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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的东西,哪里也没有。
1
比起奇妙——珍妙。
比起不自然,超自然。
场所替换——
场面变更至,木贺峰助教授的研究室。
原西东诊疗所。
榻榻米铺设的——接待室。
木制矮脚桌旁围坐着——六人。
西东天。
哀川润。
绘本圆树。
右下露乃诺。
零崎人识。
然后是,我。
狐面男子,承包人,医生,人形师,杀人鬼——戏言玩家。
考虑到,这些人之间相互的关系——六人一起,坐在矮脚桌旁悠闲的喝茶,这种事态,原本,无论怎么想也应该只有皆无程度的可能性才对。
首先,西东天和哀川润——义理上父女关系的同时也是实际上的父女关系,十年前曾是互相残杀的对手,对哀川小姐来说,对方还是,一直在寻找的目标。
然后,我,在那个西东天,狐面男子看来——是敌人。同时,和哀川小姐,在这半年间亦打过不少交道,这种场合下,说是站在哀川小姐一边的人,自然也不奇怪。
说到绘本小姐,其背景可谓不甚寻常,绘本小姐,凭借自己的意志,已然是背叛『十三阶梯』的戴罪之身——为了协助我,直白的说,更有着‘出卖’了身为同胞的右下露乃诺,这样的经历。
那么,站在‘被出卖’立场上的,右下露乃诺,露乃诺小姐,要问她的下场如何,可在这之前,作为『十三阶梯』,露乃诺小姐却同样也是背叛者的身份,要问何故,那是由于从作为『十三阶梯』头领的西东天那里直白的,‘只要有我要求就毫不犹豫的背叛’,接受了这样的指令,即是说连背叛本身也不是出于本人的意愿。虽不情愿,即使如此,和绘本小姐一样是背叛者的事,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绘本小姐与露乃诺小姐并坐一处的这幅画面,和西东天与哀川润的共存看起来,同样有一种,扭曲的感觉。
同是背叛者——
双方,都有我牵扯在内。
虽然自主权全部交给了本人的意识,但并不能因此就说与我毫无关系。
最后剩下的一人,零崎人识,作为昨天刚刚登场的角色,是与其余五人没有任何关系,毫无脉络之人——虽然想这么说,但事实又并非如此,狐面男子原本的‘敌视’对象就是这个零崎人识,而我,充其量,不过是他的代理品罢了。不但与原『十三阶梯』成员匂宮出梦间有些许关联,在有关他的死亡说里,其犯人候补正是——哀川润。既然零崎像现在这样活着出现在此处,那种传言是谣言的事实自然不功自破,但哀川润和零崎人识发生过冲突的事,已是作为最早公式被承认的事实。当时——特别是在第二次冲突之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点,至今还笼罩在迷雾之中。
所以——
比起奇妙——珍秒。
比起不自然,超自然。
存在关系。
这里的六人之间,有着斩也斩不断,烧也烧不尽,相互纠葛互相缠绕,足够做到这些的缘分存在。反过来说,有一种,仿佛在这里像这样集合在一起的现象自身,就是某种必然一般。又仿佛是尽了最大可能,才形成了现在这样的状况一般——
但是。
如果这么说的话——还有一人,本应在这个场所里的,缺席的一人——应该是这样。
在此,呵斥众人的人物。
橙色的头发——
苦橙之种——想影真心。
真心,在此处。
「呵呵呵」
最先开口的是——
说是果然也不为过的,狐面男子。
「——该来的人都到齐了,虽然想要这么说,但最终还是有所欠缺呢……不过,还是形成了很有趣的组合啊,这里」
像是在考虑与我相同的事情一般,狐面男子,用目光将周围——其他五人蔑视般扫过之后,看起来很愉快的,这么说道。
绘本小姐和露乃诺小姐两人,作为‘原’部下的——露乃诺小姐一方,大概,现在一定也还自认是部下,不过,这些先放到一边——听到狐面男子的语言后,有种,畏缩的表现。绘本小姐,比起畏缩,说是战战兢兢更为合适也说不定。
然后——
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其他的两人。
哀川小姐,从刚才开始,脸色中就带着极为露骨的厌烦,被一种似乎不论是观看还是向她提问都会被迁怒一般的氛围环绕着。明明是相隔一个月的再会,我却直到现在都没能和她问侯。
零崎还是零崎——对这种状况他到底怎么看,我完全预料不到。但是,对绘本小姐和露乃诺小姐基本保持着无视的态度这一点,还是看的出来。对哀川小姐和,狐面男子——似乎不时在用眼睛的余光,若无其事一样瞄上一眼的样子——但是,就算是这样,在我身边,也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居心不良,或者说,与我无关,是这么想的也说不定。仅凭眼神判断,有种什么也不能确定的感觉。
顺便说一下。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不过绘本小姐已经从雨衣配长靴,换成了白衣配泳装的打扮。看来,建筑物外穿雨衣,建筑物内穿泳装,似乎是这样的规律。
今天的是白色的比基尼泳装。
没有一个人对此吐槽。
「那个……」
觉得就这样再次陷入沉默也不是办法,我,对着狐面男子举起了手,说道。
「总之——好久不见了,狐狸先生」
「‘好久不见了,狐狸先生’。哼。啊啊,也对。的确是好久不见」
狐面男子这么答道。
「哼——真是对不住,明明说过再也不会见面,却又像现在这样,面面相对」
「不,反正,早晚会再次见面的结果,我多少已经预料到了——虽然不见面的话自然最好。对我们双方都是」
「‘双方都是’。哼,一点不错」
狐面男子停顿了一下。
「然后——坐在那里的,对……就是零崎人识吧。嗯,不,在零崎一贼悉数全灭的现在——该称你为汀目俊希才对吧」
「零崎人识」
零崎生硬的回答。
「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名字了」
「‘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名字了’。哼,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是这种形式。耐人寻味。不过,我可是听说你已经被杀死了——」
「那件事去问那边的大姐姐就好。跟我又没有关系」
说着,零崎指向了哀川小姐。
哀川小姐。
「啊?」
的,看向零崎。
似乎真的很不耐烦的样子。
「才不知道呢。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是偶尔懒得动手罢了。少在那里指来指去的,小不点。真是的——记得告诉过你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的吧?零崎君」
「这种场合下明显是不可抗力作怪啊——除了不可抗力以外还能是什么。又不是我愿意的。虽然原本,我也觉得,还有机会再见一面。对像你这样高个子的女人我可是喜欢的不得了」
「是吗。我对矮个子的可爱男生也是一样啊。把头发染黑,穿上裙子之后来告白吧。会考虑个十秒左右的」
「哈,真是杰作」
零崎这么说完,一言不发的看向了天花板。
……原本一直因为担心这两人会不会再次开战,不过再怎么看也没有那种前兆,不禁,松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哀川小姐……
看起来,并不像是身体虚弱,精神失常,昏昏欲睡的样子。向她问话的话会普通的——像我所知道的,和至今为止完全相同的哀川润一样,作出回应。没有这回事,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虽然这么想,但之前还是因为担心她是否会以万分之一的概率,和真心一样,遭到傀儡化的缘故,内心非常不安——
那么。
为什么会这么不快呢。
瞬间,和哀川小姐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哀川小姐——
「……啊,不,是我不好」
这样,对着我,很难为情般,底下了头。
虽然,和平时不同——
却给人一种,和平时一样的感觉。
「看来——让你为一些不必要事情担心了,小哥」
「哎,啊,那倒是无所谓——」
「不要在意。只是抽不出身来而已。发生了太多事。倒是并没有被人怎样——」哀川小姐,说着悄悄的,斜视着狐面男子「只是因为有这样的家伙在身边,所以警戒之心才难以解除罢了」
「……是这样吗」
这样的家伙。
——父亲。
到底——这一个月来。
在这两人之间——到底进行过什么样的对话这一点,我,无法预料。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知道。人类最强和人类最恶之间对话的内容——怎么可能猜的到。
虽然如此,不过……
知道哀川小姐平安,这样就好。
那些事情,就等到以后再问吧。
比起这些,现在——
「那么……」
的,狐面男子
「该从哪里说起好呢,我的敌人。相互之间——想要询问对方想要告诉对方,应该询问对方应该告诉对方的事情,看起来都有不少——不过,现在想来,当前最应当考虑的事情,只有一件——不是吗」
「……或许吧」
想要询问的事情——
从哀川小姐的事开始,到澪标姐妹为止,有相当一部分。过剩到,凭我的头脑已经难以把握的地步。
但是——
即使这样,还是有需要优先考虑的事。
「关于真心的事情,狐狸先生」
我问道。
「真心她——到底怎么了?」
「…………」
「根据之前——从露乃诺那里得到的信息……那家伙身上被施加的锁,并不会永久保留,而是随着时间推移效力逐渐减弱——这样」
「好像是吧,反正我是不知道」
「……但是,根据刚才的说法——她被一个叫作时宫时刻的人,施加了双重的‘术’——而现正处于其发动状态,对吗」
「好像是,这也属于——我不知道的范围啊」
「疑点有两个」
我说。
「其一——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术’。其二——时宫时刻,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对真心进行的‘施术’——这两个疑问,请务必解释清楚」
「真是聪慧,只有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呢。将事情概括总结的能力高人一等」狐面男子「呵呵呵」的笑着「可惜啊,无论哪一边,都不像是我可以回答的问题——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我并不知情缘故」
「…………」
这个人,原来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向了哀川小姐。
哀川小姐,不要管他,这样,不断地摇着头。
「小哥」
然后对我这么说道。
「不要对这个抱有任何期待。这个身上完全没有任何,小哥所期望的答案。是个明明一无所知却还任其一无所知下去,最终会将一切都化为乌有的家伙」
「的确——就在刚才,我已经体会到这一点了」
「我也是直到最近才发现的……这家伙,真的是完全不考虑任何事。说实话,一想到一直在寻找的人竟然这样的家伙,有种虚度了大半光阴的感觉」
「…………」
「真是的……为什么这样的家伙会是我的父亲啊。只会添麻烦,但是看着他就感到郁闷,真是火大……」
这么说完哀川小姐,又像是十分不快般的陷入了沉默……感觉,换个角度来看从刚才开始哀川小姐的那种脾气,是属于‘看到丢脸的父母而替自己感到丢脸’这种种类也说不定,我这么想。像是周日学校公开课上的,小学生一样。
和解——应该没有这回事吧。
不过,
至少现在,这一瞬间——
哀川小姐,没有任何杀意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因为什么原因这些虽然不知道……
想要将父亲——杀死的念头,毫不存在的样子。
……但是,说到父亲那边。
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捉摸。
把女儿——当作女儿来看待了吗。
不把人当作人看待的,这个男人。
「哼」
狐面男子,像是很无聊般的说。
「虽然,我的确是一无所知——不过就是为了这种时候,我才准备了‘手足’。对吧,医生,露乃诺」
「是啊」
点头的人,是露乃诺小姐。
「虽然还没有全部弄清——大体,发生了什么,还是有把握的」
强有力的语言。
无能的上司手下有一个能干的部下。
‘呼啊’的,从一旁,传来了哈欠声。
是零崎。
「我说,小哥」
「小哥可不是你可以叫的。干什么」
「好困,可不可以去睡啊?说实话,有种一个基本上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题即将展开的感觉」
「…………」
还以为要在这种紧迫这场面下说些什么呢,看来害困的事情似乎是真的,零崎的眼皮,开始有种支撑不住的感觉了。仔细想来,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就没有休息过——这么说,不能在这么正式的场合睡着,或许这家伙还有着这样的公德意识也说不定。
「……二楼有床哦」
绘本小姐说。
「那个……有一边还是露乃诺在用的床,所以就用,另一边好了。爬上楼梯后,靠里面的那边」
「3Q」
这么说完零崎,从坐垫上站了起来。明明是道谢的语言,从中却能毫不费力的听出对绘本小姐抱有的戒心。似乎是无心的,本能反应。
「楼梯,知道在哪里吗?」
「那种程度的事我会自己去找的——虽然看不出来,我的方向感和空间把握能力,可是相当的强哦。那么,就这样吧」
零崎匆匆穿过绘本小姐身后,向外走去,然后,在推开襖时。
「啊,对了对了」
的——
对着狐面男子,这么说。
「喂,你」
「……干什么,零崎人识」
狐面男子连转头的打算都没有的答道。
但是,声音的感觉——却和平时有些差异。
「虽然只是无所谓的事情,如果被人认为听完我会对此耿耿于怀的话会有种很讨厌的感觉,不过——就算这样,还是,问一下好了。零崎一贼的全灭是你干的好事吗?」
「…………」
狐面男子,沉默了许久
「嗯,算是吧」
这么说。
「正确的说,并非是我,而是——想影真心」
「……哼」
「用来测试力量真是恰到好处——毕竟,只要杀死一人,那边的人就会一个接一个的赶过来。而且也易于保守秘密」
「哦,这样」
零崎这么说完。跨过门坎,向房间外,迈出了一步。
「……不觉得憎恨吗?对杀死你家人的我」
「没什么感觉。对那群家伙,根本就没当做家人看待过」
「即使如此——你不是仍然,以零崎为名吗」
「因为字面上看起来很帅,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上了。没有其他原因。啊,还有,人类最强」
「嗯?」
被叫到名字。
哀川小姐,回过头去,看向零崎。
「和你的约定我还一直遵守着」
这么说。
「至少,现在还是。不过,那家伙,大概也是一样」
「…………」
「虽然不能保证,不过,今后,也打算继续遵守下去。大概,那家伙也是吧」
哀川小姐将那样的零崎,很长时间里,像是十分罕见般看了又看——
「这样啊」
的,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请不要在意」
说完,零崎重新关上了襖——
随后,传来了,登上楼梯的声音。
「…………」
虽然只是发生在区区十几秒之间的事情——杀人鬼和,人类最恶和人类最强的会话之间,却有着,多到无法认识完全般的要素存在。
全是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即使这样——
还是得知了,零崎一贼全灭的元凶是真心这个事实。连否定的打算也没有。小呗小姐对那些事,虽然只字未提——不过,我想,她一定也是知道的。至于没有告诉我,到底是出于温柔还是为了恶作剧这点,无法判断。
隐约,预料到的事情。
也是,想要重重否定的事情。
「哼——原来如此,是这种性格吗。是,这种性格啊。零崎一贼的全灭,既是为了测试真心的气力,同时也是为了把有可能侥幸存活的零崎人识逼出来——如果这种性格的话,那个计划自然有些勉强」
「狐狸先生,零崎可能还活着——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不,他已经死了,我是这么判断的。只是为了保险,万无一失罢了。但是既然想现在这样看到他活着——对了,这家伙,和出梦也有着直接性的联系啊……不过,要将那作为与我的缘分,未免有些太浅薄了」
那么,狐面男子说。
「我和那家伙,到底是靠什么样的缘分联系在一起的呢——考虑到相互见到对方却都没有回忆起什么,应该是有其他人作为中介,这条线吗……哼。如果是荻原子荻之类的可就有趣了——不过再怎么说那也有些太离谱了。那样的话,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毕竟我和荻原子荻之间又不存在什么联系……哼。那么说,到底会是谁呢……」
像是我和狐面男子间,有着哀川小姐和真心一样,零崎和狐面男子间,一定也有着什么人存在——就算是这样,在现在,这个时候,那也已经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事了——不过,确实,令人在意。
「那个」
修正的话题的人,出乎意料的竟是绘本小姐。
「因为露乃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次谈话结束后,必须去休息才行,所以……请快点结束」
「……还是一点也没变,只对伤患病人感兴趣啊,医生。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好吧——零崎人识的事请,就等到以后再解决吧。露乃诺,继续下去——说实话,我也,很感兴趣」
「啊,了解——请你也要好好听着,哀川润小姐?」
「知道了,我又没有在考虑去睡觉的事」
似乎正在考虑着。
看来绝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露乃诺叹了一口气后——
转向了我。
「最初的,契机就是——」
2
最初的契机,似乎是露乃诺小姐所抱有的,不值一提,只要轻轻一吹就会飘走这种程度的,怀疑——似乎是这样。
与我发生接触的十月十五日后,又过了许久——肉体,恢复到某种程度,脱离了生活的大部分都需要绘本小姐协助的状态之后——
萌生了,一丝疑问。
真的是——只有这些吗。
有些不尽兴的,这么想。
那也是我曾考虑过的事——在这两周左右的时间里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不只是和狐面男子的战斗,像那样迎来结束的事请,真心的锁,仅靠时间经过这么简单的方法就能解除这一点——施术本身明明花费了很多时间,解术却是这么简单,这种——不尽兴。
但是,我,将那种不尽兴欣然接受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吧,这样想。
世间一切不过都是这种东西。
世界什么的就只有这种程度罢了。
物语之类,大抵的场合,也不过是这种东西——这样想。
但是,露乃诺小姐,似乎是没能接受那种不尽兴的样子。虽然狐面男子的随性而为并不是刚刚开始,在加入『十三阶梯』之前,对露乃诺小姐来说,那就已经是明确的事实,所以,关于西东天对我的降伏宣言,关于那点可以置之不理——
苦橙之种。
关于想影真心——有可疑之处。
奇野赖知。
时宫时刻。
不仅是『诅咒之名』的两人,明明连自己也参与在内——这种结束,难道不是,太过可惜了吗。
那样想。
不,并没有什么差错。并非只有这次是特例,何时都是一样——无论是像奇野先生‘病毒’属于那种种类的事也好,‘操想术’无法永久持续的事也好,然后,作为人形师得自己的‘调教’也是一样,如果不继续就毫无意义的事——无论何时,都是理所当然的规则。那是自然。
所以——没有不自然。
但是,单凭至今为止,没有发生过任何可以导至今日状况的事态——偶然,作为锁的对象的真心逃走了,除了这件事之外——没有任何的失误和失败。
这时。
这么想的时候——
这样想时才首次察觉到,从中浮现出来的,不自然感。
「……真心从你们监视下逃离之际——凑巧,时宫时刻不在场——是这个事实对吗」
冲着抢先开口的我,露乃诺小姐
「就是这样呐」
的,点了点头。
当然,至今为止,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三人中有一人,不在场的情况并不罕见。所以,只是看准了人手不够的时机,真心才逃脱,这样的,是极为普通的考虑方式,因此就推断其中有时宫时刻恣意的意志这点,实际上,有些勉强。
但是——
露乃诺小姐,在这里,产生了怀疑。
凭借着怀疑——唤醒了记忆。
不,正是因为那件事留下的强烈印象,露乃诺小姐才会对时宫时刻产生怀疑,这么说,在这种场合下,才最为正确。
那是——
与奇野先生和,露乃诺小姐一起——对真心施加‘术’,完成了三道锁最后一步,之后——时宫时刻所说的话。
「其实,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两位——」
时宫时刻这么说。
和平时,完全相同的语调。
「你们觉得,对那个,到底应该怎么定义才好呢?」
「说是定义也——」先是,奇野先生先做出了回答「那就是所谓‘人类最终’——人类的完成形不是吗?就连那个承包人,‘人类最强’,作为存在也无法与之相比——甚至凌驾于狐狸先生,‘人类最终’之上——这样」
「完全正确,正是如此,就是这样,这就对了。虽然盲目的将狐狸先生所说照单全收,有些不妥,可是事实正是如此。不过——怎样呢,你们怎么想?如果,那个苦橙之种,真的是这一类的东西——那么它就已经,属于‘世界的终结’的一个形态,你们不这么想吗?」
「…………」
「…………」
无视奇野先生和露乃诺小姐沉默的现实,时宫时刻继续了下去,似乎是这样。
「原本——苦橙之种,就是作为赤色制裁的后续机,在大统合全一研究所被制造出来的。这样一来,赤色制裁——死色的真红,如果说是经狐狸先生之手,为实现狐狸先生‘世界的终结’目的的存在的失败品——那么作为成功作的苦橙之种,其存在本身,不就可以说是‘世界的终结’了吗?」
真心是——世界的终结。
那——
虽然的确是从未想过的事情,但因此就断言时宫时刻的牵强附会,也有些不妥,我这么想。
「明明是这样,狐狸先生却只把苦橙之种当作是针对‘阿伊’的候选,诱饵来使用——利用我们三个,大费周折的加上‘锁’,在拘束上叠加拘束。对这种现实你们是怎样接受的呢?」
那是,如果改变时间的地点,定会提出很多充满见识的意见——但是,无论是奇野先生还是露乃诺小姐,虽然表现上有所差异,但基本上都‘心醉’于狐面男子,是站在赞成西东天人格和思想一侧的『十三阶梯』——
所以对当时时宫时刻的语言,一笑代过,不了了之。
时宫时刻自身,像是并没有包含什么深意,向二人提出那个问题,或许只是作为前提一般——
「也对呢」
的,将下一个话题,引了出来,似乎是这样。
「赖知君,虽然你刚才,称苦橙之种为人类的完成形态——但是,到底是不是这样呢?这到底是否正确呢?既然,被称作人类,在我们认识人类的概念上,到底又有没有完全体存在呢?」
「存不存在——既然出现在眼前,那也,只能承认吧」奇野先生,似乎是,这么回答的。「不是靠我们三人合力,才勉强封住了那种力量吗。那样庞大的力量带来的感觉,时刻先生不会已经忘了吧——」
「以赖知君的‘病毒’将体力。以露乃诺君的‘调教’将肉体,然后以我的操想术将意识——分别拘束起来……但是,就只有这种程度吗?仅凭我们三人这种程度就能拘束起来的东西——真的,可以被称为人类最终吗?我一直在这么想。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程度,被这么说,奇野君似乎变得面色发白——而对露乃诺小姐来讲,那也不是什么听起来舒服的意见。
希望你们不要误会,这样,时宫时刻继续着。
好像是。
「我想说的,只是这样而已——苦橙之种,其实并不是那种的东西,这个意思」
「不是——那种的东西?」
「不只是那种东西,这么说,应该更恰当才对——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压倒性的暴力——即使不以露乃诺君身上的重伤为例,也足够压倒性的暴力——对苦橙之种来说,会不会仍然受到限制呢,这种事」
「限——制?」
「就是锁」
时宫时刻说。
「有苦橙之种对自己,无意识间加以限制的的可能性存在」
「…………」
「意识性的的限制,自然,不必多说……恐怕是,被安装的人格的问题。给苦橙之种‘开锁’的人,不就是现在我们的敌人,‘阿伊’吗?那么——可以推测,他会对那里造成影响。真是令我好奇——‘阿伊’会给苦橙之种,塑造什么样的人格」
「但是——老爷」露乃诺小姐忍不住开口「苦橙之种,是否无意识间给自己加上限制这件事,根本无从确认不是吗。为什么,你可以这样自信——」
「因为我再怎么说,也是操纵意识的人物,那种程度的推测——应该,会比你们正确很多。当然,‘世界的终结’只是那种程度的——把人类最强升级上,数个版本的东西的可能性也不能否定,无法否定。说是肯定虽然可能会玷污语言,但是,我无法做到,否定的程度」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听到奇野先生的疑问——
据说,时宫时刻,很高兴般,微笑了。
像是从心底里——等待着那句提问般。
「我只是觉得——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怜了。苦橙之种,人类最终,可以称之为人类完成形态的存在——竟然因为那种气弱,弱气的性格,无法思考想要思考的,无法去去做想要做到的,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它是在畏惧什么的话。
那实在是,太可怜了。」
「…………」
「…………」
在哑口无言的二人面前——
时宫时刻,似乎是像开玩笑般,耸了耸肩。
「这些暂且放到一边——你们也,很想见到吧?狐狸先生所说的,‘世界的终结’。如果真是这样——在它就在眼前也说不定的这种状况下,却什么都不去考虑——我是做不到的。绝对做不到啊。无论是作为『十三阶梯』,还是作为——‘时宫时刻’」
时宫时刻。
在谈到自己所属时,并非以‘时宫’区别,‘时宫时刻’,而是将这个名字报出,似乎是——时宫时刻的习惯。
被赋予流放者的,那个名字。
「……总之」
的,露乃诺开口了。
那件事情,虽然只被看作是玩笑话——而且,当时无论和奇野先生还是时宫时刻,相处的时间都还不长,所以露乃诺小姐只有‘真是个怪人’这种感觉,并没有在意——
这样一来,
发展到这种状况后——终于,嗅到了什么。
奇怪的味道。
发生在刚刚施完术的时候这一点——同样,也有奇妙的感觉。
但是,随着战斗终结宣言的宣布,『十三阶梯』七零八落,相互之间切断了联系,所以没能向时宫时刻事情的真相——这一周间,露乃诺小姐一直,心中,有所芥蒂。
但是——
即使如此,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时宫时刻,对真心作了什么——瞒着奇野先生和露乃诺小姐,暗地里施加了什么样的‘操想术’——如果不将‘术’持续施加下去,‘术’本身就会自然的风化这件事。无论,那是多么强力,强迫性的术都是一样——这有这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原本,‘操想术’作为一门操控意识的术本身,就是以作为其底线的这个规则为基础,才成立的。
并非弱点而是基盘。
所以——应该不用担心才对。
这样,靠着自问自答——实际上,对自己的说得工作已经大概成功,而对照顾着自己的绘本小姐,最终,这些琐碎疑问,只字未提。
但——就在昨天。
十月三十一日。
原西东诊疗所——木贺峰助教授的研究所,从『十三阶梯』的一里塚木之实那里,接到了联络。
曰——
已经捕捉到了时宫时刻的企图。
虽然在谈话途中被他逃走——
但是他的企图必须阻止。
从今以后我将开始对时宫时刻的再拘束。
使用澪标姐妹的力量。
你们——负责狐狸先生的保护和——
对想影真心状态的,探测——
「请尽快。可能已经来不及了——这是,木之实说的」
「原来如此」
点头的人,是狐面男子。虽然因为面具所以看不清楚,但是不禁令人怀疑他正在偷笑。
「木之实——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呢。明明没有拜托她,却又自己忙来忙去的可爱的家伙。想起小时候饲养的荷兰猪来了。好像还没有起过名字呢,对了,那只荷兰猪,以后就叫它小木之实好了。真是的,早知如此,就连对我的敌人的监视调查也都交给木之实而不是那个濡衣就好了……然后,露乃诺。木之实,说的是什么样的事」
「详细的事情,并不知道——」
「就算这样,能让不抱有确信的你作出行动,木之实一定抓住了什么。说出来吧,就连我也觉得迷惑啊——难得的亲子团聚,就这样被干扰了。那可是无粹的亲情啊。对吧,润」
「少在那里用名字叫我」
「用姓氏称呼你的人不都是敌人吗」
「你的场合无论怎么叫都是敌人」
哼的,哀川小姐把头扭向了别的地方。
有种,无心来看关系很好的感觉——亲子团聚……到底准备在哪里做些什么啊,这两个人。以相信狐狸先生的话为前提,两人原本都已经离开京都的事情,应该不会错……
总之,接到一里塚木之实的联络后,露乃诺小姐和绘本小姐,首先保护起狐狸先生——同时,带上在场的哀川小姐——然后,为了寻找真心,来到了那栋古董公寓。真心住在古董公寓的事,在『十三阶梯』里,似乎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这样一来,如果露乃诺小姐和绘本小姐,能在保护狐狸先生之前先赶到公寓的话——距离上来讲应该更近才对——或许能够避免公寓的崩坏也说不定,但是话虽如此,毕竟那是按照『十三阶梯』的优先顺序作出的决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
说到,昨日,那同时也是我,险些被与澪标姐妹联手的,一里塚木之实——杀死的日子。如果,没有现在应该睡在二楼的零崎,一定会,性命不保。
无法向玖渚道别。
已经,死了才对。
到底是怎样呢,时间性上,与同露乃诺小姐联络相比,到底是哪边先行一步呢?考虑到,从出梦君那里听来的,一里塚木之实的性格——嗯。至少,根据至今为止的反应来看,露乃诺小姐也好绘本小姐也好,然后狐面男子也是一样——对我昨晚,遭到澪标姐妹和一里塚木之实追杀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
虽然这么说,有种,不适合提起这件事的气氛遍布在周围……
会被认为是没有协调性的家伙。
「来保护我——既然,木之实那家伙这么说,至少会有让我身处险境的事态这点我也清楚——可是,到底时刻,想要做什么。如果不弄清楚这件事,谈话就无法继续」
「那种行为,到底应该如何表现才好,搞不懂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但是,毫无疑问,那是对狐先生的背信行为——」
「才不是,背信呢。也绝对不是背叛」狐面男子说「原本,那家伙就是以获得‘一切行动的自由权’为条件加入的『十三阶梯』。就连一般所说的背叛行为,也是在约定之内」
「……啊啊,是这样」
对狐面男子一如既往的语言,露乃诺小姐虽然一脸陶醉的样子,但不愧是习以为常,保持着这种状态露乃诺继续了下去。
「时刻的老爷——
似乎在策划着,真心的,解放。
并非拘束,而是——解放」
「…………」
真心的——解放。
让真心,自由。
加在苦橙之种身上的锁,精制了构成其三道之一‘操想术’的,时宫时刻——单方面的,期望着苦橙之种的解放,是这么一回事吗。
但是——单说是解放。
其意义,也未免有太过宽泛了。
多到难以数尽般。
「对操纵意识的时刻的老爷来讲,另一边会轻松。比起限制行动——令其为所欲为——这样,要简单的多」
「其结果就是——暴走吗」
我自言自语道。
并非拘束而是解放。
并非暴走——而是解放吗。
像刚才露乃诺小姐,在倒塌的房屋前对我说的一样——如果说在奇野先生的‘病毒’和她的‘技术’,完全解除时发动的种类的后催眠术,被施加到真心身上——
而且。
如果真的如同时宫时刻对奇野先生所说的一样,真心,作为人类最终,无意识间对自己的存在加以封锁——
暴走。
解放。
为所欲为。
那才是——
那样的事,才是真心真正想要做的吗。
如果说——那正是,真心本意的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
「…………」
我——
我们。
到底,让真心,将多少想法——
封锁起来了呢。
让真心,忍耐了多少次,逞强了多少次呢。
让你自由,嘴上明明这么说——实际做的,却和奇野先生露乃诺小姐,然后,狐面男子,甚至还有——那个,ER3系统的MS-2所做,完全没有区别——是这样的吗。
一直压抑的反动造成了——那个结果。
那个结果。
将大家牵扯进来……
然后——
真心,逃离了,我的身边。
消失到——其他地方去了。
但是……
明明,看起来,那么高兴。
「哼」
狐面男子说。
「不过,真是搞不懂。时刻到底是——怎样,将那个操想术,施加到真心身上的。十月十日之后,那家伙,应该没有与真心接触的机会才对」
「正是如此呐」
「就算是——后催眠一类的东西,其理论有所缺陷的事实也不会有丝毫改变。还是说——时刻那家伙,潜入到我的敌人的公寓里面,然后是在那里遭到了木之实捕获——」
「绝对不可能」
我如此断言道。
「想从外侧接触那个公寓,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现在还有玖渚机关的守护——」
「哼。‘有关玖渚机关的守护’,真是有趣的言辞。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不过,既然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露乃诺」
「答案单纯明快呐——就连我,从木之实那里得知的时候,也有种被愚弄的感觉」露乃诺小姐放低声音后,说了出来「如果说不持续施术催眠效果就会逐渐减弱的话——持续的施加催眠就好。就只有这样而已呐」
听完露乃诺小姐的话——
在场的全员,都哑口无言。
不,比起哑口无言——应该说只是单纯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才对。这也难怪,那个理论,谬论性实在是过强,听起来简直像是完全不含任何意义一般。如果没有饭吃去吃饭就好,像是听到了这样的话。对要怎样做才能飞上天空的疑问,回以飞上天空就好,这样的谈话连禅问答都算不上。
绘本小姐,
「这,这是什么意思,露乃诺……」
这么问道。
……就连你也不知道吗。
狐面男子那边暂且不论,至少应该事先跟绘本小姐讲明才对……或许露乃诺小姐,对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说不定。就连现在,也是一副边考虑边说话的样子。而且,似乎终于感觉到刚才的语言作为语言有些不够格,略带惭愧的低下了头。
「就是说呐——催眠这种东西,总之,那个,就像是,意识的旋律一样的东西——其实,操想术跟催眠术之间多少也有些相似之处——对了,不是有那种东西吗,你会渐渐变困的那个」
「……是指用五百元硬币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那个吗」
「对对,你会渐渐变困」
「哼,感觉遮断性幻觉吗」狐面男子说「靠单调作业麻痹人类意识的,催眠手法。在‘时宫’的操想术里也是常用技俩啊。不过,那个和这件事又有什么联系」
「所以说,只要让催眠基调,配合着意识的旋律就好——更直接的说,固定在上面,就是这么一回事」
露乃诺小姐神妙的说。
「只要在真心的意识上,一直固定着某种基调的话,最初施加的操想术也就不会被解开了,这么一回事」
基调——
操想术的输入器,是这样吗。
原来如此,即使施术者本人不能一直在身边,只要让意识对某种旋律做出反应,如此设置的话——就没有必要无数次施术的必要……吗?
不,那样的话,和催眠术一样有理论缺陷。
早晚——只要时间经过,最终就一定会消失。
而且,催眠术这种东西,如果过度的施加,对方就会渐渐产生适应性,引起效果的减弱——曾听人这么说过。虽然并不是特指奇野先生,和药物和毒素同样有相应抗性存在,是一个道理……如果说把某种音乐定为基调的话,对方会对渐渐那种旋律感到麻痹——
意识。
「不是呐」
露乃诺小姐,看起来终于准备要发表结论了。
「不是这样,而是……更加单纯。
一直让基调响下去就好。
将操想术无间断施加下去就好。
以天然的音调作为基调就好——
——就是这样」
「……无间断?」
无间断。
无间断的施加——是指。
「啊啊——原来如此」
第一个理清头绪的,是哀川小姐。
像是从心底里感到忧郁——一样的表情。
「……原来是这么回事。说是符合『诅咒之名』的作风也的确如此——切。真是不爽」
「润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重要的是,只要一直在眼前摆动振子,就不会有操想术效果变薄弱的机会——毕竟在基调响起的时候才启动的说法根本说不通。无间断的催眠术。就是——原来如此,不留任何空隙。那么自然也就不可能解的开。真是个脑子里装满疯狂点子家伙」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明一下,润」
「…………」
……狐面男子似乎还没有理解的样子。
这个人,会不会实际上很没用呢。
哀川小姐,没有对来自父亲的要求做出回应,而是向着露乃诺小姐,用下颚,督促其说明。看到她将狐面男子作为‘手足’的『十三阶梯』如字面意思一样用下颚驱使的这种尊大,即使在这种场合,也让我觉得十分安心。
但是——露乃诺小姐接下来的语言。
将这种气氛——冻结了。
「心脏的节奏」
露乃诺小姐,指着自己的胸口,说。
「以心跳的节奏作为基调——真心,被施加了操想术」
「心——心跳……!」
以心跳的节奏——为基调。
那么说——不,冷静,那么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那会是相当不得了的事情这点虽然可以凭直觉理解,但是,那到底意味着什么,一时难以理解。
等等——
就算是真心,人类最终,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存在苦橙之种,就算是这样的想影真心,只要还是人类……就算不是人类,只要还作为怪物的生物活着,心脏,就不可能不跳动。
而且心脏不受意识控制。
跳动的节奏,不会随意志改变。
所以,即使在自己的身体之中,就算在身体中是可以成为中枢的部分,但作为肌肉却是无法制御的一个特例,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器官。
把这种节奏作为基调就是说——
「无间断施放——那就是原始状态」
不从外部寻找声源——
从内部寻找声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等一下……那样,比起说捷径——这难道不是属于禁忌手段的范畴吗」
我,无力的——充满绝望的,嘟囔着。
「怎么可能——这样的话,三道锁那种东西,不解除掉会好得多……」
「完全同感呐」
在这样说着的露乃诺小姐一旁,绘本小姐也嗯嗯的点着头。哀川小姐不必多说,还是一副不爽的样子。
狐面男子——
「哼」
的,一成不变的反应。
没有特别动摇的感觉——甚至说,因为疑问消除感到清爽,像这样的反应。
「原来如此——心脏啊。确实是个盲点。在一定的,单调的旋律这层意义上,没有可以胜过心脏的体内时钟了——或者说,正因为是真心才可以做到那一点。一般人,常人的话,心拍数那种东西,随便发生些什么就会变得摇摆不定。哼,充分的抓住了人类最终的完全这个特点呢——」
「况且如果不是针对苦橙之种这类的存在,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哀川小姐,在狐面男子之后,这么说「那个操想术,发动之后,会一直持续下去对吧,人形师」
「……我,不清楚」
「不都是专家吗」
「虽然的确是这样」
「那么就给我设想一下」
「嗯……大概,发动之后就会立刻结束——时宫的老爷,应该不是这种三流的术师。大概,会像巴普罗夫的狗条件反射试验一样——
在心脏停止之前,催眠会一直有效吧。
和至今为止支配‘意识’的阶段比起来,现在已经没有应对的余地了——狐面男子刚才也说过,心跳的节奏,虽然根据个人有所差别,但只要不受到疾病一类的因素影响,基本上是不会有太大改变的。如果对象是是真心——那就更不用说什么了」
「…………」
在心脏停止之前——
换言之——那就是,到死为止,的意思。
那个——至今为止的人生,正确来说到底有几年,连本人都不知道的人生,一直在束缚渡过的——想影真心,到死为止,都要处在操想术的支配下,继续被无法解开的锁束缚住的这种事实——
即使抛开敌我关系,都不能原谅。
不能原谅。
这么想。
同时,深厚的暗黑感,压了上来。
对意识的,支配。
「并不是,支配呐——」露乃诺小姐说「不是支配。这是,解放。应该说正因为是解放——所以这种异想天开的大招,这种不可理喻的操想术才变为可能了呐——」
「‘才变为可能了呐’。哼。原来如此,终于明白了——时刻,作出那种大费周章,恐怕会需要极其复杂的手续才能成功的事情的意义——」
呵呵呵的,愉快的笑着。
即使到了现在,依然是很愉快的样子。
这个人——
真的没有,叫做人心的东西吗?
「露乃诺——圆树。在你们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我没有办法推量出来——时刻,时宫时刻,操想术师,那家伙——在『十三阶梯』成员中,在包括明乐在内的十三人内,不,就算把过去曾是『十三阶梯』的,出梦和理澄也包括在内——
唯一一个——
真正想见到世界终结的家伙。
对我的忠诚之类兴趣之类,物物交换的取引之类,甚至说被自己的欲望所驱使——完全没有这些因素,毫无动摇的,毫无夹杂的,和我同调的唯一的男人。露乃诺——」
转向露乃诺小姐后,狐面男子继续着。
「如果是你的话,能有一半左右,能理解时宫的心情也说不定呢——虽说只有少许,看来对世界的终结,你似乎也抱有一定的兴趣。不过,在立场性上,想要去死想要去死想的不到了,像口头禅一般成天这样嚷个不停的noise更为接近也说不听——不过,无论是哪一边,都没有时刻那般来的纯粹」
「时宫——时刻」
「和『十三阶梯』对我来说,是为了看到世界的终结,为了将物语读到最后而准备的‘手足’一样——对时刻来说,我应该就像是‘手段’一样的存在才对吧……为了看到世界的终结,为了将物语读到最后而准备的」
时宫时刻是——为什么所属于『十三阶梯』,原因不明成员的,其中之一。或许是这种理由也说不定,这样,不知何时曾经这么想过,但是——只可能存在这样一种解释的事,从未想过。
那么——
连同露乃诺小姐的话包含在内一起考虑。
「所以说——就算对真心施加了这种种类的操想术——也不是可以称之为不可思议程度的不可思议的事。手上好不容易有一个或许是‘世界的终结’也说不定的东西,那么为了在我计划受挫情况下也能看到‘世界的终结’,留下一手后招——在时刻的立场上考虑,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这么一来,真心从『十三阶梯』的看守下逃走,是时刻一手策划这点——又让我觉得,十分微妙。在那个阶段,对于我的敌人的战略,应该可以说还是完美无缺的才对」
「…………」
真的——是这样吗。
在那个,澄百合学院第二体育馆里,我暴露在真心面前的那一时刻开始——真心的逃脱,就已经是定局一样的东西,所以,这种场合下,时宫时刻只是为此制造了一个契机,感觉这种想法更为普通。虽说如此,狐面男子的观点,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关于这些——
只有,去问本人才有结果吧……
时宫时刻,本人。
「从木之实那里,之后的联络呢」
「啊,那个……」对狐面男子的提问,露乃诺小姐的回答略带踌躇「那次联络之后,就没有消息了——因为是木之实,所以独自一人去追时刻的老爷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的——她也曾说过要使用澪标姐妹的力量……」
……一里塚木之实。
从昨日开始一直没有消息,这么说,说不定——遭到了时宫时刻的反击,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虽说是‘空间制作者’,战斗能力应该皆无才对——不,但是,澪标姐妹……
嗯。
因为在御苑遭到那三人的袭击,所以无法冷静思考。同样普通的来想,那也算是,为了追捕时宫时刻作业的一环……是这样吗?
但是,为什么……
「哼,不过,既然是木之实,应该不必担心」
仿佛看透了我的内心般,狐面男子,用并不像是充满信赖的,十分轻松的语气说道。
这么说来——
在那个时候,就在这里的二楼,狐面男子,只有木之实不会背叛我——曾对露乃诺小姐,用相同的语气,这么断言过。
那时也是,和信赖有些差距的感觉——
但是,又和信赖类似——
类似到可以称之为信赖的程度。
「……好了,露乃诺,我都明白了。还是,先道一声谢好了——然后,自重吧。到二楼,休息去就好」
「啊,不……狐先生。不要紧呐,这种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
「是这样吗?医生」
「怎么会」
绘本小姐,不知为何用将脖子扭转一周同时摊开双手的神秘过度表现对狐面男子的问题作出回答。
「明明连自己走路都做不到。露乃诺,只是把自己的身体当作人形强行走路而已」
「真啰嗦……我和你身体的锻炼可是方法完全不一样呐。用普通人的标准随便的作出判断我会很困扰的」
「这已经是露乃诺专用的标准了」
「我说你啊,虽然一直陪在身边替我治疗的事我很感激,但是如果粘到那种程度会让人觉得很罗嗦呐」
「就算罗嗦伤病的治疗也是第一位。不要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了,露乃诺」
……喔喔。
绘本小姐,对与伤病方面相关的事毫不妥协。
被说成是罗嗦的人,如果是平时一定会哭出来,可现在却俨然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好医生的形象,虽然是白衣配泳装。
「……知道了呐」
这样,露乃诺小姐带着不情不愿,十分反感的感觉,站了起来。同时刷的一声,绘本小姐立刻从侧面扶住了她。毫无空隙的熟练的动作。
「那么,我们,就先上二楼去了——对了,伊君」
「嗯?」
「那个颜面刺青的孩子,零崎人识君,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
「哎?为什么这么问」
「有没有患病,或者是受伤的后遗症之类」
「……?我想应该没有」
「这样,那就真的只是想要睡觉吗……嗯,那么,我们走吧,露乃诺,要先带你去洗手间吗?」
「不要在人前讨论这些」
…………
露乃诺小姐,完全被当作孩子看待。
真是一对感觉不错的组合……
就这样,二人走出了接待室
然后——
然后。
屋里矮脚桌旁边,围着三人。
剩下了,三个人。
人类最强人类最恶人类最弱。
哀川润和西东天然后还有——我。
现在——
在人数减少后,该来的人都来了,才可以这么说。
「……从在车里时就一直在想,阿伊,你,为什么会被那个女医生,称为伊君那么亲切啊」
从哀川小姐那里,传来了尖锐的问题。
那件事——狐面男子,到底知道多少呢……看现在的情况,绘本小姐‘真正’背叛的事,他应该还不知情才对——嗯,既然不知情,还是继续隐瞒下去比较好。
不能让这种状况,进一步混乱下去了。
再混乱下去让人怎么受得了。
怎么可能会有比这更混乱的事。
毕竟——
和狐面男子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像这样,在这里坐在一起本身,就是破天荒的事情。
「是笔……笔友关系」
「…………」
「…………」
呃,嘴滑了。
说完之后,才觉得没有说服力……
毕竟,我,根本不会写信。
「比,比起那种事,润小姐才是,至今为止,都在做些什么。一直在担心你哦,大家都是。特别是光小姐不安到肉体日渐消瘦——」
「不要用肉体这个词,听起来很不对劲」
封锁以问题回答问题的手段似乎意外的有效,哀川小姐「啊—」的,很难为情的样子。‘大家都在担心’似乎正中下怀
「各种各样的事,发生了很多……」
「…………」
似乎是不想详谈的样子。
哼,的一声狐面男子——摘下了面具。
把狐狸面具,放到桌上。
喔喔……像这样并排在一起看虽然还是第一次,虽然并没有出乎意料,但这么看来——比起父女这两人更像是一对双胞胎……
将男女的差异,年龄的差异统统超越。
怎么说呢……
存在本身类似,应该这么说吗。
并非外面,里面。
或许,单纯是因为狐面男子看起来异常年轻的原因也说不定。
「真是,很困扰呢」
狐面男子这么说。
「成了一件非常困扰的事」
「……对你来说真是弱气的发言呢,狐狸先生。至少,你的这种态度——我几乎是第一次见到」
「我好歹也是个,人类。也有困扰的时候。我和你的缘分,过于深刻过于强固以至于,其自身,可以引发战斗的程度这点对我来说虽然除了喜悦没有其他的想法——但是战斗明明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那缘分却仍然斩不断这种事实在是相当的让我郁闷」
「真是很随便的发言呢……」
你是喜新厌旧的十七岁少女吗。明明在最近因为发现了一个共同项而兴奋的手舞足蹈……
虽然没有还手的意思,不过我还是开口了。
「切不断缘分的——比起我,应该说是与真心的缘分,才对吧」
「……哼。真是敢想敢说啊」
狐面男子说。
接下来——说出了惊人的话。
「不过……就到此为止,嗯,差不多——结束了,可以这么讲也说不定」
「什么意思?」
「那个真心——那个人类最终在‘暴走’啊——阻止的手段那种东西,我可没有。说实话,心底里,认为只要拜托给你就不会暴走,一直是,这样想的,我的敌人。你在作为真心剑鞘的同时——原本,不也是作为钥匙的存在吗」
「真心——如果没有我的话,当初,是不会暴走的」
「想要那么想的话,就那么想好了」
狐面男子说完沉默了。
我,对那种态度——感到怀疑。
绘本小姐和露乃诺小姐离开房间后——有种,改变了态度的感觉……但是,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还以为——‘无论真心暴走与否,结果都是一样’,你会说出这种感觉的话来——难道不是吗?」
「才不是呢。时刻的事暂且不论——真心的事,完全不一样。你——不是有两点疑问吗。那是怎样的术,以及如何施术,相对的答案已经明确了。‘那是解放真心的术’和‘与心跳节奏相互结合的术’。这样一来——答案明了之后,一定会产生下一个疑问吧,就是——」
「真心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哀川小姐,切入进来。
连开口都嫌麻烦般,不爽的样子。
「接下来——做什么?」
「被解放的真心,到底期望着什么——这样。小哥,想影真心——据说是作为我的完成型的苦橙之种,从心灵上得到解放后期望的事,你认为会是什么」
「…………」
从心灵上。
心底里,真心,期望的事情——
一直被抑压。
一直受到拘束。
一直,一直,没有间断。
连自己,如果不把自己锁住,都无法生存下去——像玖渚友一样。为了生存下去,只有以完全之身期望不完全,期望不幸的真心,从心底里渴望的——
「——复仇」
……我说道。
「最初,大概会是,复仇」
不会怨恨——这么说过。
无所谓,也曾,这么说。
但是——那些都是,美梦。
不会断言美梦不是好事,甚至可以说那是很好的事。
但是——
无战无败,人类最终的性格——决不是真心,以自己的意愿得到的东西。
与小姬演技相同的,处世术。
像玖渚制约一般的,求生术。
真心,是怎样的呢——
善良吗。
只是,善良而已吗。
如果,不只是善良的话。
那么说——
将那种,锁,放弃的话。
从一切支配那里——从一切抑压那里解放的话,真心,一定,会期望复仇。应该会期望。不,那是否是和复仇一样,是伴随着意志的感情这点,值得怀疑。复仇的语言,复仇之类赎罪之类憎恨之类恩将仇报之类罪有应得之类的语言都不适合,真心——从各种各样的事物那里,受到了过多的迫害。
像过去,我的妹妹一样。
那么——那并不是复仇。
那是,破坏。
彻底的,破坏。
不留情面,毫不动摇,无可奈何——彻底性,压倒性的,破坏行为,破坏冲动。
没有留情自然就没有踌躇——
破坏。
破戒。
「……但是,如果说——那样的事情才是真心本意的话——未免也,太过,可悲了」
我说。
「那样的话——我们之中不就没有一个,能够——理解那家伙的人,不就是这样吗」
「根本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存在吧,那种家伙」狐面男子冷彻的说「所以说问题在于,其复仇对象啊——我的敌人。真心的破坏冲动,到底会持续多久这点,我虽然无法预料——但是,确实性的复仇,现实性的破坏对象——有三个」
「三个——」
「我。ER3系统。然后——还有你」
从狐面男子的语言中——即使到了现在,依然感觉不到任何感情。
不禁怀疑他没有任何感情存在。
「要恨的话,就是这三个吧」
「…………」
「无论怎么想也是一样」
我——无话可说。
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
至少,的确如此,这么想。
如果我站在真心的立场上——绝对。
会对生下自己的世界,施加诅咒。
「除了自作自受以外才不会有其他原因呢。」
哀川小姐,事不关己般这么说道。
「至今为止做蠢事的报应都回来了。混蛋老爸也是,小哥也是。虽然,直接性的讲说时宫时刻也难逃责任。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会有任何值得同情的感觉」
「哼,的确是这样啊」
狐面男子听到女儿的话,点了点头。
「说实话,要是让解放后的真心来做我的敌人,那胜算可就真的只有零了。我只有乖乖的,像砧板上的鲤鱼一样被杀的份」
「啊哈哈。等着瞧吧」
哀川小姐……
变的,真得很高兴的样子……
「……毕竟苦橙之种,就连旧式的我的女儿,都能在被加上重重制约的情况下,一击解决」
狐面男子,出乎预料的反击。
哀川小姐的笑脸,啪的凝结了。
「嗯,这么说来你,明明已经那么狼狈的败给真心了,到底准备当人类最强到什么时候啊」
「……唔」
哀川小姐,畏缩了。
虽然是不怀好意的说法,虽然我认为这种事不必特意提出来也可以,不过,的确,如狐面男子所说。
「只要受一次那种耻辱,一般的人类最强,保证会因为羞耻而退位的。关于这方面,你是怎么想的?下次准备以人类第二的承包人这样自称吗?」
哀川小姐,骨碌的,摇了摇头。
有种在耍大牌的感觉。
「不不不」
哀川小姐「不不不」的说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哀川小姐「不不不」的连说了十次。
「嗯,虽然确实,那时候被狠扁到失去了意识,不过啊,胜什么的败什么的,强什么的弱什么的,如果就凭这点材料来下结论,我会很困扰的。希望你们不要因为那点小事就说哀川润已经不是最强之类的话,嗯」
「…………」
「…………」
…………
人类最强的承包人的强词夺理开始了!
「最强这种东西并不是那种意思,我这边可是以更加长远的目光来考虑的。毕竟是个大人。如果仅仅因为那种琐碎的事情说三道四我会很困扰的。被你们从折叠相中层层搜刮一般的挑出毛病来,怎么说呢。你们也明白对吧,最强,毕竟不能以那种短期的事例来计算。一次两次的失手也是难以避免的,果然还是,长期积累,努力之类,把这些要素考虑在内,判断才行,对吧。其实,你们的意思也不是不能理解,我还是想暂时,以柔软的对应处理,这么想」
「…………」
「…………」
知道了……
我知道了所以快停下来吧哀川小姐……
「哼,那么就再去战斗一次吧。来保护我试试看」
「唔!」
明显的语塞。
原本……
还在怀疑哀川小姐在十年前作为狐面男子,西东天的道具存在时,到底西东天是用什么方法来使用哀川小姐——原来如此,是用这样的方法。
那当然会被记恨吧,狐狸先生……
真是,完全当作小孩对待呢。上个月,十月间——也是这样的吗。
一直是这个样自的吗。
亲子互动——
亲自团聚,虽然还是不敢相信。
只是,不过……即使如此,西东天,作为人类最恶的事实——不会有丝毫改变。自作自受的哀川小姐的语言也同样,正中靶心。
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喂喂你给我等一下这个混蛋老爸,如果把我当成那种无能角色,可就真的是世界最后了」
「不是很好嘛,反正到了最后。大家一起来作无能吧」
「不要,像那种因为‘没有人气’以外中断的漫画的最终回一样的我才不要」
「来玩害羞告白大会吧。一号,人类最恶,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在想」
「那一点我知道」
「我也清楚到厌恶的程度」
「哼,真是愚蠢的话」
狐面男子,自嘲的说。
「在这种,和世界的终结,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无奈的,结束这种事。真是的真是的。并非作为战斗的终结——既非和敌人的战斗,也不是研究结果——只因一个‘手足’随便的行动,一切都被阻碍了……世界的终结——物语的终结,他一定很想看到吧。不,如时刻所想,现在的真心正是——原本的,存在本身,就是‘世界的终结’也说不定——不……嗯。不……不是这样……并非这种解释——世界……啊啊……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如果这么说的话……」
这么说。
我一直在寻求着无聊的东西啊。
狐面男子——这么说。
「一直在寻找的幸福就在身边——现在再说这种梅特林克风格的话,完全无关痛痒」
「…………」
狐面男子——
为什么至今为止,没有像时宫时刻一样的考虑过呢。只要考虑到苦橙之种是哀川润的进化形,真心自身——真心本身就是‘世界的终结’这种事,即使不是时宫时刻,我觉得也不难想到的,妥当的一条线——
不。
并不是没有想过。
那是——过去的失败。
那么,是因为在十年前失败过一次的缘故吗——同样的事情,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不会再重复第二次的,狐面男子的性格使然吗?只有这点,感觉不能认同……
但是。
「无聊的事情,是这么说的吧」
我——
转向狐面男子,从正面,说道。
「刚才,说世界的终结,无聊,这样」
「……如果真信真的就是那样,那实在是无聊——这个意思。读着的难以放手的小说,竟然有一个连半端都算不上的无聊的结尾的感觉」
「如果——」
我说。
下定决心。
然后——将玖渚的话。
玖渚,最后的愿望,回忆起来。
「如果你,能以此为契机,对‘世界的终结’‘物语的终结’放手——‘无聊’这么说,可以放手的话——关于这件事,我倒是还有办法」
「…………」
狐面男子——
眯起眼睛,很惊讶般的,看了我一眼。
「还有办法——你准备怎么做。你也是,和我一样,毫无疑问的被憎恨着啊——毕竟,原本,将和至今为止的前辈们一样不完全的想影真心——推上苦橙之种这个位置,打开锁的人——就是你啊,戏言玩家」
「我知道」
对真心的责任。
对苦橙之种的责任——
看到公寓的惨剧后,就意识到了。
但是,不是为了责任。
跟责任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
并非如此——
想要为更加重要的东西,我来行动。
行动。
「露乃诺的话也,听到了吧。已经没有办法了——真心,到死为止,到那个心脏停止为止——都不会,结束暴走」
「我知道。知道,知道,大概我是,最清楚的。正因如此我才——不,所以说,因此,这种,就算没有这层因果关系——」
我说道。
「我不拯救真心——不行」
因为是朋友。
那一定是——我,最后的,职责。
尚未完成——
即使从现在开始也来得及的,唯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