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翡翠线中第一个有回目的BADEND。出现条件是二日目中选择不去小巷中看情况。)
……似乎有谁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于是从梦中醒来。
“……嗯。”
疲倦的身体,渐渐回复了热度。
头和眼胡乱地动着,在离床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仍然陌生的人偶。
“哎———翡翠。”
“是。早上好,志贵少爷。”
翡翠深深地行了一礼。
“啊,是啊———嗯,早上好翡翠。”
说着坐起身来。
这里是自己的房间,和昨天一样翡翠来叫我起床了。
“谢谢。换过衣服立刻去客厅,翡翠先过去好了。”
“是。那么我在客厅等候您。”
行过一礼,翡翠向着房门走去。
沙、沙、沙。
翡翠的脚步声比平常要响一些。
翡翠打开门,临去之际忽然回过头来。
“志贵少爷,有一件很失礼的事情想要向您请教。昨夜是几点回来的呢?”
———昨天。
确实是出门寻找弓塚同学,结果没有找到便回来了———
“……抱歉。有件事情始终不能释怀,所以才很晚回来。……那个,今后一定多加注意,这一次就原谅我吧……”
“……哪里,志贵少爷没有这样说的必要。尽量去配合主人的预定是我们的工作。
但是,以后至少要联系我一下。无论有什么样的事情,应该要能够保持联系。”
“———是呢。抱歉,今后一定遵守约定。”
“是。那么我先告退了。”
“……这么生气还真是很少见呢,翡翠。”
由于平常面无表情,翡翠生起气来更让人觉得可怕。
……那个,怎么好像是我做了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似的。
“———那么,起床吧。”
脱下睡衣,换过学生服,向客厅走去。
客厅里能看到秋叶和翡翠的身影。
琥珀是在厨房里为我准备早餐吧。
“早上好,哥哥。”
秋叶坐在沙发上,像是在观察我的脸色似的打过招呼。
“……啊啊,早上好。昨天真是对不起。”
回过礼后,转身走向食堂。
就时间来说没有和秋叶在客厅慢慢聊天的余裕———就我自身,也没有和谁去说话的余裕。
“哥哥,我有话要对你说———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有话说?倒也没有关系。”
我在秋叶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那么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昨天到底做什么去了?据翡翠说你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哥哥,你知道这里的门限是八点吧。”
秋叶很严肃地问道。
“违反了门限真是不好意思。同班同学出了一点事故,所以我去找她。……不过,也就是在镇上走走而已。
回来晚了我道歉,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在镇上走走而已?那可是很大的事情。哥哥还未成年,请不要去到夜里的镇上。最近镇上可是相当乱。”
“……确实我还未成年,不过不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对酒也好其它什么也好没有半点兴趣,放心好了。
还有呢,我可是个男孩子,就算夜里一个人走在镇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在说什么话啊。这种台词呢,请等到至少一周内没有贫血晕倒时再说。
这种事情原本不需我饶舌,哥哥的行为有些过于乱来了。心里盘算着在街上健健康康地走动,万一要是突
然晕倒那该怎么办。”
“啊———那倒也是。”
秋叶似乎是在为我担心。
这么一想,不禁反省起自己昨夜的任性妄为来———
“真是的。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可就名声扫地了。远野家的长子晕倒在夜里的城镇上,要是有这种传言出
现的话,我可就连学校都不敢去了。”
“呜———那个、倒也是。”
……秋叶,似乎只是在为自己担心。
这么一想,方才一瞬间的反省只能说明我是个傻瓜。
“总之,今天一定要严守门限。如果再违反一次门限的话,我就要作为当主给予你处罚了。”
哼了一声,秋叶两袖生风地离开了大厅。
“……处罚什么的,秋叶。”
虽然我想只是玩笑而已,不过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的话,我想秋叶也会很为难的。
“志贵,早餐准备好了哟。”
从餐厅传来琥珀的声音。
我站起身,向餐厅走去。
“志贵少爷,今天您预定几点回来呢?”
“啊啊,今天是周六,所以要早一些回来。要是晚了的话我可不敢想象秋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嗯。实话说,真有些害怕。
“……我明白了。那么请一路小心。”
深深地施了一礼。
在翡翠的目送下,我离开了宅邸。
———来到了教室,搜寻着弓塚同学的身影。
女子组中没有她。
还没有到校吗,还是说———
“哟,在找什么呢,远野君。”
……忽然,一个老相识的脸像螃蟹一样从旁边出现了。
“啊啊,我正在忙着找东西。识相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有彦。”
“哼哼哼。小月的话找也没有用。听说今天还是请假。”
有彦别有用心地嬉笑着。
……感觉上好像什么事情都被他看透了似的,让人非常不快。
“……什么嘛,那个小月。”
“小月就是小月啦。弓塚大小姐在昨夜被警方保护了,所以今天就留在家里。刚才高田君吃巧克力的时候跟
我讲的。”
“哎———弓塚同学,已经回家了吗。”
好像感觉到一种违和感。
“噢。不相信的话就直接去问高田君好了。似乎就住在弓塚家附近噢,那家伙。”
“——————”
我向自己旁边的同班同学望去。
高田君如往常一样,在一边大嚼巧克力。就好像圣诞节来临时的圣诞老人一样,口袋中总是装着巧克力,
边走边吃。
……在旁边看着,也觉得是个相当好吃的角色。
“……算了,没必要。高田君不是那种随便乱传谣言的人。既然那么说,想必是真的了。”
“大概吧。女生里似乎也有几个人见过她,国藤今天早上也去过了弓塚家。……怎么说呢,弓塚以后也会很
麻烦吧。”
有彦一脸难色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班会开始的铃声响起来。
带着总有些无法释然的心情,我也回到自己的座位,等待着班主任国藤教谕的到来。
……我们班的班主任国藤并没有来。最后班会没有召开,直接开始上课。然后周六的课很快便结束了。
同班同学们赶着离开了教室。
有社团活动的人在吃午饭,没有的人便直接回了家,大家都在有效地利用周六的下午时间。
“———那么。”
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磨蹭了。
一边想着回到宅邸要做些什么,一边站起身来。
———忽然。
“二年三班的远野志贵君,请尽快来职员室。”
不知为什么,校内的广播响起。
“……怎么回事。我做过什么会被叫去的事情吗。”
微微感到奇怪,不过还是离开了教室。
———总之,真要去考虑的话也还是能想到的。
身穿学生服在夜里的镇上走动,这件事情被校方知道了吧。
我的学校不过是二流,不过由于是升学校的缘故,校规非常的麻烦。
……反正是被严重警告之后,在学生指导室写检查这一套吧。
“……太阳可都下山了啊,国藤老师。”
我在空无一人的学生指导室试着自语道。
一个小时以后来拿你的检查,我的班主任这样对我说道。
……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
这样下去今天也会被秋叶唠唠叨叨地抱怨了。
“———哈啊。那么我也该回去了。”
向着并不存在的教谕使用敬语打过招呼,一边诅咒着自己的天真一边站起身来。
教室里理所当然地空无一人。
我来到自己的课桌前,将书包拿在手中。正要出到走廊上的时候。
“晚上好,远野君。”
很唐突地,被人叫住了。
“——————!?”
我猛然回过头去。
———在没有照明的教室中。
背对着苍蓝色的月光,弓塚五月正站在那里。
“哎———弓塚、同学?”
“真是奇遇呢。远野君还留在这里啊。刚才莫非是在学生指导室吗?”
“啊———啊啊。出了一点小事所以被留到现在———”
“是吗。我也是呢,因为昨天的事情被叫出来。并且就在远野君所在的学生指导室旁边的教室。”
说着,她笑起来。
就如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且无比温柔的笑容。
“——————”
然而,不知为什么。
毫无来由地,背上明显流窜过一股恶寒。
“是吗,在旁边的人是远野君啊。嘻嘻,学校的墙很薄,所以隔壁房间的情状多少还能知道。
依然在生的远野君的体温和呼吸,能够再多感受一些该有多好。”
我与弓塚的视线相遇了。
摇曳。
晕眩。
地面如同扭曲了一般,充满了不安定感。
“不过真是太好了。我呢,有件事情想要拜托远野君。哎,没有问题吧,远野君?”
“哪里———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事情,会尽量帮忙的,那么。”
“是吗?那么我就说了呢。远野君,可以陪我一下吗———?”
总之,就是这种事情的话,应该可以吧。
“可以啊,是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吗?
不过我想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什么好的商店在营业吧。”
“…………”
弓塚呆呆地注视着我。
……哎。好像是我搞错了什么。
“真是的,不是这个意思啦远野君。不是为了买东西而陪我,而是作为恋人陪在我身边。”
弓塚似乎觉得很有趣,吃吃地笑起来。
“哎———。”
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不禁有点混乱。
“稍等一下。弓塚同学,这是———”
虽然我很高兴。
但是这么突然和我说这种事情,我———
总之———是没有———问题———的吧。
“也……是呢。我想,没有,问题。”
“真的!?太好了,那么以后我就叫你志贵君了呢!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被志贵君讨厌,差一点便放弃了
呢。
……嗯。早知道是这样,就没有必要特意让老师把志贵君留下来了呢。”
出人意料地。
她说着让人很难理解的话。
“哎,志贵君。我呢,是鼓足了勇气才来告白的。我心里有多害怕,志贵君应该能理解吧?”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
那双眼。
那双眼不知为什么,血一般红,只是看着———就好像缺氧一般,意识化作了碎片。
“———啊啊。真的是很努力呢,弓塚同学。”
“……嗯。所以呢。我想让志贵君给我一个奖励。
我可是一直忍耐到了现在———一直想让志贵君来奖励我。”
“要奖励给你,什么呢?”
“很简单的。我想让志贵君,吻我。”
———很危险。
这是很危险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警告着我。
———那又怎样?
那种事情我不知道。
既然她———弓塚同学是这么期望着的话,那又有何不可呢。
我们可是恋人关系———我想这只是,很普通的行为,而已。
“……明白了。不要动哦,弓塚同学。”
我想弓塚同学走去。
沙,干涩的脚步声。
穿过课桌与课桌之间,向着窗边的她走去。
……在那,途中。
像是被隐藏在课桌之间似的,能够看到有几个女生倒在那里。
每一个人的颈部都流着血。
但是为什么,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对他们提起兴趣来。
———弓塚并没有动。
紧握住她的双手,毫无感情地,吻上了她的双唇。
“……嘻嘻。这样一来志贵君就是我的了。”
听到了,极其。
邪恶的,呢喃。
“啊———呜……!?”
倒在了地上。
啪嚓一声。
看时,地板上到处都是血痕,课桌下放有数十个,同班同学的亡骸。
“什———”
强用手腕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却又倒下。
身体无法用力。
热量。热量,在急速地消失。
“放心吧,志贵君。你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的。只要一直一直,只听得见我的说话便足够了。”
———冰冷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一点也不明白。
虽说并不明白,但是这是一个错误这一点,在我几乎要呕吐出来时理解到了。
“呜———!”
手足用力支撑起身体。
但是,尽管如此。想要阻挡住她的声音,已经不可能了。
“不行,你已经逃不掉了,而且我也不会让你逃的。
……那么。首先就从这里来扩大我的世界好了。志贵君也会来帮助我的吧?
既然你已经践踏了在遇到危机时来帮助我的那个约定,那么从现在起就一直听从我的任性吧。”
嘻嘻地,强忍住笑意。
……渐渐远去的心脏的鼓动。
地板上浓郁的血腥味,让意识消失了。
所以我理解到,如果自己能够再次睁开眼睛的话。
那么,也已经不会再次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了。
在只有月光的教室中。
弓塚五月,慢慢地,用牙刺穿了远野志贵的颈部。
本作品由有琴清和翻译,Klaus提供技术支持。
转载请注明黄昏草月论坛(
http://www.grassmoon.net
www.grassmoon.net)。
附录2殺人貴
(本文是翡翠线中另一个有回目的BADEND。出现条件是在六日目中选择不与秋叶谈话或不去槙久的房
间。)
———身处夜晚的城镇。
不知什么时候,我走到了这里。
这是梦吗。要是梦的话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
不,原因很明确吧。
我是为了把杀人鬼———为了把杀人鬼找出来,才会出现在夜晚的城镇上。
毫无目的地徘徊着。
时间,到底经过了多久呢。
……找不到可疑的人物。
……来到这种地方也是毫无办法。
……找不到杀人鬼。
“——————”
……脚步沉重。
有什么,附近一带弥漫着极其强烈的现实感。
空气在昏睡着。
时间在劣化着。
人的气息,是如此惊人的愚钝。
……不知为什么,只有气味是如此的真实。
味道刺激着鼻孔。
那是,从这里的深处漂过来的。
———那里,就是终点了。
和昨夜的梦相同,在小巷里有陌生的亡骸散落着。
性别是女性。从额角到鼻子的半边脸被削去,是否美人已经看不出来了。
流淌的血液粘糊糊的,比起液体,更容易让人认为是红色的胶状物。
从腹部散开的脏物让人联想到章鱼的脚。粉红色,噗噗地冒着气,似乎还很温暖的,死掉的器官。
在那亡骸之前。
有一个黑色的,纯黑色的人影蹲在那里哭泣着。
““———什么人!””
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的。
我向对方询问,对方也回过头来询问。
““我是———”
杀人鬼。这个答案不知谁说出口的。
反正,也不过是梦里的事情。
涌出一丝恶意,还有一点点羡慕,宣扬着自己才是杀人鬼。
“哎———?”
人影觉得很不可思议似的侧过了头。
蹲在尸体前面的男人,一边打量着我和他自己,一边思索着什么。
用那种多余感。
用那种空虚感在确认着什么。
“———哼。”
从喉咙中挤出笑来。
这个男人是冒牌的。
在尸体前困惑的男人,和什么感觉也没有的我。
要是问到底哪一个才像是杀人鬼的话,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你,是什么?”
胆怯的声音,男人问道。
我一边忍住笑意,一边像握手一样自然地把短刀刺进那个男人的胸口。
———哎?
如此,简短的声音。
明明自己都已经被杀了,动作却还是这么迟钝。一想到他竟然还以杀人鬼自居我就想吐。
一边呕吐着,一边被切断。
如同纸做的人偶一般,男人失去了平衡。
像是打翻了盛得满满的水桶一般,回血将我从头到脚染得通红。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血,从发际滴落。
哈啊,深深的呼吸。
眼前是一具新的尸体。
短刀在我的手中冒着热气。
杀人鬼死了,城镇也回复了从前的平稳。
———虽说如此,还没有结束。
城镇就此回复了原先的样子,但是只有我变得如此异常,残留在这里。
“……回去吧。”
是的,不回去不行。
纵然只有我变得如此异常,也不得不回到宅邸里去。
这样一来,至今为止便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不过是我作为远野志贵过着平稳的生活,一到夜里便会不断重复着噩梦而已。
———没有什么特别的。
并不是梦境成为了现实,而是已经无法从梦境中醒来罢了,不是吗。
我听到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在偷笑着。
也罢,都到现在了那些也不过是些琐碎的小事。
我也只能早一些睡下,因为还要等待着明天夜晚做梦的时刻———
本作品由有琴清和翻译,Klaus提供技术支持。
转载请注明黄昏草月论坛(
http://www.grassmoon.net
www.grassmoon.net)。
附录3ひなたのゆめ
(本文是翡翠线的另一个结局,GOODEND。出现条件是在十三日目中选择叫琥珀的名字。此后的情节与
TRUEEND略有不同,在琥珀的掩护下秋叶仅受轻伤,留下一命。四季仍为志贵所杀。)
自那以后的一周,在慌乱之中度过。
四季的遗体毫无痕迹地风化了,秋叶手臂上的伤也已经没有大碍了。
我作为远野志贵的立场已经十分淡薄,但是也无法再去成为七夜志贵这个人了。
不知是否理解我的心情,秋叶绝口不提那一夜的事情。
既然身为远野家当主的秋叶都放任不管,那么我想自己暂时还是能够作为远野志贵生活下去的。
———日常生活已经回复了平稳。
由于四季的消失我的体力回复过来,秋叶的伤也顺利地痊愈起来。
琥珀和翡翠依然在宅邸里工作,不安的阴影也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我真的很想去相信,已经没有了。
“哥哥?已经是正午了,哥哥。”
……身边传来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
“真是的,天气这么好,请不要在这种地方睡觉。想睡午觉的话回自己的房间不好吗。”
……有什么人在用手指叩着我的肩膀。
“嗯———”
然后,从混乱的梦中醒了过来。
“……嗯,早上好,秋叶。”
“才不是什么早上好呢。什么也不做就来到客厅呼呼大睡,到底在想什么呢,哥哥。”
“……总之,想了很多事情呢。”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等一下哥哥,你不是真想回到房间继续睡吧。
……这个,难得的一个休假,不打算更有意义地使用吗?之前也说过的,偶尔为了家人和睦一起出去玩一
玩,或是带上对日常的感激之情来邀请我出去玩什么的。”
“…………”
感觉秋叶说的有意义,有着很狭窄的限定。
“……我也这么想,虽然秋叶认为的有意义和我认为的有意义有些差异吧,不过继续去睡觉果然太浪费了。
尽管如此,返回房间的理由很简单。早上一起来就看着秋叶的脸,结果体力消耗过大,打算回房间清醒一
下,如此而已。”
“唔。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哥哥!”
“要说有什么意义,昏昏沉沉的头脑无法附和秋叶的唠叨吧。所以要回自己的阵地调整一下状态。反正也快
要吃午餐了,有话就之后再说吧。”
挥着手转过身去。
秋叶用满腹牢骚的表情目送着我。
……唔。这样一来,午餐时不用心附和附和她可就惨了。
回到了房间。
翡翠似乎在我小睡期间来整理过房间。
“……说起来,这还真是一个煞风景的房间啊,真的。”
除了床和桌子以外什么也没有的房间。
冬天临近了,差不多也该准备一些取暖工具了。
秋叶总说这个那个的很烦人,但是总不会连暖炉都不打算用吧。
“……?什么啊,桌子上的———”
桌子上放着一封没有见过的信。
有些在意于是打开看了看。
“——————”
……信中只写了,在那株树下等着你,这样一句话而已。
“———为什么。”
只能低语着这句话,将信捏成一团。
打开桌子的抽屉,将刻有七夜的短刀收入口袋中。
“——————”
……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为了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深深地呼吸了一次,离开了房间。
———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一点的,已经没有印象了。
只是,细想之下便能够发觉龃龉的一个契机。
总之,要说那个契机的话,就是四季和我的关系。
四季把我天天去上课的学校作为根据地,结果———却根本没有来袭击过这个他最憎恨的对手。
如果四季注意到了的话,我恐怕早就被杀死了。
以这样一个结末落下帷幕,只能认为是在什么人的计划之下所出现的情形。
来到约定的地方,她带着惯常的笑容等在那里。
“好慢哦,志贵。明明从早上就开始等着你,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
“嗯,抱歉。在客厅睡着了,刚刚回去过房间。”
“啊啊,是这样啊。……真失败呢。果然直接去说就好了。”
就应该这样吧,我点点头。
她甜甜地笑起来。
“不过能来就好了。在这里就可以两个人说话了。”
“——————”
很高兴似的笑着。
带着笑容,完全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她开了口。
“已经注意到了呢,志贵。”
“…………”
既无法点头,也无法摇头。
果然呢,她又笑了起来。
“志贵。让四季少爷变成那个样子的人,正是我。”
“…………”
……那种,事情。
“让秋叶小姐喝我的血也是,那是为了让秋叶小姐的人格更接近于远野一侧。”
“…………”
……所以说,那种事情。
“将错误的情报传给四季少爷,让他去袭击与志贵无关的人,我想这也是我做的。”
“…………”
并不是,没有想说的话。
“在小时候远远地眺望着志贵的人,并不是翡翠而是我哟,志贵。”
“……琥,珀。”
“在那个时候,分散秋叶小姐的注意力,给四季少爷制造机会,也是我故意的。”
“……琥珀。”
“但是失败了呢。我真的想让秋叶小姐和四季少爷就死在那里———”
“———琥珀!!”
低着头。
只是,大叫起来。
“……够了。”
“志贵?”
“……够了,那种事情。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想,听那种事情。”
既然说出口来,我想那就是真实的。
这种真实,如果没有注意到就好了。
琥珀仍然是琥珀。
总是笑着,爱护着翡翠,和秋叶关系亲密,与我,为了一点些细的小事一起笑着,我想让她,永远是这样
的人。
“———我,不知道。因为,有琥珀在身边,就够了。”
“——————”
……她没有回答。
漫长的。
同时是充满痛苦的,寂静。
“不可以的,志贵。我已然做出的事情,是无法抹杀的。
我失败了。数年来一直在动转的理由已经随着失败消失了,所以这个琥珀也只有消失。”
“什———”
抬起脸来。
面前是———
与往常丝毫无异的,她的容貌。
“但是,我想志贵有着责罚我的权利。
因为只有你是与远野家毫无关系的人。
我,利用了志贵来陷害秋叶小姐和四季少爷。所以志贵想要责罚我的话,我便任由处置。”
“权利,那种东西———责罚琥珀的权利,任何人也没有。”
……是的。
从幼小的时候便被带到这幢宅邸里,单凭一己之身忍受着远野槙久的凶暴行为。
没有向任何人求救,也没有人来救助,那样的日子年复一年,因此才会。
“……如果说权利的话,琥珀也有复仇的权利。……虽然我无法想象,不过琥珀对于远野家只能感觉到憎恨
吧。”
我知道这是诡辩,然而还是说着这种低劣的谎言。
“———不是的。我既不恨槙久老爷,也不恨秋叶小姐。
所以我所做的事情并不是复仇。
我只是认为,去做这样的事情才会像一个人。
我只是为了我而已,才会陷害槙久老爷和四季少爷,还想让秋叶小姐也一起死掉。
———所有的便只有这些。
其间没有任何感情存在。”
依然满面笑容
但是,那是谎言。
如果她所说的是真实的话,到了现在,我———便会从心底来憎恨她。
“……不是的,没有这种事情。只是琥珀自己这么想而已。
因为,要是那样的话———为什么琥珀还要去保护秋叶呢。
因为琥珀是有感情的。……因为是喜欢秋叶的,所以才会去破坏自己的计划不是吗……!”
“——————”
微微地。
她转过了视线,又回复了笑容。
“……是呢。是我,去破坏的。在那时,我真的应该被四季少爷杀死。……因为从一开始,我和秋叶小姐就
只能活下来一个人,当时就是这么一种状况。然而为什么,两个人全都活下来了呢。”
像是觉得很困惑似的,她又微笑起来。
“……这很简单。琥珀想让秋叶活下来,也想让自己也活下来,所以才会有现在。
这样的话———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即使全部都出于琥珀的计划,我也会高兴的。秋叶活了下来,琥珀
也活了下来,所以我真的很高兴。
仅仅如此———对于琥珀,还不满足吗。”
说着,流下泪来。
……与其说哀伤不如说是后悔,感情已经无法遏止。
———我是理解的。
这个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在那个时候,从保护秋叶的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坏掉了,已经无法再回到我身边了。我深深的理解,并憎恨
着———
“你在哭呢,志贵。不过是一个演戏用的人偶坏掉了而已,这样不觉得自己很傻吗。
……嗯,真的很傻。
志贵,我曾经说过自己谁也不恨,但是只有一个人例外。
你明白吧?我想,琥珀,在憎恨着志贵。因为如果没有志贵的话,我站在窗边时便什么也不用考虑了。”
甜甜的笑着,她忽然转过身去。
和服的衣袖如同蝶翼一般翻起。
我几乎要冲出去。
却无法动弹。
即使一步。
离她再近一步的话,我想———一定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的。
“我所憎恨的只有志贵。对于其他人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我,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感情。所以———帮助秋叶小姐的时候,只不过是个偶然。”
她的背影模糊起来。
“琥,珀———”
只有一种,不吉的。
纵然伸手也无法触及一般的,绝望。
———在那时。
“姐姐———!”
她的呼唤声响了起来。
“翡翠———?”
“翡、翠……?”
异口同声。
翡翠的双肩大大地起伏着,从正面盯视着她。
“……翡翠,为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着。
听到这句话,翡翠用更强烈的眼神看着她。
“……说谎。”
短促。而又有力的声音,翡翠这般说道。
“姐姐说的事情,全部都是谎言。
姐姐是因为喜欢秋叶小姐才会在那时挺身而出———现在的琥珀,也不可能去憎恨志贵少爷。”
“——————”
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依然没有转过身来,但是她———看起来极其动摇。
“是这样吧?姐姐是在扮演着我的角色。那么,也就绝对不会去憎恨志贵少爷。
姐姐在扮演着过去的翡翠。所以便爱着志贵少爷,想要保护秋叶小姐而已……!姐姐并不是姐姐自己所相
信的那样,只是一个空洞的人吧……!?”
翡翠的声音如同绞出来的一般。
她并没有回头,只是简简单单地否定了翡翠。
“……真糟糕啊。如果志贵少爷没有在客厅睡觉的话,翡翠也就不会发觉了。
真是的,志贵总是在打乱着我的计划。”
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只有一声轻笑响起。
她用手捂住了嘴。
然后。
传来吞咽的声音。
“——————”
奔跑过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我们靠近之前,她便吐出了鲜红的血,跌倒在地面上。
啪沙。
重重的,让人不快的声音。
他依然微笑着,唇边绽出赤色的血花。
“姐姐———!”
翡翠抱起了她的身体。
但是,这种事情。
无论在谁看来,都是已经划下句号,之后的,事情了。
“不可能的———姐姐,姐姐,姐姐———!!!!”
紧抱着已然动弹不得的她,翡翠拼命地呼唤着。
像是想要用血来表达自己的意志一般。
她的唇动着。
“姐姐……?
姐姐,坚持一下……!!”
拼命地呼唤着。
看着这个情景,她像孩子一般笑了。
“……这样……可,不行,翡翠。那样,哭泣,的话……就好像,回到了,过去一样。”
“不可能———姐姐,为什么———”
“……嗯。因为,不这样做的话,翡翠,就无法变回去,了。”
断断续续地。
已然映不出任何影像的双眼凝望着天空,她这般说道。
“———姐,姐。”
翡翠的脸痛苦地扭曲了。
泪水一连串地落下来。
“……为什么?那种事情,没有用的。我这样下去就足够了。连姐姐也能幸福,就足够了。
我———我一直被姐姐守护着,所以———”
一直,都很幸福的。
很痛苦地,翡翠没有说出口来。
“为什么……?姐姐一直扮演翡翠就足够了。姐姐扮演着过去所憧憬的翡翠就足够了,又为什么———都到
了今天,才要把这些还给我,这种事情———”
泪水不断地流下。
是感觉到了落到自己脸上的泪水吗。
她静静地点了点头。
“……是,呢。
我,真的,很快乐。虽然全部都是在演戏,很快乐,翡翠。
所以,翡翠也,能感到快乐的话,就好了———”
血绽出来。
每说出一句话来,她便吐出一口血。
“姐———姐姐,坚持一下姐姐……!这种,这种事情我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姐姐就非死不可……!?
姐姐她———姐姐明明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啊……!”
翡翠的声音,已然传达不到她的耳中了。
胸口大大地起伏了一下,她仰望向高高的天空。
“……真漂亮。我。无法走到外面去,但是只有天空的颜色,还记在脑海里。”
“姐姐———姐姐……?”
“……回头看时,那样毫无价值的事情,就是我的全部。
翡翠和,志贵,还有秋叶小姐,在一起。
那就是,非常美丽的一片天空,了。”
嗯……回想,不起来了。快乐的事情,渐渐……淡薄下去,似的。”
……没有了力气。
眼中最后残留的一丝光也消失了。
这种事情。
我不可能任由它发生。
取出短刀。
眼镜已然摘下。
之后———
“志贵少爷,这是要做什么———!”
翡翠过来拉住我。
“———我要救琥珀。现在不要作声,相信我。”
推开翡翠,凝视着她的身体。
……与弓塚那时一样。
在那时,我能够将混入自己体内的弓塚的血液“杀死”的话。
她所服下的毒药,也应该能够杀死。
“———呜。”
头痛剧烈起来。
响起灼烧般的声音,像是有刀从头顶刺下来一般疼痛。
疼痛,几乎使我睁不开眼睛。
“———呜。”
……看到别人体内的异物要更困难吗。
很明显这种行为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脑髓用疼痛向我下达着警告。
“啊———哈,啊。”
呼吸狂乱起来。
半开的口中泛出了白沫。
视界染满了红色。
身体中的体液变成了消毒液一般。灼热的痛觉迸散开来。
“啊———呜呜,呜———”
啊啊。但是,即使如此———
“呜———啊,啊———!”
即使就这样失明也不要紧,拼命的凝视着她体内的什么。
———意识之束一根根绷断。
世界渐渐变成白色的光景。
随着血管一根根烧断的声音,在远野志贵变得无法稼动之前,将她体内的异物抹杀掉了。
数日未曾见过的光景,是白色的诊察室。
“……好了。看样子是没有问题了呢,志贵君。已经看不出混浊的地方,这种症状大概也不会再次发生了。
从今天起就可以过上平常的生活了。”
最近几天来,一直为我做诊察的医师在病历上写着什么。
初次见到的他的脸,竟是意料之外的温柔。
“那么就请多保重。啊啊,以后也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你呢,对自己的身体太不重视了。”
“———我明白了。那么真的很感谢,承蒙您照顾了。”
从心底感谢着,低头行了一礼。
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来到走廊。
翡翠正等在接待室中。
向着同样数日未见面的翡翠挥了挥手。
翡翠很快走过来,像是要搀扶我似的靠在我的身边。
“那么走吧。琥珀今天也可以去探视了吧。”
是,翡翠点点头。
“……那个,志贵少爷。您的身体真的不要紧了吗?”
翡翠担心地仰望着我。
“我说。医生也不会让没有痊愈的病人自由行动吧。退院的意思就是不要紧了。熟悉医院的我说出来的话是
不会错的。”
“———是。我之所以担心,是因为志贵少爷的症状在医生那里没有前例。”
“……嗯。”
……翡翠说的也不错。
因为这完全是事实,也就没有办法回答。
“———总之,眼睛上的绷带也取下来了。能够清楚地看到翡翠的脸,身体也没有什么异常这就没有问题了
吧。
好了,与其说这个还不如赶紧去琥珀那里。”
拉起似乎还有话要说的翡翠,向着琥珀的病房走去。
———在那之后。
看到我用短刀切开琥珀身体的翡翠陷入了半狂乱状态。
但是,琥珀的身体并没有损伤,之后还回复了呼吸,反而是我忽然倒在了地上。翡翠一片混乱地为善后事
宜奔走着。
结果,琥珀留下了一条性命。
要说我的状况,就是在体力持续显著低下之余,还失去了眼球的机能。
……也罢,自己也理解到失明是不可避免的。实际上,在短刀划过琥珀的身体时,就已经处于看不到“线”
的状态了。
所以在得知自己有失明的可能性时完全没有惊讶,但不久后视力还是回复起来。
检查的结果是眼球部分没有异状,问题似乎出在神经方面。与其说是断线的神经接合起来,不如说是麻痹
的神经自行回复了机能。
……不管怎么说,我的眼睛似乎并不是能够简简单单就失明的东西。
万一出什么差错的话,也许会在变得失明的同时,只能看到那种“线”。
……也罢,那种事情也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我也好琥珀也好,都成功获救了。
……不过琥珀的情形也并不能说是毫发无伤。
她留下了一条命。
但是,作为代价,还是失去了某些东西。
“志贵少爷。”
“哎———啊啊,你先进去吧。我想翡翠比我先进去为好。”
是,翡翠回应着,轻轻地敲了敲病房的门。
在得到里面的回应后,我们走进了病房。
———病房中只有琥珀。
她躺在床上,上半身坐起,看着我和翡翠。
“…………”
……琥珀没有笑容。
只是用不安的眼神,打量着进来的客人。
“那个……您是哪位?”
这句话没让翡翠的肩微微颤抖起来。
“是来探望你的。真是不好意思呢,姐姐。”
姐姐这个称呼,让琥珀意外地看着翡翠。
翡翠在琥珀身边坐下来。
我想自己只会打扰到她们,于是在墙边不显眼的椅子上坐下来。
琥珀依然用没有精神的表情,不住打量着翡翠和我。
“那个……对不起。我,很奇怪。明明觉得认识你们两个人的,但是完全回忆不起来。”
琥珀很抱歉似的说着。
这并不是什么玩笑,而是从真心而发的感受。
———记忆出现了障碍。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指我。
琥珀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琥珀了。
……不,这种说话方式是有语病的。
脑的系统分为铭记,保存,再生,再认四大部分,琥珀出现异状的部分应该是保存着一环节。
用医生的话来说就是以后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但是对于过去……以前发生的事情则大部分无法回忆起
来。
……与其说无法回忆,不如说遗失了更为贴切。
至今为止被保存下来的琥珀过去的记忆———情报被遗失了,即使想要回忆也欠缺了回忆的要素。
所以,琥珀完全回忆不起我和翡翠的事情来。
……想要她回复成以前的琥珀,真的是,绝望般的不可能。
是由于致死性毒物的冲击,还是出于琥珀本人的意志就无从得知了。
只是,面前的琥珀,身体和心依然是琥珀,只是,将我和翡翠还有秋叶全部忘记了而已。
“那个……”
琥珀抬起眼来看着翡翠。
面对翡翠疑惑的目光,琥珀紧张地说道。
“和我有着同样的脸的你,是什么人。”
“——————”
翡翠的身体,如同被冻住一般停止了。
但是只有一瞬而已。
翡翠淡淡地笑起来,握住了琥珀的手。
“我是你的妹妹。我叫翡翠。”
“翡翠,是吗。”
很无奈的回答。
这对于翡翠来说是极其残酷的回答吧。
然而翡翠比方才更加温柔地笑起来,回答道,是啊。
“……对不起。我,回忆不起来翡翠的事情,还有坐在那边的那位的事情也回忆不起来。
……总觉得有些可怕。连翡翠的事情都不知道了,我,果然变得奇怪起来。”
如同被抛弃的孩子一般,琥珀低下头去。
那种,充满着不安的神情,与印象中的琥珀太过遥远了。
———即使如此。
翡翠依然更为有力地,握住琥珀的手。
“不会的,放心吧姐姐。再怎么感到不安,我也会在你身边的。
……就像姐姐至今为止一直守护着我一般,这一次就由我来,永远永远,守护着姐姐吧。”
认真的神情。
琥珀呆然地看着翡翠,如同祈祷一般说出了一句,谢谢。
“哎———啊,嗯。”
像是很不好意思似的,翡翠低着头编织着语言。
“那个,那么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想吃的东西,或想要的东西。”
对于翡翠掩饰害羞的话语,琥珀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有想吃的东西,但是有想要的东西。我可以说出来吗?”
琥珀不止向着翡翠,也转过头来望着坐在墙边的我。
“是。是什么呢,姐姐。”
“……我,一直很讨厌琥珀这个名字。所以———我,想要一个名字。”
“……名字。”
怎么办呢。
听到这句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姓氏来。
那是在久远的过去便被抛弃,只残留在记忆中的一个古老的单词。
“……志贵少爷。”
翡翠回过头来。
……她也有着同样的印象吧,只是寻求同意一般看着我。
“……嗯。”
用点头来回答了她。
翡翠转向了琥珀。
“七夜这个名字怎么样。”
是的,传达到了。
“……七夜。”
琥珀如同吟咏一般低声念道。
之后,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抬起脸来。
“———是。我,似乎很喜欢这个发音。总觉得,十分的怀念。”
说着,她笑起来。
那是过去的她所拥有的,如花一般的笑容。
———她终于。
从醒过来以后,第一次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不知从何时起,两个人谈话的光景融洽起来。
她们像是理所当然似的,度过作为姐妹的时间。
……我不知道失去记忆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她来说只有痛苦回忆的过去能够消失掉的话,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因为这样一来,今后便会得到幸福。
忘记了哀伤的往事,她终究会得到平常人一般的幸福吧。
“——————”
但是,每当我仰望蓝天时,总会回想起来。
站在窗边的少女。
我知道对于她来说这是应该忘记的事情。
但是,即使如此———如果可能的话,我更想让那个琥珀获得幸福。
……那是已然无法实现的愿望。
所以,那种愿望也就到此为止吧。
———憧憬的蓝天下。
她那天真的笑容,如同依恋的花一般,我最后一次幻视着———
“志贵少爷,耽误您一点时间好吗?”
离开医院以后。
翡翠突然问道。
“哎……?可以,什么事?”
“是。还有一些时间,我有一个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
完全不明白翡翠的意思。
“那么,不要问了一起来吧,志贵少爷!”
强拉起我的手,翡翠跑了起来。
“——————”
终点是城镇外的某处草原。
秋天依然结束了,天却依然很高远。
沙沙摇曳的草和抚弄脸颊的风,像是能够洗去心中的阴霾一般。
“翡翠……?想到这里来,为什么。”
“嗯,为什么呢?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理由。
只是在来医院的途中,从电车的窗中看到了这片草原而已。”
随着轻拂过来的风,翡翠淡淡地说道。
“愈发不明白了呢。这里确实是一个好地方,不过也没有必要特意走过来吧。想要玩的话,还有别的———”
“不。这个地方正合适。
不在城镇之中,而更安静更洁净,是一个适合于眺望的地方。
我想只要来到这片草原,志贵少爷便能够回复原先的样子。”
淡淡地微笑着,翡翠抬头望向我。
“原先的我———翡翠?”
“是。因为志贵少爷在病房里显得十分消沉。
……我知道志贵少爷在想些什么,我也很高兴志贵少爷能这么想。
但是,那种事情并不是姐姐所期望的。”
翡翠伸过手来。
温暖而又柔软的感触传来。
“是吧。志贵少爷能打起精神就好了。
……志贵少爷。也许志贵少爷自己没有发觉,志贵少爷有着向日葵的味道。
我喜欢着这样的志贵少爷,今后也想一直喜欢下去。”
从正面凝视着我的眼瞳。
那正是温柔而又坚强的眼神。
有着向日葵味道的人应该是翡翠。
就好像。
又回到了八年前秋叶和我还有她一同游玩在庭院中的那个时候一般。
“———是呢。我也想着自己不是一个阴沉的人。”
“志贵少爷只是自己不太会说而已。
对于我来说,不,是对于我们来说,志贵少爷就是像这片草原一样的人。”
“——————”
翡翠的手指动了。
手掌更加紧握的感触。
“所以呢,请不要再露出这种神情了,志贵少爷。
秋叶小姐得救了,姐姐也得救了不是吗?没有再让志贵少爷悲伤的理由了。
姐姐还活着。这样总有一天会变回原先的姐姐,即使做不到我们也会让她比以前幸福数倍的。
志贵少爷没有消沉的时间了。因为,从现在开始要让姐姐和秋叶小姐比以前更加幸福。”
“——————”
感觉到翡翠说的话有些难于做到。
然而又为什么。
听到这些话的瞬间———阴郁的心仿佛被阳光照亮了。
“———是,呢。
因为我是哥哥,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吧。”
是,翡翠向我点着头。
“……啊啊。也许会很困难,不过一定要去做。因为,我想让两个人获得幸福。”
“———是。志贵少爷的话,一定能做到。”
用力地点点头,翡翠将我的手握在胸前。
……心脏的鼓动。
翡翠些微的体温,如同摇曳着细草的微风一般传来,让我的心澄净起来。
“———还有呢。果然志贵少爷不打起精神来,我就会很不安呢。”
为什么,我问道。
翡翠的脸染上一层朱色,却仍然凝视着我———
“……因为能够让我得到幸福的,只有志贵少爷。我想永远留在有着向日葵气息的你身边。”
———为了两个人的唇轻轻的触碰,她踮了踮脚。
天空高且远。
在没有一丝悲伤的澄净天空下,传来了爱人的体温。
———在草原上。
确实有着温柔的向日葵气息。
———啊啊,翡翠说得没错。
失去的东西真的很多,但并不是失去了一切。
日子向着未来流去。
那么便只有向前走去,为了某个人的幸福而努力。
“……嗯。谢谢你,翡翠。”
抱紧她柔软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脸上流过了不同于悲伤的,温暖的眼泪。
只是活着便能够感受到如此的喜悦,这种事情早已知悉。
———那么。
握紧翡翠的手,无悔地继续向前走下去吧———