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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错的到底是谁呢。
1
一切开始步入终结。
不约而同。
出乎意料。
像是要随波流逝般。
像是要顺势收敛般——步入终结。
最初——是从杀人鬼开始。
零崎人识。
「那么,我差不多该离开这里了」
肩挎着经过简单整理的包裹——虽说,实际上里面的行李总量并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清早,在其他人都还不会起床的时间,偷偷出现在我枕边的零崎这么说道。
「……哦,这样啊」
「什么嘛,连句挽留的话也没有吗?」
「现在超困的」
「给我清醒点!」
「发什么脾气嘛……不过,就算说要走,零崎,你到底准备去哪里呢?在一贼全灭的现在,应该没有剩下什么可以依靠的人脉才对」
「也不全是这样啦」
像是要与抬起上半身的我四目相对般俯下身子,零崎露出了微笑。
「仅限于短时间内的话,可以信任的旧识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况且,妹妹的事情,大哥已经全盘托付给我了。虽然觉得麻烦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不过因为繁琐就置之不理这种事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那孩子至今为止,都在哪里做些什么呢?」
「今后会开始调查的。这么说来,去找‘团队’的那些家伙帮忙也未尝不可呢……反正,不管怎样应该都会很快有消息的。我特别擅长情报收集这件事,之前告诉过你一次还记得吧」
「原来如此」
「明明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却有种久违的,令人怀念的感觉呢——这种共同生活。咔哈哈。毕竟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继续呆下去感觉也会因为那个变态女的缘故搞得气氛奇怪起来」
「真的是对绘本小姐很没辙呢」
「那一类东西我实在是受不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似乎有本能性的排斥反应。会不会过去有过什么心理阴影呢,自己和那样的人之间」
「该不会说,你的父母就是那样的人吧?」
「那样的话我的性格岂不是无法解释?如果双亲是那种德行一定早就自杀了,我这个人。真是的——总之,如果继续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恐怕我都会选择那种造型」
「确实……很恐怖呢」
不小心想象了一下。
晤哇……
咔哈哈,零崎笑着。
「况且」
这么说。
「看样子——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了」
已经结束了——
零崎说。
「那么,找到妹妹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结束零崎这种程度以外,就没什么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我们两个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要说我敢肯定的也只有这点了」
突然,嗯?的一声,零崎侧过头去。
「在这里派没派上用场这点暂且不论,话说,我来这里的初衷到底是什么来着」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来见我一面吧」
「就算再怎么闲也不会有这种打算的」
或许——零崎说
「或许,是为了来交还五月份你遗落在这里的东西,顺便找回五月时自己丢失的东西吧,反正这一定是最有型的说法没错」
「什么啊,丢失的东西该不会是指那句,收尾的台词吧?」
「戏言罢了」
「真是杰作」
「说是杰作?」
「戏言又如何」
零崎依然是面带微笑——
我也仍然,面无表情。
「我说零崎」
「怎么了?」
「对你来说——」
向着零崎的内心问道。
「——活着这件事,很无聊吗」
「…………」
短暂沉默后,零崎
「不会啊」
这样答道。
对这个回答,我认同了。
「那么,一路顺风,人间失格」
「啊啊,好好努力,欠缺制品」
「再会了,塞利努绨斯」
「奔跑吧,梅洛斯」
啪啪啪,的。
用手背相互拍打三次后,
杀人鬼,消失在了薄暗之中。
最终——如果可以把这称作最终的话,最终,零崎和狐面男子——西东天之间的因缘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抑或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一点,仍处于不明之中。从零崎那里听来的他自己近半的生平中,有某个片段与狐面男子产生了联系也说不定——实事上并非如此也说不定。那么一来,那种片段一定是——无论存在也好不存在也好结果都是一样那种程度般的陈年往事,也说不定。
那又是——其他的故事了。
然后——
接下来是,『十三阶梯』。
『十三阶梯』也迎来了它的终结。
匆匆的。
仅凭狐面男子的一句话。
「我要解散『十三阶梯』」
狐面男子,如此说道。
「昨天——在我心中,明乐死了」
『十三阶梯』一段目——架城明乐。
「所以,『十三阶梯』到此为止。我已经——不再需要十三只的手足了,只要还有这个头脑在就足够」
那语言,即使在本质上早已脱离『十三阶梯』的绘本小姐听来也过于的残酷。
更不用说——
一里塚木之实。
右下露乃诺。
澪标深空。
澪标高海。
对狐面男子,人类最恶抱有即使换言为自我牺牲也毫无不妥之处般忠诚与狂信的她们受到打击之重——一定远超想象的界限。
比起解散,说是解体更为恰当。
但是,对于这些,狐面男子自然不会去在意——虽然对于那平淡的语气,即使是我都按耐不住,险些说出什么来,但他却像要极力掩饰这一点般,
「既然真心并没有取我性命的意思,那么大家也没有必要继续呆在一起了」
这样说完,
快步的——
从西东诊疗所——走了出去。
「别担心——我既不会躲也不会逃的,只不过有些自己的打算罢了」
似乎是这样。
随后,虽然『十三阶梯』各成员各自做出了不同的行动——最终,都在当天离开了西东诊疗所。
就这样——结束了。
终结了。
「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以这种形式迎来收尾,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种情况下,垂死挣扎才是最不可取的」
不愧是只有木之实小姐才具备的豪迈气度。
虽说最终以解散的形式收尾,不过就算如此,身为『十三阶梯』中资历最深成员的自己也不能一直表现出那种丧家犬般的态度,似乎是这种感觉。
「仔细想来——对狐狸先生来说,架城先生的亡故是一件好事」
「什么?」
「毕竟那对狐狸先生既是咒缚——也是亡灵一样的存在」
木之实小姐随后说道。
「那么——虽然站在我的立场来这么说多少有些不负责任,今后的事情——还要请您多多关照了,戏言玩家先生」
「没问题」
今后的事。
听她这么说——感到略微的心痛。
心,极度的痛……
但是——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然后,木之实小姐之后,是露乃诺小姐。
「可千万别告诉医生呐,反正她一定又会过来千叮万嘱」
「但是,身体不需要再修养一阵了吗」
「不要紧呐——这不是自暴自弃的意思,真的已经没问题了」
「……想要,去追他吗」
「没有那种打算——再怎么说,对这种情况我也还应付的来。被甩后才更具魅力这点,可是作为好女人的基本特征呐」
「那么,为什么——」
「只是想要恢复独自一人的生活罢了」
露乃诺小姐干脆地说。
「只要呆在这里就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等到伤心的时候,会很难熬的……我想大半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吧,‘阿伊’」
「……露乃诺小姐」
我——将之前曾经说过的话,转达给露乃诺小姐。
将那份决意,化作语言。
「我决定——要拯救这个世界」
「…………」
「决定为世界而战」
「……这样呐」
听完我的话,露乃诺小姐迷惑的表情虽然许久未散,但最终还是轻轻的,一如既往地笑了。
「那么,嘛,如果都能活下来,让我们今后再见吧——那时或许还会是敌对的关系,不过,要我来讲,还是希望能和你站在一边呐」
话音未落——
露乃诺小姐,从二楼的的窗口跳了出去。
一条腿明明上还打着石膏,但是勉强着陆后,露乃诺小姐就这样徒步走出了我的视野。
接下来……
大体上不出所料,最为棘手的澪标姐妹,深空和高海两人——在接待室中一角像是照镜子般左右对称的抱膝坐着。
「……看着好碍眼哦,把她们赶出去算了」
绘本小姐随口说出了相当过分的话。
真是的,这个人。
不知是否是因为听到这这句话的缘故,深空和高海在黄昏时刻,二人同时,站了起来。然后,向着我,左右对称的走了过来。
会不会是对我的仇恨突然涌上来,所以萌生了杀意呢?不好,为什么零崎你急着要走啊,我这样想着,瞬间摆好了逃跑的架势,不过——
「给你添麻烦了」
「给你添麻烦了」
深空也好高海也好,二人一起出人意料般可爱的低下了头。
「不……倒也没什么」
「想要杀你的事,请原谅」
「想要杀你的事,请原谅」
「…………」
也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吧。
或者说,单靠这样的道歉不可能扯平吧。
「我们……人家,暂时,决定回到故乡去」
「我们……人家,暂时,决定回到故乡去」
「故乡?」
啊,也对。
原本,作为匂宮杂技团的分家,家人亲戚之类的,会有这些也是理所当然。再说深空和高海她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已经成年的样子……虽然名义上是『杀人集团』什么的,对父母来说,双胞胎女儿一直跟着叫人类最恶,狐面男子的人粘在一起不过像是加入了什么邪恶教派一样,担心也是难免……
「不需要那么着急吧,继续待在这里也无所谓哦。狐狸先生嘴上虽然那么说,心里一定也很担心——」
因为心中温柔的一半作祟,刚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们,不想深空和高海同时,把头摇得叮咚作响。
「狐狸先生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狐狸先生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哈?」
「那么,衷心祝愿你逢凶化吉」
「那么,衷心祝愿你逢凶化吉」
贵安。
只有最后一句像是约定好般同时说出后,二人三两下换好僧衣,不同于露乃诺小姐,从玄关堂堂正正的离开了。
什么嘛。
只要认真起来,正常的问候不是也没问题吗。
正这么想时。
「伊君,不得了了呢」
绘本小姐突然出现。
不知为何正在偷笑着。
「……哈?」
「从精神医学的领域来看,信仰崩坏的人比起放弃信仰会更倾向于选择转移信仰以求自保哦」
「就是说?」
「被她们迷上了呢」
「别开玩笑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理论。
或者说,为什么绘本小姐会这样气氛高涨这点实在是搞不懂。一瞬间让我联想到了理澄妹妹。
「对……对不起,太,太没分寸了对吧……我,我和人一旦亲近起来,马上就会说一些多余的事情……对,对不起,伊君,啊,一,一定开始讨厌我了吧……」
「…………」
被人吐槽的话就会受伤这点,真是麻烦。
虽然可能是错觉,不过感觉绘本小姐这个人越亲近就越难相处。
「那么」
我就这样站在玄关口问道。
「绘本小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哎?」
「那个,虽然对绘本小姐来说,『十三阶梯』解散与否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在露乃诺小姐已经离开的现在,绘本小姐应该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意义了吧」
「嗯……就是说……是这个意思没错吧」绘本小姐说「……是要赶我出去没错吧?你,你这种家伙太碍事了所以趁早从这里消失,这样?太,太过分了……这样也能算是人吗?为,为什么伊君能够若无其事的把这么过分的话挂在嘴边?」
「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何况,类似的话你刚才不是也对深空和高海说过嘛……」
将句尾暧昧化以回避吐槽的义务。
悟到了新技巧。
「虽然不是指深空和高海那样……绘本小姐平时有什么固定的住所吗?貌似连出梦君都有很多隐秘的藏身之处呢」
「嗯……这么说来」
「这么说来?」
「别墅什么的……在这一带也不是一栋都没有……」
「…………」
听到‘别墅’这个词,有种久违的感觉。
暗医者……这可不止是用资产阶级,名人就能一语带过这么简单的事。
「不过……物权什么的都怎么样了呢……?这些东西全都放手交给代理人管理,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不,已经足够了……我不想再听下去」
绘本小姐,突然捧起我的双手来。
翻来覆去的检查着。
「伤口,看来已经愈合了呢,没有感染的征兆」
「啊啊——公寓那时的」
帮我治好刺满木屑与玻璃碎片的双手的人,正是绘本小姐。虽然并不是什么很深的伤口,连绷带都没有用到,不过绘本小姐对此似乎一直很在意的样子。
「……伊君,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对吧」
「哎?」
「狐狸先生会突然说出那种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是吗?明乐先生对狐狸先生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存在……所以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死去吧」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才死去的吗?因为我——对狐狸先生说了些什么?」
「交给狐狸先生电话的人,可是我哦」
啊啊。
似乎是这样没错。
「那么。或者可以这么说。但是——绘本小姐。当然,这一短时间绘本小姐帮了我许多忙,我也给绘本小姐添了不少麻烦,所以如果绘本小姐执意要听,我一定如实奉告」
「嗯……」
绘本小姐挽起双手,闭上了眼。
似乎真的在考虑。
「……嗯,还是算了」
「真的可以吗?」
「可以,才怪。不过伊君不必勉强」
绘本小姐说。
「但是有一点一定要告诉我,医生,还需要吗」
「……不」
我说
「接下来的物语里——医疗班的出场已经没有必要了」
「……呜呜」
「请不要哭出来……」
以这样的感觉。
绘本小姐也,离开了这里。
留下奔驰,徒步离开了。
那辆车已经不需要了所以随便处理吧,不要的时候扔掉就好,似乎是这样。
不要紧。
那是最便宜的一辆。
…………
最终,还是率直的表示了感谢。
曾一度死亡,与这个世界的物语间,失去因果羁绊的人类最恶,西东天为了与世界重新构筑联系召集而成,以追求世界的终结为己任的组织『十三阶梯』。
具体的成立时间虽然不明——
到此为止,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怎么说呢——
当然,大部分时间里,『十三阶梯』都是与我敌对的存在,但是——到底是怎么了呢,这种寂寞的感觉。
好比在电影院里看到制作班底的名单一样。
比起说是可惜——遗憾。
失落到,连从座位上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那么……
因此……
整栋建筑中,只剩下了哀川润和我。
「好棒!能和伊君两个人独处,好高兴耶!‘无论寒暑都要一同到达彼岸,不过是三途川’之类的」
「啊啊,这么说来,润小姐还会还有这种技巧呢,都快忘掉了」
不过照这句话理解,其实是不希望和我共处的吗?
哀川小姐——
身上穿着加长牛仔裤和低胸汗衫,头上则裹着附带花纹的头巾。明明到昨天为止还是着装整齐的承包人形象的说。或许是因为狐面男子和『十三阶梯』成员全部离开,所以心情变轻松了许多也说不定。
「哈——全都走了呢」
「是呢」
「真是的——小哥也好混账老爹也好,都是不解风情的家伙。明明接下来就是高潮部分的说,为什么人数反而会减少啊?一般来说,应该是这样才对吧。小哥应该像格斗漫画里的主人公一样,把至今为止结识的同伴召集到一起,大家一起与敌人展开华丽的决战才对」
公寓里的大家——
光小姐和,小呗小姐——
零崎和——
『十三阶梯』——
「因为那张牌已经打过一次了,在九月宴会的那个时候,漫画的剧情就已经结束了吧。虽然要把那个称作华丽总感觉少些什么——不过,把现在想做祭典之后的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祭典之后?也对,况且现在也不是二次祭典的气氛。虽说有一点寂寞,不过这里终于也变的清静了不是吗——这下子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呢,小哥」
「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时机吗?」
「不,并不是这样。能变成这样全都是小哥你的功劳」
「或许并非努力而是怠慢的后果吧」
「哼,反正小哥你也一样,有话想要对我说吧」
「的确是这样,不过,为什么润小姐会知道这些呢?」
「这么快就忘了吗?对读心术可是造诣颇深哦,哀川大姐姐」
「已经有很久一段时间没有拜见过润小姐活跃的场景了,记忆力薄弱的我会忘记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吧」
「少在这里找借口」
随后,我们决定——改变场所。
首先「来玩裸体围裙游戏吧,猜拳输掉的人要穿成裸体围裙的样子做晚饭哦」将哀川小姐诱人的建议理所当然般驳回后,两人一起正常的准备好晚饭,端到接待室后,在矮脚桌前相对而坐。
在用餐的同时。
我将至今为止发生的经纬,略加删减后,全部告诉了哀川小姐。当然,对哀川小姐来说既知的情报应该占了大多数,总之,我将这数个月,将过去六年,将至今为止十九年来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删去的那部分,自然是关于和狐面男子的约定。
关于那个约定的事至今我还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今后也没有那个打算,狐面男子会不会开口这点虽然还不能确定。对哀川小姐,或者说对真心——我不想让她们为此负起责任。
对狐面男子的死。
当然,对我的死也一样。
哀川小姐一言不发的听到了最后,在感觉到结束之后
「哼——」
给出了有气无力的反应。
「嗯,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啊……不过,这么说来。今早,那个混账老爹离开之后,小哥给小呗那家伙打了电话对吧,那是在干什么?」
「哎?啊啊……」
真是眼尖的人。
丝毫的破绽都不会放过。
「那个,不过是单纯的事后报告而已啦。这次的事件里又给她添了不少麻烦。毕竟帮忙找到零崎和找到润小姐,这些全都是小呗小姐的功劳」
「这样啊——也对哦」
虽然嘴上这么说,哀川小姐的表情却不折不扣的表现出怀疑。仍然十分在意般盯着我看了一阵后,终于「这样啊」这样,极度无聊般开始自言自语。
「和真心的再战是吗」
「不合润小姐的意吗?」
「也不能这么说——单纯的,对替我创造了复活赛的参赛机会这点倒是很感激啦。不过——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
「真心那家伙又没有什么接到挑战就必须迎战的理由。何况对那家伙来说,上个月刚刚轻而易举的放倒过我一次」
「对于那件事,她似乎没有印象了」
「哦,这样。没有印象——她的话到底可以信用到何种地步呢」
「真心呢——润小姐。她并没有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说道。
啊,不好。
有一瞬间联想到了,玖渚曾经说过的话。
「世界这东西,至少现在来说是由纵向结构构成的没错吧?明明是这样,可那家伙本身却也只有纵向结构而已——因为没有父母存在。这就是润小姐和真心决定性的差异,我是这么想的」
「…………」
「有一点我十分在意,就是狐狸先生称真心为‘我的孙女’的事——一般来想,就像多啦A梦和多拉美一样,润小姐和真心应该是兄弟姐妹的关系才对」
「不不不,那种考虑方式实在是太勉强了,小哥。就算‘基础’本身一样,我和真心的‘根本’可是截然不同」
「就算如此,对于真心来说润小姐并非‘姐姐’而是作为‘母亲’的存在这点也是毫无疑问」
「喂喂——才这个岁数就要当母亲吗,还是饶了我吧——虽说如此,考虑到混账老爹的岁数,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这样吗,并非是‘妹妹’,而是我的‘女儿’」
「总之——对真心来讲,这个世界上和她拥有‘纵向’联系的人除了润小姐以外没有第二个。所以能够告诉真心‘你还活着’的人,就只有润小姐而已」
‘母亲’将‘生命’的意义‘传授’给‘女儿’。
其中所包含的意义过于简单明快。
只是,真心并没有获得那种单纯。
因为高人一等。
因为言听计从。
见识过她的能力后——
所有人都这么想。
就连我……一开始也是如此。
即使看清事实后——也没有做任何事。
任何事也没能做到。
「活着,吗……」
哀川小姐说道。
「嗯……就比如,零崎一贼」
「哎?」
「零崎一贼。在『杀人集团』中名列第二,现身于深夜的那群家伙,虽然比起例外来说是极端或许更为适合……区分这群家伙和一般的杀人鬼的界限,小哥觉的是什么?」
「……和同伴像家人一样聚在一起吗?」
「差不多吧。正是如此。不过硬要说的话这并非理由而是类似结果的东西……我之所以觉得他们棘手以至于完全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牵连,理由就在于对那群家伙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杀人的理由存在啊」
「理由——」
的确如此。
记得,萌太君也曾这样说过。
「就算是这样,他们似乎也需要什么契机的样子——就像杀人犯需要杀人的契机一样。不过契机终究是契机——本质除了杀意什么也不是。在大多数层面上,那群家伙无论发生什么都感觉不到」
「感觉——不到?」
「小哥,要你来说,活着到底是什么?」哀川小姐问道「要我来说——活着就是‘认为自己还活着’这样」
那正是——
零崎人识,说过的话。
正是,零崎一贼的,零崎人识。
「承认自己的生命活动这点,正意味着生命。过山车令人心情舒畅也是一样的原因」
虽说过山车这东西我还一次也没坐过呢,哀川小姐这么笑道。
「驾驶着战斗机进行空中回旋的经验倒还有过几次,感觉应该差不多吧」
「如果说那是差不多的东西战斗机会哭的……认为自己还活着,是吗。最近时常这么想呢,过去明明一次也没有这样想过」
或者说——
过去,一直是死一般的感觉。
像现在的真心一样。
正是因为与过去的自己过于相似。
所以她才是绝对不想面对的存在。
「多多少少」
哀川小姐说。
「这边世界的居民都是一样的——到处都有根本没在活着的家伙,完全没有活着的家伙,简直是随处可见。一姬也是一样……小呗那家伙也,没什么区别。就是这样,大家或多或少都缺了些什么。不过,缺失的东西像你这么多的人,实在是难得一见。至少前一阵我还是这么认为的」
这是曾被说过一次的话。
在澄百合学院发生的那件事告终之时。
正是因为欠缺的部分太多。
所以大家看到我,都会变的狂乱起来。
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欠缺一般。
「……现在呢?」
「嗯?」
「现在——润小姐是怎么想的呢,对于我的事」
「无论现在还是过去,我都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家伙。切——这种事明明是自己最清楚不是吗。那么小哥又是怎么想的啊,对于改变后的自己?」
想要守护的东西增加了。
不想失去的东西增加了。
希望得到的东西,
真心喜爱的东西,
有了很多。
拥有自觉。
能够自认。
还是和过去一样这种话——
就算嘴巴裂开也说不出口。
生存并没有意义这种,死亡什么的平凡至极这种,毫无关系这种没有兴趣这种,所有这些——
全都无法化作语言。
「……说实话,真是麻烦」
「这样啊」
「不过,要说答案的话,应该是‘不过,其实’才对。不过,其实,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我很中意。觉得,这样的自己也,并不坏」
如果是这样的自己——
觉得,能够活下去。
会这么想。
「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这不是很好嘛」
「是的」我点了点头「有一半以上,都是润小姐的功劳」
「也不全是这样吧……所以说?这次也要我把这种感觉教给真心,之类?告诉给她或者的感觉是什么样?拜托,我又不是神父」
「没有自信吗?」
「哈?」
「就连——让真心这个像是正处思春期一般任性,自大,沉浸在自我陶醉里的小鬼倒地的自信都没有吗?」
「……还真是廉价的挑衅呢」
哀川小姐——冷笑着。
这样的哀川小姐,让人有种久违的感觉。
「对于这种廉价的挑衅,我向来都是照收不误的」
「……实在是非常感谢」
「不过有一点你必须告诉我——你……如果是你的话,会不会其实能够做到就这样把真心说服呢?」
神父一般发问的,哀川小姐。
「用你的戏言,让真心‘体验活着的感觉’这种事。只要想做没理由做不来吧。虽然那样的话并不会产生什么纵向联系——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想要成为真心的‘哥哥’什么的,应该轻而易举吧?」
「谁知道呢……既然没有实际尝试过的过去作为前提,假说什么的根本毫无意义……不过,平心而论,就算不能断言一定可以成功——但至少,我并不认为一点机会也没有」
「哦,那么说特意送给我一个复活赛资格还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这一点也,不能否定呢——我不希望再看到润小姐那种找借口的难堪形象也是其中之一……」
「那是玩笑来的,不要在意」
「我当然知道」
「那,到底是为什么」
「大概……这样一来,就可以结束了」
我,回答了哀川小姐的问题。
就会结束。
这样一来,全部都会收尾。
这——数个月间发生的事也好。
这六年来的事情也罢。
然后——这十九年来的一切也是一样。
全部,都会结束。
「闭幕的工作当然还是要靠润小姐来完成才行——临终前的失误可是大忌。在最后的最后如果没有一个华丽收尾的话,会很无聊吧。我是做不来的,这种事除了哀川小姐没人可以做到」
「哼,说的倒是好听」
哀川小姐苦笑一声——
随后,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虽然还有附加条件,不过来自戏言玩家的这份委托,就由我来完成吧。这份工作——我哀川润,在此接下了」
「拜托您了」
「不是什么难事。我会随随便便赢给你看的」
就此——
舞台的准备,彻底完成了。
剩下的,就只有闭幕而已。
我这么想。
「不过——润小姐。所谓条件到底是指——」
「在那之前先告诉我」哀川小姐,像是要盖过我的声音般问道「你——赌的哪一边?」
「……哎?」
「少装蒜了,到底是我能赢还是真心能赢这点,你跟那个混账老爹打赌了对吧?不这么做的话,那个混账老爹心里的架城明乐根本不可能会死」
被看穿了吗。
不只是打赌的对手,连内容都能看清这点实在是出人意料……可以的话是想全部作为秘密的,这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我开口道。
「我所赌的,是哀川润」
「这样啊」
「除了润小姐以外,不会有其他人」
「还真是看得起我呢——不过,就算是这样,也真是个无谋的家伙。上次我被真心一招KO的情景——你应该看到了才对吧?」
「那种程度的东西丝毫不会影响到对润小姐的信赖——那不过是撞到好运罢了。但是,如果……」纵然有所踌躇——既然事已至此,我还是决定将心中唯一的不安……不,畏惧说出口「如果润小姐并不认为即使狐狸先生败给我也无所谓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真是无聊」
哀川小姐真的是十分轻蔑的说。
嘲讽般的口吻。
「不过是无谓的担心罢了,想要为你出气还来不及呢」
「但是——」
我认为,这种担心是合理的。
要问为何——
西东天,至今,仍然还活着。
并没有——被哀川润杀死。
「不是这样的」
哀川小姐说。
「好吧——毕竟,也对。反正大家都不在了——就讲给你听好了。上个月,我在失踪的期间到底做了些什么」
「…………」
对,就是这个。
哀川小姐和狐面男子,在十月——
到底,做了些什么。
只要不弄清楚这一点,心中的疑虑就不会消失。
「我想想,地点……地点是在……算了,地点什么的都无所谓啦。反正就是四处奔波。真心造成的伤害出乎意料的大,所以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恢复上了,剩下的时间,就和那个混账老爹一起同行」
「同行?」
「一起,四处奔波……因为他说要我跟来,我就跟了过去。为什么这家伙这么赶时间啊,原本还在这么想,听完刚才你的话之后终于想明白了。那个混账老爹,其实是想要逃离你的身边啊」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润小姐,为什么会决定跟随狐狸先生呢?如果是润小姐的话,虽然不同于真心的情况,但想要逃走的话随时都可以不是吗。那时的狐狸先生身边,应该几乎没有『十三阶梯』才对——」
那时。
如果狐面男子那时已经对『十三阶梯』剩余的成员下达过‘背叛我就好’的指令的话,应该促成了『十三阶梯』成员活动的临时中止才对。即使是木之实小姐,我也不认为她会长时间守在狐面男子身边。
不是那样的,哀川小姐这么说。
「根本没有逃走的理由吧——原本我就是为了干掉那个混账老爹,才会去澄百合学院那里啊」
「啊,说起来的确如此——」
「然后在那里被真心阻挡下来,怎么说呢,计划被扰乱了。虽说目的在你,不过受伤期间照顾我的毕竟是那个混账老爹——完全不是适合战斗的气氛,但是又不能因此就放过好不容易找到的仇敌——所以才跟去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所谓的血浓于水啊」
根本不是什么值得赞美的美妙气氛。
甚至可以说是充满杀意。
不过——要说的话,这应该也在狐面男子的预料之中吧。要想让哀川小姐行动起来,比起强压引诱应该是更为有效的手段。
旧式。
利用旧式寻找新的方法迎来‘世界的终结’——虽然听他这么说,但看起来这并非是什么经过了严密计算,拥有具体性的计划。比起计划,如何说服哀川小姐对他来说或许更有挑战性。
「但是——这么说的话,一直——都没有抓住时机吗?既然是四处奔波,共处的时间应该不只是一天两天这么短吧?」
「是啊,我后来也渐渐注意到了这一点」
哀川小姐说。
「时机——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错过了」
「…………」
「时机」
「要杀的话,应该在十年前就彻底完成。看来,这一类的事是没有办法重来的」
毕竟那个混账老爹——对我的事,真的是连丝毫都没有放在眼里啊——哀川小姐这么说。
「既没有‘回放’也无法‘继续’了。就算现在杀了他,跟没杀也不会有任何区别。对那家伙来说,十年前的事除了明乐以外其余的早就结束了」
「……分量,真有如此之重吗,叫做架城明乐的那个人」
「如果说时宫时刻对混账老爹来说是‘同志’的话,架城明乐对他来说就是‘同类’,这种感觉」
「木之时小姐——把明乐先生称作‘亡灵’的样子」
「要说‘亡灵’的话,那么那个混账老爹也同样算是‘亡灵’。依此类推下去,我应该属于‘生灵’这类吧」
「‘生灵’——」
「又不是在玩妖怪幽灵大战争——总之,已经完全的错过时机了。同行之后不久就发现了这一点,是啊……无论怎样,我都没有办法杀死这家伙」
这句话。
仿佛是与绝望一同吐出般。
哀川润与绝望,明明是过于不相配的一对——但是考虑到这是以成为最强之前的她为基础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成为最强之前。
哀川润也有过,那样的时代。
无法杀死。
无法杀死——可憎的仇敌。
即使杀死了——跟没杀也是没有任何区别。
「……其实,原本对润小姐是否能够杀人这点,我就持怀疑态度。对那个——没能杀死零崎人识的润小姐」
「笨蛋,把人杀死可是件很简单的事」
哀川小姐说。
「因为那过于简单——所以才想要给它增加点难度,让生活更加有趣不是吗」
「看来是我太过愚昧了」
「下不了手」
哀川小姐这么说。
「我下不了手——就算勉强下手杀掉他,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才察觉到了,我的职责……我应尽的义务,并不属于任何人的委托而是我自己应该做的工作——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
「所以——那是小哥的工作」
哀川小姐朝向我转过身来,这么说道。
「背负着制止西东天——人类最恶使命的人,已经不再是我——那只属于被他称作‘我的敌人’的你,戏言玩家」
「…………」
「我会协助的」
哀川小姐又是久违的——
露出了饱含邪恶感的笑容。
「条件就是这个——真心由我对付,所以,西东天就交给小哥你了。能够阻止他的——就只有小哥一个人」
「……我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
如果——
对于我早已有所觉悟——和狐面男子两个人,早已到达你死我活的境界。如果知道这一点的话,哀川小姐——会不会开口阻止呢。
不要杀他,她会这么说吗?
不要被杀,她会这么说吗?
……大概,什么都不会说吧。
就算会去想——也不会说出口。
哀川小姐并不是那种毫无理由爱惜生命的人,应当去死的时候——就该去死,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对我来说——
现在正是那样。
拥有,赌上性命的价值。
但是,即便如此——即使哀川小姐再会之后对狐面男子那种微妙的态度得到了解释,但是狐面男子也一样——木之实小姐也曾提及——关于狐面男子奇怪的反应,仍然没有合理的解释。虽然真心,真心和时刻先生是来源这点应该没有问题——但正如木之实小姐所说,只凭这些,不足以成为证据。
「关于这点,润小姐怎么想?」
「天知道……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倒是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确实,真心的‘暴走’……不对,应该说‘解放’吗,这件事发生之后,那个混账老爹的态度的确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架城明乐的死——会不会也与此有关呢?」
「不清楚。不过,或许那个混账老爹看到了也说不定」
「看到了?」
「‘世界的终结’——‘物语的终结’」
哀川小姐说。
「漫画也是一样,一个系列只要到了最后,后面的内容都是约定俗成的,怎么说呢,几乎都可以猜到」
无聊——曾经这么说过。
当然,那是在承认真心的解放就是‘世界的终结’这个前提下的评价——但是,如果事实并非如此的话?
如果还有其他含义的话,会怎样?
如果这是真的——
那么一来,狐面男子,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俯瞰到了那样的光景呢?
「对他来说——到底到哪里为止是在预料之中呢?真心和时刻先生的动向似乎完全属于意料之外,但是——回想起最初和我的相遇,有一种从一开始……」
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
全部都理解了。
直到最后的最后都已经看穿了。
这样的感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天知道。真的是什么也没在考虑也说不定呢」
哀川小姐苦笑道。
「反正,无论怎样,都快接近终结了——就让我们再接再厉吧,戏言玩家」
「那是当然……不过,润小姐今后,有什么打算呢?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
「嗯?」
「还是要继续承包人的工作吗?」
「那是当然,毕竟这已经接近是天职了。不对,应该说这是作为‘手足’被制作出来的,我的命运吧」
「既然已经注定无法杀死他——有没有再次成为狐狸先生的‘手足’的意思呢」
「怎么可能」
哀川小姐说。
「……哼,其实,只有一点——啊啊,正如那个美少年所担心的一样,和混账老爹和好的事也不是一点也没考虑……毕竟,我们也不是从一开始就相互仇视的」
所以——
现在的情形,就像是回到了过去一样。
哀川小姐这么说完——
露出了看起来略带悲伤的表情。
不,那并不是悲伤——
单纯只是,感到怀念吗?
对于成为最强之前的,那段时光。
「不过是梦想罢了——会期盼他改邪归正什么的,这样的我就像大家说的一样,是个过份天真的家伙啊。无所谓,这就是我。比起这个——比起我的事,该说的应该是小哥才对吧」
「哎?」
「小哥准备怎么办呢——无论结果如何,你和混账老爹之间的战斗都会结束。全部都会结束,戏言玩家。在一切终结之后——小哥,到底期望着什么呢?」
「…………」
结束。
一切都——结束之后。
结束的不过只是打工的故事罢了。
被木贺峰助教授看中——这就是,我与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间,故事的开始。
「……我」
「终于,你也能回到日常生活中去了不是吗。这几个月应该过的很辛苦吧——当然,早在和那个狐狸混蛋扯上关系之前你的生活就已经是一团糟了——不过,幸福与不幸,人生不就是在这两条线之间摇摆嘛。可以回到普通的生活中去实在是太好了呢」
「说实话——有种想要到深山隐居的感觉」
「为什么?数一那家伙的话对你打击那么大吗?那种东西,对你来说——」
「不,数一先生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是」
但是。
跟那种事情没有关系。
跟那种琐事——毫无关系。
「我已经——失去玖渚了」
我说。
「原本——对我来说玖渚就是一切。对我来说玖渚既是开端也是其余的全部。不,就算是在被玖渚甩掉的现在,只要玖渚期望……我可以放弃一切珍重的事物,可以做到无欲无求」
「…………」
「其他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她的代理品——明明,明明如此,她却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
不在。
玖渚,不在了。
真是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玖渚,替我揭开了束缚。
在最后的最后,解放了我。
但是。
即使不那么做,我也。
即使全身上下被所锁缠满——
「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只要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啊」
为什么——
一起死吧,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不是这样的吧。
你要对我说的话——
不应该是这种形式才对。
「一起活下去吧——只要你这么说,我一定早就毫无怨言的随你而去了」
玖渚——已经不在身边了。
就连她现在是否还活着都无从得知。
那以后,已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早已,死去了也说不定。
而我就连得知这个消息都不被允许。
所以——
「所以,老实说,我就连今后该如何生存下去都……不知道。和玖渚分手后还会有未来什么的,原本根本想都没有想过……更不用说,是否能凭自己的意志拯救真心了」
「从头来过不就好了」
哀川小姐——
随随便便的,说出了那种话。
「既然玖渚那丫头拒绝了你——然后你也拒绝了玖渚那丫头,就是说,至今为止六年来的事情都到此为止了不是吗?既然那样的话,再从头来过不就好了」
「……说起来容易,但是玖渚她已经……」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随便下定论」
「…………」
「啊啊,那件事的话,之前已经——听说过了。玖渚那丫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样。不过,继续活下去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吧?」
「…………」
方法,曾听玖渚本人提到过。
以连百分比都算不上的数字。
「就算是十万次中只发生一次的事情也一定会发生——千兆万次也好,更多也好,都是一样。即使到现在我也从来没有相信过玖渚那丫头真的会死」
「……润小姐」
你——真的很强。
又一次——切身感觉到这一点。
即使被人击倒在地。
即使全身浸满鲜血。
你才是——最强的存在。
「……苦橙之种,想影真心与——赤色制裁,哀川润。与这些在个人意志下诞生的优性人种不同……玖渚友既是在天然偶然又是在必然之中产生的,即使纯洁又是纯血的蓝色」我说道「在拥有天然的同时——失去了平衡。说直白些就是最恶的存在。具备才能却又过份偏斜,连继续生存都难以做到——或者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程度。但是,靠着过分优越的才能,玖渚她成功的弥补了这一点。通过给自己加上束缚……然后无意识的为自己赋予性格。其结果就是——那个身为艺术品,并非创造人类而是在创造出神的同时创造出自己的——蓝色学者,玖渚友」
天生具备的纯粹无垢——
过于纯粹无垢到,不应该存在的程度。
无数人为之倾心。
无数人为之狂乱。
稀世的天才。
稀世的存在。
「所以——方法并不是没有。如果,玖渚愿意将自己才能的大部……不,如果她愿意做到放弃全部才能的话,至少可以在意图性上放弃她的劣性之证。那家伙,其实,就像苦橙之种一样可以完全控制自己。可以完全靠自律神经进行自律——靠自己的意识停止心脏这一点,只要想做一定也可以做到吧。但是,对那家伙来说这是个痛苦的决断」
因为——
会失去一切。
现在拥有的也好。
至今为止积攒的一切也好,全部都会失去。
重要的事物——想要得到的事物。
失去全部。
真的,可以做到这些吗?
玖渚友对这个世界所持有的执著——
真的强到能够做到容许这些的程度吗?
从根本性上具有贪欲,所有欲强烈的她——
比起舍弃所有物,
不是会更倾向于选择舍弃生命吗?
不,原本来说。
死亡这件事——
对玖渚友来说,就是想要极力避讳的事情吗。
无法否定这个假设。
Noise君的语言在脑中不断回响。
会不会……
玖渚她——从很久之前。
就有一种——想死的心情呢。
从我开始变质的时候起。
从无法完全掌控我的时候起。
不,说不定——
从六年前的,那一天。
离与我相遇——更早的时候起。
那么……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
「我对玖渚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天知道。不要问我这些。这种事——去问她本人不就好了」哀川小姐说「这么说来……关于,玖渚那丫头的才能……据说作为才能的容器,你的妹妹成为了牺牲品对吧?有一点我一直弄不明白,最初,你一定多少对玖渚抱有恨意吧?那种感情到底是怎样——在什么地方转变了的呢?仇恨转变成爱情这种少女漫画里俗套的剧情之类,你的仇恨应该不有只有这种程度吧?就算玖渚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玖渚机关的牺牲品——这些跟你应该没有关系才对」
「…………」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看了吗?对真心也——真的只是当作玖渚的替代品这么简单吗?」
「无论哪一边都已经是年代久远的事情了呢——事实到底如何,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或许我的记忆当场就消失了也说不定。虽然努力想要回忆出来但是无论怎么想也没有印象——」
「那么,换个问题好了」
然后——
哀川小姐问道。
「小哥你,即使在被甩的现在,还喜欢玖渚那丫头吗?」
「最喜欢了」
我,立即回答。
「喜欢到厌恶的程度——深爱到憎恨的程度」
啊啊……
多么滑稽的答案。
没有比这更加离谱的了。
最终——不就是这样吗。
玖渚对我施加的诅咒。
即使到了现在——也仍然没有撼动丝毫。
「那么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你必须作的事,不是就明摆在这里嘛」
「不……但是——那种事,就像对润小姐来说的十年前一样……已经错过时机了」
「我和你们可不同」
哀川小姐理所当然般的说。
「你们还都是孩子不是吗」
「…………」
「所以重来的机会,还有个一次两次的」
「……的确是这样呢」
还可以重新来过吗。
已经结束过一次的我们——
真的还能,从头开始吗。
初次见面——能这样说出口吗。
只要,我还活着。
只要,她还没死。
只要,她还渴望着继续生存。
只要,她还愿意选择继续生存下去的话。
「投币的工作就交给我吧,所以,就这么定了。这也是,接受工作的一个条件哦。一切都结束后,再一次去和玖渚那丫头见面吧。之后,再回来见我。你和玖渚那丫头之间如果就这样草草结束,我是绝对不会认可的」
哀川小姐充满自信般笑了。
嘴角高高拉起,眯着眼睛。
「让我们一起来一个王道的闭幕吧,王道!在这种地方畏缩不前怎么可以?就来个俗套的收尾吧。俗套就好了。俗套的收尾才是最棒的收尾不是吗。发生在你这样不幸的家伙和玖渚那丫头那样可怜的孩子之间故事——」
「——Happyend之外的结局又怎么可能会被认可!」
2
当天傍晚。
以购物为借口外出后,与小呗小姐会合。
这是你要的东西,这么说完,小呗小姐将一个白色纸盒递了过来。
那是,铁与火药的结合物。
41AE。
杀人用的子弹,一弹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