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伎罗与乌天狗在空中飞翔,带领亚弥及伽罗来到鞍马山中偏离山路,人迹罕至的深山里。
那里有个就快崩塌的小庵。庵前有两座长出青苔的石制墓碑建造在一起,而无名的墓碑前各放着新鲜的艳红康乃馨花束。
“哇啊,是茶店喵!人家正好想休息喵,鸡翅也蛮机灵的嘛喵。”伽罗欢喜地跳着,俱伎罗却指责她:
“我已经说不要叫我七翅了!”
“鸡翅真爱生气喵,难得来一趟京都,伽罗想吃抹茶和伏见区的软羊羹喵,人家也喜欢乡村情怀的宇治绿茶丸子喵。”
伽罗眼神陶醉,口水流了一地。亚弥羞耻地面红耳赤,以悲伤的表情拍着伽罗的肩头:
“……呃,伽罗小姐,这里不是茶店,前面很明显的有两座坟墓吧?”
“唔喵,这是坟墓吗喵?”
伽罗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把脸凑近坟墓,近到快黏上去似的盯着坟墓瞧:“京都的人真奇怪喵,一般的坟墓不是都放杨桐枝条还是菊花之类的吗喵。”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的野猫,出云少爷命令姐姐每天都要换新的,所以我每天替姐姐打扫坟墓,变成人类去买花来供奉。
“哦,俱伎罗小姐还这么年轻,就能变成人类去买东西了,真是厉害。”亚弥温柔地微笑,轻抚着俱伎罗的头。俱伎罗开心地把拳头贴在脸颊上,拍动翅膀,不好意思地说道:
“嘿嘿,这没什么啦。”
“鸡翅,人家一定要吃了你喵。”伽罗锐利的眼神一闪。俱伎罗马上奔入亚弥怀里,尖声告状:
“亚弥大人,野猫在瞪人家,好口怕哦。”
“伽罗小姐,要我说几次您才明白呢,请您对小孩温柔点。”
亚弥困扰地制止伽罗,伽罗则鼓起双颊:
“哼——,我最讨厌亚弥了喵。”她闹起别扭。
经她这么一说,亚弥连忙碰地丢下俱伎罗,来到伽罗身后,双手置于她肩上,拼命安抚她:
“对,对不起,伽罗小姐,我不是故意把话说得这么重的……”
亚弥十分不安,伽罗别过脸去,但因亚弥在意自己而感到高兴,拼命忍着不笑出来,另一方面,被亚弥抛在脑接的俱位罗一头撞上地面而仰躺在地,乌天狗连忙抱起她:
“俱、俱伎罗大人,您还好吗?”
“晤嗯嗯……野猫,我不原谅你!”俱伎罗抚摸着头上撞出的肿包,站起身来,步伐不稳地跑向亚弥脚边喊道:
“亚弥大人,人家带您来这里,您连一个感谢之吻都不给我吗!”
“不,我并没有打算以那种行为当作谢礼……”
亚弥犹豫地答道,伽罗则恶狠狠地瞪着惧伎罗:
“带什么路喵。这里只有石头和花耶喵。你不是要带我们去找东日流的妈妈吗喵?”
“哦已经带到了啊!”
俱伎罗气得抖动着翅膀。亚弥则困惑地搔着头:
“呃……我想,可能因为俱伎罗小姐还小,我们说的您不是很了解。方才听见东日流少爷的继母妙手夫人已经过世,所以现在我们想找他亲生母亲美香夫人。”
“人家已经带到了嘛!右边的坟墓是妙信尼大人的坟墓,左边的是步行巫女美香大人的坟墓啦!”俱伎罗挥着拳头,拼命解释。亚弥与伽罗则大吃一惊地面面相觑:
“呃……这么说来,美香夫人也过世了吗?”
“跑这么远来到这里,结果落得两头空喵?”
亚弥难掩失望之情,伽罗则怀疑地盯着墓碑瞧:
“可是,这很可疑喵。情妇和太太埋在一起很奇怪喵。连续剧演的都很爱恨交织恩怨情仇耶喵。妙子是想把情妇生的小孩东日流杀死的坏心眼太太吧喵?还有,东日流的哥哥会在爸爸情妇的坟墓前献花也奇怪得不得了喵!”
“哪里奇怪,每个人错事情都有很多原因!请你不要乱批评!”俱伎罗来势汹汹地吼道。这时,乌天狗们制止似的看着俱伎罗,在嘴喙前竖起食指:
“俱伎罗大人,出云少爷吩咐过这件事不能说出去!”
俱伎罗突然遮住嘴巴,亚弥与伽罗再度面面相觑。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亚弥温柔地对俱伎罗问道。她猛力摇头:
“真、真的不行,迦楼罗姐姐会打我屁屁的。”
“拜托您,东日流少爷正为此烦忧,我希望能帮他解决烦恼。”
亚弥蹲了下来,凝视着俱伎罗,她因他那碧蓝澄澈的美丽眼瞳而红了双颊,失了神似的:
“……好、好吧。”
“俱伎罗大人,您怎么这么干脆就陷入对方的陷阱了?”
乌天狗们一阵慌乱,俱伎罗狠狠地瞪着他们:
“人家是为爱而生的少女,如果敢跟姐姐打小报告,你们这些监视我的人也会被骂,如果不想被骂,就当错没这回事!”
“是为爱而生的鸡翅喵。”伽罗小声地低语,亚弥则嘘地把食指摆在唇上,幸好俱伎罗没听到这句话。
“那是十六年前的事……”
俱伎罗闭起双眼,娓娓道着往事。
十六年前迦楼罗尚未与出云相遇时,她与其它乌天狗在鞍马守护着魔王的封印。
鞍马山本身就是封印,以所有地灵的力量封印着魔王。迦楼罗等乌天狗的使命,是守护鞍马山免于森林大火及人类破坏,以免地灵的力量减弱。
因此,乌天狗偶尔会教导像义经这样的英雄武术。它们藉由对政治有影响力一事,使不当的权力者不至于破坏鞍马山,鞍马附近的山,比睿山延历寺……织田信长烧毁这里,毁灭京都,俱伎罗听说这段故事背后,乌天狗祖先们也暗中出了不少力。
十六年前的那一天,鞍马积雪深厚。
迦楼罗与众乌天狗一起巡视鞍马周围的群山,这是他们每天的例行公事。俱伎罗虽比现在更为年幼,仍奋力地拍着翅膀,跟着迦楼罗一同前往。
接着,有名乌天狗发现白雪上滴落了鲜红醒目的血液。血泊中倒着一名黑发美如绢丝的步行巫女,她已经气绝身亡,红色鲜血也冻结成冰。
“她是翻山越岭修行的步行巫女,突然下了这场大雪,才使她力竭倒下的吧。如果她有家人,就帮他们送遗体过去好了。”
迦楼罗如此说道,打开掉在步行巫女身旁的行李,其中有崭新的男婴服装及数片尿布,以及巫女在医院抱着婴儿的照片。照片上还有一名男子,迦楼罗记得曾见过他。
“这是……谏早魔法建筑公司的社长?她是他的亲属吗……?”
还没上小学的天才宫司,谏早出云进行了许多困难的祭祀地灵法事,那些不曾有人祭祀成功的地灵产生的灵祟十分强劲,他却能成功开发那些土地使业绩急速上升,声名远播,迦楼罗也因此得知了这间公司的消息。乌天狗保护着地灵守护的鞍马,对他们而言,不论这消息是好是坏,他们都十分在意。
迦楼罗将步行巫女的遗体暂时托给乌天狗,先飞往东京。她虽告诉俱伎罗留下好好看家,俱伎罗却因处于容易寂寞,爱跟着外出的年纪,一听到要与姐姐分离,便不悦地大哭,束手无策的迦楼罗只好连她一起带去。
化为人类的迦楼罗与俱伎罗在谏早魔法建筑公司的大厅等着。不久,服务台的女社员客气地对她们说道:
“社长说能见两位。”她在她们耳边低语,为什么要这么神秘……迦楼罗怀疑地想着。
然而,在见到社长谏早八云后,这个误会便豁然冰释。社长室里放着谏早一族的守护着菩萨•妙见菩萨的巨大佛像,八云深深靠在高级皮椅背上,看也不看迦楼罗两人一眼。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
“她确实是岛原美香……我的情妇。她生下了这照片上的男孩东日流,这事却被我太太发现……导致我太太精神状况不稳定,之后美香也不告而别。这女人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你们愿意暗中帮我处理吗,看你们要多少费用,就当作给你们的谢礼。”
八云说道,便粗鲁地把空白支票簿丢到迦楼罗面前,就像喂狗的饲料一样。见此,迦楼罗怒不可遏:
“别瞧不起人!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唯利是图吗!”
她把支票簿丢到八云脸上,离开了公司。
于是,迦楼罗与俱伎罗便气愤地返回鞍马山。
“竟难不来上香,还叫我们随便埋,真是过份!难道他以为钱可以解决全部的问题吗?还是不要理这些人类比较好!”
俱位罗气愤地将美香埋在山的一角,迦楼罗则备好花与线香,双手合十地祈求:
“人类就是这样,只想着利用他人,完全不想牺牲自己……因此,我们非封印魔王不可,绝不可以让魔王遭到愚蠢的人类利用。”
“我会铭记在心的,姐姐!”
俱伎罗猛点头。时光飞逝。
七年后……和那天一样下着雪的这天,迦楼罗发现一名年老的女性蹲在雪地里,而这名女性还活着。
“振作点!”迎楼罗抱起她。
她极为瘦弱疲累,外表看起来虽像八十岁的老婆婆,但由服装及化妆来看可能才四十岁左右……与迦楼罗在一起的俱伎罗心想。
“没关系的,请让我死在这里……像我这种人,活着也没意义。我先生抛弃了我,儿子也看不起我,我根本就不想活了。她也是死在这座山,我想,死在这里多少也算对她的补偿……”
“哎呀,这真是麻烦。俱伎罗,就跟你说的一样,还是不要理这些人类比较好。”
迦楼罗叹了口气,抱起她,带她到自己与俱伎罗居住的小庵。
女性发着烧,就这样昏睡到春天来访,正因她不想活,因此生命之火也日渐衰微。
她一点一滴地将来龙去脉告诉迦楼罗。
她说,她认为她先生或许会让情妇的孩子东日流继承公司,而轻忽了自己生下的孩子出云,于是对东日流的憎恶之情有增无减,最后竟然做出不该做的事,她带东日流到多摩山里,想杀了他。
幸好,机灵的出云发觉母亲的样子有点奇怪,而派出一名式神跟在东日流身边,也因此妙子的罪行以未遂画下句点。接获出云报告而赶去制止妙子的八云,则以“静养心灵”为由,让妙子住到轻井泽的别墅去。
“我是为了你好才这么做。”妙子对出云辩解,但当时还是小学生的出云将失去意识的东日流抱进八云车内说道:
“请不要拿我当借口。不论有什么理由,你已做了不该做的事。”他严厉地对妙子定罪:
“美香女士对我而言是优秀的师父。虽然父亲没有明说,但她是为了你才不告而别的,据说之后没多久便死在鞍马山野中,你还想再让愚昧的事重复发生吗?软弱就是罪过,你心地软弱,犯下了这真正的罪行。”
自己想守护的儿子以轻蔑冷淡的视线望着自己,妙子心中万念俱灰。
妙子无处可去,流离失所。她说要前往轻井泽的别墅,实际上却来到鞍马,为求一死……
春天的脚步来到,恢复生气的妙子因迦楼罗等人的苦苦相劝,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她削发为尼,取了妙信尼为法号,在美香坟前诵经,为她祈求冥福,然而,曾经软弱到近乎崩溃的心灵侵蚀着她的身体,在那之后没多久。妙子也死了,她死前一直挂念着儿子出云……
迦楼罗写信给谏早社长,告知妙子已死一事,之前与他见面时虽留下极为恶劣的印象,但故事要有始有终,这是她的主张。
结果来者却非谏早八云,而是名年约十五岁,身穿主祭服装,脖子上戴着纤细高雅念珠,年轻俊秀的美少年。
“我是谏早出云,两位母亲受您照顾了……我对于父亲的态度感到抱歉,父亲前阵子过世了,现在由我担任社长。”
迦楼罗对于他这般年纪不该有的,毅然、杰出的态度感到惊讶,出云在两人相邻的坟前上香,供上鲜花,那花朵却是鲜红的康乃馨。
“……我认为你很了不起,但小孩就是小孩,这不是供在坟前的花哦。”迦楼罗无奈地对出云说道。他却沉静地摇头回答:
“我明白这不是供在坟前的花,这代表我对母亲的歉意。”
“歉意?”
“没错,我伤了母亲的心。当时我还年轻,经验不够,只会把事物判断为善恶两面……我没有想到母亲是为了爱而犯下恶行,竟伤了她的心。倚恃着幼稚的主张,从未探望过母亲……我无法责备母亲,我亦是不孝的罪人。”
出云冷静地诉说着一切。他的行为举止虽像大人,心灵却仍是少年,想以理性抑制情感的心灵,不经意地溢出一滴眼泪,由瞳眸流至脸颊。
迎楼罗虽誓言不再理会人类,这一瞬间,她却紧紧将出云拥在怀里。
“不是你的错,妙信尼大人她……你的母亲到最后还挂念着你。她仍爱着你,并原谅了你。”
听闻迦楼罗这句话,出云默默地流泪。
抹灭声音、抹灭感情,这名少年一路紧闭心房,迦楼罗心想。他的口头禅之所以是软弱就是罪过,都是为了响应父亲及公司的期待,锻炼自己变强而造成的强者理论。见到被这理论束缚住的出云,迦楼罗十分痛心。所谓,细柳不因雪折……意思是因柳树枝条柔软,上面的积雪再多,枝条仍然不会断裂。然而,枝干强硬的树却会因一阵风而脆弱断裂,迦楼罗联想到出云。
无法放任他不管……迦楼罗心想。
自那天起,她便成了这名少年的式神。
听俱伎罗说完这漫长的故事,亚弥仿佛身处梦境般出神,伽罗则拿着手帕哭个不停:“呜呜呜……好可怜喵。”
“出云少爷与迦楼罗小姐竟然有这段过去……我不太清楚我当了东日流少爷式神之前的事。这件事为什么不能对东日流少爷说起呢?”
亚弥问道,俱伎罗则摇头回答:
“接下来的事,我不能再告诉亚弥大人了,不难迦楼罗姐姐会骂死我。
“是吗……好吧。”察觉乌天狗们正以切莫再问的眼神狠狠瞪着自己,亚弥便老实地放弃。
“没关系,我已经完成东日流少爷交代的使命了,如此便可返回东京,俱伎罗小姐,谢谢您。”
亚弥对俱伎罗道谢,俱伎罗过意不去地仰视着亚弥:
“亚弥大人,对不起。只是,我只能说这么多,亚弥大人与那只野猫会成为式神,都有命运上的意义,所以两位请努力作仗,保护术者。”
“唔喵?”伽罗不解地歪着头。
“人家听不懂喵,不要用含卤蛋的方式说话,不然人家把鸡翅当成卤蛋含哦喵。”
“我不是七翅!”
伽罗与惧伎罗鼻子对鼻子地互瞪,进入一触即发的状态。乌天狗虽想阻止,却因两人的魄力而无法介入,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如果说这有命运上的意义,难道是指我受到命运的诅咒吗?”亚弥头痛地深深叹了口气,这时,草剃魔法建筑专门学校已完全化为树海。建筑物的墙壁上爬满了树叶及藤蔓,它们还弄破玻璃窗侵入建筑物里。校门外,逃离的人们无力地坐在地上,此外还聚集了警车及许多看热闹的民众,场面骚动万分。
“校内好像还有人!”
“好,攻入校内,保护幸存者!”
接获部下的报告,警察局长下达命令。
然而,校长八束水臣却抓着局长肩头制止:
“局长,一般警察是无法踏入校内的。一但进入,只会被吸收生命力,增加敌人的灵力罢了。
学生私下谣传长得很像伊藤博文,白发苍苍,状似仙人的校长,半死心似的凝视着完全化为密林的学校。
学校上空飞着各式各样的怪物。先逃出学校的教师们拼命击退伸长的藤蔓,以免植物闯出学校,却无暇击退能自由活动的怪物。见此,局长摒息说道:
“……的、的确如此,连会使用风水术的教职员都不知能抵挡到几时……这下得向邻近居民发出避难劝告,不,是避难指示了!”
局长厉声对警官们下令:
“联络市政当高的防灾部门,接着驱散围观的民众及邻近居民,请他们避难!”
“是!”警官们机敏迅速地引导居民避难。
“各位居民!这里非常危险,怪物很可能冲出学校,请立即逃走!
听闻警宫所言,附近的居民怒气冲冲地反驳:
“什么?那你说我们家会变成怎样?”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反对在住宅区盖这种会跟式神扯上关系的学校!”
接获报告的机动队也实时赶到,拼命以盾牌推回藤蔓。不料,一只棕熊大的巨大狒狒由学校内跳出,袭向机动队员。它以尖牙咬住盾牌,像嚼口香糖一样把盾牌咬烂吐掉。
“投掷!”机动队员一齐将催泪弹丢向拂拂。
“嘎啊!”然而,狒狒竟发出吼声,以无法与巨大身体联想在一起的轻快动作翩然一跃,袭向众多队员。
“可恶!”队员虽拿出手枪应战,无奈狒狒钢丝般的体毛及其下厚重的皮却比一般防弹背心还坚固,子弹一碰到它的毛皮便滑掉弹开,它几乎没受到伤害。
“这、这是什么怪物!撤退,全员撤退!”
全体机动队员以盾牌护身后退,狒狒则夸耀胜利似的高声吼叫。在它守护之下,藤蔓迅速地伸向四周。
另一方面,巨大蜘蛛般的长角牛鬼,正以利爪刺破警车车顶,将之丢弃在旁。
“校长,贵校怎么会让学生使用如此危险的式神呢?”
局长对校长紧咬不放,校长则以绝望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那不是式神!可能是让这些植物蔓延的人打开异界之门,放异界的秽物来到人界。”
“不论如何,都是贵校的责任吧,最近的野生式神问题也是,带给大家不少麻烦!”
“教师及学生都正尽最大努力,防止受害程度扩大到外部。”
校长束手无策地叹了口气,这时,天野及药师来到他身边:
“校长,您平安无事吗!”
“哦哦,幸好你们没事……”校长在绝望中露出一丝放心的表情。这时,附近的女警以怪物砸坏的警车上的无线电向局长报告:
“局长,都知事终于请求自卫队出动了!他们说,要请留在现场的人们马上去避难!”
“自卫队好像怪兽电影的惯例呢。”
药师无奈地说道,警察局长却指着学校怒吼:
“管他好像还是怎样,这种状况根本就是怪兽电影!通过异界之门出来的怪物,会对一般人不利吧!”
“可是,对手是秽物,就算自卫队来了也一筹莫展吧。”药师补充。
“不,接获出动请求的首相见事态严重,会派出风水自卫队航空师团,而非一般自卫队。”女警解释。
“风水自卫队?”听闻此言,天野深深皱起眉头。
风水自卫队是不属于陆海空自卫队的军队。在国家魔法建筑师中,有尽力于开发都市的设计者,也有以强力风水之术报效国家的魔法建筑师,而那些魔法建筑师就是风水自卫队成员。在所有自卫队员三十万人当中,风水自卫队员只有一千名。他们拥有独自的陆海空军备,在台风或大洪水等与风水有关的天灾发生时,更能发挥威力。
然而同时,他们也会使用风水术,针对的进行风水等级的破坏工作。
“是说,首相想轰炸破坏本校风水的重点部位,将地下的异界之门及所有东西都烧得一千二净是吗?可是还有来不及逃出的学生及一般民众啊!”
天野愤怒地说道,听闻此言,周围的学生们发出惨叫:
“轰炸,真的吗?”
“不要咽!我朋友还在里面!”
“我约我妹妹来逛学园祭,她也还没出来啊!”
“东日流大人也是!”亚树、奈津、魅冬三人也脸色铁青地叫道。
“小角小可爱也是如果炸到他们,可是腐女子界的重大损失!”一些旁人如此认为,而与志摩同类。绑着一条粗辫子的漫研女子军团也奋力说道。
不料校长朝向他们,以看开一切的表情劝道:
“我也感到十分遗憾,但在这种状况下,我们教职员恐怕无能为力。如果秽物全部流出校外,……东京,不,日本全土都会沦陷。将会变回高天原众神还没降临日本前,狂乱恶神横行霸道,昏暗混沌的神代。”
校长并非胆怯,他十分了解教职员的实力,才能冷静地下此判断。天野也明白此事,但:
“虽是如此,但您的意思是,为了救助大众牺牲少数也在所不惜吗?如果您认为可以眼睁睁看着一个人送死,下次是不是会变成看着一百万人送死呢?我无法赞成!”
天野握紧拳头极力游说,药师脸上浮现一抹微笑,看着天野。平时看来,药师总是十分积极而天野比较冷静,但实际上,药师却对任何事都毫不在乎,反而是天野非常热血。在长久的交情之下,只有药师知道这件事。
(探女还是一样嫩,不过这正是我不论被拒绝几次,还是持续发动攻击的原因……)
药师以微热的眼神望向天野,血气冲脑的天野却没发觉。
“我也十分不忍,大家是不是不明白。这个状况之下我们没有出手的余地呢?这些树并不是单纯的植物。棕树、芭蕉、苏铁……这些植物的共通点,有谁知道呢?”校长这么一问,学生们都疑惑地面面相觑。
“共通点?”
“是不是树干很粗,树叶刺刺的?”
“不,不对……它们全部都是阴树!”天野说道。
学生们一阵惊呼。阴树是指拥有阴气的植物。所有的东西都分为阴阳两种,例如夜晚与白天,女人与男人,北与南等。而树木也分为阴阳,其中的棕榈、芭蕉、苏铁及橡树等被称为阴树,在风水观点上是不能种在庭院的。
此外,让人感到吉祥的梅树、桃树、樱树,也会因方位不同而成为凶木。吉木有松树、银杏、柿树、栗树、金桔等。而据说东方有杜鹃、山茶是吉相,家里会有贤淑的妇人,若北边有开出红花的树木反而是凶相。
“所以,这是以阴树布下的风水阵。”
校长以因紧张及绝望而低沉的声音对天野说明:
“秽物吸收阴气后力量便会增强,拥有阳气者的灵力却会大打折扣……再加上现在是神无月。清净秽物的土地神不在,免疫力也随之减弱。这次事件有太多对我们不利的条件,若贸然出手,我们的灵力反而会被吸走成为敌人的力量,更使状况恶化。还有,我不认为来不及逃出来的人们能在里面活多久。而且树精平时吸水,没有水就吸人类的精气成长……天野老师,我知道你们年轻又疼爱学生们,所以如此愤慨。但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明白不能光以人道主义者的理想论解决所有事情。”
校长心平气和但沉重地说道,天野眉头一皱:
“您是要我当个明白事理的大人吗?”
“说得难听点是这样没错。任何人都期望和平,但为了大义而无法达成时,也只能如此断言……这才是识时务的大人。”
“您是说,不用自己的头脑思考,上面说什么,就得意洋洋地照说不误,要别人遵从意见,这才叫做大人吗?放弃认真思考才叫做大人吗?”
天野严厉地继续追问着校长:
“每个人的意见不尽相同,有认为不战则败之人,也有不战之人。而这些人的做法都是正确的,所以双方并存,才能互相弥补缺点。有想做某些事的人,也有藉由抗议阻止的人,这两种人都有,不也是好事吗?”校长反驳天野:
“不过,政府已对风水自卫队下达出动命令了,我们要怎么阻止呢?”
“即使是难攻不落之城,从内部攻击或许能轻易攻下。榎同学与谏早同学都还在里面,我把一切都赌在他们身上。”
天野坚定地说道。面对这股视线,就连校长也不禁为之压倒,视线游移不定:
“……你真信赖学生。”
“因为他们是值得信赖的学生。”
天野这么一说,周围的学生们也赞成地欢声雷动:
“天野老师说得对!他们两人绝对能拯救学校!”
“没错,全校模范生双人组是史上最强的搭挡!”校长环顾所有学生,轻叹了口气:“他们已经是英雄了呢,不过,现实上有做得到与做不到的事。风水自卫队出动后,距离最终轰炸攻击的时间已所剩无几。总之,请各位尽早离开此地去避难。”
校长心平气和但严肃地说道。他踏入社会已久,因此能看清一切。
天野及学生们也明白校长所言不无道理。虽然无法赞同校长的理论,他们深知继续待在这里会有危险,其中有人开始慢慢移动。即便如此,他们心中仍未舍弃希望。
“榎同学、谏早同学,加油……”
天野转向化为树海的学校,祈祷似的低语。
学校里没有回音,只传来阴森的树叶沙沙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外面是无法得知的。
这时,小角追赶着掳走小祝的白泽,在树海中飞来绕去。
小角的飞天术已变得十分拿手。他在苍郁的林木间自由自在地飞翔自如。之前,他一直害怕自己无从得知秘藏的过去与能力,抗拒练习飞天术。后来他之所以下定决心练习,是因为受暗剑杀操纵而死的泷川百合。小角以飞快的速度翱翔,任风吹拂脸颊,想起百合清爽如绢丝的秀发。
(练习累得要命,花了一堆钱买贴布……不过也托你的福,我才能飞得这么顺利啊,泷川。)
小角在心中对百合道谢,并继续追着白泽。藤蔓由四面八方延伸出来,袭向小角,他却能穿梭在其中,这比3D射击游戏还难,小角却轻而易举地闪躲过去。
小祝拼命挣扎,想逃离白泽。然而,白泽与麒麟及凤凰并列为神兽,地位在灵兽与神之间,拥有神之领域的灵力。
就算小祝是风之姬巫女,但毕竟还是人类,无法敌过神兽白泽的灵力。就像舞狮咬人能去除邪恶一样,白泽完全封住了小祝的灵力,小祝根本无法逃离白泽。
“小角,不可以过来!你打不赢白泽的!”
小祝沉痛地叫道,小角却充耳不闻,顽固地继续追下去。
“因为打不赢就夹着尾巴逃掉的家伙,根本就是胆小鬼。只与打得赢的对象打架完全是欺负弱者的行为!”
“不是这个问题,白泽是神兽耶!人类的灵力是赢不过他的!”
“我才不管对手是神兽还是神!我再也不希望自己救不了眼前的人了!”
泷川百合寂寞的样子化为深深的伤痕,刻划在小角心中。
而经过那次事件,小角有多难受、愤怒,他又下定了多大的决心,在他身旁看着一切的小祝完全明白。因此,小角这句话让她心中阵阵刺痛。
这或许是因为知晓小角心中的悲伤,也或许是因为小角心中想着其它少女而非自己,使她感到胸口痛楚。
若对手还活着,便能努力使小角喜欢自己更甚于她。但百合已不在这世上,根本无法与她匹敌,也无法让小角忘了她。被迫要与无法作战、没有实体的对手相争,是十分不利的事。
(小角拼命追赶白泽,想救的人是我?还是百合的影子?)
胸口的疼痛使小祝流下泪来。这时,白泽或许知道无法甩开小角而急升高舞上天际,突然张开了嘴。
“呀啊!”于是小祝往下坠落。她的飞空术不同于小角的飞天密咒,是藉由自然的风力飞起,因此也会因风水而受影响。风儿吹起想支撑她,因阴树布下的树杀风水阵之阴气阻断气流,无法使出足以支撑她的力量。
“小祝!”小角想救小祝,追赶在她身后,无奈,白泽阻挡在他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它背上的角,免于成为串烧命运的小角连忙将孔雀明王的手印朝地面拍动,盘旋似的停留在空中,之后再度往上飞升,方才他只差十公分就碰到白泽的角。
小祝则落入树海中,已看不见她的身影。
“小祝,你有没有怎样?”任小角再怎么叫喊仍不见回应,白泽低声笑着,以试验的眼神望向小角:
“身为人子,竟敢前来追赶身为神兽白泽的吾,应是有胆识的术者,待吾吃下那小姑娘,再来尝尝汝的味道。”
“哼,吃了我,你嘴里会烧伤的。不管你是神兽道是什么鬼,只要把你烤熟,不过是一般的烤肉,神火火出见!”
小角右手掌中燃起火焰漩涡,火焰旋转着袭向白泽。
而小角也因解除手印而开始坠落。见此,地上的藤蔓一齐延伸出来,欲抓住小角。他迅速诵出风神咒语:
“神志那津!”
诵出口的咒语化为旋风,产生真空风刀切断藤蔓。绿叶飞散中,小角再度结起孔雀明王的手印飞上高空。
他望向火焰双击目标的瞬间,不禁目瞪口呆。
白泽完全没有闪避,它直接受到小角法术的攻击。火焰虽直接命中白泽,却像水一样沿着它的毛皮流去。
“哼……光说不练。”
“……一点用都没有!”小角不禁摒息,白泽夸耀似的笑着,抖动着身体。粘在毛皮上的火焰纷纷化为星火落下。
“当然,汝方才没听闻吾所言欤,吾为神兽……唯神之领域的灵力方能胜吾。”
白泽说道,低下头,把角对准小角:
“羚羊角!”随着尖锐的咒语声,白泽的角越来越长,并像鞭子般自由地甩动,想穿刺小角。
“好险!”小角逃过白泽的角,它再度诵出咒语。
“羚羊角!”
这回,白泽背上的角也一同加入攻击的行列,小角得逃离六支角的攻击,就好像是同时与六名敌人作战。
小角使出飞天术左右闪躲,白泽的角怎么也追不上他。
“虫子就是虫子,力量微薄,只有逃跑的速度快人一等,若非吾将灵力分给布给树杀风水的阴树,一击即可刺穿汝,汝还不乖乖束手就擒,成为吾之灵力乎,阿胶!”
白泽张开血盆大口,吐出茶色的粘稠液体。小角虽想闪躲,手臂上却不小心沾上一点。而上的液体马上就凝固了。
“这是啥,即时胶吗?”
“现代的小子不知动物胶质乎,效果与即时胶无异……”
白泽一说,小角便脸色发青。如果被胶盖到脸上绝对会窒息,若黏到手上,便无法拍动孔雀明王手印而坠落。
“汝脸色大变矣。看来,汝有点智慧,明白吾之强悍。”白泽凝视着小角,讪然笑道。“然而,汝今发现已太迟,六神丸!”
白泽像猫威吓对手般地拱起背,于是从它背上的六只眼睛里飞出眼球,旋转地包围住小角一齐放出雷射般的六色光束。
“哇啊!”
小角弯下腰闪过光束。这时,胶质再度袭击而来。
“阿胶!”
这回,大量胶质灌顶而来,像要覆盖住小角全身。就算解开飞天术手印,使出法术也来不及。只会变成琥珀里的虫子,被埋入胶质里窒息。
“神志那津!”小角反射性地下了判断,诵出风神咒语。龙卷风在他面前形成防壁,同时卷入胶质与眼球。
胶质于是如此凝固,与眼球一同坠落于树海。敌人的数量减少后,小角终于松了口气。
白泽皱起面容,摇晃着背部。眼球飞出后,它背上紧闭的眼睛再度张开,又产生了新的眼球。
“哼,头脑不错。以此腐败之国中之人而言称得上好,小子!”
白泽停下攻击,在小角身边缓慢飞着。对于无法以普通战法拿下的小角,它似乎正在思考该采取何种战术。不知白泽又会出什么招,小角警戒地盯着它的一举一动
“腐败之国是啥。”
“名君诞生后,必不见吾踪影。然则现世无名君,以愚者的多数决选出愚蠢的议员,愚蠢的议员制定了愚昧的法律,此即为腐败之国。”
“这叫做议会制民主主义,你国中没毕业哦!”
“多头马车必翻覆。唯有全国国民朝向一名真正优秀指导者的理想,共同迈进,国家方能强大。因此吾才受到召唤,为使此国归于真正名君统率而略尽微薄之力。”
“真正的名君?那谁啊。”
“太白大人是也。”白泽话一说完,小角就绷起脸。
太白可能就是统领暗剑杀的人物。利用人心脆弱之处,给予过于强大的式神来实现软弱人们的愿望。然而式神过于强大的力量侵蚀了术者的生命力,终究导致术者走向灭亡。太白为了自己的目的,将那些人的性命当作道具利用完就丢弃……小角过去看到许多软弱的人们成为暗剑杀的牺牲品,因此他绝不原谅暗剑杀的行为。
“开什么玩笑,那种王八蛋哪里是名君了!”
“即使聚集千名,愚者仍是愚者,只会彼此争权夺利,无人用心于政治。吾对人类愚昧的行为无法坐视不管。太白大人的理想正是此国之理想,为达成此目的,吾才受召唤来到人界。吾为白泽,吞食病魔为吾之使命,吾欲治疗此遭病魔蹂躏的世界。”
“你要怎么治疗世界?”
“坏人、弱者、心地丑陋者、愚昧者………无用的人类由吾吃尽,独留理想的人类。如同拔除田中杂草及病弱禾苗,耕种出丰收的作物。”
白泽挺起胸瞠,夸耀地说道。小角却以轻视的眼光瞪着它:
“真傲慢,难道那个叫太白的家伙觉得自己有选择的权利吗?”
“然也。能以身为神兽的吾为式神,太白大人的灵力与神并驾齐驱。神裁定之人为世间之理,裁罚怠情人类之时即将到来。”
白泽张开血盆大口。“小子,接吾一招,牛黄!”
白泽由口中吐出大量豆粒般大小的黄色石子,石子化为弹幕,朝小角飞了过来。
“神志那津!”小角再次诵出风神咒语作出防壁。然而,石子却如子弹般沉重快速几乎无法以风改变其轨道。于是弹幕擦过小角身体,割开他的皮肤,鲜血四溅。
“呜!”小角低吟,白泽悔恨地皱起眉头:
“哼,竟以风之术巧妙地闪躲。下回吾将全力以赴,小子。”
“……你、你还没使出全力哦?”
小角愕然说道。明明得尽早前往救助坠落于树海的小祝才行,却无法做出像样的反击,只是被单方面地压制住,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气愤。
(可恶!如果这种家伙认真地攻击起外面的世界,真的会一发不可收拾。要对付在空中飞的对手,伽罗不在果然吃力……那只笨猫,给我跑到哪鬼混去了!)
无法打倒白泽,至少也要去救小祝。小角这么一想,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树海中飞去。
“想逃!”白泽追了过来,树海中的藤蔓接二连三地追着小角,芭蕉及棕榈的锐利叶片有如刀刃斩向小角。
(简直就像电视购物在卖的蔬菜调理机。掉到这种地方,你平安无事吗,小祝……?)
小角在这瞬间想象了小祝被切成丝状的模样,之后他猛力摇着头。
这时,追上来的白泽对小角猛然一撞。就要被角刺到的时候,小角惊险地闪开尖角,但还是无法完全躲掉,于是撞到白泽的肩膀而弹飞。
“呜哇!”小角就这样飞过学校的围墙,掉到马路上。他连调整姿势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正面撞到地上。
“咳!”
小角嘴里流出血来。这么一撞使他身体麻痹,动弹不得。
白泽从空中俯视着小角,舔了舔嘴巴:
“小子,躲猫猫游戏结束了,汝将成为吾之腹中粮,觉悟吧!”
白泽袭向小角。然而,小角头部撞到地面,意识仍十分朦陇不清连站都站下起来。
在这里,先往回看一段之前发生的事。
逃出教室的石那等人,来到了操场。操场的草木比建筑物中还茂盛,几乎看不见天空,石那一家人与东日流边掩护着一般人边开通道路,想由操场逃离学校。
草剃魔法建筑专门学校位于都市中,因此操场并不是非常宽广。跑道一圈只有一百公尺。然而,在这切不完斩不尽,挡住去路的植物不断茂密生长的绿色迷宫中,受追赶而彷徨在其中的人们却感觉它无比辽阔。
石那受到荆棘刺伤的脚在接二连三袭击而来的藤蔓攻击之下,根本无暇包扎,只能任血流出,忍住疼痛。
“浅间,你还好吗。”
东日流表情冷淡,却关心地对石那出声说道。石那耐住痛楚,汗流满面,对关心自己的东日流勉强挤出笑容:
“我没事,这点小伤不要紧……”
只要旁人问道还好吗,为了不让对方担心,石那总是会逞强。东日流虽然没再说什么,却能由她额头上斗大的汗珠轻易联想到她正忍受着极大的疼痛。
“……如果走不动就说一声,我可以扶你。”
东日流说道。石那猛然抬起头来,东日流却背对着她,继续铲除蔓草。因此她无法得知他脸上的表情。
(东日流……难道是在担心我?)
东日流冷淡又不和蔼可亲,容易给人不好的印象,但他最近却渐渐收起刺人的态度,石那也发觉了这件事。
“东日流,谢谢你。”
石那犹豫地对他道谢,不知是否不习惯他人对自己道谢,东日流故意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背对着她,继续砍断藤蔓。
与石那一行人在一起的圣百合学院国中女生们也逃到操场上。然而,她们忍受不住受到绿色迷宫的闭塞感及死亡的恐惧感包围,无力地坐在地上。
“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要到哪边才出得去?”
“我受不了了!好累……”精神力随着体力一同衰退,她们遮掩住脸庞说道。见此,一同逃亡的人们也变得绝望:
“没错,我们绝对不可能逃出这里。”
“反正都要死,比起走到累死,不如在这里觉悟……”
他们仿佛看开了一切,大山与千流在使出法术的空档,拼命劝导他们:
“不要紧的,我们一定出得去。”
“没错,快站起来,出口就快到了哦。”
无奈,国中女生却抱在一起哭泣:
“不要,我不想害怕地拼命逃跑,结果还是一死,反正都要死,现在死还比较轻松!”
“你、你说这们—么话嘛!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逃出去啊,一旦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耶!”
石那拉着她们的手臂,想让她们站起来,她们却挥开石那的手:
“我不要,别管我啦!好可怕,我不想再这样了!”
她们歇斯底里地叫着,这份绝望也传染给其它人。
“……说得没错,我根本就不认为逃得出去……”
“我在看僵尸电影时总是会想,如果是我,才不要害怕地四处逃跑,早点变成僵尸还比较轻松咧。”
“逃不出去的,这样只是在浪费体力……”
所有人都放弃地坐在地上,石那连忙摇着他们肩头,拉着他们手臂怒骂:
“不可以!我们一定逃得出去,快给我站起来!”
“……浅间,算了吧。”东日流把手放在石那肩上,以冷漠的语气说道。
“你说什么,怎么可以丢下他们!”石那反驳。
“就像身体虚弱的人会死一样,心灵软弱的人也会死。心里没有活下去的动力时,就跟患了不治之症一样……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东日流语重心长地说道,石那恍然冷静下来。
的确,她没有说服他们的自信。在这段期间,大山与千流仍不断地斩除藤蔓,保护着他们。显而易见地,如果他们一直不肯动,不是大家全部阵亡,就只能丢下他们继续前进。
然而,这时咲耶坚强地说道:
“不,不能放弃!我绝不放弃,我相信我们一定能逃离这里。也相信我们一定能保护你们逃出这里。”
“没关系的,巫女姐姐。你就丢下我们吧。”
国中女生因过于害怕而变得十分冷静,她们嫌麻烦似的说道。
“不行哦,活着的时候,就要努力活下去才行。”
“为什么?反正都要死,今天死或明天死都没差吧。”
“……那么,你们会在买了漂亮衣服之后,因为害怕某天弄脏衣服,而把衣服丢进脏水里吗?”咲耶忽然对少女们问道。
“别、别开玩笑了!谁会做这种蠢事啊!”
少女们生起气来,咲耶则露出花朵盛开般的笑容说道:
“对吧?这样的话,因为恐惧死亡而自己选择死亡,不也一样吗,没有人会做这种事吧?”
听闻咲耶的指点,少女们恍然大悟地面面相觑,咲耶温柔地以接触她们心弦的语气说道:
“花迟早会谢。但是没有花不开的春天吧,而生存也是,活着就是义务,所以,大家也要拼命守护着自己的性命才行哦。”
咲耶这番话,使少女们及周围的人们眼中充满泪水。她温柔的声音就像对婴儿说话的母亲般充满了慈爱。
“来,我们走吧。”咲耶这么一说,他们疲累的双脚便恢复力气,已到了绝望之底的人们再度站起身来。对于超乎自己预料,成长得如此优秀的咲耶,大山及千流足地凝视着她。咲耶就像小树的枝条,虽纤细沉稳,但柔韧强劲。希望……这是最适合咲耶的词汇。
东日流也呆站地望着咲耶的身影,石那察觉此事,自傲地对他出声说道:
“你看,跟我说的一样吧。我姐姐不但漂亮,还很厉害吧?”
“……嗯,没错。”
东日流漫不经心地听着石那所言。随口回答,仍凝视着咲耶。
上个月举行了东日流的父亲,谏早八云的七年忌法事。在会场上,东日流从鬼冢议员口中得知自己母亲的名字。
(鬼冢说我母亲是巫女……我对她几乎没有记忆,只依稀记得她好像抱过我……或许,母亲就是像她这样的人吧……)
东日流注视着鼓励人们,同时在树海中开路前进的咲耶背影。见了她凛然沉稳的姿态。东日流感到胸口发热。
出云说,软弱就是罪过。弱者灭亡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也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
然而,咲耶却对弱者伸出援手,给予弱者力量。刚出生的婴儿十分脆弱,什么也做不了,灭亡是必然的命运,若放任不管,不久就会死去。自己能活到现在,自己现在能如此坚强,是因为母亲守护着弱小时的自己,培育自己成长……东日流见了咲耶,残留在记忆一角对母亲手臂的些许记忆突然变得清晰。东日流相信,母亲的手臂确实是温暖的。
(如果强能克弱,或许要两倍的坚强才能守护软弱……)
东日流看着咲耶的背影,加此强烈地想着。这时,他面前的国中女生脚步发软而跌了一跤,藤蔓正向她袭来。
“呀啊啊一!”藤蔓马上缠绕住她,把她拖往树海深处,她的朋友发出尖叫。东日流回过神来,将手上的五钴杵之剑变回五钴杵,诵出金刚咒言:
“伐阉羯!”五钴杵两头伸出金黄光束,化为超过十公尺的独钴杵,切断了缠绕少女身体的藤蔓,东日流随即飞奔至她身旁,拉住她的手臂,扶她站起来:
“加油,出口就快到了!”东日流从头到尾都维持一贯没有表情的表情,也不与少女四目相对,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如此温柔,国中女生不禁红了脸颊:
“啊……好、好的,谢谢你。”
她将东日流扶起的手抱在胸前,害羞地答道。对他人坦率的道谢之意十分不习惯的东日流,对少女的羞赧视若无睹。
“没错,马上就到了!已经看得见围墙了哦!”
石那也拼命鼓励她们,咲耶与父母开通出来的道路彼端,正是灰色的水泥墙。
“让我来,伐阉羯!”
东日流诵出金刚咒,金黄色的独钴杵猛一伸长,穿破围墙。水泥墙应声而破,碎裂崩塌。,
“散耶木花!”
千流迅速地高举铃铛诵出咒语,开通出往围墙的路。
“趁现在,快点出去!”
在咲耶的掩护中,人们连滚带爬地奋力跑出围墙,往不同方向跑去。警车及凑热闹的民众正在外头等着。
“他们出来了!”
“掩护、快掩护他们!”
藤蔓追着逃出来的人们,警察大队举起手枪朝着藤蔓开枪。子弹打
中的藤蔓飞落四散,其它藤蔓却马上延伸出来,击退不尽。
“哇啊!”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人们。遭藤蔓缠住脚,眼看就要被拖回树海中。由于人人都往不同的方向逃跑,方向过于散乱,咲耶及父母也无余力面面俱到。霎时,人们就要被拖人围墙的洞里,说时迟那时快。
“八咫镜!”
随着尖锐的念咒声,直径五十公尺的巨大光之圆盘化为巨大的障壁,对住围墙似的耸立着,阻挡了藤蔓的出路。藤蔓虽奋力推着圆盘,想冲破它,却因圆盘的能量而粉碎。于是藤蔓往两旁延伸,想绕过圆盘。
“趁现在,快点离开围墙!”
拼命喊叫的竟是石凝。他双手高举于前,以精神力支撑着镜子。石那肩头上下起伏地喘着气盯着石凝: *
“石、石凝学长……是学长救了我们的吗?”
“哦,原来是石那美眉,我还真是救对人了呢。”
石凝牙齿发出的闪亮反光及背后出现的玫瑰花瞬间增为百分之两百五十。
“请把我帅气的样子,烙印在你纯真的杏眼中吧。”
石凝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将高举于前的双手拉至两侧,做出拉开扩胸运动器材的姿势,喊出咒语:
“破镜!”
随即,巨大的镜子碎裂四散,宛如冰晶发出闪光,将周围的藤蔓切得粉碎。受到创伤的藤蔓。在操场上挣扎甩动,要恢复似乎得花上一段时间。
“哦,这法术有两下子。”
大山佩服地说道,石凝看了看大山与石那的脸孔,觉得有几分相似,于是判断出他们是父女,便立即趋近大山,按摩起他的肩膀:’
“能受到爸爸的夸奖我十分光荣。而且,我今年也在全校模范生候选人名单里,大家都说,四年级代表有百分之九十九会是我。”
“你是说,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别人哦?”由于石凝看起来就是个公子哥儿,大山对于他所说的全校模范生一事无法置信,于是如此问道。
“哎呀呀,爸爸真是爱说笑。我是个前途无量的好青年,我认为自己作为令千金的对象一定十分合适。”
毫不谦逊地说自己是前途无量的好青年,石凝拼命地对大山宣传自己的优点。大山怀疑地皱起眉头,对他问道:“我有两个女儿,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哪个?”石凝恍然大悟,看了看石那与咲耶。
“难、难道这位是姐姐?姐姐真是漂亮又有气质……我实在难以抉择,是否能将两位千金都交给我呢?”
石凝讨好地嗲声问道。大山愉快地微笑道:
“哈哈哈,这样啊,那还真是令我为难呢,恳请气吹户之神,吹下净气除……”
“爸爸,你怎么可以假藉日常对话偷念大法事的咒语嘛!”
石那连忙遮住大山的嘴巴,千流则对石凝耳语:
“如果你不想被吹到黄泉去,就别再说些不该说的话。可不能对拥有花样年华女儿的父亲开玩笑哦。”
“……他刚刚是真的想杀我吗?”
石凝浑身发抖,避人耳目地悄悄退到后面。
这时:
“崦•诃喇•诃喇•佛铎朗•伐阉羯•苏卡!”
随着药师如来的密咒,蓝色雷射炮轰破围墙。金黄色的雄鸡鸣女及日光、月光两名式神,正带领几十人逃出学校。在外面待机的药师打开了逃生出口。在她身边的天野则满意地对她说道:
“这么一来,既无死者也无重伤者,所有人都平安逃出了吧,琉璃子。”
“我看看……日光,确认此事!”
药师下令后,日光集中精神,全身喷出猛烈的火焰:“电寓邪!”
天际划出一道极光,包覆了整所学校,极光在各处旋转,化为三道细小的漩涡被牵引到地上,落在围墙附近。
“哎呀,看来有几个人在半路走丢了呢。”
“好,去吧!”
天野下令后,鸣女与日光、月光飞回校内,随后,日光两手抱着母亲与小孩,月光抱着老婆婆,鸣女脚上则抓着一只熊猫飞回来。
“熊猫?”天野疑惑地敲起眉头。
“呀啊啊,除了高级餐厅之外,我不喜欢到其他高的地方!”
被鸣女抓住,呈现倒吊状态的熊猫叫道。
“哦……是春山同学啊,你怎么会……”天野无力地叹道。
“不过,所有人都逃出来了。探女,把围墙封起来吧。”
“好,神天石户!”
天野诵出咒语后,巨大的岩门便由地面上升,封起方才药师为了使学生逃出学校在围墙上开的洞。
与逃出来的人们一起行动的因幡,拍动着翅膀飞到石那身边。
“因幡,幸好你没事!”
石那紧紧抱着因幡。在式神动物园里,小朋友们以沾了果汁、饼干糖果、口水及不知名液体而粘答答的手摸着因幡全身,刚才它又差点被袭击的怪物吃掉,以致于身上的毛散乱又东掉一撮西秃一块,圆滚滚的身体上也都是齿痕,看来被整惨了。
“啾呜、啾呜、啾呜。”
因幡仿佛诉说着自己方才的可怕经历,在石那手中拍着翅膀跳动着,拼命地呜叫。
“呃,石那,我也没事耶。身为朋友,是不是该多少关心我一下呢?”身在石那眼前,却遭她视若无睹的志摩无奈地嘀咕,她混在最后一批出来的人群中逃出学校。志摩头上一如往昔地趴着比弥,但他却动也不动。
“不过,我觉得志摩每次遇到危险都不会受伤啊,应该不用担心你吧……”
“请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下,随便把人归类于不死之身的角色。”
“可是你是不死之身吧?”
“没有的事。就算是我,一个月不喝水或半年不吃东西还是会死的。”
“……你这不是比普通人类的生命力强多了吗?”
差点就被志摩若无其事的态度蒙混过去,石那连忙吐槽。这时,咲耶忽然感到不可思议地对药师问道:
“请问,您为什么知道还有人没逃出来呢?”
“日光的电离邪是吸引电波的法术。所以能利用此点探测到手机的电波哦,浅间咲耶小姐。你的肌肤还是一样晶莹剔透呢,你都用什么保养品呢?”
药师异常靠近咲耶,以涂了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咲耶对药师的态度十分犹豫,却还是呆呆地老实回答:
“嗯……我都切开庭院里的丝瓜茎,用里面的丝瓜水……”
“哎呀,这是百分之百的天然素材呢。你的脸上应该会有丝瓜的味道吧,能不能让我舔舔看呢?”
“琉璃子,没想到在这么多警察面前你还敢性骚扰,最好在被捕之前住手。”
天野从后面用力拉扯药师的长发,趁药师无法前进之际,咲耶也察觉苗头不对,而逃到大山背后躲起来。药师啐了一声,瞪着天野:
“探女你真是的,你也不用这么露骨地吃醋嘛。”
“你说谁吃醋!”天野对药师吼道,而在不远处,熊猫装玩偶正追着迷你裙护士、兔女郎及学校泳装妹。
“你们竟敢把我推出去,趁藤蔓要吃我的时侯逃走!”
“没、没想到她会得救。所以我就说要三个人一起,更用力地把她撞飞才对啊!”
“我已经用力把她撞飞了啊,因为佐保说她的体重是四十二公斤,所以我就出了那么多力气……没想到她竟然更重!”
“没错,你看她那萝卜腿,就知道一定起过五十公斤嘛!”
“我才四十二公斤——!”
吵到一半时,吵架的原因忽然奇妙地改变,她们四人你追我跑地冲来冲去。天野头痛地叹了口气,之后对小角较早逃出的同班同学,花花公子久那斗说道:
“久那,你张个结界,让秽物无法闯出来。”
“要、要我来?”久那瞠目结舌地指着自己。
“我、我不行的啦,这种大工作,要榎或东日流才……”
“我想经过上课及实习,其它学生也有这种能力才对。你回想我之前教过的内容,试试看,诵出道飨祭的咒语看看。”
天野坚持地断言。看样子是推不掉了,久那踌躇地回忆模糊不清的记忆,诵出咒语:
“好、好吧,呃……以八衙比古、八衙比卖、久那斗之圣名,黄泉之国来者,切莫侵扰人间,吾人奉神之命,祭献守护在前!”
于是,学校围墙的四角产生了扭曲的空间裂痕,包覆了围墙整体。想翻过围墙来到校外的怪物受空间的裂缝的吞食而消失,由另外的空间裂缝出现在围墙内侧。
“好棒哦,我成功……”久那松了口气,放松紧绷的肩头。
“干得不错。”
天野拍着久那的肩膀说道。这时,警察局长来到她身边:
“老师,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张起了结界,从外面进得去,但校内的秽物却出不来。”
“出不来,看起来并没什么改变啊……”
“坚硬墙壁类的结界有遭力量破坏的危险,道飨祭的咒语则是在空间内做出天之八衙,像梅比乌斯环一样连结空间中的某一点与另一点,藉此闭锁空间,使秽物无法外出。因为没有实体障壁,所以无法破坏。打个比方,这就像在地球上走着,总有一天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一样……再怎么走,只会回到出发点。再怎么走,都无法离开地球。”
“哦——,原来如此。”局长一知半解地随口答道。
这时,远处传来学生的声音:
“快叫救护车!榎同学昏倒了!”
“小角?”
石那即刻赶了过去,因幡在她身后拼命地拍动着翅膀跟上。
在石那等人逃出学校的围墙稍远处,小角正倒在地上。他面部朝下地摔落,嘴角流出一道血痕,动也不动。
“小、小角——!你怎么了,小角!”
石那轻抚着小角肩头呼喊,小角却没有回答。
这时,石那感受到邪恶的气息,猛然回头一瞧,发现白泽就在身后。他正想袭击小角时,久那正巧张开了结界,它想接近小角却只能在两个空间裂缝处互相移动。而无法靠近,
“可恶,竟然张了结界!人类竟敢玩弄这狂妄的把戏!”
白泽恨恨地咬牙说道。石那拾头望着白泽问道:
“是你把小角伤成这样的吗?”
不可思议地,她的声音充满了平静。从后面追赶而来的咲耶,突然脸色大变:
“糟了!”
“没问题的。已经张了结界,它无法攻击石那的。”
志摩头上乘着动也不动的比弥,以悠闲的语气对咲耶说道。然而,咲耶却难得一见地失去平时的冷静沉着,焦急了起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石那被附身了……”
“附身?被什么东西附身?”志摩不解地问道。
石那仰望白泽的目光染上熊熊怒火,她全身上下散发出火焰般的灵气,短发随之飘动。而她白皙的额头上。浮现的花瓣般红色岩斑点……花钿,正放出刺眼的光芒。
白泽一惊,皱起眉:
“什、什么,汝为何者,此非人类之力……”
“秽乱之物,受罚吧,火阑降!”
石那指着白泽厉声吼叫的瞬间,白泽正下方的地面裂开,熔岩如喷泉般涌上天际,化为火山弹,如雨般落在白泽头上。
“嘎啊啊啊!”受到炙热的火山弹袭击,白泽身上马上遭到火焰包围。
“人中白!”白泽痛苦地从口中吐出水柱,自己浇熄火焰。石那全身发出熔岩般的红光,浑身喷发出火焰般的灵气。
白泽的眼睛因恐惧而充满血丝,它俯视着石那:
“丫,丫头……竟能伤害身为神兽的白泽……汝为何方神圣,非也……汝体内者为何方神圣?”
石那没有回答,只是缓慢地举起手来。
同一时间,身在京都的伽罗及亚弥感到地面激烈晃动,于是连忙就地趴下。
“地震喵!关西是不是常常地震喵?”
“这不是地震的摇动方式。这就像是开动推土机一样,更表面性的震动。”亚弥挺起上半身,东张西望地找寻震动的原因。
这时,西方天空瞬间染上鲜红,从地面上缓慢浮起某种发出红光的物体,将天空映成一片红。
“那是……?”
亚弥定睛一瞧,俱伎罗则大吃一惊,拍起翅膀:
“那是天之磐船!”
“天之磐船,传说神代时,众神从天上乘坐来到地上的船吗?……这里怎么会有磐船?”
“那里是结社,不好了,气祀在结社里面的天之磐船飞起来了!”
俱伎罗连忙想赶往磐船的方向,无奈,磐船方向一变,以惊人的速度飞向东方。
“啊,磐船逃掉了喵!” 、
“快点追,那是鞍马重要的文化遗产哪!”
俱伎罗拍动小巧的翅膀飞着。乌天狗也与俱伎罗一同飞去,但磐船的速度太快,实在追赶不上。
“等、等一下……”俱伎罗难过地喘息着,在她羽翼疲累,就要坠落之时,亚弥抓住她,单手抱起她,以极快的速度飞去。
俱伎罗惊讶地望着亚弥。
“请抓紧我,我要追了。”
“好、好的!”俱伎罗幸福地紧抓着亚弥的和服装束,伽罗飞在亚弥身旁,气愤地瞪着俱伎罗:
“鸡翅,人家要偷偷把你卖到烤鸡店,你最好觉悟喵。”
“伽罗小姐,请不要对小孩子说这么过份的话!”亚弥出言阻止,伽罗却一脸无趣地鼓起双颊。无奈,他们的速度也追赶不上磐船。与磐船的距离也越拉越远,伽罗吃惊地瞪大猫眼:
“怎、怎么这么快喵,追不上耶喵,亚弥。”
“真是没有毅力的野猫,快点加油!”
俱伎罗叫道,伽罗则睥睨着她,讪然笑道:
“如果能补给营养,人家就能加油喵。”
“……好可怕的笑容。”俱伎罗僵硬地低语。
“真是的,伽罗小姐!请您认真地飞!”
亚弥困扰地喊道。伽罗则闹起脾气,转头望向他处。
从结社飞出的磐船以猛烈的高速甩掉亚弥等人飞向东京。
听见这撼动大气的轰然巨响,小角张开双眼,周围的天野等人也讶异地抬起头来:
“……这是什么?”
“陨石……大概吧。”药师扶正眼镜,仔细一看。
以超音速飞行的磐船与空气摩擦而燃烧红热化,化为火球的磐船就这样来到学校上空。石那尖声诵出咒语:
“乘天之磐船,由天降于世!”
仿佛受到咒语引导,磐船由旁撞击白泽。
“嘎啊啊啊!”白泽发出最后的惨叫;身体在瞬间被撞得粉碎、燃烧。化为黑炭四散。之后,磐船便飞得不知去向。
拥有可怕灵力的神兽白泽如此轻易就被打倒,令小角十分吃惊,他无法置信地凝视着石那: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的?”
然而石那却对小角视若无睹,并不打算回答他,见了她额头上发出红光的花钿,小角大吃一惊: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石那?”
“糟了,失火了!”志摩叫道,熔岩正吞噬着树海,接触到熔岩火舌的林木纷纷燃烧起来。小角大惊,抓着石那的肩膀:
“喂,石那!冷静点,小祝还在里面啊!”
然而,石那还是听不见小角的声音。她因盛怒而肩头上下起伏地喘着气,只是瞪着喷发的熔岩。
“浅、浅间同学……这是什么法术?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天野也对石那法术的强大感到愕然。
“探女,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如果结界里充满了熔岩,就无法抑制了,结界一但破裂,附近的住家都会遭到吞噬。”
药师严肃地说道。听闻此言,小角激烈地摇着石那的双肩:
“喂,石那!快点恢复,你想毁了学校吗!”
“……此非妾身之名。”石那低语。
“啥?”小角目瞪口呆。
“莫触妾身,人类小子!”
石那高声叫道,挥开小角的手,她的手热如熔岩,小角吓了一跳,往后退去,被她拍到的手背上,起了红肿的烫伤。
“石那,你怎么了……?”
“那不是石那。”咲耶紧张地说道:“见到小角为白泽所伤,石那的心中因盛怒而产生了被附身的破绽。
“她被某种东西附身了吗?”小角紧张地摒息说道。
“没错,如果放任不管,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她将无法变回原本的石那……” 咲耶痛苦地说道。
“变不回来!”听闻这可怕的结果,小角尖声叫道,咲耶手持纸垂,来到石那面前,石那猛然望向咲耶。
“石那,不要紧的,我会带你回来……”
咲耶缓慢地挥动纸垂,石那瞪着哄耶,额头上的花钿放出光芒:
“汝将对妾身举刀乎,生命注定消逝的人类竟如此狂妄!”
“不论如何,我都是石那的姐姐,请归还舍妹的身体。”
“受死吧,火山雷!”
石那全身放出散发红光的烟火袭向咲耶。咲耶全身受到烟火燃烧,洁白的巫女服烧焦破裂,她却丝毫不畏缩,挥动纸垂,诵出咒语:
“水•火•木•金•土!”
她每挥一次纸垂就诵出一字,纸垂在空中划出一个一笔划完的五芒星。金黄色的五芒星弹开烟火,飞向石那,边旋转边像针一样刺入石那额头,花钿发出的淡红光芒受五芒星的金黄光芒消去,石那按着额头,十分痛苦:
“呜——!汝所为何事——!”
“我说过了,请归还舍妹的身体。”
咲耶靠近石那说道。石那汗流不止,以憎恶的眼神瞪着咲耶,那眼神深处却有求救的无助表情。
咲耶缓慢地紧紧抱住石那。
“啊,咲耶姐,她的身体……”
刚才被石那挥开,手上起了烫伤的小角连忙叫道。咲耶虽然听见小角说的话,仍毫不犹豫地抱紧石那。
“石那,回来吧,不能再走下去了。一旦去到那里,就再也回不来了哦,来吧……快点回来。”
滋滋地传来皮肤被烫到的声音,巫女服被烤得焦黑,发出绢丝烧焦的味道。咲耶接触到石那的手红肿起来,美丽的容颜因疼痛而蹙眉,只是,她仍不放开石那。
小角见了咲耶庄严的表情,几乎停止呼吸,东日流则难过地看着咲耶烫伤的手。
大山与干流也担心地注视着咲耶。这时,咲耶怀里的石那忽然睁开双眼。
“……姐姐?咦,我怎么了?”
霎时,喷发的熔岩被地面的裂痕吸人,消失于其中。石那身体的温度
也下降了,哄耶露出安心的笑容,缓慢地放开石那:
“……石那,欢迎回来……”哄耶就这样颓然倒在地上。
“咲耶,你还好吗!”
大山连忙抱起咲耶。药师飞奔而至,将手贴在她额头上:
“她只是昏迷而已。因为她全身受伤及烫伤,又消耗了大量灵力的关系。”
“不过烫僵十分严重,一定要马上接受治疗……”大山焦急地说道。
“请交给我,我会好好抚慰这光滑柔嫩的肌肤,完美地让所有伤口都痊愈的。”
药师说完,便开始抚摸咲耶的身体。她的动作虽给人一种不快感,却十分谨慎细心,他将灵力注入咲耶的伤口,加快伤口愈合,宛如擦拭高级陶瓷器上的脏污般,治疗着咲耶的伤。
见了咲耶的烫伤逐渐好转,大山松了口气地抚着胸口:
“啊,太好了……把咲耶交给医生,我就放心了。”
“不过其它方面得担心哪。”语毕,小角望向学校,树海还在燃烧,藤蔓不断地盖在火上,想扑灭火焰。
“那我要去找小祝了!”
小角结起孔雀明王的手印,这时,天野猛然抓住小角的手腕制止他:
“等一下,榎同学,你好不容易才出来,难道还想进去吗。”
“可是小祝还在里面,我一定要去救她!”
小角想挥开天野的手。
“榎小角,冷静点,在这一片深深树海中,外面的人无法伸出援手。如果在里面漫无目的地找,在找到她之前你这条小命会先没了!”
“可是,也只能漫无目的地找了啊。小祝又没有手机,不能以电波探测到……”
志摩插嘴。这时,小角背后传来“呼呼呼呼”的阴森笑声,他一回头,发现石凝独自窃笑着。
“榎小角,我就助你一臂主力吧。”
“助我一臂之力?石凝学长,你倒是说说看你能帮什么忙。”
小角瞪着他说道,石凝讪然笑着,高举双手,诵出咒语:
“野守镜!”
于是,直径约一公尺的空间扭曲出现在围墙前。只有那部分能透过围墙,看见里面的情形。
小角大吃一惊,直盯着看:
“好、好厉害!简直就是透视术嘛!”
“哼哼,看到没。如果你答应以后不再对我出口成脏,我是可以帮你找哦。”
“好,我答应你!学长,我对你另眼相看啦。”小角打从心中感谢,眼中充满感激之情。
“顺便来亲我的鞋子好了。”得意忘形的石凝话一说完,小角眼中燃起了熊熊杀气,右手冒出猛烈的火焰。
“哈,开开玩笑的,能帮您找是我的荣幸。”石凝受到小角的气势压倒,话中带泪地改变着镜子的透视度,找起小祝的身影。
另一方面,石那不安地看着药师治疗咲耶的伤口。
“姐姐……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石那颤抖地低语,小角转头望向她。
喜爱姐姐的石那泫然欲泣,让小角迷惘了起来,他无法告诉石那真相。与孔雀之战时,石那迷失自我使出惊人的灵力一事,好歹也对她说过。然而,她完全没有额头上浮出花钿时的记忆。而且就算是被附身,如果知道是自己伤害了深爱的姐姐,她会如何自责呢。小角怎么也说个出口,这时东日流开口说道:
“对白泽的愤怒使你发狂。你秒杀了白泽,还想以熔岩埋住学校,并且攻击了想阻止你的姐姐。”
“东日流,你这王八蛋!干吗多嘴啊你!”
小角愤怒地揪住东日流体育服的领口,然而东日流却露出平静的表情,不发—语。石那错愕万分,发抖说道:
“……我?是我弄的?我把姐姐伤成这样?”
石那的杏眼里流下斗大的泪珠。因幡也因担心石那而啾呜啾呜地叫着,拼命以翅膀拭去她的泪水。小角也温柔地拍着石那肩头,拼命想安慰她:
“你别在意,那是……呃——嗯……”
“没错,不必在意,你姐姐只是把你从铁格子上面带下来而已。”
东日流沉静地说道。他虽面无表情,那语气却与平时的他大相径庭,蕴含了无限的温柔。小角不明白地皱眉问道:
“铁格子,你在说啥鬼啊。”
不料,石那想起方才对东日流说过的往事,恍然大悟:
“你是说,姐姐救了我?我刚刚到底怎么了?”
石那心里充满罪恶感,抱着头问道。大山看不了去,轻轻拍了石那肩膀:
“石那,其实咲耶都跟我们说了,我们是为了看看你才来的。我们刚才在教室特意支开小角及其它人,也是为了好好观察你。你无需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是我把姐姐害成这样的吧?”
石那不安地抓着大山问道,大山慢慢地摇头回答:
“那不是你,是附身在你身上的东西所为。宝石中有刚诞生就很美丽的水晶,也有一开始是普通原石。经过琢磨后才变成宝石之王的钻石。浅间一族不只有本身灵力强的巫女,偶尔也会出现这种原石巫女。这种巫女虽然本人的灵力很弱,但只要磨练灵力,就能成为强大力量神明凭坐附身的巫女……意即拥有神降身的通灵巫师素质。”
听闻大山这番话,小角的记忆瞬间鲜明地浮现在眼前。
之前,石那任意使出六三除厄的法术,导致战国时代亡灵将她的灵魂拉出身体,抢走她的身体。从那之后,好像石那的灵魂就变得容易离开身体造成精神脱离,有时还被其它东西附身似的开始变得宛如他人。
六三除厄的事件发生时是咲耶救了石那。她说了石那的灵力渐渐增强后,确实叙述过跟大山类似的话语:
“宝石中,有一开始就十分美丽的珍珠,也有不琢磨就不会发亮的钻石原石,而越硬的石头越难琢磨,也越花时间……”
当时也在场的小角清楚记得,说完话的咲耶露出不安与哀伤的表情。
“……所以,那时候指的是这件事吗,石那就是原石巫女?”
小角无法置信地问道。大山则以严肃的神情点头回答:
“没错,她是能以各种形式琢磨,能让各种神明凭坐附身的原石。我们今天观察了石那一天,发现她的灵力正在增强……迟早会成长到足以让强大神明降身的程度。”
“石那抓狂会变得像别人的原因,其实就是别人转移到她身上吗……”
“神明是指谁呢?”东日流也起了兴趣地问道,大山低下头,叹气答道:
“这我无可奉告。神代时巫女为求神之力附身于人,将神明直接降于己身。到了现在的人世,神代之力却变得太过强大,伊奘诺尊的曾孙琼琼杵命降生于日本,舍弃永恒的生命,选择了有限的性命时,神代就已终结,人类的时代来临。已决定之事无法改变,时光一去不回,神代的亡灵若着现身,将破坏世界的平衡,导致人类的世界崩坏……因此,为了不让石那觉醒成为众神的傀儡,也为了阻止其它想变成现人神复活于现世的众神附身在她身上,我们非守护她不可。”
“所以,咲耶姐才几乎不让石那做神社的工作吗?”
小角凝视着身受重伤的咲耶说道,她才比自己大两岁,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责任一路守护着妹妹。她没对任何人提起,把所有真相都藏在安静,沉稳的笑容下。
“……咲耶姐真坚强。”小角不禁如此低语,接着,他继续说道:
“可是,既然这样,伯父伯母为什么不待在石那身边呢?只让咲耶姐一个人处理,负担是不是太重了。”
“为了守护石那,我们一定要去富士山本宫才行。这件事无法说明详情,不过全是为了守护石那,也因此这份辛苦的工作得托付给咲耶。我对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妹妹,她没有丝毫不悦就担下了这份重担。”
千流伤心地说道,石那哭着摇头:
“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为什么只告诉姐姐,为什么……”
“神明的力量非常强大,而人类的心灵十分脆弱。我们担心你得知自己的力量之后,可能无法抗拒众神的诱惑。”
听闻千流此言,石那想起小时侯,咲耶带自己爬下铁格子后紧紧抱住自己的力道,及那时她微微发抖一事。而根据东日流所言,今天,咲耶也是如此抱着石那。她说,不能再走下去了,即使牺牲自己,她也要阻止这一切。
“每次都是姐姐保护我……我才不要众神的力量,我才不希望拥有这种伤害我最爱的姐姐的力量……!”
石那捂住胸口,嚎啕大哭,小角痛苦地紧咬下唇,东日流则侧眼看着石那说道:
“……不过,你以这份力量打倒了白泽。你能召唤拥有这种力量的神明,一击就能打倒神格高超的灵兽,……得到这份力量,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说这什么话啊!失去自我,伤害重要家人的力量,只会带来危险而已!”
石那泪眼婆娑地对东日流吼道。他以冷淡的眼神望着石那:
“……即使如此,强劲还是比软弱来得好。你因为拥有力量才能说不想要。没有力量的人却十分羡摹……就算失去自我,我仍想要力量。”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这种……!”
石那激动地吼着,小角则压着她的双手说道:
“石那,冷静点,不要一直骂回去,东日流这家伙是在偷偷安慰你啦。”
“安慰我?”
“安慰她?”石那与东日流同时大吃一惊地叫道。
“对不对?因为你太沮丧,所以东日流才刻意说羡慕的啦。像东日流灵力这么强的家伙,怎么可能真的羡慕别人啊。”
小角将手叉在胸前,如此断言。东日流大惊,目瞪口呆。
(小角他……认同我的实力?)
然而,东日流心里涌起了一片阴霾。
(不,小角应该知道他自己的能力比我强,如果是这样,他在讽刺我吗……可是,小角虽然个性别扭却不具复杂的语言能力,他不会拐弯抹角的讽刺。那么,他是因为同情我才说的的吗……他看不起我,但是可怜我?)
东日流以阴暗的眼神瞪着小角,心中产生疑念之后,非但不会变少,反而会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东日流独自痛苦万分,但因他平时总是沉默寡言、冷漠无比,谁也没发现他内心纠葛的情绪。
“难道,我也做了多余的事吗,为了让石那的灵力增强,我带她去坐自由落体,还找她去将门首冢……”
志摩带着歉意,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时,志摩头上的比弥激烈晃动,掉到地面上。奶油状的淡黄色膏状物从中流出,小角吓了一大跳:
“喂、喂!秋津,你家的虫是不是死了?”
“哎呀。”志摩双手拿起掉到地面的比弥,就这样撕成两半,奶油状的黄色膏状物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小角差点吐了出来:
“你、你干嘛!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
“可是……怎、怎么办!这不是比弥,是铭果莺茶馅比弥!”
“铭果莺茶馅比弥?”小角皱眉说道。志摩惊慌地东奔西跑:
“我逃跑的时侯好像弄错,把真的比弥留在学校里了!怎,怎么办!”
“弄错……可是,为什么逃跑的时侯,这块区区的面包都没从你头上掉下来?
发生在志摩身上的事,对于经常操纵式神与异界怪物作战的小角等人而言,十分不合道理,这次的事件更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志摩完全没察觉小角等人的惊讶,对石凝说道:
“石凝学长,不要管小祝了,快点帮我找我们家比弥!”
“什么叫做不要管小祝,你这八婆!毛虫和人类到底哪个重要!”
“反正这世上有六十亿人口,但我们家比弥只有一只!”
“……我会期待你是人道主义者,根本就是我的错。”
小角叹道。此时,石凝叫道:
“啊,找到了!”
“咦,找到比弥了吗?”
志摩的眼镜闪着希望的光辉,石凝脸色一沉,瞪着志摩:
“……毛虫什么的,怎么可能映照在我美丽的镜子上呢。”
“哎呀,你刚刚是不是说了毛虫什么的,说比弥坏话的人,我会偷偷把比弥放进他背后再把比弥压扁哦。”
“我说,志摩你是真的疼是比弥吗……?”石那僵硬地对志摩问道。
“是小祝!”
小角看着野守镜叫道,他看到在阴暗的房间里,小祝坐着被绑在黑色柱子上。她头低低垂着,看不见表情。无奈下一秒藤蔓覆盖住视界,野守镜猛然碎裂四散。
“呀!”
石凝大吃一惊,发出丢人的惨叫声。
“难道对方发现我们看得到里面?”
小角皱眉问道,石凝再次使出野守镜之术,但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糟了,对方张了结界!”
“学长,刚刚的地方是哪里?”
小角这么一问,石凝困惑地摇头说道: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随处看来看去,刚好找到……”
“去,石凝学长果然帮不上忙!”
“你刚刚说要对我另眼相看的耶,怎么马上就反悔了!”
石凝泪如雨下,这时,东日流恍然大悟地说道:
“小角,校内应该没有能把人绑在上面的柱子,所以那柱子或许能成为线索。”
“原来如此,你怎么这么聪明,黑色柱子、黑色柱子……”
小角陷入沉思,周围的学生也跟着一起想。忽然,志摩握拳敲了敲手心:
“对了!会不会是体育馆啊?”
“体育馆应该都没柱子吧。”小角疑惑地对志摩说道。
“不是啦,是钢琴,舞台上不是有钢琴吗,那是钢琴脚啦!”
志摩这么一说,小角理解地说着“哦哦”用力点头。
“好,那我就去救小祝了!”小角气势十足,右手燃起火焰。
这时,驾驶吉普车的风水门卫队员来到小角一行人身边。由于风水自卫队的吉普车及军装都是以蓝色为低的迷彩花纹,因此能一眼就认出来。队员坐在吉普车上,俯视着小角等人,以严厉的口吻怒吼: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快点离开学校!”
“离开?我才正要进去呢!”
小角毫不在意地答道,就好像他是要去便利商店买东西一样。队员紧紧皱起眉头,责骂似的吼道:
“你说什么傻话,你没听说吗?三十分钟后将投下附燃油气化弹头的碉堡克星炸弹破坏这所高中,半径五百公尺会在瞬间化为火球!”
“半径五百公尺?”小角尖声叫道。
“你们会不会太夸张啦?你们是风水自卫队员啊。难道想不出更聪明的方法吗?”
“这当然是经过我们上司,精英中的精英风水师开会最后决定出来的方法。只要用这个方法,就能瞬间驱除百分之九十九逃出来的秽物,这比一只一只打倒怪物要来得有效率,我说的没错吧?”
队员晓以大义地说道,小角却对此反感地瞪着他们:“为了效率就可以把别人家和学校炸飞哦,你家有小强的话就要把你家全烧掉吗?精英风水师都头壳坏去了是不是?
“你们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所以是我们的学弟妹。你这是对学长应有的态度吗?”
“魔法建筑师的工作是保护家庭,跟要把别人的家炸飞的家伙意见不合是理所当然的吧!”
小角清楚明白地放话,队员气愤地说道:
“这种幼稚的理想论就别再多说了,快点去避难!不管如何反对,轰炸计划已经开始了!”
不要让我们多费功夫,不管你们如何抵抗、风水自卫队员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阵怒吼。这时,天空中数架直升机螺旋桨的转动声,传入小角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