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带来风暴的转学生 第五章 第一次约会

  猫头鹰的铜像是樱井宫车站附近最明显的地标。

  晴空万里的星期日,早上九点四十五分。

  来回踱步的大人、嬉闹之中等待朋友到来的中学生、以及拿着手机高谈阔论的高中女生。铜像附近的人们无不流露出幸福的神情,享受星期天上午难得的悠闲。

  「等多久啦?」

  男性的声音传入耳中,人影出现在僚面前。

  尴尬之余,僚害羞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对方。

  「居然让我等了十分钟,太可恶了!」

  站在僚旁边的人学女生娇声抱怨,旋即露出快乐的笑容,挽着对方的手臂快步离去。

  僚伸手捂着狂跳不已的心脏。

  ——幸、幸好不是找我的。

  僚很希望勇作赴约,却又不太想看到他出现。矛盾之余,打开手机看看时间,才发现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得很。

  凝视着由莉绘传来的「喜欢你」,僚握紧了拳项。

  下定决心的他将手机翻了过来,以镜面外壳充当镜子,试着挤出几个笑容。

  现在的僚活脱是个第一次约会的美少女,正以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情等待男友的到来,娇羞可爱的模样无形中自然地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那个女孩子好可爱喔,一看就知道是恋爱中的少女。

  ——就是说啊,长得很漂亮呢。她应该是在等男朋友吧?一定是第一次约会。

  众人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僚万万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成为大家谈论的对象。

  ☆

  猫头鹰铜像的背后,一名少女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僚。

  少女以棒球帽遮住脸部,身上穿着短裤和T恤,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个小男生。不过T恤的前胸人幅隆起,稍有长度的黑发也束在一起,从棒球帽后面的小孔垂了下来。

  藤宫沙希,人称校园偶像的美少女。

  「还真的出现了……由莉绘也真是的,被强吻两次还不够吗?或许由莉绘真的喜欢他吧,要不然怎么会写信给他呢?我可没有偷看信的内容,而是从信纸背面的字迹辨识出来的,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由莉绘太不小心了。由莉绘你太过分了,这样子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亏人家还一直邀你进入爱的世界……当初是看在你跟泷泽在一起的份上,我才放弃你的说。难道那个轻浮的花花公子真的比我好吗?」

  沙希以爱意横流的眼神凝视着由莉绘,嘴上还不停地念念有词。

  这种偏执的模样着实骇人,来往行人无不移开了视线,假装不知道她的存在。

  ☆

  内心混乱不已的僚完全没察觉到来白背后的怨念。

  僚再度翻起手机背面的镜面贴纸,确认白己的表情十分自然。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同样的动作已经重复好几十次了。

  ——嗯,非常完美。由莉绘果然是由莉绘,外在条件真不是盖的。

  飘逸的长发散发出诱人的光泽,白色的套装更显出肌肤的白皙。搭配白色的长袜和黑白相间的皮鞋,对照僚缺乏白信的笑容,更是惹人怜爱。

  ——我一定要守住底线!毕竟这身体不是我的,而是由莉绘的。

  就在僚暗自握拳的时候,义大利王子终于现身了。

  牛仔裤搭配衬衫,看起来格外潇洒。勇作全身上下都是义人利名牌,对流行时尚毫无兴趣的僚当然毫不知情。

  ——哇,他还满帅的嘛……

  「写信给我的人……是你吗?」

  「勇作……同学。」

  发现自己直呼对方的名字之后,僚连忙加上了「同学」二字。

  ——我现在是由莉绘,应该以由莉绘的角度来行事。

  僚在内心提醒白己。

  「嗯,是的。」

  「我就知道,果然是你没错,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很好看。」

  「是、是哦……」

  僚以指尖捏着洋装的裙摆,害羞地低下头去。

  由莉绘很懂得打扮自己。房间里面摆了许多流行杂志,衣柜里更是吊满了各式各样的洋装。

  可是僚对穿衣服的哲学一窍不通,也分辨不出服装的好坏。他只是凭藉过去的印象选了几套由莉绘穿起来很好看的服装,再从中挑出容易穿脱的服装罢了。

  「那封信没有署名,字迹又不像女孩子,我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呢。」

  「呃……名字?对哦,忘了写上去了,我真笨。」

  勇作闻言,不禁露齿而笑。

  ——他笑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

  记忆中的阳光少年投影在眼前的花花公子身上,稀释了僚对他的坏印象。

  勇作是自己的昔目好友。

  刻意压抑的白我意识逐渐苏醒。

  「你真了不起,居然猜得出没有署名的信是谁写的,真是令我甘拜下风。」

  「那封信很有可能是女生的邀约,我怎能置之不理呢?不过说真的,我万万也想不到约我出来的人居然是你。」

  勇作伸出双手,抱着僚的双肩。僚连忙举起双手挡在胸前,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等一下,不准碰我,也不准吻我,知道了吗?我只是约你出来叙旧而已。」

  「哈哈哈,我们有什么旧好叙的吗?还是说这又是另一种新的示爱方法?骄傲系?」

  归国侨生常犯的语意错误让僚差点忍俊不住。如果若叶老师在场的话,一定会好好地替他上一堂课:

  「哈哈哈,那叫做傲娇系啦,就像由莉绘……」

  ——慢着,我现在就是由莉绘啊!

  自我模式切换到由莉绘模式后,僚当场说不出话来。

  发现僚接不下去之后,勇作立刻替他解围:

  「意思是你虽然喜欢我,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太好了,这是我的荣幸!今天想去哪里?看电影?还是游乐园?」

  「小……」

  僚想回小学看看,在怀念的场所畅谈共同的回忆;可是僚说不出口。要是说出想要去小学走走,一定会被勇作当成怪人。

  「特摄!现在正在举行五星游侠和假面骑士MEGAMAX的合映会!」

  「我不知道你居然也喜欢看特摄片,真是意想不到。」

  「还、还好吧。」

  「好,就这么说定!」

  勇作牵起僚的手,带着他迈开脚步。

  冰凉凉的手掌温柔地握着僚的小手,令僚感到双颊一阵灼热,虽然很想甩开勇作的手,却又觉得这么做很突兀,只好低着头往前走去。

  两人身后不远处,眼露凶光的沙希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

  「满尴尬的。」

  勇作开口。

  僚双手背在身后,垫起脚尖凝视着影城的电子看板。

  「啊?」

  一对成年情侣正挡在前面对着电子看板指指点点。以由莉绘的身高而言,必须垫起脚尖才看得到显示幕。

  勇作立刻发现僚的处境,于是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白己的身前,双手还搭上了他的肩膀。动作十分自然,僚根本找不到挣脱的机会。

  「时间满尴尬的。」

  「嗯,说得也是。」

  五星游侠与假而超人的上演时间只相差├分钟。如今假面超人才刚开演,无法中途入场,下一场的上映时间又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满」的灯号尚未亮起,看来似乎不必急着买票。

  「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又不是你的错。」

  「难得的约会却变成这样。」

  「没关系啦,当初我也忘了在信上署名,可是你依然如期赴约,说来说去我还得谢谢你才对。如果你把那封信当成恶作剧,说不定我到现在都还在铜像前面枯等呢。」

  「不会啦。被放鸽子事小,我可不想让女孩子失望,更何况约我出来的人又是你。啊,我真是太幸运了。」

  ——了不起,勇作真酷!这不叫轻浮,而是骑士精神的彻底表现!真希望我也能跟他一样。

  僚以崇拜的眼神凝视着勇作。

  勇作显然曲解了僚的眼神,只见他眉尖一扬,露出阳光少年般的灿烂微笑。对于没有免疫力的少女而言,勇作的笑容十分迷人,足以让每个少女意乱情迷。

  ——呜哇,超假的!

  可是对于进入男性模式的僚而言,显然一点效果也没有。只见他凝视着电子看板,难掩脸上的失望。

  「人家很想看呢……」

  勇作前往义大利之前,他的母亲曾经带着他跟僚一起观看特摄电影。当时也是战队系列跟假面骑士系列的合映会。

  僚还记得电影院的大银幕所带来的震撼。

  如今老旧的电影院改建成影城,新潮的建筑物流露出时尚的风情。

  「那就等下一场吧!转角的咖啡厅如何?」

  ——嗯,果然有魄力。唔,还帮我拉椅子啊?不愧是义大利的归国侨生,我应该学着点才对,这样子也不会动不动就把由莉绘弄得气呼呼的。慢着,拉椅子好像做作了点,难保不会惹来由莉绘的一阵讪笑。这种行为还是比较适合义大利王子,同样的动作出现在他身上,看起来就是自然了许多。

  僚以同为男性的角度观察勇作的绅士行为。

  然而勇作却以为僚是个美少女。一想到这里,僚就觉得有些歉疚,脸上不禁浮现出谄媚的笑容。

  僚的微笑让勇作感到大为满足。

  「想喝什么?」

  「冰咖啡。」

  「说冰咖啡就可以了吗?」

  勇作搔搔头,走到咖啡厅的柜台,然后以托盘端了一杯冰咖啡和热咖啡回来。

  「多少钱?我付好了。」

  「没关系,我请客。对了,这是什么?」

  勇作指着枫糖与奶球,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义大利没有吗?加到咖啡里面一起喝的。」

  僚倒入奶球之后,特地加了点枫糖当作示范。其实僚喜欢的是加奶不加糖的咖啡,不过说也奇怪,他就是想当着勇作的面示范一次。

  将枫糖推到勇作的面前之后,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以指尖沾了点糖浆送入口中,然后摇摇头,表情十分严肃。

  「很甜吧?」

  「嗯……义大利没人喝冷咖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糖浆。什么东西都要吃冷的,这是不是日本人特有的习惯?」

  「对哦,义大利人都喝卡布其诺或是浓缩咖啡,倒是没听过浓缩冰咖啡……等一下,勇作,你挑品牌吗?」

  「嗯……可以让我喝一口吗?」

  不等僚回答,勇作就一把抢过僚喝了一半的冰咖啡啜饮一口,脸上还露出滑稽的神情,仿佛正在品酒的品酒员似的。

  「原来咖啡冷了之后,喝起来就像这样。同样都是咖啡,口感截然不同,倒是满适合夏天饮用。」

  「哈哈哈!」

  跟以前一模一样。记得八年前,两人也是像这样交换品尝彼此的罐装果汁。电影的内容早就忘了,不过电影院里潮湿的空气以及勇作的母亲责备两人没有礼貌的记忆倒是十分鲜明。

  模糊的记忆让僚不禁流露出怀念的神情,这时勇作也将剩下的冰咖啡一饮而尽。

  「谢谢招待。」

  「那是我的耶,你怎么全都喝光了!可恶,我也要喝你的!哇,好烫!呼呼呼……好烫!」

  热腾腾的黑咖啡没那么容易入口,僚只好嘟起嘴唇频频吹气。勇作则是面带微笑,欣赏僚的一举一动。

  ——你看,那对情侣好可爱喔,抢对方的咖啡喝呢。

  ——就是说啊。女孩子好可爱,应该是高中生吧?长得真漂亮。

  ——那个男的也很帅呢,无论穿着打扮,或者个人气质都很时尚,长得也很帅,超像偶像明星的。

  ——真羡慕他们,我也好想回到高中时代。

  邻桌的几个OL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僚却不知道她们所谓「可爱的高中女生」就是指自己,还是卯起来想把杯中的热咖啡喝光。

  「咦?那个人……」

  「怎么啦?」

  「没事,没什么。我还以为看到了同班同学,嘴里还咬着一条手帕。」

  「是哦?」

  僚立刻放弃了搜寻。

  只见他将纸杯推到勇作的面前。

  「谢谢招待。」

  「不喝啦?」

  「嗯,又烫又苦。勇作,日本的咖啡是不是比义大利难喝啊?」

  「日本的浓缩咖啡还满好喝的。义大利的咖啡总是喝不惯,看来我还是比较适合当日本人。」

  ——咦?感觉怪怪的……

  勇作的声音有些不寻常。

  「义大利好玩吗?」

  「没什么好玩的,很无趣的国家。」

  ——果然不太对劲。为什么他的表情这么阴郁?难道在义大利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吗?

  「伯母还好吧?」

  勇作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影,拿着咖啡杯的右手也微微颤抖。

  ——对哦,我现在是由莉绘,应该没见过伯母才对。

  僚以为勇作的脸色微变是因为他察觉僚的真面目,因此特地以女性的口吻替自己打圆场。

  「你以前跟僚不是好朋友吗?所以我多多少少还记得你母亲啦。」

  「她死了。」

  「什么?」

  勇作的语气十分平静,僚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反刍勇作的声音与语调之后,僚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

  ——死了?他说伯母死了?这怎么可能!

  惊骇之余,僚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勇作却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两只手背到后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当时一辆车子突然冲了过来,母亲把我推开,自己却当场死亡。我的右膝半月膜也因此受损,不过至少捡回了一条命。」

  「这、这就是你放弃足球的原因?」

  「嗯。膝盖虽然痊愈了,动作却没有以前灵活,怎么练都找不回以往的球感,最后干脆放弃了事。而且每次一拿起足球,就会想起让我受伤的那场车祸,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大受震撼之下,双眸逐渐湿润。

  眼睛的异物感不甚舒适,僚下意识地眨眨眼,几滴泪珠就这样顺势滑落脸颊。

  「唔……」

  ——哭什么哭啊!拜托!

  僚跟由莉绘都不是爱哭的人,可是灵魂交换之后,泪腺却变得特别发达。

  「抱、抱歉,我到底是怎么了……」

  勇作脸〡浮现一丝困惑。只见他双手掩面,以十分夸张的戏剧手法人哭特哭了起来,甚至连肩膀都剧烈地├下摆动。

  「呜呜呜,我太不幸了!全世界的不幸都在同一个时间找上了我……拜托,你还真的相信啊?哈哈哈,开玩笑的啦。通常我只要使出这个人绝招,再怎么铁石心肠的女生都会同情我的遭遇。女生的爱可是让我精神百倍的食粮呢!」

  勇作以戏谑的口吻消遣僚,还不忘竖起食指左右摆动。对勇作不熟悉的人,一定会被他阳光般的笑容唬得一愣一愣的。

  僚的反应过于激烈,所以勇作才刻意开玩笑,想冲淡现场的尴尬。

  可是僚曾经见过勇作顶球之后的表情。

  面对足球的时候,勇作十分认真,而且动作也很灵活﹒乍看之下就像在跳街舞似的。

  可是顶球结束之后,勇作的表情却十分痛苦,不但伸展了几次小腿,离去的时候还跛了一边,好像右膝不能使力似的。

  ——勇作并没有骗人……他膝盖的伤势是真的,伯母不在人世也是真的。

  僚以手背拭去泪水,双手用力往桌上一拍,然后顺势站了起来。

  「要、要不要到我家看、看电影?我、我们去租以前你在日本的时候常、常看的假面骑士DVD……」

  勇作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僚。

  几秒钟之后,嘴角漾起了笑意,轻轻地握住僚放在桌上的小手。

  「这个主意不错。」

  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之后,勇作轻快地自座位起身,将纸杯与托盘送至回收区。

  僚准备起身的时候,勇作的手突然伸了过来。勇作的动作十分自然,来不及细想的僚也很白然地牵起了勇作的手。之后发现不太对劲,才害羞地将手抽了回来。

  勇作耸耸肩,动作十分夸张。不过夸张的动作也正是勇作的风格。

  「你真是个奇特的女生。」

  一个是拥有花花公子的外貌、内心却经历过一段创伤的美少年;一个是外表娇艳欲滴惹人怜爱、骨子里却是个高中男生的美少女。两人肩并肩走出咖啡厅,就像是一对纯情的男女朋友。

  几秒钟之后,藤宫沙希也尾随两人的身后走了出来。

  她的五官因忌妒而扭曲,嘴里还咬着一条手帕。

  沙希虽然也称得上是一名美少女,但弥漫全身的怨念与怒气却让旁人纷纷走避,没有人敢靠近。

  ☆

  同一时刻,由莉绘站在女子公寓三角洲的附近。

  严格说来,应该是站在建筑工地的旁边。只见她跨坐在自行车上面,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手机的液晶荧幕。

  偶尔还会抬起头来,朝着工地旁边的小型挖土机偷瞄几眼。

  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放鸽子的高中男生正死盯着手机等待朋友的联系。

  其实由莉绘看的是网路动画。

  动画的内容很简单,只是挖土机正在道路上施工的画面罢了。同样的动画一连重复了几次,由莉绘依然不觉得腻。

  ——恶魔熊熊,回答我。

  有时她还会闭上双眼呼唤恶魔熊熊,一样是半点回应也没有。

  古泉老师窝在公寓里面不出门,由莉绘也无计可施。

  ——难得的星期假日却被恶魔熊熊毁了。

  ——可恶,真想找个人来发泄一下。

  ——不行,还是先找到恶魔熊熊的下落再说。

  由莉绘只能以千篇一律的网路动画来掩饰内心的焦躁。

  ☆

  「还待在那里不走……本来要参加神秘主义者的聚会,看来还是别出门好了。」

  躲在公寓里面的保健老师透过厚厚的窗帘观察外面的情况。

  离子烫的且发倾泻而下,落在与本人的气质十分不搭调的豹纹紧身洋装的肩上。

  「谁、谁在外面?」

  覆盖着一块白布的鸟笼内侧,传出大阪腔的说话声。

  「我们学校的学生,好像在这附近找东西。」

  「由莉绘吗?」

  「不,是男生,二年D班的泷泽。由莉绘是指如月吧?就是那个心脏不好的女孩子。你是由莉绘的东西,所以由莉绘的男朋友才会代替她来寻找你的下落。」

  恶魔熊熊沉默不语,似乎有些不悦。

  隔了半晌之后,才小声地反驳:

  「我不是任何人的东西,我就是我。」

  「是吗?你可是不折不扣的UMA呢。」

  「UMA是什么玩意儿?我是恶魔!」

  「对,你是个没用的恶魔。」

  恶魔熊熊无言以对。

  被关在神圣鸟笼、上面覆盖着神圣白布、丧失魔力无法逃出去的现在,说没用还真的有点没用。

  「我说老师啊,有个问题一直让我感到疑惑,为什么你会选择那种无聊的愿望?如果你想要一千万,我大可指点你去买彩券,只要身上有了钱,还有什么愿望不能实现呢?」

  「你打算用金钱收买我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

  「钱我不是没有,光是虚拟宝物就让我赚翻了,而且赚得轻轻松松。既然是轻松钱,就算送给小朗也没关系。」

  「小朗是你的男朋友吗?」

  保健老师沉默不语。

  「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必放在心上。其实我也知道小朗是个婚姻骗子,他的目的只是钱而已,可是我就是想取悦小朗,即使被他骗了,我一点也不在乎。能让小朗高兴就好了,钱我并不在乎……」

  「想不想复仇?」

  恶魔熊熊露出诡异的笑容,仿佛是个确定人鱼即将上钩的钓客。

  可惜古泉老师对眼前的鱼饵不屑一顾。

  「别这么说,要怪也只能怪我的魅力不够。」

  「你对他还是无法忘情吗?」

  「不,早就死心了。」

  「是哦?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挽回他的心,才要我把你变成性感的女人呢。」

  鸟笼内外的对话突然中止。

  保健老师掀起神圣的白布,默默地喷洒圣水,然后将白布重新盖上。

  「呜喔——!我的力量!我的力量——!」

  白布掀起又盖上的一瞬间,恶魔熊熊像只章鱼蜷曲在一起的模样清晰可见,整个鸟笼也剧烈地前后摇晃,还发出阵阵金属倾轧的声响。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如果你不肯实现我的愿望,我就只好把你放上拍卖网了。神秘主义者的网站一定有不少同好对恶魔填充玩具很有兴趣。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真˙正˙可˙怕˙的˙不˙是˙恶˙魔˙,而˙是˙人˙类˙。」

  古泉老师的语气十分平静,不带一丝情感。然而这种平淡的语气最具威胁的效果,披着白布的鸟笼顿时前后左右摇晃不已。

  「算了,我还是去参加聚会好了。预定晚上回来,你最好在我回来之后给我一个答案。看是要成为拍卖网的商品,还是实现我的愿望重获自由,或者一辈子被关在鸟笼里面都行,你自己做个选择吧。」

  ☆

  僚跟勇作在如月家的客厅一同观赏DVD。

  两人肩并着肩,坐在两张座垫上。

  僚本来想回自己家看DVD,不过考虑到现在的身分,最后还是选择了由莉绘的家。

  趁着由莉绘出门的时候闯进家中,老实说僚的心中有点罪恶感。

  由莉绘愤怒的脸庞不时在脑海盘旋,拿出钥匙开启大门的时候,一颗心几乎快从口中跳了出来?

  现在只能向天祈祷,希望这件事永远不会被由莉绘发现。

  十年前的假面骑士在电视萤光幕前重现。

  「哈!假面飞踢!」

  「假面飞踢没用!这、这怎么可能?」

  「哇哈哈哈哈!不痛不痒,跟被蚊子叮了一口没什么两样!升级之后的我是天下无敌的,想不到假面骑士只有这么点能耐而已!」

  替身演员表现出夸张的肢体语言,男主角高声惨叫,反派角色狂笑不已。

  这部影片好几年前就看过了,不过僚早已忘了片中的内容,紧张得握紧了双拳。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坐在旁边的勇作正以似笑非笑的神情打量着自己。

  ——差点忘了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勇作。

  现在不说的话,这次的聚会就要在欣赏DVD之后划下了句点?

  于是僚拿起遥控器,关掉DVD的电源。

  「怎么不看了?现在正是精彩的时候呢。」

  「因为你都没在看。」

  说完之后,僚陷入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少了电视的声音之后,四周显得格外寂静。

  ——呜呜,好尴尬。

  跟由莉绘独处的时候,这是一个温馨的空间,可是跟勇作在一起的时候,却令人感到坐立难安。

  僚以坚决的眼神看着儿时玩伴,同时嘴唇一抿,吞了口唾液。

  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下定决心准备告白的美少女。

  僚吸了口气之后,率先打破沉默。

  「老实说我对特摄电影根本没兴趣,我只是想跟你单独谈谈而已。」

  「看不出来你有一颗火热的心。」

  ——呃?这是什么意思?也罢,不管了。

  「踢足球的你真的很帅。」

  「谢谢你的赞美。老实说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了,毕竟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嘛。」

  「我不是指小学的时候。前几天的上午,你不是在公园里顶球吗?当时刚好被我看见,那幅画面真的很美,啊,我的意思是说你看起来就像个街舞舞者。」

  「谢谢。」

  勇作靠了过来,一手抱住僚的肩膀,在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是勇作平常打招呼的方式。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对了,我有心脏病。」

  ——世界上还有跟由莉绘一样没办法运动的人。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根本无法明白由莉绘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勇作的身体很健康,却因为行动没有先前的灵活而放弃足球,这种理由实在太牵强了。

  ——不要再自暴自弃了,重拾你最爱的足球吧。你的膝盖不是已经痊愈了吗?相信伯母在天之灵,一定也很想看到你重新站在足球场上。

  然而事先准备好的说词,却没机会说出口。

  僚才刚张口,勇作冷冰冰的嘴唇立即印了上来。

  右手还摸上了僚的大腿,不安份地来回磨蹭。

  ——呜、呜哇!舌、舌头伸进来了!还、还摸我的大腿……指、指尖撩拨着背心……不、不要这样……我快受不了了……呜、呜哇!哇啊啊啊啊!

  儿时玩伴的双唇封住了僚的言语,温暖湿润的舌尖蠢蠢欲动,毫不犹豫地缠绕僚的小舌。

  「嗯……呼……嗯!嗯嗯……」

  抱着肩膀的手轻扫腰际以及背部的敏感部位,让僚的身体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快感与战栗。

  另一只手则是搁在大腿上,轻轻地掀起白色洋装的裙摆,朝着大腿根部缓缓逼近。

  「嗯……呼……嗯嗯!……呼……呜呜……」

  没有一丝不快。心荡神驰的快感就像纯度百分百的蜂蜜,渗透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不妙……我到底怎么了?

  ——不行,一定要反抗……

  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僚收拾起涣散的意识,试图反抗勇作的步步进逼,却轻易地被勇作化解。

  大腿的搔痒、背心的酥麻、舌尖的蠢动,在在让僚力气尽失。

  第一次的时候,被同性强吻的打击让僚失去了意识。

  第二次的时候,刚开始还有点抗拒,可是随着勇作的深入敌境,不快的感觉逐渐被莫名的快感所取代。

  第二次,也就是现在,虽然还是有些许的混乱与惊慌,但快感的成份却占了绝大多数。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寒冷的冬天泡个热水澡一样舒服。愈是单纯,感受就愈强烈,身体与心理受到强大的震撼之后,早已失去了判断力。

  勇作的双唇终于解除了禁锢,抚摸大腿的手却朝着胸前移动,解开了洋装的钮扣。

  「呀!不、不要!快点住手!」

  僚压住勇作的手,拼命地抵抗。勇作并未就此入侵,反而隔着衣服捏住了僚的胸部。

  略带疼痛的战栗布满全身。

  「啊!」

  下一秒钟,整个人已经仰躺在地上了。

  勇作褐色的双瞳,映照出由莉绘急得快哭出来的脸庞。

  ——呜哇!胸罩的扣子被解开了!裙摆也被他撩了起来,那不就代表小裤裤被他看光了吗?

  一惊之下,僚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在舌吻和爱抚的肆虐之下,全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

  现在的他只能死命地抓着裙摆,试图遮掩呼之欲出的小裤裤。

  「嗯……呼……呼……不、不要……」

  僚拼命地摇头,表示拒绝的意思,然而内向孱弱的美少女无力的抗拒,却反而构成了莫大的刺激。

  「你真可爱,我会好好地爱护你的。」

  勇作朝着僚的耳朵吹气,右手直接伸入衣领,肆无忌惮地抚摸柔软的胸脯。

  温柔的手法再加上若有似无的轻抚,在在唤醒了女体深处的兴奋。

  子宫更是剧烈的收缩。

  ——怎、怎么办……感觉好舒服……

  「啊……嗯……!」

  义大利王子果然经验老道,轻轻松松就束缚了僚的行动。在勇作的压制之下,僚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少年冰冷的手掌划过大腿的肌肤,一阵酥麻的感觉袭上心头。最后勇作的手掌抵达神秘的三角洲。

  又湿又滑的水声传入耳中。

  「你的身体很敏感,很高兴你对我的表现这么满意。」

  勇作松了口气的发言大大震撼了陶醉在快感之中的僚。

  ——我、我湿了!我居然湿了!

  「不、不要!住手!我、我有心脏病,所以……」

  僚拚尽全身的力气死命地挣扎。

  可是勇作却站了起来,脱下身上的衣物。

  压在身上的体重突然消失,僚不禁松了口气。

  「嗯,我知道,所以我会很温柔的,保证让你大开眼界。你不是能上体育课吗?运动量应该跟手球差不多。」

  ——真、真的吗?爱爱的运动量真的跟上体育课差不多吗?那、那我跟由莉绘应该也能跨越最后的警戒线吧?早知道之前就不要压抑自己了。

  僚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在裙摆掀起、衣襟凌乱的情况下,根本动弹不得。

  无奈之余,僚只好挺起上半身,双手绕到背后,试图扣上胸罩的扣子,却怎么也扣不进去。

  ——可恶,根本扣不起来嘛!勇作是怎么解开的啊?真不敢相信他居然隔着衣服就解开了我的胸罩。

  僚的惊慌失措,被勇作解读为处女的矜持。

  只见他露出一抹淫笑。

  「放心吧,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他从牛仔裤的口袋中取出一只透明的塑胶包装,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当着僚的面前晃了两下。

  透明的塑胶包装大约五公分见方大小,边缘呈锯齿状,里面还装着一个粉红色的胶圈。

  家庭计划必备的辅助工具、便利商店或百元商店均售的橡胶制品在日光灯照射之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茫然之中,僚突然发现勇作的双腿之间高高隆起,直接搭起了帐篷。

  「呀啊啊啊啊啊!」

  僚不禁惊叫不已。

  ——饶了我吧,勇作。拜托你快点恢复理智!我是泷泽僚,你的儿时玩伴啊!

  僚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友被其他男人侵犯的画面,更何况身体里面的灵魂还是自己。

  可是他却发不出声。

  蜷曲着身体之后,声带的机能似乎也受到影响,只有眼眶的泪水不断涌出。

  「不、不要……拜托……」

  勉强挤出来的声音,显得十分地柔弱无力。

  勇作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

  「刚开始会有点痛,忍耐一下子就舒服了。不必紧张,我保证让你体验前所未有的快感。」

  ——勇作是认真的,他真的想侵犯我!

  恐惧与厌恶让僚重拾力量。好不容易坐起了上半身,酸软的双腿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由莉绘——!老妈——!

  唯有拼命地向他人求救,才能让连保护自己都办不到的僚感到比较好过。

  混乱之中,僚断断续续地说出不连贯的只字片语。

  「不、不应该是这样……我、我只是希望你继续踢足球……你、你有这方面的才华……又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跟由莉绘不一样……」

  勇作不发一语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僚。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有点哀伤、有点痛苦、又有点欣慰。

  这番话大概激怒了勇作吧。内心的疮疤被别人掀开,任谁都会感到很不舒服。

  可是僚依然觉得应该把话讲明。

  因为他的身边,有一个罹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少女。

  「世界上还有比你更惨的人,他们就算想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寂静笼罩整个客厅。

  就在僚感到十分不安的时候,勇作突然开口了:

  「我喜欢你。」

  僚立刻双手撑地,忙不迭地往后退了几步,脸L还露出不愿与惊恐的神情。

  在勇作的眼中看来,俨然是十足的挑逗。

  就在这个时候,玄关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了。

  「住手!」

  一名少年冲了进来,张开双手挡在僚的面前。

  棒球帽的帽檐遮住了少年的脸孔,短裤配上T恤的打扮十分休闲。不过后脑的马尾就像幼犬的尾巴软软垂下,腰部的曲线更是玲珑有致,在在证明了眼前的少年其实是个妙龄少女。

  「沙希,你、你怎么会……」

  来者正是沙希,集所有男学生的爱慕于一身的校园偶像。不过僚却不明白沙希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在如月家的客厅。

  「不许对由莉绘出手!」

  「第三次了,为什么你总是要坏我的好事?我在咖啡厅也见到你,那时咬着手帕的女生就是你吧?难不成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啊!

  僚这才想起前几天的早自习时间,沙希也在他准备把信放进勇作的鞋柜时现身。

  那封信只是以原子笔在活页纸上草草写了两行字,然后对折了起来。僚还记得沙希将掉在地上的信纸捡了起来,还说字迹会透过信纸的背面,容易被其他人看见。

  ——沙希一定看到信的内容了!

  僚总算明白当时沙希为什么流泪的原因。

  ——呜哇!哇啊啊啊!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因为我是由莉绘的好朋友!」

  沙希大叫一声,语调透露出些许的哀怨,身体也不停地颤抖。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同志,面对情欲高涨的男性,心中难免会感到恐惧与厌恶。即使如此,她还是鼓起勇气挡在由莉绘的面前。

  「对、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振作一点,你喜欢的人是泷泽才对!泷泽就快赶来了,刚刚听到你尖叫的时候,我就以手机跟他联系了!」

  「……僚就快来了……」

  勇作叹了口气,同时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试图抚平自己高涨的情欲。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缓缓地开口:

  「好吧,今天就这样算了。」

  热情无比的勇作居然如此轻易地打退堂鼓,僚不禁为之一愣。

  「什么?」

  「那只是我玩弄女人的一贯手法罢了,不过我现在真的喜欢上你了。我要跟僚展开对决,占有你的全部,不让僚染指你的一根头发。」

  勇作指着僚的鼻尖,摆出一个帅气的姿势,仿佛少女漫画中的男主角似的。

  正常的少女或许会被勇作的表现迷得晕头转向,不过僚是不折不扣的男生,勇作的爱情宣言只会让他鸡皮疙瘩掉满地而已。

  ——难道是我点燃了勇作的火种?

  而且还点错颗了。

  「我、我不允许你欺负由莉绘,我要保护她!」

  挡在面前的沙希浑身颤抖,语气却十分坚定。

  「美丽的公主果然不愁勇敢的王子来保护。」

  勇作扣上衬衫的钮扣,帅气地挥挥手之后,走出了客厅。

  大门关上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听起来十分空虚。

  「沙希……谢、谢谢……」

  「你这个傻瓜,怎么会把那个万年发情男带回家里呢?还有你平常的气势到哪儿去了?他都已经摸上来了,还不叫他移开他的脏手!」

  余怒未消的沙希紧握双拳,双肩上下起伏,呼吸也十分急促。

  「说得也是……对不起……」

  儿时玩伴的身分松懈了僚的戒心。

  僚只是希望勇作继续踢足球罢了。

  毕竟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生,欠缺女性天生具备的防御心。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藉口。

  身为堂堂男子汉,居然还要一名弱女子出面搭救,僚顿时感到面上无光,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泪水重新涌上眼眶,僚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沙希不禁破颜而笑。

  「好了,别哭啦,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我真的好没用……」

  「先站起来再说吧。」

  于是僚抓着沙希的手打算起身,可是脚下一个踉跄,又一屁股坐倒在地。

  「呀!」

  「好痛……」

  僚的表情十分痛苫。

  ——呜!不妙……

  沙希柔软的娇躯压上了僚的身体,乍看之下就像是把僚推倒在地。

  少女特有的体香和软滑甜腻的手感,几乎让僚把持不住。沙希的双乳紧贴着僚的腹部,双腿之间的秘境更大刺剌地跨上了僚的大腿。

  跟校园偶像紧紧相拥,绝对是每个男学生梦寐以求的艳遇。

  可是僚的灵魂在由莉绘的体内。

  而且还处于衣衫不整的状态。

  裙子被拉到大腿根部,小裤裤若隐若现,胸罩的扣子也被解开,洋装的衣领更是直接开到了肚脐上方。

  雪白丰满的小丘呼之欲出,在日光灯的照射之下,更散发出令人垂涎三尺的光泽。

  在沙希的压制之下无法动弹的僚,只能以惊恐万分的表情凝视着沙希。

  眼前的景象不禁让沙希吞了口唾液。

  ——不妙……

  沙希是个女同志,而且喜欢上灵魂交换之后的由莉绘,之前甚至还有强暴未遂的记录。当时沙希将僚的双手绑在后面,眼看着就要得逞了。

  现在的情况,仿佛当时的危机重现。之前是因为冈下学姊及时出现,让僚免于被侵犯的危机,如今三年级的学生正在北海道毕业旅行,显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次大概真的难逃跨越警戒线的危机了。禁忌的果实到底是酸、还是甜呢?

  「由莉绘,都是你不好!」

  沙希一把捏住僚赤裸裸的胸部,语调之中带着明显的焦躁。

  「都、都怪你诱惑我!」

  僚并没有诱惑沙希的意思。

  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沙希的爱抚十分粗暴,让僚感到些许疼痛,以及难以言喻的畅快。酥麻的快感刺激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连指尖也为之痲痹。

  「啊、啊啊……啊!」

  就在他转过头去的同时,沙希忘情地亲吻僚的颈部,轻咬僚的耳垂,舌尖更在僚的脸颊来回游移。

  最后沙希在僚的耳畔吹气。

  「我来替你消毒。」

  「呀!住手!沙希,求求你!不……不要!嗯、嗯嗯!嗯嗯——!」

  女同志的舌吻格外地黏腻,僚不禁发出少女的哀鸣。

  搓揉胸部的右手逐渐狂暴,酥中带疼的快感袭上心头。

  勇作对待僚的态度就像把玩一颗宝石,沙希的爱抚则是野性十足,感受得出她忌妒与愤怒。只见她以相当粗暴的手法蹂躏僚的胸部,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嗯……嗯嗯……哈……呼……」

  可是说也奇怪,僚却感受到无比的舒畅。在痛苦中寻求快感,似乎是女同志特有的技巧。

  ——我到底是怎么了?被人当成玩物,居然还这么舒服?

  「嗯……嗯嗯……呼……啊……」

  ——快、快点清醒过来吧!

  ——心脏!拜托一定要撑住!

  僚担心自己会发作。如果现在发作,沙希一定会很自责。

  ——救命啊!由莉绘!冈下学姊!

  「啊嗯,大姊姊~~!」

  沙希撒娇的声音传入耳中,压在身上的体重也突然变轻了。

  原来沙希站了起来。

  ——现、现在是什么状况?

  只见她将手机贴在耳边,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大姊姊,人家很好。大姊姊现在在哪里啊?旭川?好羡慕喔。要带礼物回来给我?谢谢,人家好高兴喔。」

  将手机贴在耳边的沙希突然在原地绕起了圈子,看起来就像是雀跃不已的小学生。

  「我、我没事……我安全了……」

  「没错,恭喜你了。」

  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仰躺在地的僚转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正蹲在旁边。

  「唯有奥斯卡学姊的声音,才能让藤宫恢复理智。」

  原来是在混乱中潜入的由莉绘拨了通电话给冈下学姊,再将电话贴到沙希的耳边。

  「那、那叫做恢复理智?太、太可怕了吧!我不敢看!」

  僚指着眼前的沙希,手指微微颤抖。

  「大姊姊~~人家好想你喔~~啊——!我的爱永远在你的身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沙希突然手舞足蹈了起来。

  冈下留香和藤宫沙希是在樱树之下交换蝴蝶结的姊妹。

  各自行动的时候,沙希和留香都是普通的正常人,然而两人只要碰在一起,不知名的开关就会被开启,让她们成为宝冢剧团里的艺人。

  那副模样着实令人为之胆寒。

  僚不知道电话另一端的冈下学姊到底说了什么,只见又唱又跳的沙希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开客厅。

  几秒钟之后,关门的声响传来。

  「呼——!」

  僚不禁松了口气,靠在墙上频频喘息。

  「拜托你振作一点好不好?连沙希那种弱女子都对付不了!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身体耶!」

  「别、别这么说,我怕引起误会……」

  「看看你,胸部都出来见人了!你转过去,我来帮你整理!」

  不是你一个人的身体、胸部都出来见人了、帮你整理。由莉绘的这些话听在僚的耳中,不禁让他面红耳赤了起来。

  「抱、抱歉,感激不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扣上胸罩的钮扣。」

  自己的手伸了进来,隔着一层衣服扣上了扣子。

  空荡荡的胸部重新被包覆起来,僚感到安心不少。

  隔着衣服解开或扣上胸罩扣子,似乎是女生以及花花公子特有的绝技。

  「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同事?藤宫说由莉绘有危险,要我立刻赶来,结果怎么会变成你被藤宫推倒?」

  「这、这个……」

  除了被沙希推倒之外,还差点被勇作直奔本垒。不过僚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出真相。

  万一让由莉绘知道自己守不住她的贞操,不被她大卸八块才怪。

  更何况由莉绘已经起了疑心,正在严加拷问。

  「你到底拿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由莉绘的歇斯底里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现在的她拥有自己的身体,而且这件事说来说去也是自己惹出来的,僚不禁为之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眼见僚低头不语,由莉绘只好使出撒手钢。

  「不说的话,我就要强暴你喔!」

  「呜!」

  先是被勇作推倒、接着又被沙希推倒,如今连由莉绘也要推倒自己……一想到自己悲惨的遭遇,僚便不禁热泪盈眶。

  「等、等一下……!恶魔熊熊,是你吗?」

  由莉绘突然停下脚步,集中精神竖耳倾听。

  她的注意力离开了僚,集中在恶魔熊熊身上。

  「呃?真的是你?」

  死里逃生的僚松了口气,却看不到恶魔熊熊的踪迹。

  「神圣的白布掉落,所以你才能说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最好能给我地址……是哦,不知道啊……那就没办法了。我会追踪你的声音,你可要一直跟我说话……僚,走啦!」

  「啊、是!」

  僚还来不及锁门,就被由莉绘拖了出去。

  ☆

  少年踩着自行车,后座的少女则是伸出双手环抱少年的腰际。少女的长发随风飘逸,煞是梦幻。

  少年的长相十分清爽,少女则是毋庸置疑的美少女。

  清纯的高中生情侣共乘一辆自行车,穿梭在提着大小购物袋的家庭主妇、相约出游的小学生、以及耳朵塞着耳机的大学生之间。

  「恶魔熊熊好像是被古泉老师抓了起来。」

  踩着踏板的由莉绘向身后的僚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确实的证据吗?」

  双手抱着由莉绘的僚反问。

  直到现在,僚才惊觉白己的身体也满结实的,并不比勇作逊色。

  「没错。我亲眼看见古泉老师走出公寓的大门,可是她身上的衣服实在有够夸张,我觉得不太对劲。古泉老师的偏好虽然令人不敢恭维,基本上她还算是尽忠职守的好老师……啊,恶魔熊熊的声音愈来愈近了……哦,可怕的女人不在了吧?」

  「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听得见就好。」

  由莉绘将自行车停在工地旁边,正对着公寓的入口。

  穿着立领制服、身材结实的少年,以木兰式的内八字跑法朝着入口前进。

  拥有美少女面貌的僚也紧跟在后。

  「恶魔熊熊,你真的在里面吗?打个暗号吧!什么?使不出魔力?拜托,摇晃窗帘总行吧?」

  自己的声音提高了分贝,感受得出隐藏其中的愤怒。

  窗户里面厚重的窗帘轻轻摇晃,看起来就像被风掀起了似的。

  窗帘掀起的一瞬间,公寓的内部映入眼帘。一个鸟笼被吊在天花板上,里面关着一只泰迪熊玩偶。

  干瘪瘪的恶魔熊熊有气无力地躺在鸟笼里面。

  「我马上救你出来!」

  由莉绘再度跑向自行车。

  原本以为是要骑上自行车,想不到由莉绘居然跑到停放在工地旁边的挖土机前面,毫不犹豫地爬上驾驶座。

  然后从牛仔裤的口袋掏出不知道从哪儿芹来的钥匙,插入挖土机的钥匙孔,发动了引擎。

  「由、由莉绘,你想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你闪远一点,受伤了我可不负责!」

  「呜哇!别、别这样!」

  挖土机的机械手臂从僚的头顶扫过,只差十公分就命中僚的脑袋。僚不禁惨叫一声,双手护头蹲了下去。

  大大小小的土块从手臂前方的机械铲掉落。

  僚不知道由莉绘特地去打了一支备用钥匙,更不知道她看了不下数十次操纵机械臂的动画,只为了学习操纵挖土机的方法,僚只能窝在一旁害怕地发抖。

  「唔……这支操纵杆是控制上下……咦,不对,应该是这支才对。如果要前进的话……」

  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坐在挖土机的驾驶座上,一脸严肃地控制操纵杆、转动方向盘,按下不知名的按钮。

  挖主机在原地打转,机械手臂也不时上上下下。刚开始由莉绘还不太熟悉挖土机的操纵方法,直到摸索了一阵子之后才抓到诀窍。

  「去吧!」

  由莉绘大叫了一声,挖I机发出轰然巨响,开始往前移动。

  宛如一只螃蟹的庞然大物挥舞着巨人的利螯,肆无忌惮地在街上移动。

  机械手臂高高举起,金属履带发出刺耳的声响,目标显然就是正前方的公寓。

  来往的行人无不看着驾驶座上的由莉绘,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稀松平常的表情。

  现在的由莉绘看起来就是一个穿着便服的少年,来往的行人大概只觉得今天的建筑工人特别年轻吧。

  ——由莉绘真是太强了……

  呆立当场的僚突然回过神来,朝着挖土机拔足狂奔。

  「快点下来,由莉绘!你这是无照驾驶!」

  「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要过来!我要把公寓铲平,到时受伤了我可不管!」

  「不可以!」

  无视于僚的劝阻,挖土机直接撞进女子公寓三角洲狭窄的入口。

  「呀——!呀啊啊啊啊!呀——!」

  僚不禁发出少女般的尖叫。

  竖立在公寓前方的三角形看板首当其冲,在挖主机的机械臂无情的冲撞之下,无力地往后倒下。

  轰然巨响之后,接踵而来的是飞扬的尘土。

  三角形看板不偏不倚地压在花圃之上,几株幸免于难的波斯菊从看板的缝隙中探出头来,随风摇曳。

  「我、我的天啊……」

  由莉绘的个性粗暴,举手投足之间跟男人没什么两样。可是,僚万万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开着挖主机闯入人家的公寓,这种行为只有黑社会的流氓才干得出来。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早已超出僚所能处理的范围,他只能在内心同情绑架恶魔熊熊的倒楣鬼,然后忙不迭地逃离现场,以免受到波及。

  「由莉绘,听得到吗?」

  僚也听得很清楚。恶魔熊熊的声音隔着墙壁传入耳中,想必一定是扯开喉咙大声求救。

  就在挖土机即将撞上公寓的外墙时,机械臂突然停止了动作。

  「恶魔熊熊,你在里面吗?」

  「绑架我的人想要成为魅力十足的女人,还说她被婚姻骗子骗了很多钱。我怂恿她向对方报仇,她却说不能怪对方,只能怪自己的魅力不够。」

  「那个人是谁?古泉老师吗?」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大约三十岁,戴了一副眼镜,头发很长,就跟幽灵一样。对了,她还有好几件白色的大衣。」

  「那就是古泉老师了嘛。」

  「保健室里面应该有一瓶熊熊标签的头痛药,去帮我拿来好吗?」

  「药?什么药?」

  「媚药。」

  「什么?你有这种东西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当初就不必交换灵魂了!笨恶魔!我要把你五马分尸,放在地上当抹布!」

  由莉绘推动控制机械臂的拉杆。

  机械臂缓缓升起,前方的机械铲朝向天空。只要由莉绘将操纵杆往后一拉,机械臂就会落在公寓的屋顶,让整间公寓瞬间化成一堆瓦砾。

  「哇——!哇哇哇——!哇——!」

  僚连忙抓着由莉绘的脚踝,试图阻止她的暴行。

  「不是啦,那只是将恶魔的呢喃浓缩起来的药丸罢了。当初制作药丸的目的是要让沙希把僚推倒,当药效发作的时候,就会喜欢上第一眼看到的人。」

  「你说什么?藤宫三番两次想对僚下手,原来就是你搞的鬼!」

  「冷静,不要激动,有话好说。」

  盛怒之下的由莉绘虽然可怕,僚还是硬着头皮替她踩煞车。

  否则僚一定会吃上无照驾驶和毁损私人财物的官司,他可不想在十七岁时就留下前科。

  「沙希拿走了三颗,剩下的都收在瓶子里面,现在应该在保健室才对。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她还在瓶子外面贴上头痛药的标签,可以请你们去帮我找一找吗?」

  「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在保健室里面。」

  「是、是没错啦,不过这是唯一的希望,就拜托你们了。神圣的鸟笼、神圣的白布再加上圣水,现在的我非常虚弱。如果明天的关键时刻无法回到魔界,我就真的完蛋了。」

  「完蛋……意思是说就此消失吗?」

  「关键时刻大概是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十点整。」

  僚一脸惊慌地看着由莉绘。驾驶座上的由莉绘扶着白己的下颚,陷入沉思。

  恶魔熊熊的媚药应该只有让人鬼迷心窍的功能。

  而且是不是真的在保健室里面,还是个未知数。

  就算真的找到了,也不见得能实现老师魅惑不特定多数男性的愿望。

  基本上这只能当成备案,却不是最好的方法。

  「老师说她想成为性感的女人是吧?」

  「没错。」

  「好,我先把挖主机开回去。僚,你闪远一点。」

  「没、没问题。」

  「之后再跟我走一趟。」

  「去保健室吗?」

  「不,先去买东西。慢着,得先去提款才行,今天是星期假日,便利商店的提款机应该能提款。」

  「我也要跟你去吗?」

  由莉绘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么紧张的局面,僚万万也想不到由莉绘居然要去买东西。

  「需要用到僚,应该说是我的外表。恶魔熊熊,你等着瞧吧,我一定会把你送回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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