “多雷姆越来越强了,翼神世音也跟着越来越强。这固然是很好,不过,

  开始就为了被杀而出击,同胞们也太可怜了吧!”

  这孩子是因为在人类之间待太久所以变弱了吗?居然会使用”好可怜”这样

  的字眼。

  那样也好,因为可以利用。

  “我不是一开始就派它们去送死的啊!而是叫它们为了杀掉绫人而战。”

  “妳果真是打算替儿子修坟。”

  “翼神世音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的。”

  他以为翼神世音会让奏者被杀吗?要是那样的话,世音系统全体都会开始混

  乱的。

  “也会有个万一吧!”

  “说的也是。”

  或许是因为我很干脆地肯定了,阿守看来很吃惊。

  “不过,妳这是说连儿子的性命也不肯献上,就要改变世界?”

  阿守冰冷的话语像大刀一样在<指挥者之间>斩下。

  所以呢?

  我不把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

  但同时也能抬头挺胸地说,这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是儿子。

  正因为我爱着他,所以我才要将世界当作送他的礼物。

  注释:

  注1:东京迪斯尼乐园的一项游乐设施。

  注2:Mephistopheles,戏曲《浮士德》中登场的恶魔。

  注3:Mithra,波斯神话中的太阳神。

  注4:MoutonRothschild,法国高级葡萄酒。

  后记大野木宽

  在此奉上《翼神世音》小说版第二集。

  就电视版来说,内容是进行到第十集。但因为是小说版,在细节上有所不同。

  比如说,小说中的绫人比起电视版中,更会烦恼许多事情。烦恼要不要驾驶

  翼神世音,也会烦恼着不想作战。

  像这些问题,他会一个一个藉由与各式各样的人之间的联系进而跨越过去.

  还有,小说版的绫人一直自称”俺”。(注:此段指日文用法。)

  不过,在跟别人谈话时则用”仆”。

  这种事很常见吧,各位读者也是。

  平常跟朋友说话时用”俺”,但对不认识的人或是不亲近的人,则改用”仆”

  自称。

  绫人也是这样。

  他对小惠还是用”仆”自称。即使是热络的对话,也还是”仆”。

  到底绫人从何时开始,会对小惠改用”俺”来自称呢?

  还有绫人与遥的开系,也跟电视版稍有不同。

  这点一定会在后续的小说里揭开(我也算是埋下了伏笔)。

  还有电视版其中一集的内容几乎部没有出现。今后的小说中,一定也会有删

  除的集数。或是内容完全不同的集数出现。

  或许这样会惹电视版爱好者们生气,伹请以这是小说版为由饶过我吧!

  另外,日期时间上也可能会与电视版有所出入。请把它当成是小说版的设定

  来接受吧!

  好了,接下来我还会继续写作第三集与第四集,这段期间请人家多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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